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介
她是加布里埃萊·羅塞蒂和弗朗西斯·普利道瑞(Frances Polidori)最小的女兒。加布里埃萊·羅塞蒂是倫敦肯斯學院的義大利語教授,而弗朗西斯·普利道瑞一度擔任拜倫的醫生和秘書,還是哥德式小說《瓦姆普瑞》(Vampyre,1819)的作者。義大利語和英語是家中共同交流的語言,羅塞蒂其後也用兩種語言寫詩。創造的努力顯然在羅塞蒂一家受到鼓勵。在19世紀的英國文壇上,湧現出兩位傑出的女詩人:一位是伊莉莎白·芭蕾特·布朗寧,即布朗寧夫人(1806-1861),另一位是她,“拉斐爾前派”著名畫家但丁·加百利·羅塞蒂就是他的大哥(她就是哥哥這幅名畫《受胎告知》里的聖母瑪麗亞的模特)。她天生麗質,常做“拉斐爾前派”畫家的模特兒。她的抒情詩平易、纖巧,哀婉動人,富於音樂節奏感,很受讀者喜愛。
她從自己堅定的宗教信仰中尋找到了至為激情澎湃的靈感。詩集《妖怪集市和其他詩》(1862)和《王子的歷程及其他詩》(1866)收錄了她絕大多數最好的作品。確立了她在當代詩人中的地位,她的詩作最妙處在其感情的強烈、個人化和自然流露。她的成功之處來自於她將自己本性中的虔誠克制與洋溢的激情兩方面融合統一的能力。她的兒歌詩集《歌唱》(1872,1893年增補)是19世紀最為卓越的兒童文學作品之一。1871年一次甲狀腺疾病發作之後,她主要寫作禱告詩。
生平
羅塞蒂一家是來自義大利的流亡者,他們的父親是義大利燒炭黨人,流亡倫敦後擔任倫敦大學國王學院義大利語教授。克里斯蒂娜·羅塞蒂1830年12月5日出生於倫敦,是四個孩子中最小的一個。她完全靠家庭教學,精通英語、義大利語,能閱讀法語、拉丁語和德語。她的第一首詩作是獻給母親的,寫於1842年,七首第一批詩作發表在1850年由“拉斐爾前派”創辦的雜誌《萌芽》上,署的筆名是埃倫·阿萊恩。
從早年起,她就喜歡和她的哥哥——威廉·麥可·羅塞蒂與但丁·加百利·羅塞蒂(Gabriel),還有她的姐姐瑪麗亞(Maria),四個孩子中最大的一位——製作和韻詩。他們在日後的生活中都在與藝術相關的領域裡獲得了盛名。瑪麗亞在但丁研究方面,威廉·麥可·羅塞蒂在文學和藝術批評上,而加百列則在詩歌和繪畫中。在母親的輔導下,羅塞蒂早在少女時代就開始寫詩,她的外祖父加艾塔諾·普里道瑞(Gaetano Polidori)於1847年為她私人出版了一卷作品。儘管1850年她在拉斐爾前派(Per-Raphyaelite)雜誌上曾用筆名愛倫·阿勒耶尼(Ellen Alleyne)發表了她的詩《萌芽》(The Germ),而直到1862年麥克米倫(Macmillan)才出版了她的詩集《魔市及其它詩》(Goblin Market and Other Poems),牢固地奠定了她的詩名。這本詩集中包括了她在1840年左右所創作的大量作品。許多其它書繼之問世。《王子的遊歷及其它詩》(The Prince’s Progress and Other Poems)出版於1875年,像前一本詩集一樣,它包括她哥哥加百列設計的插畫。1879年,她出版了一本題為《歌詠》(Sing-Song)的童謠集,它在1893年出了增訂版。1875年她的成功激勵了麥克米倫出版她的詩選集,包括自從早在1860年左右發表在期刊——其中包括在《英國女性雜誌》——上的詩。她最後的、擁有主要不朽的詩篇的集子是《一次露天表演及其它詩》(A Pageant and Other Poems)(1881年)。這本詩集收有她令人難忘的商籟體組詩《無名的莫娜》(Monna Innominata),它改寫了但丁和彼德拉克著名的愛情詩。《詩篇》(Verses,1893年)是一本宗教詩專集,收入了她為基督學促進會而寫的大量祈禱文。獻身於高派教會,像她的宗教作品所暗示的那樣,羅塞蒂在她的宗教見解上並非嚴格的教派成員,而她的聖經解說也未必保守。《安娜斯·多米尼》(Annus Domini,1879年),《尋求與發現:萬物頌淺略研究中的雙重序列》(Seek and Find:A Double Series of Short Studies of the Benedicte,1879年),《稱之為聖者》(Called to Be Saints,1881年),《書信與精神》(Letter and Spirit,1883年),《時光飛逝:閱讀日記》(Time Flies:A Reading Diary,1885年),以及《大海的面孔》(The Face of The Deep,1893年)等構成了她祈禱文中真正的主體。與詩人多拉·格林威(Dora Greenwell)的相識有可能鼓舞了羅塞蒂在作品的這部份集中了大量的精力,多拉·格林威在寫作中廣泛地涉及了基督的心靈。(羅塞蒂的商籟體詩《秋日的紫羅蘭》是為格林威所寫的。)此外,羅塞蒂還為成人和兒童寫作了為數不多的散文體小說。她的題為《口頭禪》(Commonplace,1870年)的短篇小說集的主題有一種值得注意的、聯繫於在她最早期的詩歌中被發現的先見,尤其是把有關特別的宗教和家庭準則歸因於姐妹情誼的觀念。《逼真的肖像》(Speaking likeness,1874年)讀起來好像是對查爾斯·路特維吉·道格森(Charles Lutwidge Dodgson)的“阿麗絲”(Alice)故事(《劉易斯·卡若》〔Lewis Carroll〕)的諷刺,後者逼真地描繪了她的家庭成員,而且它還包括一些由亞瑟·休斯(Arthur hughus)所繪的驚人的插圖。羅塞蒂對於詩人但丁有著強烈而廣博的興趣,她有關他作品的兩篇已發表的隨筆中的頭一篇,刊出在1867年的《牧師的先令雜誌》上,比瑪麗亞·羅塞蒂頗有影響的《但丁的一個幻影》(A Shadow of Dante)早了五年。《但丁:詩歌範例中的詩人》(Dante:The Poet Illustrated out of the Poem)投稿於1884年的《世紀》。她去世之後的一段時間,她最早期的短篇小說中的一篇被重印了一個特殊版本。《莫德》(Maude),像在《口頭禪》中的這個標題故事一樣,審察了宗教職責與家庭忠誠之間存在的衝突,而且它也被當作了半自傳來引導閱讀這篇剖白式的作品。
1854年父親去世後,克里斯蒂娜成了母親形影不離的伴侶,並在她姐姐之後皈依了英國國教,是一名虔誠的英國聖公會教徒。儘管她溫柔善良,品德高尚,她還是經常認為自己罪孽深重,為此而焦慮不安。據說她曾經用一些小紙條貼在斯溫伯恩(英國詩人、文學批評家)某些瀆神的詩歌段落上,但她對哥哥但丁·加布里耶爾卻一直保持著忠誠,儘管後者的個人生活與傳統道德觀相去甚遠。
18歲那年,她愛上了“拉斐爾前派”一位名氣不大的畫家詹姆斯·科林森,由於他是羅馬天主教徒,兩年後他們解除了婚約。1862年,她深深地愛上了查爾斯·巴戈特·凱利,但最終還是未能與他成婚,這一次的分手是因為凱利是一個自由主義者。這兩次無果而終的戀愛反映在她的許多詩歌中。失去愛情的哀傷常常和一種擺脫不了的死亡糾纏在一起,成為她不少詩歌的主題。由於她健康不佳,她就把這看作是身體上和感情上的受苦受難,而且嚮往著死亡。她既把死亡看作一種解脫,又把死亡看作是與上帝與那些她曾經愛過而又失去的所有親朋好友同在的、可能享受到的歡欣時刻。
羅塞蒂的主要作品集有《妖魔集市》(1862)、《王子的歷程》(1866)、《賽會》(1881)。她還出版了童謠集《唱歌》(1872),由阿瑟·休斯作精美插圖;兒童故事集《會說話的畫像》(1874),但最負盛名的還是她的詩歌創作,像稍後的維多利亞時代詩人傑勒德·曼利·霍普金斯一樣,她的詩歌顯示出一種雙重的、自相矛盾的感情,一方面它們表達對感官上的審美情趣,另一方面又含有神秘而聖潔的宗教信仰。它們有時在語調上非常多愁善感,但在形式和遣詞造句方面卻又十分嚴謹。她的不少詩歌還很有幽默感,這使得她的多愁善感適可而止,並使矛盾趨於平衡。《妖魔集市》無疑是她最好的作品。
從1871年到1873年,羅塞蒂一直受到格雷夫斯氏病(一種內分泌疾病,表現為甲狀腺分泌過量)的折磨,這種疾病毀壞了她的美麗,並且幾乎奪去她的生命。在宗教信仰的歌舞下,她以勇氣和達觀面對疾病,繼續發表作品,1875年出版一部詩集,1881年出版《慶典和其他詩》,但自病癒後,她幾乎完全投身於宗教散文方面的寫作。1885年出版的《光陰似箭》是一部詩文混雜的讀書日記,是她所有作品中最社稷個人的一部。她曾被視為桂冠詩人阿爾弗雷德·丁尼生的繼承者,但她1891年患了致命的癌症。1894年12月29日,經受了長達三年之久的病痛後,她在倫敦去世,享年64歲。
爭議
多年來,羅塞蒂的傳記作者們受制於她的哥哥威廉姆提供給《1904年詩集》無心的貶損記述。“在作為一位女性詩人的聲望上”,他評論道,“她從不放肆,也不會自願提及她的任何成就:在滿屋子的平庸者中她的應答似乎最平庸,就像所有人中那最不突出的。”這幅通過她的少言寡語而將注意力吸引於自身的女性肖像,其力量深深銘刻在其後的許多作家心中,包括弗吉尼婭·沃爾芙的隨筆,“我是克里斯蒂娜·羅塞蒂”(1932年)。其後尋察她外表上平淡無奇的一生,有時候會被她克制和虔誠的生活方式弄混。事實是孩子時期的羅塞蒂有著無法管束的脾氣,而這即是表明難於確鑿地理解在少女時代為什麼她表現出了如此緘默的態度。這常常使人聯想到她曾經受到過兩次不成功的戀愛的深深影響,首先是與畫家詹姆斯·科林森(James Collinson),1850年他對天主教的皈依使他成為不再合適於她的伴侶。相似的困難也發生在與詩人、翻譯家查爾斯·巴格特·卡萊(Charles Bagot Cayley)之間,他所表現的、已證明為無法接受的原由是他的缺乏信仰。然而,卡萊在他以後的一生中繼續保持了和羅塞蒂的接觸,在他的遺囑中把他“最好的書桌”遺贈給她。至今兩者最可靠的傳記中對於有關羅塞蒂的行為提出了些未必真實的假說。儘管缺乏有說服力的證據,勞娜·莫斯克·帕克爾(lona MOSK Packer)在1963年堅持認為羅塞蒂的詩記錄了一場發生她在與畫家、詩人威廉姆·貝爾·斯科特(William Bell Scott)之間的被放棄的愛情。最近,簡·瑪爾什(Jan Marsh)推測,詩人父親的性虐待可能引起羅塞蒂在性情上決定性的變化。顯然,倫敦基督學院牛津運動者威廉姆·道德斯華茲(William Dodsworth)的布道形成了羅塞蒂的國教悔罪意識,並深深地影響了她。有好幾年,她在海格特反省院感化墮落的女性。她也廣泛地遊歷,1864年和她的母親及威廉姆到過義大利。但自從1871年患上了格雷夫斯症,疾病不幸改變了她的外貌,她就差不多完全退出任何社交活動了。
無論如何,羅塞蒂並非完全孤立於她的同時代。據說她是藝術家代表作選輯會(the Portfolio Society)的通信成員,它的成員們互相之間傳閱著詩稿。在這個群體裡她的知交中有兩個卓越人物,吉恩·英格婁(Jean Ingelow)和阿德萊德·安妮·普魯克特(Adelaide Anne Procter)。她的通信還包括她寫給詩人奧古斯塔·韋伯斯特(Augusta Webester)的信件。通過她的哥哥加百列,她開始結識——要只是略為了解就好了——詩人和畫家伊莉莎白·茜德(Elizabeth Siddal),羅塞蒂似乎並不欣賞她。在晚年時期,羅塞蒂定期接受麗薩·維爾森(Lisa Wilson)的來訪,後者自己的詩取自羅塞蒂的風格。
克里斯蒂娜優雅聖潔的歌聲,使一代又一代的文人學士為之傾倒不已。阿爾加儂·查爾斯·斯溫伯恩在讀到她的詩時,驚呼“再沒有比這更輝煌的詩作了”,讚嘆她的詩里迴響著“天堂的明澈而嘹亮的潮聲”;維吉尼亞·伍爾芙稱讚“她的歌唱得好像知更鳥,有時又像夜鶯”,並且毫不猶豫地把她列在英國女詩人的首位;福特"麥多克斯對她更是推崇備至,認為她“是十九世紀貢獻給我們的最偉大的語言大師──至少是英語語言的大師”。
詩選
1。生日
我的心像一隻歌唱的鳥,它的巢在瀑布邊的岩石間;
我的心像一株蘋果權,
它枝條被稠密果實壓彎;
我的心像一隻彩虹色貝殼,
它在靜海里拍水向前;
我的心比這些都更快樂,
因為我的愛來到了我身邊。
為我沒有絲綢羽絨襯墊的高台椅.
把皮毛和紫色的飾物掛上;
在椅背等處雕出鴿子和石榴,
還有具百翎眼的孔雀的形象
再鑲上金黃的、銀白的葡萄,
葉狀箱,以及銀白的鳶尾;
因為我生命開始的紀念日,
來到了,我的愛來與我相會。
2。Song
When I am dead,my dearest,
Sing no sad songs for me;
Plant thou no roses at my head,
Nor shady cypress tree:
Be the green grass above me
With showers and dewdrops wet,
And if thou wilt, remember,
And if thou wilt, forget.
I shall not see the shadows,
I shall not feel the rain;
I shall not hear the nightingale
Sing on, as if in pain:
And dreaming through the twilight
That doth not rise nor set,
haply I may remember,
And haply may forget.
歌
當我死去的時候,親愛的
你別為我唱悲傷的歌;
我墳上不必安插薔薇
也無需濃蔭的柏樹
讓蓋著我的青青的草
淋著雨也沾著露珠
假如你願意,請記著我
要是你甘心,忘了我
我再見不到地面的青蔭
覺不到雨露的甜蜜
我再聽不到夜鶯的歌喉
在黑夜裡傾吐悲啼
在悠久的墳墓中迷惘
陽光不升起也不消翳
我也許
也許我還記得你
我也許把你忘記
3。The lowest place
Give me the lowest place:not that I dare
Ask for that lowest place, but Thou hast died
That I might live and share
Thy glory by thy side.
Give me the lowest place: or if for me
That lowest place too high, make one more low
Where I may sit and see
My God and love thee so.
4。song
She sat and sang alway
By the green margin of a stream,
Watching the fishes leap and play
Beneath the glad sunbeam
I sat and wept alway
Beneath the moon's most shadowy beam,
Watching the blossoms of the May
Weep leaves into the stream
I wept for memory;
She sang for hope that is so fair;
My tears were swallowed by the sea
Her songs died on the air.
5。死後
帳幔半掩,灑掃一清的地上
鋪著燈芯草蒲蓆,迷迭香和山楂花
綴滿了我的床榻,
那兒,常春藤的影子穿過柵籬,慢慢爬移。
他俯下身來看我,以為我已長眠不起
再也聽不到他的聲音;可我卻聽見他說,
“可憐的孩子,可憐的孩子”;當他轉過身去
降臨的是一片沉默,但我知道他在流淚。
他沒碰我的屍衣,也沒有掀起
遮住我面龐的摺層,沒有握住我的手,
也沒有弄皺我枕著的光潔的枕頭
我活著時他不愛我;可當我死了
他又憐惜我;這有多甜蜜
知道他溫情尚存,儘管我早已僵冷。
6。逗留
用鮮花和綠葉他們使室內芬芳,
馥郁的花香撒滿我安息的臥床;
我的靈魂追隨著愛的蹤跡,四處飄蕩。
我從不聞屋檐下鳥兒細語呢喃,
也不聞谷堆邊收割人談笑風生;
唯有我的靈魂每日在守望,
我饑渴的靈魂把別離的人兒盼望:——
我想,也許他愛我,懷念我,為我悲傷。
終於從階梯上傳來了腳步聲響,
門把上又重見那以往熟悉的手:
頓時我的心靈仿佛感到天堂的氣息
在空中蕩漾;那遲緩的流沙 ——
時光也閃現金色;我感到一輪光暈
在我發間輝耀,我的靈魂升華。
7。我的愛人像朵紅紅的玫瑰
呵,我的愛人像朵紅紅的玫瑰,
六月里迎風初開;
呵,我的愛人像支甜甜的曲子,
奏得合拍又和諧。
我的好姑娘,多么美麗的人兒!
請看我,多么深摯的愛情!
親愛的,我永遠愛你,
縱使大海乾涸水流盡。
縱使大海乾涸水流盡,
太陽將岩石燒作灰塵,
親愛的,我永遠愛你,
只要我一息猶存。
珍重吧,我唯一的愛人,
珍重吧,讓我們暫時別離,
但我定要回來,
哪怕千里萬里!
8。別了,愛
別了,愛,永別了你所有的法則,
你上餌的鉤子不再能把我纏絞,
塞內加和柏拉圖叫我離開你那套,
並盡我才智把完美的財富獲得。
我曾經走入迷途,不知返折,
你嚴厲的拒絕刺得我心痛難熬,
卻教我懂得,小事別看得太重要,
須脫然無累,因自由更捷人歡樂。
別了,去把年輕的心兒攪盪,
在我這裡,你不再能自稱權威;
對懶散的年輕人把你的本領發揮。
把你的利箭耗費在他們身上。
迄今我雖然失去了全部的時日,
卻不再喜歡去爬那柘樹爛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