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原文
占春芳·紅杏了
紅杏了 ,夭桃盡 ,獨自占春芳。不比人間蘭麝 ,自然透骨生香 。
對酒莫相忘。似佳人、兼合明光 。只憂長笛吹花落,除是寧王 。
注釋譯文
詞句注釋
⑴占春芳:詞牌名。《萬樹詞律》卷四注云:“此體他無作者,想因第三句為題名。”《詞式》卷二:“蘇軾詠杏花,制此調。”
⑵紅杏了:紅杏花開過了。
⑶夭桃盡:嬌艷的桃花凋謝了。《詩經·周南·桃夭》:“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⑷蘭麝(shè):蘭草與麝香,即大自然生成的蘭草香和人工製成的麝香。黃庭堅《寄陳適用》詩:“歌梁韻金石,舞地委蘭麝。”韋莊《天仙子》詞:“醺醺酒氣麝蘭和。驚睡覺,笑呵呵,長道人生能幾何?”兩者都說的是婦女所佩飾物上散發出的香氣。
⑸透骨:從骨子裡沁出,極言深刻。
⑹兼合明光:占盡酒和花般的酴醾的香艷。以顏色似之,故名。
⑺“只憂”二句:只擔心悠揚的笛聲把梨花吹落了;否則,沒有別人,只有那寧王。寧王,謂開國受軍之王。《楊太真外傳》載:“妃子無何,竊寧王紫玉笛吹。張祜詩云:‘梨花淨院無人見,閒把寧王玉笛吹。’因此又忤旨,放出。”
白話譯文
紅杏花開過了,嬌艷的桃花凋謝了,梨花獨自暮春開放,蘭草麝香怎能和梨花相比呢?梨花的香氣自然飄來深深的像從骨子裡沁出。
飲酒賞花,憶起這酒似歌妓“佳人”的姿色,兼有荼蘼花般的香艷,梨花啊!不要因時令之笛吹落;否則,擔心的便是開國受命之寧王。
創作背景
這首《占春芳》,約作於宋神宗元豐三年(1080年)三月末到四月初因烏台詩案謫居黃州時。
作品鑑賞
與詠梅花、詠海棠一樣,蘇軾以梨花自況,袒露他貶居黃州後心胸仍像潔白梨花那種曠達情懷。
上片,以反襯手法,從視角上寫梨花的品格。“紅杏了,夭桃盡,獨自占春芳。”開頭三句,以“紅杏”開過了,“夭桃”謝“盡”了來襯托梨花盛開狀態,交代梨花獨放的暮春季節。“獨”字一用,宛有萬花皆離我獨笑的孤姿;“占春芳”再無他花,只有此花獨為大地占盡春芳,顯示高潔。以紅襯白,個性鮮明。“不比人間蘭麝,自然透骨生香”,從嗅覺上和心態上,以反襯之筆,寫梨花的自然清香和沁人脾的魅力。蘭草與麝香本是花中之王和香中之首,在此與梨花相比,自然遜色多了。但他並未貶低蘭麝。然而,作者巧妙地指出:蘭麝怎能和“自然透骨生香”的梨花相比,進一步突出了梨花的名貴地位和觀賞價值。這為下片寫人埋下了隱示性的一筆。
下片,運用了正喻手法,寫包括作者在內的游黃州、武昌的友人梨花般的品格。“對酒莫相忘,似佳人、兼合明光”,突出他們飲酒賞花,酒花香醉的諧謔情景。“對酒莫相忘”為領頷句,領取串連下文。喝上了酒,就會憶起這酒似歌妓“佳人”的姿色;還兼有或占盡那似酒似花的、“無花香自遠”的“明光”酴醾的韻味。酒、佳人與酴醾的聯繫是從白色與麝香般的氣味為媒體的。緊接著兩句點題:“只憂長笛吹花落,除了寧王。”由上的寫物而隱喻到寫人,讓人留戀的紅杏、夭桃最後凋謝了,但最擔心的是梨花,不要因時令之笛吹落;否則,擔心的便是開國受命之寧王。很顯然,作者以此隱寓著賢明的神宗,能否像寧王那樣,不要吹落他這“梨花”。
全詞筆法奇特,博喻成堆。先是以“紅杏”、“夭桃”紅色和凋謝反喻梨之白花和盛貌;繼而以蘭麝的蘭黑色和沉香來正喻梨花般的白花和透骨的本質;再以上片的花物來喻隱下片的人事;下片又以酴醾般的酒、花與憶想中的“佳人”相喻,且三者融為一體,互得益彰。最後,借花抒發花與寧王息息相關的命運,來影射宋朝皇帝是否愛惜孤潔梨花般的貶臣東坡;何況蘇東坡早是“酴酴醾不爭春,寂寞開最晚”的齊安花了。
作者簡介
蘇軾(1037—1101),字子瞻,一字和仲,號東坡居士,眉州眉山(今屬四川)人。蘇洵之子。嘉祐年間(1056—1063)進士。曾上書力言王安石新法之弊,後因作詩諷刺新法而下御史獄,貶黃州。宋哲宗時任翰林學士,曾出知杭州、穎州,官至禮部尚書。後又貶謫惠州、儋州。在各地均有惠政。卒後追諡文忠。學識淵博,喜好獎勵後進。與父蘇洵、弟蘇轍合稱“三蘇”。其文縱橫恣肆,為“唐宋八大家”之一。其詩題材廣闊,清新豪健,善用誇張比喻,獨具風格。與黃庭堅並稱“蘇黃”。詞開豪放一派,與辛棄疾並稱“蘇辛”。 又工書畫。有《東坡七集》、《東坡易傳》、《東坡書傳》、《東坡樂府》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