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自序
於筱築(《兩個人不等於我們》自序)
你是一個有著極度懷念情結的人。你的這些小說里,不只一次提到海口,天涯海角,藍色,濱海大道,相機,長途巴士,機場,舊唱片,還有好多,那些在你生命里留下過痕跡的人和事物。還有,你反反覆覆提到的,你的愛情。
你懷念你的二流大學,你懷念那裡的操場,你曾和這一世最好的朋友躺在操場上看過緩緩滑過天際的飛機,你懷念你住過的8樓教師宿舍,那長長的牽到你房間的電話線,你用過的香水,你淋過的一場大雨,你和某某曾經一起去過的海洋公園,你的單人床,你甚至在第二天,對著某某喝過的一杯可樂憂傷。
你越來越會懷念。
你想起你愛過的。17歲的腳踏車。在你家門前的小過道等你。18歲的照片。某年仲夏你買給某某的一件綠色恤衫。19歲的小花圃。凌晨三點穿過的朦朧的操場。20歲的開關。凌晨昏黃的路燈拉長的身影。讓某某跑在你面前的樓道燈。一個人的天花板和超市,一個人坐1塊錢的巴士從起點坐到終點,剝一袋小芒果,去看望你的大海。我知道,你害怕寂寞,又多么熱烈地熱愛著寂寞。
你需要愛情。
如過你沒有遇到合適的愛情,你會讓他們出現在你的想像里。所以這么多年,你寫了這么多故事。你看你故事裡的那些主角,多么像活在漫畫裡的。你說,這個世界上到底有沒有那么多類似於你故事裡主角的人呢。
很快你就改變了你的敘述。你真善變。當你開始戀愛,當你有那么一點點的小幸福,你就把他們放到你寫的故事裡。你的故事開始變得真實。每個故事都有你的影子。
你曾說,只願一生愛一人。
可是現在你又覺得,相愛的運氣和能力,始終不會在曾經的某個人身上花光。你真矛盾。你於是又說,一生中最刻骨銘心的愛情,只會有那么一次。一生中最愛的那個人,只會有那么一個。
每次你痛苦的時候,你難過的時候,你說你要被寂寞吞噬的時候,你絕望的時候,我都多么疼惜你。你說你的愛情,也會經歷九九八十一難。你說你再也等不到想要的愛情了。可是,你那么深那么努力地寂寞過,愛過,珍惜過,付出過,忍受過,就一定會功德圓滿的,對不對?
於筱築,恭喜你。在你24歲的時候,你終於擁有了你的第一本書。還有,你的愛情。
你真懶。整個冬天,你沒有寫一個字。你把這歸咎於冬天太冷,你太想冬眠。你最喜歡夏天,你這一世最好的朋友的英文名就叫Summer。想起她,你老是會笑。你有兩個酒窩。
你眉飛色舞地跟我講你們的故事,你們大熱天正午逛街的故事,她穿著睡裙拖你看流星雨的故事,你們在露天的凳子上喝啤酒的故事,你們坐在人來人往的校園甬道上的故事,抵足而眠的時候她受不了實在困了說閉一會眼睛的故事,你們走在凌晨大馬路上的故事。
你戀愛的時候,她送你去過六次北京。她是你什麼都可分享的朋友。她總是睿智地幫你出著主意。她真是睿智。還有個漂亮的大額頭。她默默地為你做了太多事。其實就是她不為你做這么多事,你也會覺得她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孩子。她給你寫長長的信。到現在,你喜歡用泛黃的大的A4紙寫信的習慣也是來自於她,你還會在陪朋友逛街時覺得要買的東西不好時學她說放下,嘿嘿,你模仿她。
她大一時就去了法國南錫。你們有6年沒有見到了。
你說,你一生中最不後悔的事就是認識了她。可是她一個人輾轉在外的這么多年,你為她做得太少太少,幾乎快要失去聯繫了。你真沒有責任心。可是,我知道你心裡是負疚的。
那一年,車拋錨在白雪皚皚的山路,鵝毛大雪落在身上,舉頭望著遠處不知道是星星還是燈火的亮光,低頭看著不知終底的山谷,你想起她,想起同樣不知終底的未來,你需要很努力很努力地才沒有讓同伴發現你眼角濕濕的異樣。
你真愛吃醋。那個時候,你甚至吃她媽**醋。你有時候想,她會不會對你像對她媽媽那么好呢。很久很久以前,她曾說,友情始終是她最重要的事。當時你在吃一堆葡萄,沒有說話。現在,你是不是也很想很想回應一句話。
愛,多么需要回應。
你們一樣怕冷。你沒她能吃苦。所以你只能像不過境的候鳥樣一直停留在南回歸線以南。
你喜歡漂亮的東西。這么多年都是這樣。你喜歡小吳,喜歡藍色還有白色。你還花心,就像你喜歡陳慧嫻又喜歡現在的范曉萱,喜歡小紅莓又喜歡TroiAmos。你永遠不知道問起你你最喜歡的歌你到底要挑哪一首。可是我知道你還是喜歡懷念。你越來越鍾意老歌。就像你一直喜歡的陳慧嫻,其實是你第一個喜歡的歌手。
你沒有耐性。從小到大的日記,你就沒有堅持寫完過。看你的部落格,有一天沒一天,多少人批評你啊。多對不起你的讀者啊。
其實關心你的人,都能從你的小說里看到你,都能從你的小說里了解你。
你太隨性,太自我,有時候太自戀,有時候又有一點點自卑。你還極端。這大概是你天秤座的特質。你還不喜歡聽這些不好聽的話。
可是你善良。
就像這本書,最終的名字被叫做《孔融不寂寞》。孔融,這是你找出來的一個多么貼切的意像。讓梨的小孔融。憂傷的小孔融。寂寞的小孔融。
你還記得嗎?在那個街角,在大雨里,最終你自己拾起那一地的狼籍,自己哭著跑回家。你還記得嗎?你給某某買的返程的機票,你自己吃了一個星期的泡麵。你去系裡跑了一天去跟傷害過你的人求情。你在一個人的小房子裡等到深夜。你在知曉背叛後,一個人在飛機上難過得情願飛機失事永沉海底。
於筱築,要快樂,要讓別人記得,要更讓人愛,就要活得灑脫一點,再堅強一點,爭取一點,磊落一點。若是充當一張照片,便總念著讀取你的那個唱機,到底如何模樣;若是要做一枚方糖,便該惦著你要投身的熱咖啡,到底幾度體溫。
這本書里收錄的35個故事,你斟酌了很久。當然,你寫過的故事遠遠不止那么多。你收錄了你最喜歡的,最有意義的35個。他們有一些是只屬於你自己一個人的,有一些是你剛開始寫的,有一些是你用來紀念的,有一些,是你要寫給關心你的人看的。
這些都源於你的生活。你無法編造故事,你永遠不願意背離你自己。所以,注定你無法寫多,無法讓你的寫作不這么私人化。可是,沒關係,你愛過,努力過,珍惜過,就一定會有收穫。
於筱築,你是幸運的。你該好好感謝那些關心你幫助你的人。
於筱築,我賭你此後的人生,都開大。
你一點點的微笑,我已經覺得很溫暖。
於筱築 2007年1月18日
目錄
【木蘭圍場不見的小熊】
木蘭圍場不見的小熊
愛原來可以這么猛
9萬公尺以外的冬天
巴黎很大牌
在加利福尼亞再唱一首歌
【長痛長愛】
讓愛情白髮蒼蒼去吧
把柏林想念成一個人
懷念一場颱風的溫度
記憶照亮天蠍的臉
長痛長愛
【把誰丟失在第四個夏天】
颱風若來
棕色鞋子裡的小樹獺
我親愛的小先生
夏天裡經過的第十三輛腳踏車
把誰丟失在第四個夏天
【孔融不寂寞】
全世界表面的海洋都死掉了
掉一滴淚在射手的心底
緋聞兜兜轉
孔融說他不寂寞
他的頭髮開薔薇
【聽見江南西的月光】
聽見江南西的月光
你知道那座橋的寂寞嗎
神不在,你不在
下個七夕的第十三個月
有一天我要炸平柏林
【你的天涯海角 我的情侶南路南】
你抽的KENT出新款了
兩個人不等於與我們
你的天涯海角,我的情侶南路南
帶我去看天秤座
我戀愛了,你不想知道是誰嗎
【全北京的鵝都得脂肪肝】
硬幣兩邊
凌晨零點零三分的鈴木小摩托
希望全北京的鵝都得脂肪肝
請給木馬一雙翅膀
深海底
作者簡介
於筱築,暱稱小豬,真實姓名:黃俊然,曾出版 《兩個人不等於我們》 《一千零一晚》 《星沉雁遠》《請在秋天叫醒我》 。曾任《少男少女》編輯,主編 原創動力出版總監。當紅純美派小說作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