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地生涯
這位昔日明星走向戰場、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中屢屢以獨家新聞震驚各國公眾時, 已屆不惑之年。
1911年, 已開始為合眾社工作的威甘德被該社社長羅伊· 霍華德派往柏林常駐。從此以後, 除了偶爾幾次短期述職外, 威甘德從未在美國生活。 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後, 英國路透社中止了從德國發稿, 這給美國的通訊社敞開了大門。其時已對歐洲各國十分熟悉的威甘德迅速將合眾社的觸角伸向歐陸新聞中心。要在戰時德國進行採訪頗為不易。敵對國家的記者遭拘禁, 唯一的辦法是通過中立國, 將新聞間接遞送出來。德國會戰後, 威甘德離開柏林奔赴前線。他越過邊界前往荷蘭海牙, 一連拍發了幾則電訊。在此邊境的艾克斯拉沙佩勒即亞深, 威甘德寫了第一篇生動的戰地報導, 記述德軍用英寸野戰炮對比利時列日的轟擊。他雇信使將稿件送到海牙, 然後拍發給紐約。精明的威甘德發現, 戰場是新式武器的試驗場, 而擅長製造機械的德國人有驚人之舉。他找到了德國航空隊的伏姆斯上士, 得以詳細描寫了有史以來第一次用“ 比空氣略重的機器”與敵方交戰的過程。這篇報導上了美國各報的第一版。
這一切, 只不過是這一切, 只不過是威甘德戰地生涯的開端。他聽說在奧屬加利西亞, 俄軍與德奧軍隊將有一場大戰, 便兼程趕赴東線, 在名德國參謀部“ 嚮導”陪同下, 於月初到達俄屬波蘭。這時德軍正打算發動一猛攻, 以扭轉東線頹勢。經過天激戰, 月日太陽西斜時,德軍已占領波蘭符伯倫以東具有戰略價值、築有堅固塹壕的陣地。這天, 威甘德以頗能體現他個人風格的筆調寫道
· · 一記者在戰壕後面, 借革著黑布的汽車燈光寫下這一報導。耳際聽到德國士兵的合唱, 一連數天, 他們躺在狹窄而滿是泥漿的壕溝里, 無法動彈, 直到夜幕低沉, 才可把四肢舒展一下, 但他們還在唱歌, 他們相信今晚是勝利的前夕。今天, 記者目擊俄國士兵以血肉之軀沖向德國的銅牆⋯ ⋯他們一開枯衝鋒, 德國炮兵便向蜂擁上前的大隊人馬狂轟, 榴彈準時 迸散。
斯拉夫蜂群又湧來—到了德軍塹壕邊緣, 他們口作狂野的呼喊, 沒有一個稍作遲疑, 記者見到第一面俄國旗子, 出現在第一排衝鋒隊伍的前面。這時傳來一陣新奇的聲音。首先, 記者發現第一線突然瓦解, 這種景象事實上是前所未見。他們已清不成軍, 那些尚能站穩腳的, 也象被一陣疾風吹向後面。記者正在惶惑之際, 機槍時斷時續的聲音清晰地結束, 記者的耳朵終於解答了眼睛的疑問。前進隊伍開始猶豫, 而且顯然已不知所措, 騎在馬上的軍官沿著隊伍巡邏, 要士兵們向前衝去, 曾幾何時, 又告人仰馬翻。記者目擊十多匹脫緩之馬四處亂闖, 增添了新的恐怖..
訂有合眾社電訊稿的報社無不爭相採用這篇報導。幾乎在旦夕之間, 威甘德成為聞名遐邇的戰地記者。幾天后, 他又回到西線, 採訪從聖米耶爾長驅直入巴黎的戰鬥進展。他的電訊稿經法國梅斯、柏林、海牙傳到倫敦,再發往美國。這一戰線由德國王儲親任指揮。威甘德獲準獨家採訪王儲, 得知德軍並無奪取戰爭勝利的信心。這是他一生新聞報導中最值得誇耀的成果, 即使在今天, 也很少有人堪與之比擬。 〔合眾社特派員威甘德於德國王儲司令部月日〕“ 無疑, 這是當代最愚昧、乏味的和不需要的戰爭。本人可以向全世界明告,這不是德國需要的戰爭, 這反而成為一種果實, 使全世界相信, 說德國人企求戰亂。”
弗里德里希· 威廉, 德國皇太子與王儲, 以上述這一番話來開始他第一次接受一名外國記者的採訪, 也是自戰爭爆發以來, 第一次由一位德國皇室人士向報界所作的直接聲明。威甘德料定, 這一回訂有合眾社稿件的美國報紙都會為這篇報導冠上一個通欄大標題。當月, 合眾社新增訂戶家, 一年內共新增家。
然而, 威甘德從此背上親德的名聲, 這給他後來的新聞生涯埋下了禍種。年關將至時, 威甘德發出的報導又獲得了頭條新聞位置。他採訪了德國海軍部長阿爾弗雷德· 馮· 蒂爾皮茨元帥, 被告知德國將實行無限制的潛艇戰, 以破壞英國的海運。這又是一則不同凡響的獨家報導, 為當時的“ 驚世之作”之一。
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前, 威甘德的直覺告訴他, 最大的新聞將在柏林傳出。早在年, 他就見過希特勒, 報導過“ 啤酒館政變” 。他與納粹高官的頻頻交往引來種種非議, 但是他的報導也表明了他對納粹反猶太人行徑的厭惡。戰爭爆發後, 他先報導了德軍入侵法國。 巴黎淪陷後, 他獨家採訪了希特勒。他在報導中引用希特勒的話說, 這位“ 元首”無意“ 進攻 美麗的法國首都” , 只要它繼續是一座不設防的城市。希特勒否認他的目標是摧毀大英帝國。希特勒對美國的要求是美國管美洲人, 歐洲管歐洲人。這些報導加深了讀者認為他傾向納粹的印象。
此後, 他奔赴東方。在歲高齡時, 他離日軍投在馬尼拉的炸彈仍然是那樣近, 以致於視力嚴重受損。當他被日本占領軍投入聖托馬斯集中營時, 他的眼睛實際上已失明。兩月後, 他因健康原因獲釋, 轉赴上海就醫, 手術後視力得到部分恢復。
他與中國
威甘德曾三次來中國。在奉系軍閥統治北京期間, 他採訪過綽號為“ 滿洲虎”的張作霖, 特別留意這位“ 大帥”威風凜凜的天藍色 制服上碩大的金制肩章和穗帶。接著他來到南京和上海, 認識了蔣介石。 威甘德或許是從歐洲發出報導的美國駐外記者中最出名的一個, 可是他來也匆匆, 去也匆匆, 迅速為人忘卻, 是記者群星中的一顆流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