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全文
青絲控燕馬,紫艾飾吳刀。
朝風吹錦帶,落日映珠袍。
陸離關右客,照曜出西豪。
雖非學詭遇,終是任逢遭。
人生會有死,得處如鴻毛。
寧能偶雞鶩,寂寂隱蓬蒿。
作品賞析
詩的前六句,著重刻畫這個遊俠兒的英姿,他跨馬橫刀,英姿勃發,大有氣吞山河的氣概。作者通過對其裝束以及配物的描寫,極力渲染了這一人物的傳奇浪漫色彩。“青絲”,是青色的絲繩,這裡是指馬韁繩。“控”,是操縱的意思。“燕馬”是北方燕國一帶出產的良馬。“紫艾”是一種香草,古人用來做飾物。“吳刀”是吳國出產的寶刀。這些用品和飾物,再加上錦緞做成的衣帶,綴有珠寶的衣袍,將這個遊俠兒的形象裝點得光彩照人。而“朝風”的吹拂,“落日”的映照,更將他烘托得英姿颯爽。“關右”、“山西”,均指華山以西古秦、晉之地,這正是古代英雄豪傑輩出的地域,而這位遊俠兒卻能在此縱橫馳騁,這就更能顯示出他的豪氣逼人。這一帶有濃烈的浪漫色彩的神奇人物,顯然是某種理想的化身。在他身上,或許寄託著作者立身濟世、成就功名的宏願。
詩的後六句,感情基調出現了變化,由對遊俠兒形象的正面描繪,轉為對其際遇遭逢的感嘆;由浪漫的豪情,轉為沉鬱 的思考。
“詭遇”,語出自《孟子.滕公下》中一則故事:春秋時駕車能手王良與趙簡子的嬖臣(名奚)駕車出獵,王良按規矩駕車,嬖奚終日不能獲一禽,因而罵王良是“賤工”;後來王良不按規矩,隨便湊合,嬖奚反而能一朝獲十禽,並夸王良是“良工”。於是王良對趙簡子說:“吾為之范我馳驅,終日不獲一;為之詭遇,一朝而獲十。我不貫與小人乘,請辭。”後來“詭遇”一詞常用以指那種不按規矩、不講原則、枉道從人、隨意苟合的行為。“雖非學詭遇,終是任逢遭。”意思是說雖然沒有學會詭遇”之術去應和小人,卻因而只能聽從命運擺布,任其遭逢了。這兩句詩,不僅是寫這位遊俠兒的際遇,同時也反映了封建時代一種普遍的社會現實:即使有才能的人,倘若沒有學會逢迎的特殊技巧,依然是很難獲得舉拔重用的機會。
然而這位俠士不因此而自甘沉淪,他依然渴望有施展身手的機會,甚至為此不惜性命:“人生會有死,得處如鴻毛。”這兩句用司馬遷《報任少卿書》“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 的文意。按司馬遷在願意與今人引用時通常所表示在意思不同,他是說:在不值得獻身時,應將生命看得比泰山還重;在值得獻身時,則應把生命看得比鴻毛還輕。古人都是自原意上引用的,王僧儒這兩句詩,亦是說:人生終有一死,只要死得其所,生命也並不足惜。下面又進一步申發:自己豈能與“雞鶩”即雞鴨一般的碌碌無為的與庸人為伍,默默無聞地度過一生?這幾句詩,在滿懷遺憾的喟嘆之間,亦包含著奮發自強的力量,表達了一種積極進取的人生觀。
這首《古意》,以擬古的形式,描寫遊俠兒的英姿,表現了既不甘混同世俗、苟且取巧,亦不甘庸庸碌碌、無所作為的人生態度,情緒高昂且激盪,具有感人力量。
作者簡介
王僧孺(公元465—522年)南朝梁詩人、駢文家。東海郯人(即今江蘇鎮江人)。出身沒落士族家庭,早年貧苦,六歲能屬文,好學而家貧,以慵書養母。起家王國左常侍、太學博士、治書侍御史、出為錢塘令。曾以文學游於竟陵王蕭子良門下,與任嘮等友善。入梁,為臨川王記室參軍、出為南海太守,為官清廉,頗受百姓擁戴。征還,歷任尚書左丞、御史中丞、少府卿,出監郡,還任尚書吏部郎、南康王長史,被讒免官。後又任幕府官、入直西省,掌饌譜之事。藏書萬卷,與沈約、任叻為當時藏書三大家。其詩風格豪壯,今存詩三十八首。一生著述甚豐,其著作有《十八州譜》、《百家譜》、《東宮新記》等。均已散佚。明代張溥輯有《王左丞集》,稱他“集中諸篇,杼軸雲霞,激越鍾管,新聲代變,於此稱極”,收入《漢魏六朝百三家集》。《梁書》卷三三有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