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瀋戰役中鮮為人知的故事
——父親親身經歷的戰爭
在遼瀋戰役中,為殲滅敵廖耀湘兵團並防止其與葫蘆島之敵南北會合,我父親劉采芹(離休前任遼寧省軍區副政委,正軍職,1991年6月在瀋陽病逝)時任遼南獨立二師二團政委,在鞍山台安一帶奉命組建師里的兵站。在廖耀湘率重兵猛撲過來時,正與父親所率的獨立二師二團迎頭相遇。當時師長吳瑞林用號語指示我父親“劉采芹,擺開打,擺開打。”現在看來是為了迷惑敵人,但當時父親並不知道是什麼意圖,當時二團是主力團,但也只有幾門六零炮、山炮等小炮,擺上去一個連一會兒就被敵人的重炮給打沒了,身邊的戰友一回身功夫也被炸沒了,因為裝備顯然不是一個當量的。父親當機立斷,說:“不行!仗不能這么打,再這么打下去,部隊就得被打沒了!誰地形熟?走,過去看看是什麼傢伙。”當時招了許多鞍鋼的工人當兵,他們說:“政委,我們地形熟”。於是父親親自帶了一個連的兵力繞到一座山的側面,看見在兩山之間,敵人擺了十幾門大口徑重炮,並堆了像小山一樣高的炮彈,炮彈大得一個人都抱不動,得幾個人一起抱。戰士們要求立即消滅這些敵人。父親說:“先等等,你們學學他們是怎么開炮的,咱們再消滅他們”。也就兩炮左右的時間,招來的鞍鋼工人新兵說他們已經學會了。父親說:“好!開始射擊,消滅這些敵人!”由於居高臨下,又是突然襲擊,敵人沒有準備,很快就被消滅了。父親帶著這一個連衝下山去,命令道“聽我的,大炮向後轉!”於是,戰士們把重炮轉了個180度,父親高喊:“向敵人的方向開炮!”父親後來回憶說:“也就一兩炮沒瞄太準打歪了,剩下的每炮都打得很準。在山的另一面,炮彈的著落點炸起來一堆堆敵人的汽車輪子、武器彈藥和人員。父親說:“好!打得好,繼續打!”可是打了一會兒,敵人在那兒的炮彈還沒被我們“回敬”完,山那邊就沒動靜了,敵人跑了。後來許多年,父親每每回憶起這場戰鬥總是讚揚“鞍鋼的工人真聰明,不愧是搞大工業的,那么大的炮,他們一學就會,一打就準”。可父親萬萬沒有想到,正是由於他的機智、靈活、勇敢的指揮,和鞍鋼工人新兵的聰明才智,使廖耀湘誤以為遇到了我軍主力,因為當時只有主力才有重炮。其實用羅榮桓的話說是“我們的獨立二師是用敵人的大炮擋住了敵人”(源自電影《大決戰》)。不然的話以當時父親的一個獨立二團是絕擋不住由兩個國民黨主力軍所組成的廖耀湘兵團的。這一機智的命令“大炮向後轉”使廖耀湘產生了錯覺,放棄了向南與杜聿明會合,從海上逃跑的生路;這一“大炮向後轉”使全美式裝備、蔣介石五大嫡系之一的敵新六軍及其兵團轉向有真正我軍主力的瀋陽方向,以致被全殲;這一“大炮向後轉”,後來則成了重大的戰役轉折點,由於敵新六軍、新一軍等幾大“王牌軍”被全殲,戰爭的大局發生了傾倒性的變化,大大縮短了解放戰爭的時日。
父親一生戰功卓著,多次負傷,遺憾的是在父親1991年6月去世前,他都不知道自己曾參加了著名的三大戰役之首——遼瀋戰役。他只認為在錦州一戰屬於遼瀋戰役(現在戰爭史研究者把在東北地區的戰事均歸為遼瀋戰役)。小時候問父親“您打過遼瀋戰役嗎?”他說“沒有,只是看見了,錦州那邊打得很激烈,火光沖天,沒辦法,不讓上,干著急。”後來成立遼瀋戰役紀念館,總政派人來瀋陽要父親當時的照片和檔案包,從不爭功的父親不給,說自己沒有參加遼瀋戰役,是我們背著他把照片、檔案包給了來人(現陳列在遼瀋戰役紀念館內)。父親有生之年都不知道,他不僅參加了遼瀋戰役,還為遼瀋戰役寫下了這重重的一筆!更為後人“講述”了他親身指揮並經歷的遼瀋戰役中這一鮮為人知的故事。
劉采芹的女兒:劉素芬(筆者為遼寧武警總隊醫院醫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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