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例
種茶和喝茶本來是中國人的“專利”,由於對外貿易的緣故,茶這個東西傳遍了全世界,同時,漢語的名詞“茶”也跟著走向世界。“茶”對於外國語來說是“借詞”,而在漢語則是“輸出的借詞”。
“茶”在英語中念tea,在俄語中念чай。英語tea是漢語閩方音“茶”的音譯,俄語чай是漢語北方話“茶葉”的音譯。兩種音譯詞反映了中國出口茶的兩條道路;從陸路向中亞、東亞出口的念чай,從海路向南亞、歐洲出口的念tea 。出口的“茶”已經完全進入了外國語的辭彙中,外國人甚至還可以用它來另造新詞,比如“茶壺”在英語中是tea-pot,在俄語是чайник。
中國出口的詞可不算少,在英語裡大家熟知的就有kowtow(叩頭)、sampan(舢板)等等。英國人管中國的達官貴人叫manda-rin,其實就是“滿大人”的音譯 。這個詞到了英國以後,意義還增多了,“北京方言”、“中國廣柑”都可以叫mandarin。尤其奇怪的是,把“中國馬褂”也叫作mandarin,竟然引得英國婦女管她們的晚禮服外套也叫mandarin coat了。
漢語辭彙的引進與輸出
無論哪一種語言,為了彌補自身表達功能的欠缺和不足,都會或多或少地引入一些外來的辭彙,以使自身更加完美。漢語作為世界上最美最古老的語言,也不能例外。我們的母語正如我們的文化,有著極大的包容性和同化能力。有些辭彙已經作為近乎地道的漢語,融入了我們的日常生活,只是使用得時間過於久長,我們已經感覺不到它的異民族性,看不出它與漢語有什麼區別了。在我們的心中已經得到認可:它就是漢語。
漢語外來語的引入經歷了很多次高潮,每一次高潮的到來,都是由於與外界有了接觸,要么我們走出去,要么人家走進來。開通絲綢之路、張騫出使西域、佛教及其他宗教的傳入、玄奘西行、鄭和下西洋、外民族侵入、政府外派留學生、侵略者打進來、經濟侵略、文化侵略等等,都會在文字上留下深深的印記。
漢語言中,這樣的外來詞都帶有濃重的歷史色彩。
浮屠、菩薩、佛陀等外來語的流入不早於西漢初年,那時,佛教剛剛傳入。胡同、褡褳等不早於元代。經濟、摩登、時髦、火車、組織、設計、臨床等外來語則都是近代的事了。
在引進外來語方面,日本人似乎比我們進步得多。早在唐代,日本便派出了多批次的遣唐使,學習唐朝的文化,這裡面包括了醫學、文化、建築、思想等等,當然也包括漢字。日文中的假名,很多都是參照了漢字的楷書或草書的寫法的,或者直接照搬。明治維新以後,特別是二戰以後,日本加快了引進文化的步伐,大量引入外來語。後來又販到了中國。由於日文中大量使用漢字,因此,我們今天日常生活當中使用的許多的辭彙,從外形和讀音上,根本看不出一點點外來語的味道,例如:設計、手術、施工等。
似乎文人的東西就雅,市儈的東西便俗。外來語的翻譯也是如此。經過方家的手翻譯過來,便為大眾所接受,久而久之便融入了漢語言,變得不見了一點痕跡。我們漢文化的同化能力,在很大程度上恐怕要歸功於我們的漢字呢!
第一次去深圳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了。我有徒步觀光的習慣,喜歡一個人穿行於一座城市的大街小巷,飽覽城市或鄉村的風光,即便是一串比肩接踵的大排檔,只要有當地的特色,我也是要去光顧的。路旁看到了一個叫做“馬殺雞”的招牌,覺得費解,馬怎么會殺雞?!跟路人詢問才知道是按摩院。我突然想起了massage,原來如此!將外來語的翻譯實詞化,恐怕要算是港台翻譯外來語的一大創舉。內地的翻譯,極少使用實詞的。以“雷射”為例:“萊塞”是內地的翻譯,“鐳射”則是港台的譯法。對於一些人名的翻譯,表現得更加突出。前蘇聯的領導人史達林,台灣叫“史達林”,大陸叫好萊塢,台灣稱好萊塢,等等,不一而足。現在的美國英語與英國英語已經有了很大的差別。有人說,一百年以後,美國人與英國人之間的對話有可能也需要翻譯了。希望我們的台灣不會走到這個地步,應該不會吧。
可口可樂公司準備敲開中國市場的大門之前,便已經考慮該為這種飲料起箇中國名字,最初是叫“口渴口辣”的。說起來那感覺也的確是在口渴的時候喝一口,嘴裡有殺口的感覺,辣!或許是國人對這個名字不感興趣,或許是不習慣那種感覺,總之,銷量不佳。後來,可口可樂公司張榜徵集,才有了“可口可樂”這個名字,這一下銷量大增。這個功勞不能不歸功於漢字的那種傳神的功能。後來的廣告詞中還出現了類似“中國人自己的可樂”的說法。顯然,“可樂”,也是因此被賦予了某種特殊的含義的了。
某地的新聞出版業幾個單位聯合成立了個新聞出版集團,應當算是一件可喜可賀的好事。新聞節目裡插播了某負責人的幾句話。他在總結以往的企業經驗得出的一點體會時說:“集團公司不能集而不團。”這倒讓我想對此提幾個問題了:什麼叫集、團、集團?集,一定要團么?既是團,還要不要有形狀之分呢?聯想到幾年前,在解釋什麼叫監理時,就有人討論過什麼是監,什麼是理。似乎這些東西本來就是地地道道的國產貨。
這裡有一個翻譯的達意問題。
集團一詞,來自英文的group,有“組團”、“軍團”、“組織”、“小組”、“集團”等含義。但這個詞,在翻譯的過程中,含義上多少發生了一些變化。“集”的古字寫作“雧”。會意有很多“隹”(短尾鳥,如麻雀等的象形)聚在樹枝上,表示“聚集”的意思,如:雲集,集會,召集,趕集等。而“團”則是表示“集”的狀態、程度,“集團”應當是一個詞組。但事實上,我們是把它作為一個意譯的辭彙來使用的,不好完全用純正的漢語語法來分析它,也就不好把它拆開來加以解釋。同樣地,監理一詞,來自英文的survey,有“管理”、“監督”、“監視”等含義。我們通過意譯用“監理”一詞來表示這樣一種含義,便不好把“監”和“理”拆開來解釋。
我們引進國外的思想文化、先進科學技術、管理方式等,不能只單單引進這些內容本身,還要考慮他們在原來國度的生存環境。在自然科學和社會科學上,都同樣地存在這種問題。
漢語不光引進,還有輸出的。
我國是茶葉的原產國。在很久以前,我們的先人已經知道了茶葉有提神的作用,並用作藥物和飲料。後大量出口,銷往國外。洋人才知道了有茶葉這種東西。
茶,由於出口的路徑不同,在國外的名稱也不一樣。茶葉生長在南方,生長條件要求濕潤、有一定的海拔高度、日照不能過於強烈等等。各地的茶的品種和名稱不盡相同。長江中下游一帶以綠茶為主,福建沿海一帶則以烏龍盛。閩方言中,茶的讀音為“tei”(去聲)。福建的泉州,在歷史上可是頗負盛名的,其地位在當時可以說是世界第一大港口是古代“海上絲綢之路”的起點。內地出產的茶葉經泉州港發往世界各地。商船經東南沿海到東南亞,走印度洋,再輾轉到達歐洲。
當地人問:“What’s this? ”
隨行的翻譯大約也是福建人,答說:“We call it ‘tei ’.”
“Oh,tea! Magnificent! ”
於是,在英語中,茶叫做“tea”。
而位於我國北面的俄羅斯,就不這樣稱呼。俄語中茶葉的發音,與漢語十分接近。這是因為,我們的北方人就讀“cha”(陽平)。
我國的歷史上曾有過四大名鎮:江西的景德鎮,湖北漢陽鎮,廣東的佛山鎮和河南的朱仙鎮。這四鎮中,我一直認為,其他三鎮的知名度,均不可與景德鎮同日而語。
景德鎮的歷史十分悠久,因在昌江之南,故又稱昌南鎮。宋真宗景德元年(1004年)因鎮產青白瓷質地優良,遂以皇帝年號為名置景德鎮,並沿用至今。
明代的航海業已經十分發達。鄭和下西洋的時候,船上可是沒少帶了瓷器。
到了西方,當地人問:“Where are you from? ”
翻譯回答:“Changnan (昌南) 。”
“Oh,good ! China! ”
於是,當地人便知道了,世界的東方有一個地方盛產瓷器,這個地方叫做“China”。
瓷器一詞,在英語中寫作“china”,與用來表示中國的“China ”一詞的區別,只在開頭字母的大小寫上。昌南,也成了英語的一個外來語。誰又能知道,後來這個詞竟然成了東方一個崛起的國家的名稱呢。
記住昌南,記住景德鎮吧!是它讓我們的國家譽滿全球。
在最權威的《牛津英語詞典》(1989年第2版)中,以漢語為來源的英語詞語就有1300多個。不久前,美國“全球語言監督”(GLM)機構宣稱,自1994年以來,新增的英語詞語中,漢語貢獻了5%到20%,超過了任何其他來源。
事實上,來自漢語的英語詞語已有一千多個,除"tuhao"之外,還有"typhoon(颱風)""kungfu(功夫)""jiaozi(餃子)""guanxi(關係)""hukou(戶口)""fenqing"(憤青)""dama(大媽)""buzheteng(不折騰)""taikonaut(太空人)"等。這些漢語借詞已經在英語辭彙系統中占據了一席之地,成為其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
從漢語借來的英語詞語通常採用音譯、意譯、音意合譯和音譯加詞綴這四種方式產生。這些詞語進入英語後,或多或少都經過了一定程度上的“英化”改造,基本上都融入了英語語言的辭彙體系和語用表述系統。
我國知名學者周海中教授曾指出:以漢語為來源的英語詞語是漢英兩種語言接觸的必然產物,也是中西文化融合的必然結果;隨著中華民族與英語民族的交流交往日益頻繁,來自漢語的英語詞語及表達方式將會越來越多,從而進一步推動英語的國際化、多樣化進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