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生活
•家貧孤僻,親緣淺薄
何天帶的老家就位於湖南交界的粵北山區樂昌市坪石鎮關春村一個廢棄的煤礦邊上。該處煤礦叫關春煤礦,是曾經最著名的一個礦區,2010年已關停。何天帶的父親老何就是一名下井工人。
何天帶的家中,只有母親居住,家裡一共有兄弟姐妹4人,何天帶排行老二。其涉嫌殺人一事經媒體披露後,母親在接受了一次媒體探訪之後選擇迴避,何家大門緊閉,僅有其年幼的孫子留守。何天帶的哥哥和妹妹很少聯繫。對於其犯下的案子,鄰居轉述稱何天帶的哥哥是從網上看到了庭審的訊息。
行業生涯
•輟學打工,母女矛盾
何天帶還沒念完中學就出去打工了,很少回家,母女之間關係很僵。何天帶罕有回家一兩次,卻被母親拒之門外和“飯都不給吃”。何天帶的母親曾說,其女兒從小脾氣倔,後來,母女倆還在何天帶擇夫問題上產生了分歧。婚嫁問題上的分歧,可能是導致何天帶和母親之間矛盾很深的重要原因。
•連續十起,無人知曉
何天帶自2003年起就開始當保姆,分別在佛山、廣州等地不斷變換僱主,現涉嫌在2013年6月~2014年12月期間,利用做保姆的便利以相似手法,犯下10單故意殺人案。其中2單未遂、8單造成被害人死亡。這1年半犯下的10單案中,9單的家屬並沒有發現問題,何天帶的惡性被掩蓋過去。
實際上,何老太這起案最終能揭開何天帶蛇蠍毒保姆的面目,也是有一定的偶然性,因為受害者家屬最初一直沒想過報警,只想息事寧人。要不是何天帶看中了別墅內何老太的諸多財物,伸下賊手,相信家屬肯定不會較真去報警調查的。前面9單案子,無一例外,受害者家屬均無報警,也就是沒有懷疑過何天帶,直到何天帶因為何老太一案揭發,警察找上門來,才知道真相。
案發背景
•初始印象:“踏實”、“家窮”
何老太有四個子女,平時是跟二兒子住在南沙大崗一棟三層別墅里。梁女士將何天帶領到別墅,讓何老太及其子女過目。何老太一家人發現,何天帶穿著樸素,言語不多,所帶的三袋行李竟然是用飼料袋、蛇皮袋裝著的。“初始印象覺得這人應該是農村出來的,可能家裡比較窮,應該比較樸素、踏實。”
但是,何天帶當日就提出,如果不足一個月,老人歸西了,也要給足一個月的工資,“一個小時,也要算足一個月。”何老太的二媳婦當場非常不高興,覺得何天帶怎么這樣說話的,但是隨後聽說保姆市場行規如此,也就沒多作爭吵,還是讓何天帶住下來照顧何老太。
•鑑定書稱其案發時精神狀態基本正常
在村口賣早餐的老闆覺得,何天帶的一些行為令村民都覺得很“不正常”。
“凌晨三四點我們起來幹活時,看見何天帶用一個桶裝著水和一些糞便,在村里走來走去。”據警方向被害人家屬黃先生等人出具的鑑定通知書顯示,“何天帶案發時精神狀態基本正常,評定為完全刑事責任能力。”
事件回顧
僱人顧老
何天帶自2003年起就開始當保姆,分別在佛山、廣州等地不斷變換僱主,現涉嫌在2013年6月~2014年12月期間,利用做保姆的便利以類似手法,犯下10單故意殺人案。其中2單未遂、8單造成被害人死亡。這1年半犯下的10單案中,9單的家屬並沒有發現問題,何天帶的惡性被掩蓋了過去,真正揭開她蛇蠍 毒保姆面目的,就是2014年12在南沙區大崗殺害70僱主老太何某一案。
在接受廣州日報記者獨家採訪時,何老太的大媳婦梁女士表示,依然非常清晰記得當日請何天帶回家的情境:“何老太剛剛因為骨質疏鬆入院結束,行動稍有不便,家人就商量了想給她找個保姆,主要照顧何老太晚上睡覺,扶她上上廁所什麼的,其他就是收拾收拾就好了。”
於是,通過南沙一家保姆介紹所,請何天帶到南沙區照顧70歲的何老太。
主動應徵
梁女士到番禺市橋西麗路一家店面不大的家政公司去找保姆,梁女士提出要求,看誰願意來談。何天帶就站了起來,走到梁女士旁邊表示願意。”何天帶還主動提出,如果到時候老太要住院,一樣會照顧,不會走,只要適當加一點工資就可以了。”
梁女士認為,這個保姆很貼心,不僅積極應徵,還體諒僱主的難處,不像有些保姆一聽到老人住院就立即走人了。梁女士通過閒聊了解到了何天帶做過很多年保姆,還在廣州的三甲醫院做過護工,是十分有經驗的,就更加放心了。她當場向家政公司查證了何天帶的身份證後就完成了簽約,即時帶著何天帶回家。
離奇命案
請工時,何天帶表示,“如果做了幾天老人就死了,也要支付一個月的工資。“
不到三天,何天帶在凌晨4點給老太餵了勾兌有安眠藥和敵敵畏的肉湯、注射毒肉湯,2小時後見老太還沒咽氣,又用繩子勒脖。天亮後,何天帶通知家屬老太過世了,要求支付2600元保姆費。
2015年12月24日上午,這個“恐怖保姆”犯故意殺人罪,在廣州市中院受審。
離奇的是,除此一單命案,何天帶從2013年6月到2014年12月做保姆期間,另有9名老人在她上崗沒多久就突然暴斃。公安機關反覆偵查,讓何天帶做了22堂供述,何天帶21次承認了殺害10位老人。但由於家屬沒有發現端倪,老人的屍體早已火化,檢方認為缺乏關鍵證據,因此只對何老太一宗提起了公訴。
庭審直擊
•隨身帶針筒毒藥 “對我自己有用的就放在行李里”
2015年12月24日,法庭上,何天帶涉嫌故意殺人罪在廣州中院受審,何天帶本人對指控的事實表示沒有意見,但對於作案動機則三緘其口。據何天帶當庭供述,從南海來到南沙時,行李中除衣服外,還有“針筒針頭、敵敵畏藥水小半瓶、安眠藥”。
不過公安人員在何天帶的行李中搜查出了注射器針筒和針頭各17個、敵敵畏藥水2瓶,毒鼠強2包,剃鬚刀2把等。何天帶自己從文胸中拿出了何老太的耳環、存摺碎片,以及一條繩子。
•殺人後撕爛存摺 “就想大家都不要得到錢”
何天帶承認用針筒注射毒肉湯到何老太身體裡面。
直到公訴人追問下才承認把耳環、存摺藏在了文胸,並稱事後想丟但沒來得及。公訴人、辯護律師和法官都反覆向何天帶提問為什麼要殺死何老太,何天帶不肯回答,不停重複說“不想在那裡呆那么久,想馬上解決”,“坐了六七個月,回到看守所又要遭殃的”。
法官問,“在公安那裡說的是不是事實?”何天帶回答,“全是事實,一點都沒有假。”法官追問一個細節,“為什麼要把存摺撕掉?”何天帶含糊幾次才說“就想大家都不要得到錢”,此外不肯再多說一句。
•質疑公安 “家屬隨口一句就把我抓了”
庭審時,何天帶說起被抓的經過,稱當時是自己報案的,“他們不給工資給我(月工資2600元),行李翻了兩三次,還想打我,我說我要報警,她媳婦說報警就報警,後來公安就來了。”
何天帶還說,當時家屬不敢肯定她殺了何老太,只是說存摺、耳環不見了。公安來了以後,有個女家屬當著公安說了一句“老人家都不知道是不是保姆殺死的”,公安就把她抓了。
隨後,何天帶還跟公訴人講理,她說“你不能說一下我就要去,什麼都要經過法律程式啊,為大眾著想啊!”公訴人說,“現在就是懷疑你殺了人,公安證據認定你殺了人,現在就是走法律程式。”公安破案經過證實,因法醫當場發現何老太脖子上的勒痕才認為死因可疑。
•為何殺人 “太多人知道沒用,不想說”
檢方認為何天帶在案發前的一些可疑行為是為作案做準備。據梁女士證言說,是她僱請了何天帶照顧何老太,當時何天帶跟她說,如果做了幾天老人死亡了,也要支付一個月的工資。檢方到桂林找到了賣農藥的老闆,證實何天帶在2014年10月初共買了17支農藥。
法醫發現何老太的內褲上有血跡,法官問何天帶當時注射有沒有出血?何天帶卻說,“做這個,如果不想要命的就會漏出來給人家看,要是不想要命了肯定要小心來看清些,不可能有血在那裡。”說到這裡,何天帶一反此前“寡言少語”的態度,”據悉,被害人家屬放棄附帶民事訴訟,希望法院對何天帶處以極刑。
最後陳述時,法官再次問何天帶為什麼要殺被害人?何天帶卻顧左右而言他,說起何老太曾抱怨到醫院看了有兩個月病沒治好疾病,最後說“太多人知道沒用,不想說。”
•辯護律師“保姆殺人”應是極個別現象
作為何天帶的法律援助律師,高尚說,由於只見過兩次面,對何天帶的了解也並不多。高尚稱,在工作的這些年中,“保姆殺人”這樣的案例還是第一次遇到,相信這應是極個別的現象。
在高尚眼中,何天帶只是一個普通的廣東婦女,也許是個人的慘痛經歷和現實生活的壓迫,導致何天帶人格扭曲。“我希望法庭在懲治的同時,予以適當的挽救。”高尚這樣表示。
一審判處死刑立即執行
2016年5月4日上午,針對廣東毒保姆何天帶涉嫌故意殺人一案,廣州市中級人民法院作出一審判決,韶關樂昌籍女子何天帶被判處死刑立即執行。何天帶表示不抗訴。
人物爭議
•家屬疏忽,出具死亡證明的相關部門何以也沒發現端倪?
依據相關規定,老人死亡必須開具註明具體“死因”的死亡證明才能火化,不管是到公辦還是民營的殯儀館、火葬場火化遺體,根據《殯葬管理條例》第十三條規定,必須有相關部門開具的死亡證明,而死亡證明又須註明具體“死因”。換言之,即便家屬疏忽,那些被何天帶毒死的前7個受害人的死因也不應該一直被掩蓋,從而讓何天帶一而再再而三遁形,連續毒害了8位無辜的老人。出具死亡證明的相關部門何以也沒有發現端倪——察覺謀殺與正常死亡之間的明顯區別(如脖子上的勒痕)?
更令人擔憂的是,很多地方還將出具死亡醫學證明的職權下放到居委會等機構,如前文所述,國家部門發通知規定死亡醫學證明由醫療衛生機構出具,其中在家中、養老服務機構、其他場所正常死亡者,由轄區衛生服務機構或鄉鎮(街道)衛生院填寫《死亡證》。但各地的實踐中,死亡醫學證明的開具單位還有居委會等。
廣州從今年4月起實施這一新規,將國家規定開具死亡證明的“本轄區衛生服務機構或鄉鎮(街道)衛生院”縮小在“社區醫院”,並將居委會也包括在內。社區醫院醫療水平是有限,但還具有醫學知識。而毫不具備專業醫療知識的居委會,僅憑家屬一面之詞,就充當“死亡判官”?不說何天帶這種受害人看似正常死亡,卻被她趁老、趁病奪命的情況判斷不出來,就連死亡確認都會存在問題。近年來,被送殯儀館後“ 死” 而復生的案例報導在媒體上屢見不鮮。“死”而復生還算是比較幸運,每年是否有因錯誤確認死亡被稀里糊塗的送進殯儀館或太平間就無從考證了。
社會評價
面對生命,任何概嘆都顯得蒼白。對生命最好的尊重,莫過於對事件的反思。這名“蛇蠍保姆”最終該受到何種懲罰,應由法律以予裁決。但這個用生命寫下的這個嘆號。從已經披露的部分事實來看,事件並沒有想像中的得那么複雜。問題在於,並不縝密,甚至略顯笨拙的作案手法,緣何能屢屢得逞?若不是因為最後一位受害老人的耳環、存摺、戒指等財物沒了蹤影,恐怕“蛇蠍保姆”依然會逍遙法外。
問題恐怕還得回到養老自身上來。一方面,傳統的家庭觀念,讓不少老人認為住養老院是“兒女不孝順,家庭不幸福”,不願意選擇前往養老院養老;
另一方面,即使對養老院有需求,但往往養老院水平參差不齊,一些口碑好、服務水平高的養老院,又“一床難求”。這也讓“居家養老”成了大多數老人的選擇。
居家養老固然符合傳統的觀念,但問題在於,很多家庭往往不具備足夠的照顧能力,不得不為此聘請家庭醫護人員或保姆。一面是60歲以上老年人口數量高達2.12億,失能半失能老人近3500萬,數額龐大;
一面又是養老市場不夠發達,魚龍混雜。可以說,正是居家養老服務體系不完善,才給了“蛇蠍保姆”可乘之機。 (人民網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