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原文
飛鳥起離離①,驚散忽差池②。
嗷嘈繞樹上③,翩翩集寒枝②。
既悲征役久,偏傷壟上兒。
寄言閨中妾,此心詎能知。
不見松蘿上,葉落根不移。
注釋
①離離:憂傷貌。
②差池:參差不齊。
③嗷嘈:指眾多的鳥一同愁鳴哀叫。
②翩翩:一作“翩翻”。
作品賞析
“飛鳥”二句錯文見義:鳥在夜間忽然被驚散,參差飛起,憂傷哀痛。“嗷嘈”二句承接“驚散”來,寫這些飛鳥無處安身,繞著樹飛來飛去,哀號不已,最終聚棲於寒枝上。這四句一個層次,描寫烏鴉被驚散的情狀,字面意思比較明顯,意境有些像魏武帝曹操的《短歌行》“月明星稀,烏鵲南飛。繞樹三匝,何枝可依?”
獨立看來,這四句以完整的意義層次渲染哀苦悲傷的情緒和氛圍,為下文抒情的先聲,可以作為詩的“引子”。詩人托物起興。從全詩的結構看,也可以是實寫。詩中抒情主人公憂傷不寐,終夜徘徊,望見飛鳥嗷嘈繞樹,引起對自身處境和命運的深深嘆息。或許他的幾個兄弟或子女正如飛鳥一般被驚散,四處漂泊,處境不佳;或許他自己就如同這飛鳥,無處安身,被征來戍去。寒枝,比喻惡劣的境遇。
“既悲征役久,偏傷壟上兒”,是詩的情感中心,仿佛是說明飛鳥為什麼會中夜驚散,抒情主人公為什麼中夜不寐。這裡既不是“月明星稀,烏鵲南飛”的自我抉擇的苦痛,亦不是靜中驚動、孤高寂寞,而是實實在在的生存和命運之憂。中國古代征邊戰爭頻繁,且歷時久遠,受戰爭影響最深的是那些普通士兵,它們得不到安居樂業,有的戰死沙場,無法回到鄉關,而他們的妻子長守空房。這是一個無法解決的歷史問題,亦是亟待歷代帝王解決的現實問題。
“寄言閨中妾,此心詎能知”,作為千千萬萬征戰者中的一員,他無力改變自古以來的局面,只有向閨中女子以及那些邊戰的犧牲者請求精神援助。“此心”,既包括上面的“悲”、“傷”之情,也包括下面的微誠。
“松上蘿”,指女蘿(又叫菟絲等),《詩經》上說:“鶯與女蘿,施松柏”。女蘿纏繞依附於松柏,本是植物生長的自然現象。詩中借用來比喻堅定執著的愛情。他希望後方的女子能夠為那些出死入生的戰士們信守節操,始終不渝。這是他唯一的心愿,亦是唯一的精神安慰。這個要求儘管不很合乎情理,卻是對戰士心理的真實寫照,故引人惻憫。
這首詩從歷史的深度,從現實處境和內在心理幾個方面,對離亂時代人民骨肉分離的苦難做了真實的反應,且表達了深刻的憐憫和同情。藝術上,開頭結尾兩用比興手法,婉轉多情。“飛鳥”兩句和“既悲”兩句以互文句式,使詩的內容得以深化。“離離”、“翩翩”用疊字,“差池”用兩聲,“嗷嘈”用疊韻,都極富聲韻之美。
作者簡介
梁武帝蕭衍(464年-549年),字叔達,小字練兒。南蘭陵中都里人(今江蘇常州市武進區西北)。南梁政權的建立者,廟號高祖。蕭衍是蘭陵蕭氏的世家子弟,出生在秣陵(今南京),為漢朝相國蕭何的二十五世孫。父親蕭順之是齊高帝的族弟、丹陽尹知事,母張尚柔。他原來是南齊的官員,南齊中興二年(502年),齊和帝被迫“禪位”於蕭衍,南梁建立。蕭衍在位時間達四十八年,在南朝的皇帝中列第一位。在位頗有政績,在位晚年爆發“侯景之亂”,都城陷落,被侯景囚禁,餓死於台城,享年八十六歲,葬於修陵,謚為武帝,廟號高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