人物生平
關於“俄國革命的一面鏡子”——列夫·托爾斯泰的文章可謂汗牛充棟。但是,關於19世紀這位最偉大作家和思想家之一的小女兒亞歷山大·托爾斯塔亞的書籍卻是例外。西方從未出版過她的書籍。
亞歷山大·利沃夫娜·托爾斯塔亞(1884年—1979年)是一位作家、評論家、“亞斯納亞波利亞納”博物館和托爾斯泰基金會創始人。她有3年時間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戰前線上度過的,獲得醫務上校軍銜和兩枚喬治勳章。曾被關押在蘇聯集中營,後應亞斯納亞波利亞納農民的請求被釋放。移居國外之後,先後在日本和美國生活。終身未嫁,她認為女人比男人好。
作品簡介
1.《遙遠的記憶》
選自《世界散文隨筆精品文庫·俄羅斯卷》,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3年版。郭家申譯。節譯自《塔·蘇霍津娜·托爾斯塔婭回憶錄》。包括《占卜》、《乏味的藝術》、《農夫》、《比你還蠢嗎?》、《爸爸接受“賞錢”》、《他沒有打噴嚏》、《草帽》、《腳踏車》。《遙遠的記憶》入選2012年上海國中九年級下學期教材。
2.《我的20世紀》
節選
《托爾斯泰小女兒差點不能問世》
星期天。沒有功課。我披上長衫,穿上暖和的氈鞋,跑到僕人的住處找保姆。桌上一隻小巧的銅水壺熱氣騰騰,牆角的聖像跳躍著一盞油燈。房內很暖和,但睡眼惺怯中仍覺得絲絲涼意,我貪婪地喝起了熱茶。
“不來點果醬嗎?”保姆問道。
“不,不想要。你最好講點兒什麼!”
“有這樣一件事,伯爵夫人當時並不想生下你,伯爵也沒想要你。我記得,伯爵和伯爵夫人當時鬧得很僵。夫人總是哭哭啼啼的,伯爵非常嚴肅,眉毛一皺,就讓人害怕。他常常自個兒一人坐在書房裡,有時外出,很久見不到他的人影兒。伯爵夫人除了哭,沒有別的辦法。後來,伯爵夫人懷孕了。有一次,我聽到伯爵夫人大喊大叫:‘我不要這個孩子,不要,不要,就是不要。你想扔下我們娘兒倆不管,你滾!’伯爵不住地勸說。我和下人都聽見了。老爺們總是以為,我們什麼都不懂。其實,我們清楚得很:誰同誰吵架了,誰愛上誰了。索菲婭·安德列耶夫娜後來去圖拉找醫生打胎。醫生說:‘伯爵夫人,換任何一個人都可以,但至於您,就是給我很多金子,也是絕對不行的。會出事兒的!’好不容易到了圖拉,但事兒沒辦成。什麼辦法沒想過:把雙腳放到開水裡,上澡堂泡,水燙得讓人無法忍受。有時爬到柜子上往下跳,那樣子真是嚇人!我勸說道:‘索菲婭·安德列耶夫娜,您在乾什麼呀?哪能這樣?!這樣您會沒命的。’她回答說:‘我不想要這個孩子。伯爵再也不愛我了,他想拋下我們,他想離家出走!’她仍跳個不停,但一點用都沒有。後來還是生了。” 一陣憂傷襲上心頭,頓時覺得鼻子酸酸的。保姆沒有覺察到我情緒的變化,仍然不停地講著:
“臨產前,怕爵外出了,哪兒也找不著他!夫人哭成了個淚人兒。晚上,伯爵終於回來了,你也順利出生。二人和好了。你生下來時可棒啦!大個頭,黑頭髮,眼睛大著呢!全家人高興得不得了,生了個女孩。好久沒生女孩了,都是男孩子。”
“後來怎樣呢?”
“沒什麼。”
“什麼叫沒什麼?您接著說,後來怎么樣了?”
保姆又坐了下來,開始擦盤子。
“後來?後來伯爵夫人不想給你餵奶。同伯爵的關係很壞。伯爵的行為越來越古怪,有時從早到晚同農民一起在地里幹活,有時自己縫靴子,有時要把一切都交出去。伯爵夫人當然不願意。他們的生活也不容易,何況還有一群孩子呢……。這不伯爵夫人好像要故意氣氣伯爵,給你找了個奶媽。那個女人又胖又壯。”
《托爾斯泰飲食清淡 》
從我記事的時候起,父親就經常腸胃不好。有時便秘,有時腹瀉,特別令他痛苦的是胃痛。醫生什麼都讓他試過:蘇打、搗碎的木炭、苦土、各種礦泉水——吃什麼都無濟於事。有時父親肝部疼痛,但發作時並不嚴重。據母親介紹,父親以前病得很厲害。母親經常被父親劇烈的咳嗽聲吵醒。有一次,母親跑進父親的房間,看見他疼得直在地板上打滾。母親一直儘量使父親的飲食保持清淡。飲食問題幾乎成了家裡的頭等大事。
謝苗·尼古拉耶維奇每天晚上去找母親,他們要長時間商量第二天的食譜。午餐一般是4道菜:所有人一份肉湯,父親和幾個姐姐是素湯;如果第三道是蔬菜,則第二道是比較可口些的米粉餅或加乳酪的通心粉;甜食取決於父親和孩子們的胃的情況:杏仁蜜羹、糖水水果、一小聽奶油或包果醬的煎餅。 父親試圖將自己的需求降低到最低限度,他堅持不要廚師和僕人。他一個人帶著幾個姐姐住進了亞斯納亞波利亞納,盡情地陶醉在自由之中。他請了一個沒有任何烹調常識的農婦。農婦常常把龍鬚菜的最好部分去掉,但對於肉湯和蘑菇湯卻分得很清。
《托爾斯泰對女兒感情複雜》
我16歲時,父親讀了我的一位男朋友——圖拉的一位中學生的來信,禁止我繼續與他通信。我不知所措地站在自己的房間內,覺得非常難為情,雙手緊緊攥著信,試圖向父親辯解說,我們之間的關係是美好的、純潔的。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什麼。
父親懊惱地打斷了我的話:“這不會有任何結果,”父親連瞧也沒有瞧我一下,生氣地說道,“不會有任何結果!告訴他,再也不要給你寫信了!”
我認為,父親是不對的,但又不想違背父親的意願,於是給那名中學生寫了封信,告訴他:根據父親的吩咐,我要中斷與他的通信。小伙子非常傷心,此後好久沒有來我們家。
姐姐們還沒有出嫁時,我發現,只要有人向姐姐獻殷勤,父親就非常痛苦。除了要聽從他的意願之外,他還經常嫉妒地監視她們的一舉一動察言觀色,偷看她們的情書。有時他很難保持對年輕小伙子的應有禮貌,有時則顯得過分殷勤,似乎要以此不讓小伙子接近他的女兒。
我認為,父親的感情是複雜的,既有嫉爐,也有害怕失去女兒的心理,最主要的是害怕不純潔的東西。他經常說:“我自己也年輕過,我知道,欲望這東西有時是可恥的、卑鄙的。”為了不引起父親的擔憂,我千方百計地回避年輕異性,從不與他們單獨相處。
《不願意孩子戴眼鏡》
11歲時,我戴上了眼鏡。事情經過是這樣的。我在客廳彈鋼琴,姐姐們也來了。我看不清樂譜,只好把樂譜架儘量移近一點。我的雙手平放在琴鍵上,由於身體前伸,雙肘抬得老高。
“薩沙,你怎么這么坐著?”
“我看不清!”
姐姐們把這件事告訴了母親。母親立即帶我去瞧眼科教授。大夫確診我患有散光和嚴重近視。我記得,當我第一次戴上眼鏡,走到院子裡,看到了滿天星斗。我大為驚訝,天上怎么有這么多星星。我發現了一個個新天地,我再也離不開眼鏡。“摘掉眼鏡!”父親命令道。“不能把自己變成醜八怪!”我順從地摘掉眼鏡,裝進自己的兜里。
“這樣好看多了。”父親滿意地說道。
有時,我戴著眼鏡的樣子讓父親看見了。他會長時間地盯著我,然後傷心地說:“我的上帝!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父親的話讓我覺得不舒服。我故意裝得滿不在乎。他似乎察覺到了這一點,安慰我說:“這沒什麼。你別傷心,戴不戴眼鏡並不重要……”
“我不傷心,”我有些言不由衷地說,“誰也不會娶我,我自己也不準備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