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生平
光緒十四年(1888年),北洋海軍正式成軍。劉步蟾參與了《北洋海軍章程》的起草工作,海軍規則“多出其手”。同年,被任命為北洋海軍右翼總兵,加頭品頂戴。
當時,日本覬覦中國,也在不斷擴充海軍力量。劉步蟾深以此為憂,曾向李鴻章力陳按年添購鐵甲艦,“以防不虞”,並當面反問李鴻章,如平時不備,“一旦僨事,咎將誰屬”?引起了李鴻章的重視。十六年(1890年),北洋艦隊巡泊香港,海軍提督丁汝昌離艦,劉步蟾下令降提督旗,升總兵旗,為此與英藉總教習琅威理髮生爭執,後琅威理負氣辭職,史稱撤旗事件。
光緒十七年(1891年),北洋艦隊應邀前往日本訪問,在對日本海軍艦船細心考察後,劉步蟾認為日本海軍實力已超過中國,並立即通過丁汝昌報告李鴻章,請求為海軍添購船炮。
光緒二十年(1894年),中日甲午戰爭爆發。八月十八日,中日兩國海軍主力在黃海海面遭遇,展開激戰。戰鬥中,劉步蟾指揮“定遠”艦英勇作戰,"不稍退避",始終在戰場堅持作戰,並重創了日本艦隊旗艦松島號。
海戰結束後,劉步蟾因功升記名提督。丁汝昌因海戰中受傷暫時離艦養傷,由劉步蟾代理。威海衛保衛戰中,二十一年(1895年)元月十一日,“定遠”被偷襲入港的日本魚雷艇擊傷,被迫擱淺在劉公島東部充作“水炮台”,因進水過於嚴重,丁汝昌下令放棄“定遠”。當時劉公島局勢日益惡化,因恐“定遠”將來落入敵手,丁汝昌、劉步蟾於正月十六日下令,將“定遠”艦炸散。
當夜,劉步蟾追隨自己的愛艦,自殺殉國。實踐了生前"苟喪艦,必自裁"的誓言。時年43歲。
李鴻章獲悉劉步蟾自殺的訊息後,深感惋惜,並盛讚劉步蟾當年直陳御日之計是實言真心。清廷諭令:將劉步蟾照提督陣亡例從優賜恤,世襲騎都尉加一等雲騎尉。一代海軍名將,就這樣與他所鍾愛的戰艦,一同消失在保家衛國的海上疆場。
人物事跡
海軍名將
1840年鴉片戰爭,西方強國用“堅船利炮”打開了中國封閉已久的國門,使封建的中國開始踏上半殖民地的泥濘之途。為了對付日益嚴重的外患,大清王朝自19世紀60年代開始發起一場“師夷長技”的洋務運動;而首要任務是建設一支西式海軍力量。19世紀70年代,中國向西方海軍強國派出了第一批海軍留學生;這批留學生後來成為中國近代海軍的棟樑之材。後來成為北洋艦隊右翼總兵的劉步蟾,就是這批最早的海軍留學生中的傑出代表人物。
正規教育
劉步蟾,字子香;1852年(清朝鹹豐二年)出生於福建省。《海軍實紀》一書,對他年少時的情形作過這樣的概括:“幼穎異,少沉毅,力學深思。及長,豪爽有不可一世之慨。”可見劉步蟾的家境富裕,自幼便有條件讀書受教育,聰明好學。
1866年(清朝同治五年),清政府在福州馬尾創辦了福州船政局及船政學堂(海軍學校),開始建造軍艦並培養海軍學生。船政學堂分為培養造艦人才的前學堂和培養海軍駕艦戰官的後學堂。次年,年僅14歲的劉步蟾以優異的成績考入船政後學堂,成為這所中國最早的海軍學校的第一期正式學員,立志要成為一名優秀的海軍軍官。劉步蟾學業勤奮,“學習駕駛、槍炮諸術,勤勉精進,試迭冠曹偶”,最後以全班第一名的佳績畢業。在畢業前的實習中,劉步蟾在“建威”號練習艦上實習航海駕駛,曾隨艦巡航至南洋群島、直隸(今河北省)灣、遼東灣等處口岸。1872年,清政府對來自福建和廣東兩省的海軍駕駛班學生進行綜合會考,劉步蟾再一次獲得第一名的最佳成績。從福州船政學堂畢業後,劉步蟾即投身於蔚藍色的海洋,成為一名海軍軍官。1873年,日本以台灣居民誤殺琉球漁民為由,出兵侵犯台灣。次年,劉步蟾奉命前往台灣勘測港口及航道;事畢後被任命為“建威”號練習艦的管帶(艦長)。這是他首次擔任一艘軍艦的艦長,當時年僅22歲,可謂英雄少年,風華正茂。
出國留學
1875年(清朝光緒元年)秋,福州船政局正監督日意格(法國人)返回歐洲,由船政大臣剛剛升任兩江總督兼南洋通商大臣的沈葆楨,派劉步蟾等人隨同日意格共赴歐洲,到英、法等國考察學習槍炮、水雷等海軍武器裝備。1876年春,劉步蟾從歐洲遊歷歸國,被保舉推薦為都司。早在1873年底,陝甘總督左宗棠、船政大臣沈葆楨、閩浙總督李鶴年、福建巡撫王凱泰就聯名上奏朝廷,建議選派船政學堂優秀畢業生,前往英、法兩國留學深造;此項建議也獲得直隸總督兼北洋通商大臣李鴻章和恭親王愛新覺羅·奕訢的大力支持;但未能立即付諸實踐。
1876年夏,李鴻章前往煙臺,就“馬嘉理案”與英國代表舉行談判(後簽定了《煙臺條約》)。在此次談判期間,李鴻章多次應邀參觀了在煙臺海面上停泊的英、法、德等國的軍艦;他敏銳地注意到英國軍艦上有日本青年軍官在隨艦接受訓練。此事促使李鴻章下定決心要派遣中國海軍留學生到國外學習,他當即在煙臺就詳細擬訂了派遣海軍留學生出國培訓的計畫和章程。1877年,此事終於兌現:福州船政局選派第一批學生出國留學深造;學業優異並已有過歐洲實地閱歷的劉步蟾自然首先就被選入其中。
與劉步蟾一同出國留學的同學中,有他當年的同班同學林泰曾(後任北洋艦隊左翼總兵)、嚴復(後來成為著名的啟蒙思想家)、薩鎮冰(後曾任海軍統制、海軍總長、代理國務總理等職)等30人,可謂人才濟濟。是年5月上旬,這批留著長辮子的中國留學生乘船到達法國;學習造艦的留學生留在法國的馬賽,其餘學習駕艦指揮的學生於中旬到達英國首都倫敦。
經過中國首任駐英國公使郭嵩燾的協調安排,劉步蟾等三人直接被派往英國海軍地中海艦隊實習,並獲準軍官一伙食和床位待遇;其餘九人分別被派往格林尼茨皇家海軍學院和大西洋艦隊學習。在近三年的留學期間,劉步蟾曾擔任地中海艦隊旗艦“馬納多”號的見習大副,表現出眾,深得英國海軍方面的好評和李鴻章的褒獎。正是通過對留學生學業情況的了解,李鴻章才對劉步蟾有了很好的印象;這一點,對劉步蟾後來的海軍生涯有著重大的影響。
出色幹才
1879年,經英國海軍部考核,劉步蟾獲得優等文憑後回國。此時,操著滿口標準英語的劉步蟾已成為一名閱識豐富的海軍軍官。李鴻章見他穎達英俊而學有心得,是可充大用的海軍人才,遂令其留職於北洋,攫升游擊並賞戴花翎,充任“鎮北”號炮艦管帶。回國之初的劉步蟾對國內海軍海防的薄弱狀況甚感憂慮(當時最大的軍艦隻有千餘噸);因此他和同學林泰曾一起將留學心得寫成題為《西洋兵船炮台操法大略》的條陳,上呈給李鴻章,提出“非擁有鐵甲等船自成數軍決勝海上,不足臻以戰守為妙”,建議實行積極的海上防禦戰略。1880年,清政府向德國訂購“定遠”號、“鎮遠”號鐵甲戰列艦和“濟遠”號穹甲巡洋艦;劉步蟾奉派赴德國駐廠監造,並研究槍炮、水雷技術。同年冬,他又被派為駐英國海軍隨員,接收向英國訂購的“超勇號”和“揚威”號撞擊巡洋艦。1885年秋,劉步蟾將“定遠”號戰列艦等接駛回天津大沽,即被任命為“定遠”號戰列艦的管帶,攫升參將,旋升為副將,獲賞“強勇巴圖魯”勇號。此時,清廷吸取了中法戰爭失敗的教訓,大舉興辦海軍,組建了以光緒皇帝的父親愛新覺羅·奕譞(醇親王)為首的總理海軍事務衙門(簡稱海軍衙門)。
隨著多艘新軍艦相繼之購入,北洋艦隊於1888年秋正式組建成軍。劉步蟾作為旗艦“定遠”號的管帶,出任北洋艦隊右翼總兵,獲得清廷頒發的頭品頂戴。時年僅36歲的劉步蟾就成為具有一品頂戴的高級海軍將領,正可大展宏圖。劉步蟾“自幼束髮習海軍,數十年衽席風濤,遠涉重洋,不辭艱險,而膽識才幹,亦屢經磨練而長進。”他為中國近代海軍、特別是北洋艦隊的創建和發展,做出了重要的貢獻。當時海軍海防大舉興辦,極缺人才和經驗,加之北洋艦隊提督丁汝昌是陸軍行伍出身的將領而不懂全新的海軍業務,因此接受了多年良好正規教育訓練的劉步蟾自然被委以各項建軍之重任。中國第一部正規的海軍法典《北洋海軍章程》等一系列重要的海軍法規文獻,多是由劉步蟾參加或負責具體擬訂的。
由於艦隊提督丁汝昌是海軍門外漢,因此北洋艦隊的訓練工作亦由劉步蟾具體負責主持。當時擔任“定遠”號總管輪的陳兆鏘(後在民國時期晉升為海軍中將)在其九十高齡時回憶說:“丁乃行伍出身,未涉海軍門徑,凡關操練及整頓事宜,悉委步蟾主持。每夏秋之間,則駐防操演,巡弋遼東、高麗一帶;或率兩、三艦,往日本各口岸,冬、春則巡察南洋群島,習以為常。”劉步蟾不負上命所望,“治軍嚴肅,凜然不可犯”,深得官兵們的擁戴。北洋艦隊組建之後,清廷為之沉醉,便停止了增購軍艦擴建海軍的步伐。劉步蟾對此深為憂慮,他認為“日本增修武備,必為我患”。為此,他特別親自面謁李鴻章,進言按年添購鐵甲戰艦以擴建海軍。當李鴻章未置可否時,劉步蟾進一步慷慨直言道:“相公居其位,安得為是言!且平時不備,一旦僨事,咎將誰屬?”劉步蟾的此番直言,引得四座悚然不已,而李鴻章竟也為他這一片赤誠坦蕩之情所感動。但由於封建朝廷的昏庸腐敗,劉步蟾的一系列加強海軍海防的建議和主張,都未獲採納。
愛國將領
數次的西歐之旅,廣泛地接觸西方新事物,使劉步蟾接受了西方資產階級民主思想,對中國的一些封建傳統習俗感到不滿。他在西方看到男女平等,對女兒的孩子和兒子的孩子都同樣稱為孫子(grandson)或孫女(granddaughter);稱自己父母之父母為祖父(grandfather)或祖母(grandmother),而不稱外祖父或外祖母,便在自己家中照樣實行起來。他看到西方婦女都識字而不纏足,便讓自己的女兒效法。當時社會上有很多人吸毒,劉步蟾對此深惡痛絕,他嚴誡家人和子女:“永遠不許吸鴉片,家中以後有吸鴉片者,就不是我的兒孫!”
在創建海軍海防的過程中,為解決技術和人才的不足,清政府曾從西方招募了一些洋人擔任顧問和教習。北洋艦隊組建成軍之後,同樣聘募了一批洋人負責顧問和教習工作。由於這些洋員來自不同國度,且素質亦不盡相同,因此有時會與中國官兵發生一些衝突。英國海軍軍官琅威理曾兩度受聘為北洋艦隊總教習(提督丁汝昌的總顧問),他在軍事訓練方面頗有專長,為建軍之初的北洋艦隊的整訓作出了不少的貢獻;因此清政府破例賞他以提督官階,以示崇優。但琅威理從此則每每以“艦隊副提督”自居,飛揚跋扈著意攬權,竟連丁汝昌手下的左、右翼總兵也不被他放在眼裡。而《北洋海軍章程》明確規定,艦隊僅設一名提督、兩名總兵,根本就沒有“副提督”的官位編制員額。
1890年冬,北洋艦隊巡泊於香港,提督丁汝昌有一天離艦上岸公辦,右翼總兵劉步蟾按規定撤下提督旗,改掛上自己的總兵旗。此舉立即惹怒了驕橫的總教習琅威理,他向劉步蟾爭執說:“提督離職,有我副職在,何為而撤提督旗?”劉步蟾認為此事關係到艦隊的主權問題,因此豪不相讓地回答說:“水師慣例如此”。琅威理表示不服,於是這場升旗的紛爭一直鬧到李鴻章那裡,李鴻章當即回電支持劉步蟾;琅威理因此憤然辭職,回國後四處訴說自己在中國受到了侮辱。這場升旗風波,也顯示出劉步蟾對國家主權的明確觀念。
1894年春,曾在中國海關緝私船上任職的英國海軍後備役少尉泰萊,由海關總稅務司赫德(英國人)介紹,到北洋艦隊擔任總教習漢納根(德國人)的顧問兼秘書。泰萊自恃有赫德的背景,在艦隊里狂妄自大野心勃勃;但他的多次越權舉動都被劉步蟾予以堅決制止。泰萊還夥同漢納根等人向清政府建議,從智利等國購買8艘新式巡洋艦,招募外國海軍官兵駕駛,另外組建一支新軍;駛抵中國後,與北洋艦隊合成一軍,撤去中國提督,“另派一洋員擔任全軍水師提督”。其實,他們就是想由自己來指揮這支艦隊;這實際上就是1863年李泰國建立“中英聯合艦隊”(即“阿思本艦隊”)計畫的再版。劉步蟾洞悉其險惡用意,全力從中作梗,致使泰萊等人的美夢泡了湯。由此可以看出,有著豐富西方閱歷的劉步蟾雖然在很多方面接受了西方的科學文明,但他始終是一位堅強的民族主義者,並且最終在血火交融的海上戰場為保衛本民族免遭外族入侵與蹂躪而獻出了自己寶貴的生命。
血戰到底
苟喪艦,將自裁
1894年7月25日,日本海軍聯合艦隊在朝鮮西海岸中部的豐島附近海面偷襲中國運兵船隊。8月1日,中日兩國政府正式向對方宣戰。劉步蟾鄭重立下了“苟喪艦,將自裁”的誓言,決心與日軍在海上戰場血戰到底。其實,劉步蟾對來自日本的侵略,始終就有充分的警覺。早在跨出福州船政學堂大門後不久的1874年,年輕的劉步蟾就在發生了日本侵犯台灣事件之後,奉命駕艦赴台灣勘測港口及航道;圓滿完成任務後就被任命為艦長。此後,劉步蟾始終對日本的軍備擴張持有高度的戒備之心。1891年,北洋艦隊訪問日本。日本方面邀請丁汝昌、劉步蟾等北洋艦隊高級將領上岸赴宴,惟獨劉步蟾婉言謝絕上岸,他對丁汝昌說:“日人奸宄無信,膽敢妄為,深恐假宴會,乘我不備,偷襲我艦,我必留艦預防不測。”
以身殉國
1895年2月10日,山東省威海灣內外,炮聲隆隆,硝煙瀰漫。侵華日軍不僅從劉公島以外的海中以艦隊布陣,完全控制了威海灣內殘存的北洋海軍的出路,而且以陸軍占領了威海衛陸上的全部中國炮台。這樣,海岸、海上,內外夾擊,使北洋海軍只能固守在劉公島上和傍島的威海灣內。
這時,只見威海海面上有一艘中國巨艦,仍頑強地抗擊海上、陸上的敵人,不時發射出憤怒的炮彈。原來這就是具有6000匹馬力、7500噸的北洋海軍旗艦“定遠”號。這艘鐵甲艦的噸位和巨炮口徑都超過當時日軍的所有艦隻,它的管帶(艦長)又是我國第一批官費留英的學生劉步蟾。他不光熟悉海戰技術,而且英勇善戰。定遠艦上的海軍士兵多是沿海勞動人民的子弟,不但平時訓練刻苦,而且熱愛祖國,戰時非常勇敢。就在四、五個月以前的中日黃海大戰中,劉步蟾在海軍提督受傷後,代替了丁汝昌督戰,成為整個黃海大戰中中國海軍的主要指揮者,重創了敵人。
然而,就是這位劉步蟾,卻在這一天不得已親自下令“沉船”。原來“定遠”艦已受重傷,艦上的彈藥也已經用盡。為了不使艦隻落入敵人手中,劉步蟾才毅然決定沉船。
就在定遠艦沉入祖國海灣內的當晚,劉步蟾也在劉公島自殺殉國了。
1895年2月4日,日軍魚雷艇偷襲威海衛,以魚雷擊中定遠左舷。清軍將定遠艦移至淺灘擱淺,當作炮台使用。2月9日,陸上之日軍占領威海衛附近的清軍炮台,以岸炮擊傷定遠。10日,管帶劉步蟾下令炸毀定遠號以免資敵。定遠號沉沒後劉步蟾亦自殺。
參與戰役
黃海大戰
1894年9月17日,北洋艦隊完成了護送增援陸軍至鴨綠江口登入的任務,在剛剛起錨返航途經黃海北部大東溝海域時,與日本海軍聯合艦隊相遭遇。北洋艦隊10艘主戰軍艦列成橫隊(雁行陣),向列作單縱隊(單行魚貫陣)的聯合艦隊駛去。12時50分,當雙方艦隊相距約5000餘米時,劉步蟾下令發炮,“定遠”艦前甲板上305mm口徑的巨型主炮發出怒吼,炮彈掠空而過,因相距甚遠而未能擊中目標。5分鐘後,當雙方艦隊相距3000多米時,日艦也開始發炮射擊。頓時,交戰海域的海面“地爐煮海海波涌,海鳥絕飛伏蛟恐”,世界近代海軍史上一場規模罕見的黃海海戰就這樣打響了。
交戰初始,“定遠”艦的瞭望台被震塌,提督丁汝昌從瞭望台上墜落到甲板上而受傷,劉步蟾立即代行艦隊指揮之職,指揮“定遠”艦沖在北洋艦隊橫隊的最前面,將日軍由6艘軍艦組成的本隊攔腰截斷,予以猛烈炮擊。日艦“比睿”號企圖從“定遠”號和“靖遠號”之間穿過,立即陷入北洋艦隊數艦的炮火夾擊之中;“定遠”艦主炮擊中其右舷,在後牆造成爆炸。不久,“定遠”艦後主炮又擊中日艦“赤城”號,日方文字記載了這發炮彈的後果:“彈片打穿正在觀看海圖之坂元艦長頭部。鮮血及腦漿濺在海圖台上,染紅了羅盤針。”15時,日艦隊旗艦“松島”號、“千代田”號、“岩島”號、“橋立號”和“扶桑號”5艘軍艦,緊緊咬住北洋艦隊旗艦“定遠”和“鎮遠”號這兩艘鐵甲艦。在鏖戰中,劉步蟾指揮兩艦共同對敵,協同作戰。
約15時30分許,“定遠”艦前主炮一發命中日旗艦“松島”號右舷下甲板,引起彈藥爆炸;日本人川崎三郎編撰的《日清戰史》一書詳細記述了這一情形:“剎時如百電千雷崩裂,發出悽慘絕寰之巨響。俄爾劇烈震盪,船體傾斜。烈火百道,焰焰燭天;白煙茫茫,籠蔽滄海,死亡達八十四人。······死屍紛紛,或飛墜海底,或散亂甲板,骨碎血溢,異臭撲鼻,起慘瞻殆不可言狀。”日方出版的《黃海大海戰》一書更是對此作了細緻而生動活潑的描述:“······頭、手、足、腸等到處散亂著,臉和脊背被砸得難以分辨。負傷者或俯或仰或側臥其間。從他們身上滲出鮮血,粘糊糊地向船體傾斜方向流去。滴著鮮血而微微顫動的肉片,固著在炮身和門上,尚未冷卻,散發著體溫的熱氣······。”“松島”號遭此一擊,官兵死傷達113人,各炮多半被毀,艦體損傷嚴重,舵機失靈,喪失了作戰能力,只得臨時將“橋立”號改為代理旗艦。
17時40分左右,日本聯合艦隊主動收隊撤離戰場,向東南方向駛去。此時,日垂西山,暮色已近,歷時5個小時之久的這場殘酷海上大絞殺結束了。黃海海戰之後,北洋艦隊在旅順口軍港整修。提督丁汝昌上岸養傷,清廷特諭令劉步蟾代理提督之職,並因功將他晉升為記名提督,賞“格洪額巴圖魯”勇號。他夙夜督工,恪盡職守,僅一個月,北洋艦隊各艦即全部整修完畢。10月18日,丁汝昌率北洋艦隊從旅順口移防威海衛軍港。12月,日軍決定發動山東半島戰役。
目前史學界爭論較大的一個問題,是劉步蟾在黃海海戰中是否擅自下令改變艦隊陣形。一種意見認為:劉步蟾為了躲避炮火,違反軍令,故意錯發信號,改變議定的陣形為相併橫列、或一字形陣勢。因此,他是一名卑污的懦夫,貪生怕死的傢伙。另一種意見認為:北洋艦隊在黃海海戰中改變過陣形,是經過議定的,且由提督丁汝昌同意,決非劉步蟾所違令擅改。在黃海海戰中,劉步蟾英勇善戰,是一位立下了卓越戰功的愛國將領。
威海衛戰役
1895年1月20日,日本陸軍攻占了威海衛城和南北兩幫炮台,海軍嚴密封鎖海面,達成了對集泊於港內的北洋艦隊的水陸夾擊態勢;北洋艦隊由此陷入困境。在險惡的形勢里,劉步蟾輔佐丁汝昌,積極組織北洋艦隊進行頑強的抵抗,打退了日本海軍的多次進攻。2月5日凌晨,劉步蟾和丁汝昌正在“定遠”艦上商議作戰事宜,日軍派出魚雷艇隊進行偷襲,“定遠”艦被魚雷擊中。劉步蟾一面組織堵漏,一面果斷地下令砍斷錨鏈,將“定遠”艦駛至劉公島附近的淺水處,以充當炮台使用。此後,劉步蟾指揮“定遠”艦配合炮台,先後打退了日軍的8次進攻。
2月10日,被困在劉公島的北洋艦隊彈盡糧絕,外援無望,危在旦夕。“定遠”艦坐灘岸邊,也是傷痕累累,不堪久戰。此時,北洋艦隊內部一些官兵逼迫丁汝昌和劉步蟾率軍投降。劉步蟾堅辭拒降,但也深感自己無力挽回大局;為免資敵,他忍痛下令炸沉了由自己在德國監造並一直駕駛的“定遠”艦。當天深夜,處於極度絕望之中的劉步蟾悲憤難禁,服毒自殺,做到了“艦亡與亡,志節凜然,無愧捨生取義”,時年僅44歲。
李鴻章獲悉後深感惋惜,盛讚劉步蟾當年直陳“御日之計”是實言真心。清廷諭令:將劉步蟾照提都陣亡例從優賜恤,世襲騎都尉加一等雲騎尉。
人物記載
《清史稿·劉步蟾傳》
劉步蟾,侯官人。幼穎異,肄業福建船政學堂,卒業試第一。隸建威船,徼循南北洋資實練。同治十一年,會考閩、廣駕駛生,復冠其曹。自是巡歷海岸河港,所蒞輒用西法測量。台灣地勢、番部風土尤諳習,為圖說甚晰。光緒改元,赴歐學槍炮、水雷諸技,還留福建,敘守備。以丁寶楨、李鴻章論薦,擢游擊,會辦北洋操防。十一年,赴德國購定遠艦。維時海軍初立,借才異地,西人實為管帶,步蟾副之。已而西人去,頗能舉其職。十四年,以參將赴歐領四快船歸,遷副將,賜號強勇巴圖魯,擢右翼總兵。
二十年,中日戰起,海軍浮泊大東溝。日艦至,督攝諸藝士御之,鏖戰三時許,沉敵艦三艘,運送銘軍八營,得以乘間登岸。論功,晉記名提督,易其勇號曰格洪額。戰威海,中彈死。步蟾通西學,海軍規制多出其手。顧喜引用鄉人,視統帥丁汝昌蔑如也,時論責其不能和衷,致僨事。然華人明海戰術,步蟾為最先,雖敗挫,殺敵甚眾。上嘉其忠烈,詔優恤。
其左翼總兵林泰曾,亦籍侯官,同為船政學堂卒業生。管鎮遠,戰大東溝,發炮敏捷,士卒用命,撲救火彈甚力,機營炮位無少損,賜號霍春助巴圖魯。駛還威海,艦觸礁受傷,憤恨蹈海死。副將左翼中營游擊楊用霖、廣東大鵬協右營守備黃祖蓮並殉焉。優恤各如制。祖蓮等,忠義有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