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簡介
歷任文協昆明分會常務理事、文協港粵分會理事,1944年至1945年任昆明《掃蕩報》文藝副刊主編,1946年至1947任香港《華商報》副刊主編,《中國詩壇》編委,北方大學藝術學院教師,華北大學文藝研究室研究員,隨軍記者,1949年任《人民文學》編輯部主任、詩歌組長,《詩刊》、《中國文學》編委等。1949年中華全國文學藝術工作者第一次代表大會代表,中國作家協會曾授予其文學編輯榮譽證書。1938年開始發表作品。1949年加入中國作家協會。主要著作有《詩與鬥爭》、《詩論集》、《十月北京城》、《散文導報集》、《呂劍詩集》、《一劍集》、《雙劍集》、《散文、雜文集》等作品,共二十餘部。是一位成績斐然的詩人、散文家。
把詩還給人民
呂劍,與“五四”新文化運動同齡。國小時期他曾輾轉聽到過”打倒列強、除軍閥”的歌聲,國中階段才通過文自兼有的國文課本接觸了朱自清、冰心等人的新文學作品。除此而外,他的童年和少年時期所接受的主要是以儒家文化為底蘊的鄉土文化教育。1937年冬天,呂劍和十幾位同伴從濟南啟程,經充州,一路唱著嚎亮的抗戰歌曲輾轉到達當時的後方大城市武漢,臨時寄居在漢口正街幾間陰暗潮濕的屋子裡,白天跑書店,晚上則如饑似渴地讀書。第二年,已經身為宜昌電報局話務員的呂劍閱讀了更多的書和新詩作品,讀著田間、艾青、臧克家、鄒獲帆、蒲風以及剛剛誕生的《七月》上那些充滿戰鬥氣息的詩作,呂劍開始在巨大的興奮中醞釀自己的作品。1938年夏天的一個不眠之夜,呂劍寫出了生平第一首新詩《黎明》,發出了“太陽,頂著黎明出來!”的對光明的禮讚。隨後,他陸續發表了《鄉村》組詩和《擊劍手》、《紡車夜歌》、《隊伍繼續前進著》、《大隊人馬回來了》、《他和大眾在一起》等作品。其中以山東萊蕪為背景,以一位鄉村老翁的獨自形式寫成的《大隊人馬回來了》,引起轟動,受到廣泛關注。寫這首詩時呂劍年方十九,此詩一經在《新華日報》發表,立即引起強烈反響。潘年在文藝陣地上熱情推薦,而著名詩人力揚、艾青也先後提及,演員田沖還在延安文藝晚會朗誦過。從此,呂劍大名便不脛而走,出現在整個反法西斯前線與後方。這首詩還與延安詩人天藍的《隊長騎馬回來了》並稱為”南北二馬”、”抗戰二馬”,一時傳為佳話。這首詩也因此成為呂劍的成名之作。半個世紀之後,在紀念抗戰勝利50周年之際,這首詩被作為抗戰名篇受到中國作協推薦。
此後,呂劍由宜昌而赴襄樊、沙洋、恩施前線三年,又溯江而上抵重慶、走昆明、經廣州而轉香港,輾轉流徙,時遇不測,最後終於在1948年春初穿過封鎖線,進入晉冀魯豫解放區。這期間,他先後擔任“文協”昆明分會、港澳分會理事,昆明《掃蕩報》文藝副刊主編、《文藝生活》顧問等職,還與他人編了一輯“風雨詩叢”。早期詩作與風磨、魯丁先後編輯《進入陣地》和《夜行詩草》自費刊行。1943年,呂劍曾將5年間創作的新詩作品輯為一本《人民間工》的稿本準備印行。在後記中詩人寫道:我一日不死,我的嗓子一日不被扼啞,我都要學習貼近人民的心靈,繼續我的歌唱。要是我的來日的聲音能夠融化於人民的心靈與大地巨大的挺起的聲音,有了更豐滿的生命,那么,詩集《人民間工》就算前進過程中的一個起點。“把詩還給人民!”這就是呂劍當時和此後詩歌觀念的核心。
就在這種觀念推動下,呂劍創作了以抗戰、鄉土、民主、進步為主旋律的大量詩作,其中《大隊人馬回來了》、《創造》、《草芽之歌》和《家鄉有座山》諸首,則成為膾炙人口的名篇。
值得一提的是呂劍於1946年至1948年在香港從事的文化活動。而早在赴港之前,他於1944年加入中國民主同盟,曾任文協昆明分會常務理事、昆明《掃蕩報》副刊主編,和聞一多、楚圖南過從甚密。隨著日本投降,國民黨當局追捕進步人士,呂劍不得不秘密隨新中國劇社於1945年11月赴香港。
在香港,呂劍出任由廖承志發起,范長江、夏衍等主持過的《華商報》的副刊主編《熱風》。在香港,呂劍除了要編寫《熱風》,還擔任文協理事,《文藝生活》雜誌的詩歌顧問,《中國詩壇》編委。在當時進步報刊上,不時可以讀到呂劍的詩,他後來結集出版的《詩與鬥爭》就是在1948年由新民出版社出版的。此書遠銷東南亞,對新詩壇影響很大。
共和國之歌
從1949年到1957年上半年,呂劍度過了六年多緊張、充實而有意義的生活。以隨軍記者的身份開進和平解放了的北平,立即與嚴辰合編《文藝勞動》。這是開國前北平出現的第一份文學月刊。在參加第一次文代會之後即留在中國作協籌備《人民文學》的創刊工作,《人民文學》刊行後,呂劍任編輯部主任,詩歌組組長,這其中還有來自部隊的公劉和來自新華社的聞捷。1956年秋冬,呂劍又參與籌備《詩刊》並在《詩刊》創刊後成為第一屆編委之一。編務之餘,他創作了大量的政治抒情詩,如《英雄碑》、《我昕中國在歌唱》、《為了愛情,也為了仇恨》等。這些詩作,熱情、單純、清新而率真,帶著濃厚的理想色彩和政治熱情。
呂劍最初寫詩,受艾青、田間以及《七月》詩人的影響十分明顯,形式以自由體為主,稍後他開始吸收民歌、民謠的節奏、韻律,寫出了《家鄉有座山》、《希望歌》及《攔羊調》等等。這期間是他的創作高峰期,有大量的詩作問世,並影響廣泛。如《故宮》、《一個姑娘走在田邊大道上》、《我常常注視著》及《唱給湘江》等。好景不長,《詩刊》創刊給人們帶來的興奮和激動尚未消退,驚心動魄的”反右鬥爭”就拉開了帷幕,《詩刊》遂成為政治鬥爭的晴雨表和生死場。從1957年7月開始,呂劍停止工作,他與艾青、流沙河、公劉、穆旦、邵燕祥、蔡其矯、孫靜軒、張賢亮被列為反右對象,他的詩作受到批判。
1958年春天,呂劍被下放到河北農村勞動,1962年才返回北京,被安排到《中國文學》擔任編輯。1969年冬天,呂劍再次下放勞動至1978年。在呂劍的生命旅程中,這段沉寂的時期恰在他的整箇中年階段(38-58歲),這是他的一段永遠不再的寶貴年華。
歸來的詩人
冰河解凍,百鳥齊鳴。伴隨著新時期的來臨,呂劍和眾多受難的“老詩人”又悄然歸來了。呂劍任《中國文學》編委。歸來後的呂劍,意氣風發,格外精神振作,一反沉寂之態,開始了又一個詩歌創作的“爆發期”。恢復創作後的總量甚至超過了解放前的青年時期。更重要的是,較之早、中期的抒情詩作,呂劍歸來後的作品,在思想內涵、整體風格方面發生了很大變化,用詩人自己的話說,那就是“沉思之餘而感慨隨之,一洗沿華而質實轉多”。縱觀呂劍新時期十餘年之作,就所涉及的主題而言,大體包括如下幾個方面:一是歷史政治主題。如《我又怎能夠忘卻》、《回答》、《鳳鳥之夢》、《我沒有死亡》、《葉》、《沉默》等,都是膾炙人口的佳作。《沉默》一詩的歷史內容豐富而凝重,被嘆為“不朽之作”。詩人在最後寫道:
為什麼,為什麼你沉默不語?
不,我恍若從你這座巨像的心頭,
聽到了遠天隱隱滾來的初醒的春雷,
你似乎正處於某種歷史巨變的前夕。
二是生命存在主題。主要包括詠物詩、自白詩、贈答詩、題畫詩幾種。三是鄉土尋根主題。如《我的村莊》、《家鄉有座山》、《故鄉三首》、《土地》、《青石關》等都是稱頌的名篇。晚年的呂劍也對鄉土詩篇頗為認同。在1983年寫的《土》中,詩人寫道:
是的,我是土地的後裔,
我是一棵樹也好,
一株草也好,
都是從這裡伸出的根乾。
後來,詩人多次表示:我的詩不少以故鄉為題材,我的感情總是離不開它,它經常來到我的夢中。我始終是一個鄉下人,從心到外表,我相信我的詩充滿了鄉土愛和憂患感。
詩如其人
呂劍跨入耄耋之境之時,其從事詩歌創作也已六七十年。從他漫長的生命旅途和詩歌之路,我們可以清晰地看到:詩人一生追求光明、追求進步,始終與民族、祖國、鄉土共命運,從未喪失對未來的信念。而對於自己,他卻十分淡泊,他“詩如其人”。他是“五四”那年生,民主與科學則跟他與生俱來。他追求的是民主。從他的處女作一直到晚年作,無不為民主和解放而吶喊。他尊重的是科學,從他的散文、詩文到文藝評論,無不從實際出發,在嚴謹的邏輯思維中閃現真理的火花。他自己卻做“隱身人”。寫於1989年的詩,可以看作是詩人的自我表白:他在“不畏春寒”中“漸漸長大”,而聚集成綠陰,僅僅是為了“陪新花朵”、“點綴果實”或“與狂風暴雨抗爭”,甚至在秋去冬來時“先是與白雪為伴,最後化而為春泥”。不是么,他40年代編《熱風》、編《文藝勞動機50年代編《人民文學》、編《詩刊》,60年代編《中國文學》,直到80年代又編《詩刊》,都付出巨大的時間和精力。
呂劍在50年代編《人民文學》時,詩人公劉寫了一首題為《五月一日的夜晚》的詩,詩的最後寫道:“整個世界站在陽台上觀看,中國在笑,中國在舞,中國在狂歡。”公劉寄給《人民文學》雜誌的詩稿中用了“跳舞”兩字,而發表時,負責編輯工作的詩人呂劍刪去了其中的“跳”字,這樣,即使文字圓滿明快,又豐富了詩意。公劉就把呂劍稱為“一字師”。
詩人晚年,與風雨同舟近半個世紀的老伴共居半分園,過著平靜而充實的生活。“我園非名園,垂暮聊徘徊。清蔭時墜露,瓜豆手自栽。心閒市聲遠,獨善何優哉!豈無澄清志,愧乏命世才。生性厭機巧,惟憐白菊開。好書百回讀,興至詩句催。花間酒一壺,且候故人來。”
19歲的呂劍寫下了生平第一首詩,如今詩人仍不知老將所至,從容把筆,寫著自己的《童年之記憶》。衷心祝願詩人風采依舊,寫出最美的詩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