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概況
坐落在法國南部蔚藍地中海岸的土倫市現有居民17萬人。除軍港外,還是一個商港。工業以造船業為主,擁有地中海沿岸軍火、冶金和輕工業等。火車站與海濱之間是土倫的核心市區。史達林格勒碼頭大道可說是土倫最具代表性的觀光地。面前是舊港,背後是老城。碼頭大道的西端便是海軍博物館。
土倫老鎮的歷史位於港口、史特拉斯堡(Strasbourg)大道和Cours Lafayette 之間街道狹窄,是步行街,土倫大教堂就在這個區域,熱鬧的 Provencal 集市場也在這裡。二十世紀八十年代至九十年代嚴重老損,但是最近幾年開始重新復修,還開出了許多新的商店。
史特拉斯堡和火車站之間是土倫的“富人區”,建於十九世紀中拿破崙三世時期,這個地區的街道、民宅、大廈、醫院、旅館、法院、歌劇院、包括火車站等都是 Haussmann 式的建築 (Baron Haussmann,奧斯曼男爵,法國城市規劃師,在十九世紀重整巴黎市容而聞名)。
土倫軍港是法國最大的軍港,在二戰時受重創,戰後,法國政府花巨資重建,現土倫軍港停泊著法國眾多軍艦,法國唯一的核動力航母戴高樂號的母港就在土倫軍港。
另外還有一個建於1678年的沃邦要塞 (La porte d'Italie),拿破崙曾經在1796年從這裡出發攻打義大利。土倫的氣候是典型的地中海氣候,很怡人,最冷的一月不底於6C(早晚的最低氣溫),最熱的七月不會高於29C,雨量不多,通常在十月里會遇到幾天下雨。住在尼斯的日子我大多會去土倫,那裡的海邊人少,安靜。離尼斯大約150公里,開車最多一個半小時,順便到 Cours Lafayette 的 Provencal 集市場買點海鮮和蔬菜水等,就當是一種生活調節。
土倫旅遊
土倫是典型的地中海氣候-----夏季乾熱少雨,冬季溫暖濕潤。夏天最高氣溫36度左右,但早晚非常涼爽。冬天最低氣溫0度左右,因為土倫氣候比較乾燥,所以即使其溫室0度,也不覺得很冷。不論是南方還是北方的中國同胞們,應該都不會覺得這裡天氣冷。但偶爾有mistral(地中海季風),所以最好準備一些風衣。土倫一年有300天左右陽光燦爛,所以太陽鏡必不可少。如有習慣的隱型眼睛藥水,這裡沒有一樣的牌子,藥水不能郵寄,來法時最好多袋幾瓶。如有菸癮,最好戒掉,這裡煙貴(萬寶路5歐/包),自帶入境只能2條/人。
每年法國有2次全國性的大減價,分別在1月中旬和7月中下旬,想買衣服的朋友可以在打折時滿足自己的購物慾。
法國的電源插頭和國內不一樣,所以要帶好2-3個歐標轉換插頭及拖線板。
肉類價格,要比我們在國內想像的低。
相關大學簡介
土倫及瓦爾大學成立於1968年,位於距市中心7公里處,共有8600名學生,400名教師及科研人員,580個專業人員或國外的專家,240個行政及技術人員,師資力量雄厚。
土倫之戰
以王國為舞台!
以公卿為伶人!
教君王目睹那驚天動地的場面!
陷入危亡的共和國
1793年,如火如荼的法國大革命陷入了最危急的時刻。
隨著善良軟弱而令人失望的路易十六人頭落地,神聖羅馬帝國皇帝弗朗茨二世與普魯士、英國、荷蘭、西班牙、撒丁和那不勒斯等國結成第一次反法同盟。他們在法國保王黨的要求和策應下,組成反法聯軍相繼入侵法國,年輕的共和國頓時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境地。
當是時,英荷聯軍從西北包圍敦刻爾克,占領科西嘉,封鎖大西洋和地中海的法國海岸,禁止中立國船隻運糧食到法國。普奧聯軍越過法國東北部邊境,攻占美因茨,迫降當地共和國軍隊,隨後包圍瓦楞而恩要塞。撒丁王國軍隊從東部越過阿爾卑斯山,逼近伊澤爾省首府格勒諾布爾。西班牙軍隊則從西南跨過東庇里牛斯山,逼近魯西永地區首府佩皮尼昂。
外患已經兵臨城下,內憂更是層出不窮。經濟層面,紙幣貶值、物價飛漲。早在1792年8月之時,法國紙幣就已經貶值了39%,工人工作一日所得僅夠買兩磅麵包。到了1793年初,相當多地方的工人辛勞一天僅僅能買一磅麵包了。在此背景下,經過法國國內保王黨的煽動和英國500萬英鎊叛亂資金的助力,針對年輕共和國的叛亂大範圍爆發了。
截止1793年夏,法國當時83個省中的60個都爆發了針對共和國的叛亂。里昂城升起了波旁王朝的鳶尾花旗,拒絕共和國軍隊入城。旺代的保王黨農民叛軍更是讓共和國軍隊焦頭爛額。可是接下來,土倫港的陷落和地中海艦隊的覆滅使得之前的一系列叛亂都相形見絀。
位於法國瓦爾省南部的土倫,是法國在地中海北岸的重要軍港。法國地中海艦隊主力就駐紮在此。1793年7月,土倫當地的官員發動了針對共和國的叛亂。8月,自認無法抵擋共和國軍隊的土倫叛軍,把艦隊、港口、軍械庫、城市及炮台一概放棄,更允許反法聯軍英國和西班牙艦隊駛入土倫港,以換取其庇護。於是,英國海軍胡德上將和西班牙海軍蘭蓋拉上將僅以五千兵力就進占了土倫。這五千人還都是從船員中挑選出來的。
雖然法國地中海艦隊里忠於自己祖國的官兵們進行了英勇的反擊。但最終,包括18艘戰列艦和多艘新銳巡航艦在內的31艘大小艦船,儲存著大量軍火和海軍物資的軍械庫都成為了英西聯合艦隊的戰利品。
可以說,土倫的陷落給予了早已被內憂外患所困擾的共和國以沉重一擊。好比在共和國這個滿是內外傷身軀的腹部又插上了一把匕首。反法聯軍的軍隊可以憑此長驅直入法國南部,然後繞過駐在義大利的法軍,最後和來自皮埃蒙特的反法聯盟軍隊會師。這樣,反法聯盟就能控制包括下阿爾卑斯省、羅尼河口省、瓦爾省、濱海阿爾卑斯省、德倫省和服克呂茨省在內的整個普羅旺斯地區。
因此,反法聯盟已經將土倫作為推翻共和國和復辟君主制統治的一個重要基地,不斷向土倫增兵。到10月30日,土倫守軍的人數已經達到了一萬六千九百一十二人。其中英軍為二千一百一十四人,此外還有大約六千九百人左右的西班牙軍隊,四千九百人的那不勒斯軍隊,一千六百人的皮埃蒙特軍隊,以及一千六百名保王黨。英國首相皮特還許諾,將有五千名奧地利人外加幾百名英軍抵達土倫。甚至,擅於算計的英國人已經開始計畫著要求波旁王朝割讓科西嘉島或西印度群島的某些島嶼作為戰費賠償了。
多面受敵的共和國如何才能得到挽救?誰能力挽狂瀾於危局之中?
已經登上歷史舞台、掌握共和國權柄的雅各賓派決心以鐵腕手段捍衛共和國。他們顯現出遠超于吉倫特派的行動能力,頒布總動員令,將身強力壯的愛國者全體徵召入伍,以保衛共和國神聖的領土。很快,就有42萬大軍開赴各條戰線。
這些剛剛離開田間的農民雖然缺乏訓練,卻擁有近乎狂熱的勇敢和誓死捍衛共和國的決心。這些質樸而勇敢的士兵彼此平等友愛,堅信自己代表著最崇高的革命理想,因此願意為公眾利益犧牲一切。
在鼓點和橫笛聲中,他們直面炮火和鉛彈,“以衝鋒的步伐前進,甚至是飛跑,以儘早投入戰鬥。”這些勇敢的士兵第一次不再是為了國王和貴族的利益去死,而是為了自由和平等的理想而去贏得勝利。他們所射出的每一發子彈,向前邁出的每一個步伐,從內心迸發而出的每一聲“共和國萬歲”,都在創造著一個歷史的新紀元!
可惜這支勇往無前、具有劃時代意義的龐大軍隊卻常常被規模小得多的反法聯盟職業軍隊所擊敗。為數不多的勝利也通常是要靠那些缺乏訓練的勇敢士兵用己方的數量優勢去壓倒對方。其結果是僅給敵人造成了很小的傷亡,而自身所受到的損失比敵人大得多。因此,他們急需帶來真正勝利的領導者,統帥的職位正向有才華的人開放著。
終於!那頭一出現在戰場上就能抵上四萬軍隊,能夠在戰鬥打響之前,就贏得戰役勝利的荒野雄獅出現了。
“天賜神助”
1793年9月初,獲悉英西聯軍進入土倫以後,共和國軍隊就開始了對土倫的攻擊作戰。西面是卡爾托將軍的8000人,東面是拉波普將軍的6000人。隨後,卡爾托將軍被任命為圍城部隊的總指揮。
卡爾托師繼攻占奧利烏爾之後,將那裡作為了圍城部隊的司令部,此後該師又奪取法朗山以北的山谷,並且分別包圍了波姆、魯日和勃蘭幾個多面堡,以及馬爾博斯克炮台,占領錫富爾。拉波普師的左翼到達布倫誨角附近,右翼到達法朗山地和法朗炮台,並且控制通往伐累塔的大道。兩個方面上的共和國軍隊通過一系列前哨戰,在很短的時間內就完成了從陸上對土倫的包圍。
但是在前哨戰中,共和國軍隊的炮兵指揮官多馬爾坦上尉(注1)重傷致殘。這可是一個重大損失,從17世紀開始,炮兵在戰爭中的角色變得越發重要起來。到了法國大革命時期,炮兵早已成為軍隊火力的支柱。當時法軍軍官手冊記述:“炮兵是一支‘完整’部隊不可缺少的組成部分,沒有炮兵參與的戰鬥是不切合實際的”。炮兵不但加強了一隻軍隊的火力,而且在更遠射程豐富了軍隊的火力手段,以至於步兵有時所能做的只是擴張炮兵的勝利戰果。
當時法國軍隊冠絕歐洲的沃邦攻城法完全以火炮和土木工程為核心。沃邦元帥(注2)還曾在《論圍城戰與陣地進攻戰》一書估算過,要在一個月內奪取一座“堅固”要塞,需要130門各種口徑的火炮,消耗1萬6千發炮彈。
特別不同於步兵和騎兵的是,炮兵是技術含量很高的兵種。戰場上炮兵火力發揮的效果很大程度上取決於炮位設定和瞄準的技術以及經驗。因此炮兵指揮官就相當於圍城部隊的副總指揮。因此如果沒有一名經驗豐富、精通業務的炮兵軍官,想要攻下土倫壓根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就在大家因為收復土倫的黯淡前景一籌莫展之時。9月中旬,國民議會的薩利希蒂特派員驚喜的發現自己的同鄉和老朋友,多馬爾坦上尉的校友,法國最傑出炮兵專家杜特將軍的得意門生,年僅24歲的拿破崙·波拿巴上尉來到了奧利烏爾。
拿破崙當時正在普羅旺斯的海防部隊服役,此次到土倫前線僅僅是因公路過。薩利希蒂將拿破崙的到來視作“天賜神助”,立即推薦拿破崙接替多馬爾坦少校的炮兵指揮官職務。
指揮一支臨時拼湊起來的炮兵部隊,去對抗擁有堅固工事和艦炮支援的優勢敵軍。誰都會對此聳聳肩膀,可拿破崙卻一口答應下來。很快拿破崙在巴黎軍事學校的優異成績,在拉費爾炮兵團的傑出服役記錄,讓薩利希蒂的推薦立即就得到了國民議會的批准。
就這樣,在命運之神的雙重垂青下,共和國在危急的時刻,獲得了她最需要優秀炮兵軍官。拿破崙也在最合適的時機出現在了他最該出現的崗位上。
那么,是一種什麼樣的力量能夠讓僅僅是路過的拿破崙甘願為了共和國去披荊斬棘、赴湯蹈火而在所不惜呢?
這一切可以從拿破崙於1793年8月所發表的一本名為《博蓋爾的晚餐》的政治小冊子裡獲得答案。就是那本小冊子,將一個滿懷自由平等信念和革命熱情的雅各賓派拿破崙展現在世人面前。在小冊子裡作者尖銳的指出:法國大革命是法國愛國者和歐洲君王之間的生死搏鬥,即使是僅為權益,人們也應該團結在雅各賓派的共和國事業的周圍。
這種觀點現在的人看起來可能太過激進了。因為雅各賓派雖然有富有行動力,對外毫不妥協,並用雷厲風行的手段解決了土地和物價問題,可是他們也有行事激進,對國內實行恐怖統治的另一面。只不過在逃亡貴族的襯托下,雅各賓派的缺點才能讓法國人忍受。因為就連反法聯盟自己都無法忍受保王黨的醜惡嘴臉。
當時英國的馬爾格雷夫勳爵曾經寫信抱怨道:“……一定不要再往土倫送來任何的逃亡貴族了,他們總是敗事有餘。無論是對專制主義、憲法,還是共和國,他們是那樣的偏激和極端,那樣的狂暴。以至於我們必然為他們的互相爭吵而勞心費神。而且他們又是那樣地裝腔作勢、傲慢無禮、唯我獨尊、滿腹牢騷,有了他們就不可能辦成任何事。胡德勳爵(就是前面的胡德海軍上將)反對接收任何保王黨人。”
甚至英國政府拒絕普羅旺斯伯爵(路易十六倖存兩個兄弟中的年長者)前往土倫。就是害怕這位聲名狼藉的伯爵把土倫的官員和民眾給噁心回共和國那邊去。
對於拿破崙自身來說,法國大革命所賦予他的是一個最有希望的時代。在舊制度下,波拿巴家族那個不是很靠譜的貴族血統,在法國傳統的藍血貴族面前簡直是不值一提。當年布雷澤侯爵僅憑是黎塞留的外甥,15歲成為上校,17歲的年紀就任艦隊司令,24歲擔任相當于海軍元帥的航海大師。可要是換做拿破崙,弄不好只能以上尉軍銜而終老一生了。
新制度下,“官職給有才幹之人”成為革命格言。原先那些占據高位的保王黨軍官正絡繹不絕逃出法國,加入到反法聯軍當中。眾多有能力的年輕軍官甚至是士兵被提拔到更高的指揮崗位上,而天才和機遇更加快了對將軍的提升速度。
這就好像是一家大型公司剛經歷過脫胎換骨的大改革,雖然目前困難重重,問題多多,卻充滿了勃勃生機。以往那套依靠裙帶關係和論資排輩的晉升制度被掃進了垃圾堆里,任何剛進入公司的新人只要有幹勁、有熱情、有能力就能快速晉升。與此同時,以前那些霸占著重要職位的舊有利益者紛紛跳槽到其他公司,轉而想將這家公司置於死地。
拿破崙則正像是進入這家公司的一名新人,要靠這家公司所提供的薪水來養家餬口、安身立命。因為當時,拿破崙的母親和妹妹們正在普羅旺斯的鄉下到處漂泊,依靠他的上尉薪金和共和國給予科西嘉流亡者的救濟金度日。
面對這種情況,任何一名有自信心和進取心的新人都不會袖手旁觀。他必定會勇敢的承接起那些空缺的職位,給予那些曾經輕視、排擠、嘲笑、侮辱過自己的傢伙們以迎頭痛擊!
以高傲、自尊心強、雄心勃勃而著稱的拿破崙自然也不會害怕退縮。只會選擇將自己的感情與生命與共和國的事業交織在一起。
所以,拿破崙才會在小冊子憤怒地提出,寧肯忍受雅各賓派的苛政,也絕不允許逃亡的貴族們殺回來報復!
所以,拿破崙才會在多年後仍對別人說起:“在有一段時間裡,凡是有志氣的人必然會成為雅各賓派,我當時就是其中的一人。”
所以,土倫的炮壘,保王黨的軍隊即將面對荒野雄獅的第一聲咆哮。
所以,不久之後,整個歐洲大陸都要在這頭荒野雄獅的咆哮下而瑟瑟發抖!
注1:多馬爾坦上尉是在爭奪奧利烏爾各隘道時肩膀中槍受傷。恢復健康後,他在北義大利方面軍下任職,打了1796年初的幾場戰役。最後在埃及,他在負責組織對阿克的圍城戰時陣亡。他和拿破崙在布里埃納軍校相識,是同一批考取中尉的軍校生。
注2:塞巴斯蒂安·勒普雷斯特雷·德·沃邦 (1633年—1707年),法國元帥,著名的軍事工程師。路易十四統治時期大小戰役他無所不與。他的築城理論體系對歐洲軍事學術的影響長達一個世紀以上。他設計的五邊形的棱堡在歐洲火炮逐漸盛行的十七世紀及以後影響至深。而他創立的沃邦圍攻法更為著名,直到20世紀,沃邦圍攻法這仍然是堡壘攻擊的標準方法。
炮兵指揮官
拿破崙接任炮兵指揮官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向圍城部隊司令卡爾托將軍正式報導。這位卡爾托將軍是畫家出身,在大革命爆發後,他毅然扔下畫筆進入了革命軍隊。不過具有黑色幽默意味的是,革命之前,這名前畫家最出名的畫作是為法國國王路易十六創作的騎馬戎裝畫。
因為有在龍騎兵部隊和憲兵部隊的20年騎兵經驗和充足的革命熱情,以及在鎮壓普羅旺斯地區的反革命叛亂有功,他在短短三個月的時間裡,從一名上校躍升為將軍,成為土倫圍攻部隊的總指揮。可實際上無論對於要塞棱堡的築構,還是對沃邦圍城法,他都一竅不通。他的攻城技術還停留在十六世紀:用大炮轟開城牆,然後讓步兵一擁而入。
卡爾托自恃有對亞維農、馬賽等地圍城的成功經驗,對初出茅廬的拿破崙絲毫沒有放在眼裡。當時他穿著鑲有金線的將軍服,傲然闊步地接待了拿破崙,並對年輕的上尉自負的說道:“本將軍指揮若定,對消滅敵軍有莫大的把握,根本不需要旁人協助。但如果你願意同我共享榮譽,本將軍也十分歡迎。”
所幸這次跟愉快絲毫掛不上邊的會面,並沒有影響拿破崙的雄心壯志。報導結束後,他立即就開始檢視自己所負責的炮兵資源。可是他馬上就發現,與自己所擁有的炮兵資源之悲慘程度相比,與卡爾托的那次會面簡直是美好回憶了。
當時土倫圍城部隊的炮兵賬面構成如下:兩個拉波普師的野戰炮兵連,三個卡爾托師的騎炮連。這些部隊的4磅、8磅口徑火炮明顯不適合對付土倫的炮壘和港口內的聯軍軍艦。惟一能對圍攻作戰起到作用的只有6門24磅攻城炮。這些火炮還是剛從馬賽的軍械庫里被發掘出來的。要靠這點火力要想拿下土倫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務,當年的沃邦元帥可是說過:“你沒個一二百門大口徑火炮怎么好意思圍城呢?”
到任後的第二天,卡爾托就命令拿破崙去指揮那些攻城炮去轟擊英國的一個分艦隊。可是等到拿破崙趕到炮壘,卻看到了令他哭笑不得的一幕。拿破崙早已知道,卡爾托缺乏炮兵知識,只是沒想到這名自負的將軍連大炮的射程都一無所知。
那個炮壘被設在奧利烏爾隘路口附近,那兒地勢不很高略偏公路右邊。可是它距離海岸竟然有四公里之遠。這個距離正好是24磅攻城炮有效射程的兩倍,而英艦的停泊處距離海岸還有八百米。也就是說,卡爾托實際上命令拿破崙去轟擊遠在大炮2.5倍有效射程之外的敵艦,這還不如直接讓拿破崙去打月亮呢!
可是來自布貢第和谷特多爾兩省的擲彈兵們卻在一本正經的執行著上級的命令。他們分散在附近各個民房裡,正忙於用廚房火爐將炮彈加熱成熾熱彈(注1)。是啊!英國人要是能把軍艦開到陸地上,再跑上兩個公里,那將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啊!怎么可以不早做提防呢?
現在,拿破崙才最終發現自己遇到了每位職場新人都最怕遇到的所有困難。一個自以為是和毫不懂行的上司、匱乏到幾乎沒有的物資條件,以及混亂無比的管理制度。
後兩者已經能將一個職場新人輕易擊倒在地了,更不要說前者堪比哥斯拉的恐怖了。一個不懂行的上司已經很可怕了,要是再加上自以為是那簡直就是大殺器了。不懂行就意味著這位上司會有很多“奇思妙想”,而自以為是會讓這位上司無視你的合理化建議,同時堅定地逼迫你去執行那些能徹底害死你的“奇思妙想”。
對於這種極度惡劣的環境,一個職場新人應該如何應對呢?拿破崙接下來所做的一切都為我們做出了表率,顯示了一個有作為的人,面對極度惡劣的環境,是怎樣開展非凡的、有創造性的工作。
拿破崙首先制止了擲彈兵們的過度熱情,“你們管好自己的事,讓我管我的事,拿下堡壘靠炮兵,步兵予以協助。”隨後,拿破崙不顧旅途的疲勞,立即以忘我的精神投入到改變炮兵混亂落後狀況的工作當中。請記住!做好自身的本職工作永遠是是一個職場新人邁向成功的第一步。
在整頓炮兵部隊的時候,拿破崙之前在海防部隊那勞累而乏味的工作,派上了大用場。拿破崙那有條不紊的腦海里,立刻浮現出某一處海岸堡壘、某一處軍火庫的種種具體情況。幾天之後,拿破崙就從附近的堡壘和軍火庫里徵集出第一批成規模的攻城炮隊:十四門大口徑攻城炮、四門臼炮,還有必要的彈藥補給。
對於這份成績,國民議會的特派員們立刻給予了相應的嘉許。拿破崙被立即提升為少校。於是,這件事情告訴我們這樣一個道理,要認真對待你從事過的每一份工作。不管它多么瑣碎繁重、多么微不足道,都記錄著你的工作成績,更可能為你將來的事業提供意想不到的助力。
這時幸運之神再次垂青於拿破崙和共和國。10月9日,共和國軍隊拿下了里昂城,這個勝利不光重振了土倫圍城部隊法朗山失敗後的士氣(10月1日,拉波普師進攻法朗山的聯軍陣地。幾次攻擊均未奏效,並付出慘重傷亡)。尤其重要的是,拿破崙的炮兵能夠得到進一步的加強。
這時的拿破崙正在炮兵指揮官的崗位上以無窮的充沛精力,展現著他那超凡而縝密的組織能力,以驚人的速度和效率提升著己方炮兵的實力。陸軍部長卡爾諾曾收到過拿破崙的一份報告:“我已經派了一名能幹的軍官前往里昂、布里昂松和格勒諾布爾,去蒐集一切可能對我們有用的軍械材料。我已經要求‘義大利方面軍’把他們在守衛昂蒂布和摩納哥中用不著的大炮提供給我們…… 我已經在奧利烏爾建立了一個有八十名工人的軍械工廠。我徵用了從尼斯到瓦朗斯和蒙彼利埃一帶的馬匹……我已安排好現在每天可以在馬賽安排生產出五千個築城柳條筐。”
但是拿破崙所扮演的角色,還不僅限於一名天才的組織者。為了肅清土倫港內小停泊場的聯軍軍艦,實現卡爾托當初下達的命令。拿破崙開始在海邊修築兩座炮壘:一名戈拉炮壘,一名聖克洛特炮壘。可是圍攻土倫的部隊中沒有一個會搞土木工程的軍官。於是,拿破崙求學時的多加涉獵和服役後的堅持學習,此時又幫助其成為了一名優秀的工程處長和精明的輜重庫房主任。
在修築炮壘的時候,拿破崙除了讓士兵和軍官們見識他頭腦的力量之外,還讓大家見識到了他手臂和心靈的力量。這名身先士卒的實幹家,總是和自己的部下呆在一起,用自己的工作熱情和革命幹勁鼓舞他們,用實際行動引領他們。
有人在多年之後,仍不能忘懷那個擁有驚人才幹和忘我精神的年輕人。“我發現他總是堅守他的工作崗位上;當他需要休息時,他就裹著大氅,睡在地上。他從未離開過炮群。”
當時正值秋雨連綿,拿破崙的忘我工作終於使得其染病發燒了。那場疾病使得他的兩頰在幾年後還顯得格外蒼白,勞累又在年僅24歲的拿破崙的眼圈旁堆積起了皺紋。這樣就使得他的眼神顯得神秘莫測,甚至如幽靈般讓人毛骨悚然。可是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在他的眼神里燃燒著火一般的旺盛精力。
就這樣,拿破崙在擔任炮兵指揮官僅僅六周之後,就收集到了上百門攻城重炮和大口徑臼炮,組建起一支連沃邦元帥都會讚不絕口的攻城炮隊。他所新修築的兩座炮壘,更使得停泊在土倫港內的英西艦隻如鯁在喉。
最難能可貴的是,拿破崙憑藉著他那滿腔的熱情、過人的才略、無畏的膽量,以及那種使天才有別於一般才能的微妙特質,徹底折服了共和國官兵們的心。
有兩件事情能很好地說明拿破崙在士兵心中的分量。
10月14日,反法聯軍四千人出擊,企圖搶占經常威脅他們艦隊的戈拉和聖克洛特兩座炮壘。拿破崙恰好在場,雖然當時還有好些將官在場,可士兵們一看見拿破崙,就一致高聲要求他下達命令。於是,他就遵照士兵的要求開始負責指揮步兵戰鬥,戰鬥結局證明士兵們的信任是正確的。聯軍的攻勢被遏止並被趕回土倫,炮壘也因此得救。
後來,拿破崙曾經在距離敵軍很近的位置建立過一個炮兵陣地。這個陣地距離敵人是如此之近,以至於薩利希蒂特派員曾如此形容:“該陣地在敵人手槍射程以內。” 而該陣地上的炮手第一天就傷亡殆盡。面對著敵人秘籍的炮火鉛彈,連那些最勇敢、最不顧生死的雅各賓派都退縮了。為了能讓這個具有決定性意義的炮兵陣地發揮作用。拿破崙下了一道命令,將該陣地命名為“無畏勇士的炮壘”。為了獲得拿破崙所給予的榮譽稱號,從那天開始,士兵們前赴後繼地爭當“無畏勇士的炮壘”的炮手,那個炮兵陣地始終保持著滿員狀態。
注1:當時加農火炮使用的主要炮彈其實就是一個實心鐵球。將炮彈加熱再發射出去,是當時陸地火炮攻擊軍艦的常用做法。爆炸彈當時已經存在,但主要由臼炮發射。拿破崙1789年還專門撰寫過論文,研討如何用加農炮,以高拋彈道發射爆破彈。
四,臨陣換將
10月15日,東線拉波普師從左翼,再一次對布倫海角發起猛攻,經過數小時激戰,終於攻占了具有重要戰術價值的布倫海角高地。然而法軍對於依託堅固防禦工事的聯軍,沒有形成必要的優勢,整個土倫戰場仍然處於僵持局面。
到底如何拿下土倫?
圍城部隊指揮部在奧利烏爾召開了軍事會議,討論巴黎下達的新作戰計畫:集中一支六萬人的軍隊,不管敵人正面的火力如何,而從東、西兩個方向同時發起進攻。首先,奪占法朗山地、法朗炮台、魯日炮台、勃蘭炮台和聖卡特林炮台,粉碎敵人的外圍防線;爾後,前出到土倫附近,挖掘塹壕,構築工事,待條件成熟後,伺機攻占土倫。
拿破崙卻提出了自己的意見。他認為應該首先集中主要兵力,攻占土倫港灣西岸的馬爾格雷夫壘(英國人稱為小直布羅陀),奪取克爾海角高低。然後集中大量火炮,猛烈轟擊停泊在大、小停泊場內的英西艦隊,切斷艦隊與土倫守敵之間的聯繫,迫使敵艦撤出港口,甚至將其消滅。如能這樣,則土倫守敵在一無退路、二無援兵、三無火力支援的情況下,必然不攻自破。這時,法軍即使只有不大的兵力,也可以迅速攻占土倫。
拿破崙這一大膽而新穎的作戰引劃,顯示了他敏銳的洞察力和豐富的想像力,使與會人員驚嘆不已。可這個計畫卻沒有能打動圍城總指揮卡爾托將軍。
雖然拿破崙在炮兵指揮官任上表現得無可挑剔,但是卡爾托卻一直信不過這個稚嫩的年輕人,而且還時不時地用自己奇思妙想來“折磨”一下拿破崙。於是,這位將軍就像一團烏雲一樣籠罩在拿破崙的頭頂之上,時不時地降下雨雪冰雹或劈下幾道閃電。
有一回,卡爾托把拿破崙帶到一塊高地,說在這兒設定炮壘可以同時轟擊敵人三個炮台。大驚之下的拿破崙急忙解釋,這樣也意味著敵人的三個炮台可以同時轟擊這個炮壘。不消一刻鐘,這個炮壘和上面的炮手就會被對方的大炮給轟得粉碎。
可是不死心的卡爾托很快又給那個炮壘選了一個“安全”的位置。他命令拿破崙將炮壘構建到一桌石頭建築物前面。在他的心目中,那些石頭必定能給炮手們以良好的保護。拿破崙不得不繼續耐心地解釋。將炮壘構建在建築物里就不能為大炮的後坐力留下必需的空間。同時,石質房屋在敵方火力轟擊下所飛濺出的瓦礫還可能打傷炮手。正規的炮兵野戰工事都是由裝滿泥土的柳條筐與原木所構成。
這種稀奇古怪的命令,拿破崙還可以忍受。可接下來所發生的一切卻讓拿破崙幾乎忍無可忍了。
10月25日,拿破崙指揮炮兵從戈拉炮壘和聖克洛特炮壘開始轟擊停泊在小停泊場內的英西艦隊。經過一段時間的炮擊,聯軍的幾艘單桅帆船被擊沉,幾艘巡航艦的桅桿被打斷,有四艘戰列艦受傷不得不拖回船塢修理。
可就正當兩個炮壘的優異表現將土倫圍攻部隊、普羅旺斯地區,甚至全法國的目光都吸引過去之時。卡爾托卻趁拿破崙前往馬賽軍械庫調撥物資而離開炮壘24小時的機會,藉口炮壘里的炮手傷亡過大,竟然所有人下令從這兩座炮壘中撤退!
如果不是拿破崙提前趕回來制止住了撤退。卡爾托僅憑一條命令就差點做到了當初4000名英西聯軍都沒做到的事情!
在那個荒唐得幾近瘋狂的命令刺激下,氣憤不過的拿破崙就如像很多職場新人那樣,同喜歡亂指揮的領導卡爾托爆發了正面衝突。拿破崙衝動之下遞上了一份書面請求,請求卡爾托只給他下達總的指示,而在如何執行這些指示的細節方面,則讓拿破崙自己處理。
但是這種血氣方剛之下的衝突,結局自然如其他初出茅廬的職場新人一樣以年輕者的失利而告終。
對於拿破崙的請求,卡爾托輕蔑地不屑一顧。他的回答是:要求按照卡爾托最初的計畫,讓拿破崙指揮炮兵連續轟擊土倫三天,然後由卡爾托指揮步兵去進攻要塞。
一直以來,因為卡爾托的自以為是和外行指揮,士兵的生命被白白浪費、土倫的圍攻無法打破僵局、革命事業正受到嚴重損害,拿破崙的滿腔抱負無以得施。現在,這個充滿了自以為是、不負責任的外行幼稚答覆。終於讓拿破崙對卡爾托的忍耐到了極限。
於是,拿破崙決定直接向巴黎方面打報告進行申訴,說明收復土倫所應做的一切,即重述他在軍事會議上所陳述的一切。對於他這樣的職場新人來說,這么做的危險程度不亞於親自帶隊去衝擊戒備森嚴的棱堡。越級申訴永遠是職場上的大忌。不管結局如何,其結果幾乎就宣告了申訴者前途的毀滅。
可是申訴的結果卻大出所有人的意料。巴黎方面很快傳回了指示:卡爾托立即離開圍攻土倫軍指揮部,前往阿爾卑斯方面軍。(注1)統率里昂附近駐軍的多普將軍接替他的職位。新的圍攻計畫按照拿破崙的構想而擬定,並給予拿破崙以特殊權力,擁有對炮兵的完全指揮權。
多年後,有人為拿破崙總結過他冒險越級申訴卻終獲勝利的原因。
首先,拿破崙是正確的,士兵們都擁護和支持他,國民議會的特派員薩利希蒂和加斯帕里,也都一致支持拿破崙的構想。這也就我們常說的人和。可是在職場中,僅僅憑正確、下屬和其他高層的支持,仍遠不能讓一個新人去撼動一位忠於領導層、富有功勳的上司。
越級申訴所要面對的最大困難是,領導層必須維護中層管理者員的權威。可這點對於大革命後技術軍官極度缺乏、組織結構遠未完善的共和國來說並不重要。卡爾托這樣的將軍5分鐘就能重新任命一個,可拿破崙這樣富有經驗的炮兵軍官,卻需要好多年才能培養出來。兩者之間孰輕孰重自然是一目了然了,這也就我們常說的地利。
最後,真正起到作用的是土倫久攻不下所帶來的巨大壓力。普羅旺斯地區糧食不足,馬賽商人幾次試圖通過海路運糧食,但因反法聯盟盤據土倫,英國、西班牙及那不勒斯的軍艦出沒在地中海中,以致沒有成功。時間久了,可怕的饑荒就將來臨,屆時共和國將不得不放棄整個普羅旺斯地區。拿破崙提出的快速拿下土倫的計畫,自然獲得了巴黎方面的支持。這也就是我們常說的天時。
天時、地利、人和是戰場、職場、人生走向成功的基礎。在這三種因素的共同影響下,拿破崙終於驅散了自己頭頂的那塊烏雲,讓自己的前途道路充滿了光明。
注1,拿破崙成為皇帝後,並沒有忘記這個老上司,給了他一個閒職和肥缺,任命他為法國賭博局總管。
攻克土倫
11月11日,多普將軍正式接任土倫圍攻部隊的司令。他就是前面文中那個不能忘懷拿破崙是如何堅守工作崗位的人。這可這個牙醫出身的將軍雖然比卡爾托聰明,但對軍事也是一竅不通。而幾天后的一場戰鬥,將這位將軍的缺點暴露無遺。
11月15日,待在馬爾格雷夫壘對面塹壕內的法軍,愕然地發現西班牙士兵正在虐殺法軍戰俘。
出於激憤,谷特多爾營的士兵們率先拿起武器,在沒有炮火掩護的情況下酒撲向了敵人的炮壘,勃貢第團的弟兄們隨後也跟著他們發起了衝擊。最後,勃留爾將軍的整個師都捲入了那場憤怒而狂熱的衝鋒。
突然迸發出來的喊殺聲和槍炮的轟鳴將多普嚇得不知所措,幸好拿破崙正好在指揮部里。“酒瓶既已打開,就應當把酒喝乾!”(注1)。拿破崙拽著多普將軍一起衝到了戰鬥的最前線。拿破崙主動承擔起這場戰鬥的指揮權,在他的指揮下法軍幾乎已經控制整個克裏海角高地。拿破崙更身先士卒帶領著兩個擲彈兵連一口氣衝到了馬爾格雷夫壘背面的入口處,馬爾格雷夫壘即將被拿下。
就在此時,一顆聯軍的炮彈偶然地擊碎了多普將軍身邊的一位副官的腦袋,也吹散了多普將軍胸中最後一點男子氣概。於是,撤退地號聲卻突然響起,將本來賓士如怒濤一般的衝鋒立時變成了岸邊的碎沫。
再一次因為上司的愚蠢命令而讓勝利從指間溜走,拿破崙怒不可遏地沖回了指揮所。他額上剛受的輕傷,讓那份憤怒甚至顯得有些猙獰。他血流滿面地衝到多普跟前怒喝:“就是因為一個……他媽的!你是牙醫,你竟然怕血?!你的撤退命令,讓我們所做的一切都白搭了!”可能是因為內疚,也可能是拿破崙當時的形象太過兇惡,多普將軍一時竟然沒想起懲戒拿破崙的極端無禮。
因為士兵們在撤退時傷亡很大,使得他們心裡極其不滿。他們向特派員們大叫大嚷,要撤換將軍。“什麼時候才不再派畫家和醫生來指揮我們呢?”八天以後,在前線官兵的強烈要求下,多普被調到庇里牛斯方面軍擔任新職。拿破崙也非常幸運地沒有為自己的衝動而付出代價。
11月20日,一位真正的軍人,英勇的杜戈梅將軍前來接任總司令了。他已有四十年的軍齡,雖然性格急躁一些,但是心地善良、很有毅力、為人公正,具有正確的軍事眼光,在戰鬥中沉著而且頑強。他熱愛勇敢的士兵,同時也為勇敢的士兵所愛戴。他還是第一個向巴黎方面推薦拿破崙的將軍。
隨將軍而來的還有一支擁有二千五百名獵騎兵和擲彈兵的精銳隊伍。此後,共和國的援軍開始源源不斷地開赴土倫前線。拿破崙也在敵人的眼皮底下新修建起一處名為“國民議會”的炮壘,炮壘里是八門24磅攻城重炮和四門大口徑臼炮。為了不讓敵人發覺,炮壘被用橄欖樹枝嚴密地偽裝起來。目前來看,的事情都正向非常有利於法國和拿破崙本人的方向發展。
可是,喜歡瞎指揮的外行們仍然不打算放過拿破崙。
11月29日下午四點鐘,普羅旺斯地區的一些人民代表來視察 “國民議會”炮壘。其中有人腦袋發熱,發布了一條能將人氣得腦淤血的命令:“向敵人開炮!”
隨著大炮的轟鳴,拿破崙之前為這個炮壘所做的一切就又失去了意義。他跑到杜戈梅將軍那兒去控告,但不可挽回的災禍已被闖下了。
第二天凌晨,反法聯軍駐土倫總司令英國的查爾斯·奧哈拉中將親率七千兵力對“國民議會”炮壘發動了攻擊。聯軍很快就占領了那座炮壘並破壞了所有大炮。杜戈梅將軍急忙調集軍隊反擊。拿破崙則忙著各個陣地上配置野炮,以便掩護己方的反擊,阻止威脅奧利烏爾輜重庫的敵人前進。
作好這些部署以後,拿破崙前往炮壘對面的高地上。這塊高地上有一條通道,直通被攻占的“國民議會”炮壘。這條通道是拿破崙為了向炮壘輸送彈藥而下令修築的,由於有橄欖樹枝掩護,所以未被敵人發現。
當拿破崙觀察到英軍和那不勒斯軍隊分別在這條通道的左右兩邊列隊時,立刻想出了一個異常大膽而冒險的計策。拿破崙命令駐在高地上的隊伍跟他下來,穿過這條通道,神不知鬼不覺地插到了敵人的隊形中間。
隨後拿破崙便命令士兵們先向右面的敵軍猛射,然後又向左面的敵軍猛射。結果,那不勒斯軍隊以為是英國兵開槍打他們,於是他們也盲目地還擊。連奧哈拉中將都以為發生了“誤擊”,親自過來制止。結果稀里糊塗地被拿破崙給俘虜了,倒霉的奧哈拉中將只得交出了佩劍。
具有戲劇性的是,這位奧哈拉中將分別於1792年和1795年兩次擔任直布羅陀總督,現在卻為了保衛“小直布羅陀“被俘。而比這更加有戲劇性的是,他對於被法國人俘虜這個業務非常熟練。在七年戰爭期間的1766年,他就被法軍俘虜過。1781年10月19日,美法聯軍取得約克鎮大捷時,奧哈拉中將很不巧的就在包圍圈裡。當時他還很倒霉地代替康沃利斯去向美法聯軍投降,向喬治·華盛頓交出過佩劍。能先後給喬治·華盛頓和拿破崙·波拿巴兩位歷史巨人交出佩劍,真不曉得這位奧哈拉中將是幸運還是不幸。
失去總司令的反法聯軍很快潰敗了。拿破崙也因為俘虜了敵人的總司令,而被晉升為上校。看來“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真的很有道理,只不過要看你能不能抓住機會把壞事變成好事了。
圍攻土倫的最後一戰,是在12月16夜到17日進行的。發動此戰前,共和國軍隊已經集結起38000人的優勢兵力。各處炮壘在拿破崙的指揮下,用十五門臼炮和三十門24磅到32磅的攻城重炮,向馬爾格雷夫壘轟擊了兩天兩夜,射出了七八千發炮彈。
那一晚大雨瓢潑,狂風呼嘯,電閃雷鳴,黑暗和恐怖籠罩著整個戰場。六千法軍直撲馬爾格雷夫壘。反法聯軍依託預先構築的障礙物和防禦工事頑強抵抗。整連整連的法軍在黑暗和混亂中迷失了方向,最後一排排地倒在了霰彈和排槍的攢射下。
在幾次進攻都被擊退之後,法軍許多官兵開始有些驚慌失措,甚至產生了絕望的情緒。就在這關鍵時刻,拿破崙率領預備隊沖了上來。據傳說,拿破崙在率領部下發動衝鋒前,向他們喊出了讓人血脈賁張的誓言:“如果我向前沖,跟上我!如果我退縮,殺了我!如果我戰死了,為我報仇!”(注2)
在士兵們的呼喊聲中,拿破崙身先士卒,衝鋒陷陣,他的戰馬被打死,他的小腿被擊傷,可他堅守著自己的誓言,一直衝殺在最前面。終於,拿破崙帶隊殺入了馬爾格雷夫壘。雙方士兵在一道道划過夜空閃電的映照下,展開了激烈的肉搏戰。那些英國和西班牙炮手死戰不退,法軍不得不把他們一個個砍死在大炮旁邊,才最終結束了堡壘內部的戰鬥。
隨後反法聯軍為了奪回堡壘,發動了三次反撲。拿破崙指揮炮手們在黑夜裡的狂風暴雨下、在遍地狼藉的死屍堆里、在受傷者和垂死者的呻吟聲中,使用敵人的大炮去近距離轟擊敵人。在大炮的轟鳴聲中,反撲的聯軍被霰彈像割麥子一樣被打倒,最勇猛的男子漢也無法承受這樣單方面的屠殺。敵人退卻了,歷經三個月的艱苦準備和浴血廝殺,共和國的三色旗終於高高飄揚在了“小直布羅陀”的上空。
18日,法軍收復了土倫城。這一捷報立即傳遍了整個法國。許多人都不肯相信土倫這個曾被看作是無法攻克的堡壘竟會被一個初出茅廬、默默無聞的拿破崙所攻陷。
這意外的勝利格外激動人心,更成為拿破崙也因這次戰役由一個普通軍官一躍為眾人矚目的風雲人物,根據杜戈米埃將軍的提議,拿破崙於1793年12月22日被破格提升為炮兵準將。當時,他年僅 24歲。
注1:意指把攻擊進行到底。
注2:這其實是旺代的一個名叫羅什雅克蘭的保王黨貴族的話。他於1793年戰死於南特城外。但不管立場和結局如何,對勝利的渴望和那不滅的勇氣,都將永存每位戰士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