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罵

國罵

一個國家的通用侮辱別人人格的話。在這資訊時代,網路的用語裡面有相當一部分是侮辱別人的話。國罵的起源,可追溯至《 戰國策.趙策》中《 秦圍趙之邯鄲》一文。惟獨Artzybashev〔6〕在《工人綏惠略夫》里,卻使無抵抗主義者 亞拉借夫罵了一句“你媽的”。 陳西瀅在《現代評論》第一卷第二十五期(一九二五年五月三十日)發表的《閒話》中攻擊魯迅等人說:“以前我們常常聽說女師大的風潮,有在北京教育界占最大勢力的某籍某系的人在暗中鼓動,可是我們總不敢相信。

概況

每個國家都有不文明的一面,越是歷史悠久的國家,不文明的語言更多。是資訊時代,網路的用語裡面有相當一部分是侮辱別人的話。

各國國罵:

英國/美國等:Idiot( 白痴、 蠢貨、 笨蛋),Old fox( 老狐狸),Freak( 怪胎),Neuropathy(神經病),Fuck(去你媽的)Shit(狗屎)

日本:ばか(笨蛋),死ね(去死吧),変態(變態),うすのろ(傻子),ぶたの頭(豬頭),おひつ(飯桶)

法國:Merde(靠),Enculer(操),Batard(混蛋)

韓國:씨발(媽的)

中國:“他媽的”、“操”、“滾”之類

越南:Thằng ngốc(白痴),Con lợn(豬),Bệnh thần kinh(神經病)

德國:Fick dich(操你),Arschloch(混蛋),Scheiße(狗屎)

簡介

國罵的起源,可追溯至《 戰國策.趙策》中《 秦圍趙之邯鄲》一文。“ 周烈王崩,諸侯皆吊,齊後往。周怒,赴於齊曰:‘天崩地坼,天子下席。東藩之臣田嬰齊後至,則斫之!’(齊)威王勃然怒曰:‘叱嗟,爾母婢也!’卒為天下笑。”這段話的意思是:已經 走下坡路的周王朝,不自量力,對後去弔唁的齊威烈王抖威風,而齊威烈王卻不把 周烈王放在眼裡,以“爾母婢也”叱之。

“爾母婢也”就是“你媽是賤人”或“你媽是下等人”的意思。在 封建社會裡,罵王室成員的母親是下等人,當然是不能容忍的。而在民間,一般人的母親大都是下等人,所以這句話在民間並不算罵人。因此,當這句罵人的話由 宮庭傳至民間時,便有人借漢字異字同音的方便對其進行了技術改造,“爾母婢也”變成了“爾母X也”。其語法結構由原來的“你媽是......”變成了“你媽的......”。這樣一改,罵起人來顯然比原來殺傷力大得多了。後來在使用中不斷簡練,把最後面的名詞省略,再由第二人稱改為第三人稱,就成了我們今天常聽到的“國罵”了。

魯迅先生曾寫過一篇文章,題曰:“論‘ 他媽的’”。文中魯迅先生便將這“他媽的”稱作 中國的國罵。

這國罵確實有特色。始於何代,無從知曉。卻可謂吸收了中華語言五千年之精華,而後再尤某位“卑劣的天才”妙手偶得之。其罵的非你非我,而是位不知是誰的他的媽。卻又為何長輩如此之多,不罵祖宗同室,不罵滿堂子孫,而要罵媽呢?依吾之見,這也許與中華五千年的歷史有關:在封建社會中,女性的地位不是甚高,男尊女卑,因此什麼不是都落到女人頭上。罵人自然也不例外。比如,還有一句是罵:他奶奶的。而最後的一個“的”字,更是點睛之筆。“的”字一下,便將主語改為定語,給讀者、聽眾留下懸念:“到底是他媽的什麼呢?”而且念起來又順耳,實在易上口。看來,這國罵的確名不虛傳。

這國罵不單歷史悠久、精練順口,而且使用範圍極其廣泛。據魯迅先生所述:“這話的分布,大概就跟著中國人足跡之所至罷”且“只要在中國過活的話,便總聽得到他媽的”。的確,會說國罵的人不計其數隻要稍微注意觀察,便可發現,周圍無論男女老幼,皆有會說國罵之人。只是說法不一,要么在別人背後小聲嘀咕;要么當面破口大罵;要么當作口頭禪,掛在嘴邊,張口便說。前兩類姑且不說,這第三類的人,大概認為這樣講話有個性,讓人印象深刻。於是,連座右銘都是:“讓他媽的煩惱都他媽的見鬼去吧!”最後,還不忘添一句:“他媽的!”確實將其個性展露無疑。但給人的感覺卻是:“厭煩”二字。

論“他媽的”

論“他媽的!”〔1〕

無論是誰,只要在中國過活,便總得常聽到“他媽的”或其相類的口頭禪。我想:這話的分布,大概就跟著中國人足跡之所至罷;使用的遍數,怕也未必比客氣的“您好呀”會更少。假使依或人所說,牡丹是中國的“國花”,那么,這就可以算是中國的“國罵”了。

我生長於浙江之東,就是西瀅先生之所謂“某籍”〔2〕。那地方通行的“國罵”卻頗簡單:專一以“媽”為限,決不牽涉餘人。後來稍游各地,才始驚異於國罵之博大而精微:上溯祖宗,旁連姊妹,下遞子孫,普及同姓,真是“猶河漢而無極也”〔3〕。而且,不特用於人,也以施之獸。前年,曾見一輛煤車的只輪陷入很深的轍跡里,車夫便憤然跳下,出死力打那拉車的騾子道:“你姊姊的!你姊姊的!”

別的國度里怎樣,我不知道。單知道諾威人Hamsun〔4〕有一本小說叫《飢餓》,粗野的口吻是很多的,但我並不見這一類話。Gorky〔5〕所寫的小說中多無賴漢,就我所看過的而言,也沒有這罵法。惟獨Artzybashev〔6〕在《工人綏惠略夫》里,卻使無抵抗主義者 亞拉借夫罵了一句“你媽的”。但其時他已經決計為愛而犧牲了,使我們也失卻笑他自相矛盾的勇氣。這罵的翻譯,在中國原極容易的,別國卻似乎為難,德文譯本作“我使用過你的媽”,日文譯本作“你的媽是我的母狗”。這實在太費解,——由我的眼光看起來。

那么, 俄國也有這類罵法的了,但因為究竟沒有中國似的精博,所以光榮還得歸到這邊來。好在這究竟又並非什麼大光榮,所以他們大約未必抗議;也不如“赤化”之可怕,中國的闊人,名人,高人,也不至於駭死的。但是,雖在中國,說的也獨有所謂“下等人”,例如“車夫”之類,至於有身分的上等人,例如“ 士大夫”之類,則決不出之於口,更何況筆之於書。“予生也晚”,趕不上周朝,未為大夫,也沒有做士,本可以放筆直乾的,然而終於改頭換面,從“國罵”上削去一個動詞和一個名詞,又改對稱為第三人稱者,恐怕還因為到底未曾拉車,因而也就不免“有點貴族氣味”之故。那用途,既然只限於一部分,似乎又有些不能算作“國罵”了;但也不然,闊人所賞識的牡丹,下等人又何嘗以為“花之富貴者也”〔7〕?

這“他媽的”的由來以及始於何代,我也不明白。經史上所見罵人的話,無非是“役夫”,“奴”,“死公”〔8〕;較厲害的,有“老狗”,“貉子”〔9〕;更厲害,涉及先代的,也不外乎“而母婢也”,“贅閹遺醜”〔10〕罷了!還沒見過什麼“媽的”怎樣,雖然也許是士大夫諱而不錄。但《 廣弘明集》〔11〕(七)記北魏 邢子才“以為婦人不可保。謂元景曰,‘卿何必姓王?’元景變色。子才曰,‘我亦何必姓邢;能保五世耶?’”則頗有可以推見訊息的地方。

晉朝已經是大重門第,重到過度了;華胄世業,子弟便易於得官;即使是一個酒囊飯袋,也還是不失為清品。北方疆土雖失於拓跋氏〔12〕,士人卻更其發狂似的講究閥閱,區別等第,守護極嚴。庶民中縱有俊才,也不能和大姓比並。至於大姓,實不過承祖宗餘蔭,以舊業驕人,空腹高心,當然使人不耐。但士流既然用祖宗做護符,被壓迫的庶民自然也就將他們的祖宗當作仇敵。邢子才的話雖然說不定是否出於憤激,但對於躲在門第下的男女,卻確是一個致命的重傷。勢位聲氣,本來僅靠了“祖宗”這惟一的護符而存,“祖宗”倘一被毀,便什麼都倒敗了。這是倚賴“餘蔭”的必得的果報。

同一的意思,但沒有邢子才的文才,而直出於“下等人”之口的,就是:“他媽的!”要攻擊高門大族的堅固的舊堡壘,卻去瞄準他的血統,在戰略上,真可謂奇譎的了。最先發明這一句“他媽的”的人物,確要算一個天才,——然而是一個卑劣的天才。

唐以後,自誇族望的風氣漸漸消除;到了金元,已奉夷狄為帝王,自不妨拜屠沽作卿士,“等”的上下本該從此有些難定了,但偏還有人想辛辛苦苦地爬進“上等”去。 劉時中〔13〕的曲子裡說:“堪笑這沒見識街市匹夫,好打那好頑劣。江湖伴侶,鏇將表德官名相體呼,聲音多廝稱,字樣不尋俗。聽我一個個細數:糶米的喚子良;賣肉的呼仲甫……開張賣飯的呼君寶;磨麵登羅底叫德夫:何足云乎?!”(《樂府新編陽春白雪》三)這就是那時的暴發戶的醜態。

“下等人”還未暴發之先,自然大抵有許多“他媽的”在嘴上,但一遇機會,偶竊一位,略識幾字,便即文雅起來:雅號也有了;身分也高了;家譜也修了,還要尋一個始祖,不是名儒便是名臣。從此化為“上等人”,也如上等前輩一樣,言行都很溫文爾雅。然而愚民究竟也有聰明的,早已看穿了這鬼把戲,所以又有俗諺,說:“口上仁義禮智,心裡男盜女娼!”他們是很明白的。

於是他們反抗了,曰:“他媽的!”

但人們不能蔑棄掃蕩人我的餘澤和舊蔭,而硬要去做別人的祖宗,無論如何,總是卑劣的事。有時,也或加暴力於所謂“他媽的”的生命上,但大概是乘機,而不是造運會,所以無論如何,也還是卑劣的事。中國人至今還有無數“等”,還是依賴門第,還是倚仗祖宗。倘不改造,即永遠有無聲的或有聲的“國罵”。就是“他媽的”,圍繞在上下和四旁,而且這還須在太平的時候。

但偶爾也有例外的用法:或表驚異,或表感服。我曾在家鄉看見鄉農 父子一同午飯,兒子指一碗菜向他父親說:“這不壞,媽的你嘗嘗看!”那父親回答道:“我不要吃。媽的你吃去罷!”則簡直已經醇化為時行的“我的親愛的”的意思了。

一九二五年七月十九日。

〔1〕本篇最初發表於一九二五年七月二十七日《語絲》周刊第三十七期。

〔2〕西瀅先生之所謂“某籍”在一九二五年 北京女子師範大學學生反對校長 楊蔭榆事件中, 魯迅等七名教員曾在五月二十七日的《京報》上發表宣言,對學生表示支持。 陳西瀅在《現代評論》第一卷第二十五期(一九二五年五月三十日)發表的《閒話》中攻擊魯迅等人說:“以前我們常常聽說女師大的風潮,有在北京教育界占最大勢力的某籍某系的人在暗中鼓動,可是我們總不敢相信。……但是這篇宣言一出,免不了流言更加傳布得利害了。”某籍,指魯迅的籍貫浙江。陳西瀅(1896—1970),即 陳源,字通伯, 現代評論派重要成員。

〔3〕“猶河漢而無極也”語見《莊子·逍遙遊》:“吾驚怖其言,猶河漢而無極也。”河漢,即銀河。

〔4〕Hamsun哈姆生(1859—1952), 挪威小說家。《飢餓》是他在一八九年發表的長篇小說。

〔5〕Gorky 高爾基。參看本卷第189頁注〔21〕。

〔6〕Artzybashev 阿爾志跋綏夫。參看本卷第164頁注〔5〕。

〔7〕“花之富貴者也”語見宋代 周敦頤《愛蓮說》:“牡丹,花之富貴者也。”

〔8〕“役夫”見《左傳》文公元年,楚成王妹江罵成王子商臣(即 楚穆王)的話:“呼,役夫! 宜君王之欲殺女(汝)而立職也。”晉代 杜預註:“役夫,賤者稱。”按職是商臣的庶弟。“奴”,《南史·宋本紀》:“帝(前廢帝 劉子業)自以為昔在東宮,不為孝武所愛,及即位,將掘景 寧陵,太史言於帝不利而止;乃縱糞於陵,肆罵孝武帝奴。,鼻上的紅皰,俗稱“酒糟鼻子”。“死公”,《後漢書·文苑列傳》 禰衡罵黃祖的話:“死公!雲等道?”唐代 李賢註:“死公,罵言也;等道,猶今言何勿語也。”

〔9〕“老狗”漢代 班固《漢孝武故事》: 栗姬罵景帝“老狗,上心銜之未發也”。銜,懷恨在心。“貉子”,南朝宋 劉義慶《世說新語·惑溺》:“ 孫秀降晉,晉武帝厚存寵之,妻以姨妹蒯氏,室家甚篤;妻嘗妒,乃罵秀為貉子,秀大不平,遂不復入。”

〔10〕“而母婢也”《戰國策·趙策》:“周烈王崩,諸侯皆吊。齊後往,周怒,赴於齊曰:‘天崩地坼,天子下席,東藩之臣田嬰齊後至則[昔斤]之。’(齊)威王勃然怒曰:‘叱嗟,而(爾)母碑也!’”“贅閹遺醜”, 陳琳《為袁紹檄豫州(劉備)文》:“操贅閹遺醜,本無懿德。”贅閹,指曹操的父親 曹嵩過繼給宦官 曹騰做兒子。

〔11〕《廣弘明集》唐代和尚道宣編,三十卷。內容系輯錄自晉至唐闡明佛法的文章。邢子才(496—?),名邵, 河間(今屬河北)人,北魏無神論者。東魏 武定末任太常卿。元景(?—559),即 王昕,字元景, 北海劇(今山東 東昌)人,東魏武定末任 太子詹事,是邢子才的好友。

〔12〕拓跋氏古代 鮮卑族的一支。公元三八六年拓跋[王圭]自立為魏王,後日益強大,占有 黃河以北的土地;公元三九八年建都平城(今 大同),稱帝改元,史稱北魏。

〔13〕劉時中名致,字時中,號逋齋,石州 寧鄉(今山西 離石)人,元代詞曲家。這裡所引見於他的套曲《上高監司·端正好》。曲子中的“好頑劣”,意即很無知。“表德”,即正式名字外的“字”和“號”。“聲音多廝稱”,即聲音相同。子良取音於“糧”。仲甫取音於“脯”。君寶取音於“飽”。德夫取音於“脯”。

詳細解釋這國罵到底是什麼意思呢?最原始的解釋是:“要攻擊高大民族的堅固的舊堡壘,卻去瞄準他的血統”,接著,又出現了第二種解釋:“兒子指著一盤菜,對他父親說:‘這不壞,他媽的你嘗嘗。’父親答到:‘我不吃,他媽的你吃去罷!’簡直已經醇化為‘我的親愛的’的意思了。”然而,這還只是上個世紀二三十年代的解釋。又冒出了好幾種意思來,譬如說吧,有一種說法:“這箱子真他媽的重”或“這題目真他媽的難做”。若要解釋的話,只能解釋為表示程度深,與“很、非常”相似。還有一種說法:“我他媽的不要了”或“你他媽的給我滾”。這大概與古漢語中“之”字的用法之一:“助詞,用於主謂間,取消句子獨立性,無實義”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吧。沒辦法,胡編濫造的詞只能用胡編濫造的意思來解釋。

據說,這國罵又有了新的寫法:“ TMD”(網上所見)其實也就是“他媽的”三個拼音大寫字母開頭而已。

網路用語也有“特么的”,無厘頭地運用諧音。使之看起來不會太過直白、粗鄙,又能表達憤慨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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