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介
亞眠會戰1918年8月8—11日,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最後戰局中,英法軍隊對德軍發起的一次進攻戰役。協約國軍隊指揮部擬訂的亞眠戰役計畫,是要肅清亞眠突出部的德軍,消除其對亞眠和巴黎—亞眠鐵路的威脅。在布拉什、莫朗庫爾32公里寬的突破地段上,集中了英軍第4集團軍和法軍第1集團軍第31軍(共18個步兵師、3個騎兵師、2684門火炮、511輛坦克和約1000架飛機)。
英法當面的德軍是德國第2集團軍(7個受創的步兵師、840門火炮和106架飛機)。該集團軍防禦陣地的工事十分薄弱。8月8日,英法軍隊未實施炮火準備,即在炮火掩護下由坦克引導出其不意地向德軍陣地發起衝擊,至日終前,已向德軍防禦縱深推進11公里。一天之內,德軍傷亡達2.8萬人,損失火炮400多門。
8月9日,法軍第1集團軍全部投入交戰。8月10日,第3集團軍一部也投入交戰。但是由於坦克損失嚴重,進展緩慢,逐漸變為局部性戰鬥。至8月13日日終前,英法軍隊在75公里的正面上向前推進10—18公里,完成了既定任務,使德軍遭到重創(損失約4.8萬人,其中3萬人被俘)。
亞眠戰役之所以獲勝,是由於正確地選擇了突破地段(與正面其他地段相比,該地段德軍防禦縱深最小,工事較差),聯軍在兵力上占有巨大優勢,突擊出德軍意外以及大量集中使用坦克。魯登道夫把8月8日稱為“德軍最不幸的日子”。英法軍隊在亞眠戰役中的勝利使協約國徹底掌握了戰略主動權。它標誌著德國軍事失敗的開始。德國終於在1918年11月11日被迫投降。
協約國在8月8日取得巨大戰果後,繼續投入兵力鞏固和擴大占領地,但因坦克損耗較大,進攻力度也漸漸減弱。到8月13日,亞眠會戰結束。英法聯軍以40000多人的代價,殲滅和俘虜德軍70000多人,給予德軍沉重打擊,也讓德軍的整個防線動盪,士氣更加低落。德國參謀總長魯登道夫將8月8日稱為“德軍最不幸的日子”。
戰術方案的制定背景
第一種解決方案就是使用猛烈的炮兵準備射擊以摧毀塹壕和障礙物(鐵絲網)。雖然一般說來,這種辦法可以保證最初階段的成功,但卻使戰場彈坑遍地,使輪動車輛難以通行,而沒有車輛,攻擊部隊就無法補給,所以雖然炮彈能夠削平塹壕和鐵線網,結果還是一樣。(英軍的準備射擊在彈藥消耗量上迅速增加:胡基會戰(一九一五年)共用炮彈一萬八千顆;索姆河會戰(一九一六年)用了炮彈二百萬顆;阿臘斯會戰(一九一七年)用了二百十六萬顆;梅西訥會戰(一九一七年)用了三百五十萬顆;第三次伊普雷會戰(一九一七年)用了四百三十萬顆),此外,即使這種炮戰非常成功,但無疑會使攻擊者留在一個突出地區——在戰術上這是一種不利形勢。所以雖然火炮的威力大大增加,可是其毀滅方式卻使炮擊變成了靜態作戰,不能在運動戰中擔負決定性的任務。(在第三次伊普雷會戰中,前進的部隊和火炮,都象山地戰一樣,其補給要依賴騾馬馱運。)進一步說,凸凹不平的彈坑也使防禦者的機關槍更能發揮威力。所以最後的結果是炮兵的火力不但不能打破僵局,反而使這種僵局變得更加牢固。
既然火炮不能解決問題,一九一五年四月二十二日,德國就在伊普雷地區第一次施放氯氣,這就是毒氣戰的開始。雖然最初也頗有成效,但因為毒氣很容易用防毒面具等降低危害,所以問題依然沒有解決。(在一九一五年年底,德國首次使用光氣彈,在一九一七年夏季又開始使用窒息性毒氣,稱為“藍十字”毒氣,以及芥子氣,又稱“黃十字”毒氣。芥子氣是非常強烈的起泡液體,威力相當可怕。美國在戰爭中由於毒氣死傷的人數為七萬四千七百七十九人,占全部死傷數字的百分之二十七點三;而其中只有百分之一點八七是致死的。)
到戰爭末期,雙方都希望用打擊對方精神層次的手段來獲得決定成果。雙方都使用飛機攻擊平民,但這只不過是個陪襯,雖然它預示了一個可怕的將來,可是在整個第一次世界大戰中,制空權卻始終沒有長足發展,無法獲得決定性成果。(英國一共遭到一百十一次空中攻擊,共投彈八千五百顆,總重量超過三百噸,殺死一千四百一十三人,傷三千四百零七人,毀滅財產總值三百萬英鎊。在德國方面,共死了七百二十人,傷一千七百五十四人,損毀財產總值一百一十七萬五千英鎊。)
所有這些解決方案都是瞎撞,因為對問題的實質並不了解。問題的實質不是單純摧毀塹壕和鐵絲網,而是要降低槍彈的威力,也就是使敵方步槍和機槍不能發生作用,並且不是緩慢而是要立即起作用。很明顯,答案就是能夠防禦子彈的裝甲,而不是增加彈藥的數量——不管是子彈、炮彈、炸彈和毒氣都一樣。戰爭剛一開始就有人已經想到了這一點,在英國有斯溫頓上校等人,在法國則有埃蒂安納將軍。他們認識到雖然個別士兵無法進行裝甲,但是他們卻可以象艦船上的水手一樣,用裝甲車輛運載,因為這種車輛必須越野行動,所以應該使用履帶而不是車輪。這就是坦克思想的起源。一九一六年九月十五日,在炮火連天的索姆河戰場上,坦克第一次出現了。
實際上,這種解決方案古已有之,以最近的過去而言,布拉肯布里上校在一八七八年七月的《十九世紀評論》雜誌中就發表過一篇論文,題目是《裝甲野戰炮兵》。這篇文章的內容值得詳細引述,因為它很明顯地預言了“坦克概念”。
布拉肯布里的建議中還有個特點,就是他認識到“會戰中的目標實為精神方面的效果,因為死傷並不能使敵人退卻”——這就是“坦克概念”的靈魂。他也象腓特烈大帝一樣看清了“前進就是征服”,因為持續不斷的前進具有可怕的精神效果,“刺刀學派”的思想與此並無二致,在原則上也是合理的,但是在一九一四年的條件下卻根本沒有可能性。可是一九一四年到一九一七年的“炮彈學派”卻始終沒有認清現實,他們一直不知道問題的核心不是把敵人的陣地變成廢墟,而是要讓火炮能夠在敵方步槍和機槍火力之下前進。要想使火炮能夠持續不斷前進,不是要使它擁有壓倒性的毀滅能力,而是要能徹底打擊敵人的士氣。這正是坦克——自動推進的裝甲炮兵——所獲得的成就。自從有火器以來,陸軍即面對兩個難題:(一)如何調整運動與火力的關係,(二)如何調整運動與保護的關係。現在坦克都能使其獲得解決——用機械動力代替肌肉,增強了陸軍的機動性;用裝甲防禦槍彈,又增加了安全;軍人不必自己攜帶武器,也不必用馬匹拖運,所以也增強了攻擊力。因為坦克使軍人在動態中獲得保護,又使他能夠在靜態中戰鬥,這就是把海軍戰術用到了陸戰之中。
坦克的第一次正確使用,是在一九一七年十一月二十日的康布雷會戰中。在這次會戰中,沒有使用炮兵進行準備射擊。坦克在步兵的前面前進,有如一條由機動裝甲炮台構成的鎖鏈一樣。除了少數修改以外,這種戰術一直維持到戰爭結束,使傷亡比例大大減低。雖然這次會戰證明對戰術僵局已經有了真正的解決辦法,可是由於缺乏預備隊,在戰術上還是失敗了。直到亞眠會戰,才又大規模使用這種方法,終於獲得了完全成功。
與“裝甲戰”同時發展成形的又有“空中戰爭”——這是最具機動性的戰爭,也是由於僵持局勢而促進了發展。最早飛機的使用幾乎僅限於炮兵火力指導;其次為空中照相,用以測繪特種炮兵塹壕地圖。這些任務也引發了空中的戰鬥,但是直到一九一五年夏,德國方面才有在螺鏇槳葉之間裝置機槍的弗克爾式單翼戰鬥機出現,開始有了系統的空戰。在羅斯會戰中才開始有轟炸炮兵陣地以及其他目標的嘗試。接觸性的巡邏在索姆河會戰中首次使用。在梅西訥和康布雷會戰中,開始對塹壕和炮兵陣地進行低飛攻擊。一九一八年四月一日,英國正式成立了獨立的皇家空軍,代替了原有的皇家飛行團。空軍的進展十分驚人:一九一四年,皇家飛行團只有軍官一百六十五人,士兵一千二百六十四人,共有六十三架飛機飛往法國。到一九一八年夏天,皇家空軍共有官兵二十九萬一千一百七十五人,飛機二萬二千架,其中有三千三百架在第一線。這是當時世界上最強大的空軍。
當研究從八月八日到十一日發生於亞眠的這次最偉大的決定性會戰時,對上述這些戰術發展必須先記在心頭。
戰役準備情況
到六月底,英軍在亞眠的地位是已經大有改進,指揮第五集團軍的羅林生將軍——戰敗後改稱第四集團軍——決定第四澳大利亞師應該占領哈米爾村和柯爾比以東的一片森林。七月四日,在與第五裝甲旅合作下,這些目標依照計畫完全攻占,而且損失極為輕微。(這一戰使英國裝甲軍大大出名。)所以次日羅林生又向黑格建議進行一場規模更大的類似作戰。因為心裡本就有這樣的腹案,所以黑格又於七月十二日向福煦(兩天前他剛剛升了法國元帥)建議,發動一場攻勢推進在亞眠以東和東南兩方面的戰線,從而使亞眠和重要的亞眠-巴黎鐵路不再受德軍炮火威脅。福煦表示同意,於是在次日,羅林生奉命擬定計畫。他於七月十七日提出計畫,到二十三日獲得福煦和黑格批准。
這個計畫就是哈米爾攻擊的擴大,目的是進行有限的前進,以達到四月丟失的原有亞眠外圍防線,在第四集團軍方面是從亞眠-魯瓦公路上的勒奎斯尼爾起,通過凱克斯村直到索姆河上的梅里庫爾以東不遠的地方。
在等候黑格批准計畫時,羅林生在七月二十一日在設於弗利克斯庫爾的司令部中召開了一個會議。出席者有他的三位軍長:加拿大軍軍長居里中將、澳大利亞軍軍長莫拉希中將、第三軍軍長巴特勒中將,還有騎兵指揮官卡瓦拉中將,以及空軍和裝甲軍的代表。在會議中又把原有觀念擴大了一些,所使用的坦克營由八個增加到了十二個。接著在七月二十六日,福煦下達了正式作戰命令,開頭一段是這樣的:
(一)作戰目標是使亞眠和巴黎-亞眠鐵路擺脫戰鬥,並擊敗和逐退位於索姆河與阿夫爾河之間的敵軍。
(二)為了達到目標,由於進攻在北面有索姆河掩護,所以應儘量向魯瓦方向推進。
雖然目標還是一樣,但卻已不僅限於推進到亞眠外圍防線,因為魯瓦位於勒奎斯尼爾東南八英里處。同時也決定以八月八日為“零日”,七月二十八日,福煦再次擴大這個計畫,把迪貝尼將軍指揮的法國第一集團軍撥給黑格指揮,並指定用它在羅林生的右面進攻。最後在八月五日,黑格又召開了一個會議,使作戰目標發生了徹底改變。不僅在法國第一軍右方的第三集團軍也包括在進攻部隊之內,而且羅林生所奉的命令也改為向亞眠外圍防線以東前進,為了便於使法國第三集團軍在蒙迪迪埃與努瓦永之間前進,他又奉命占領魯瓦-紹訥之線,把敵軍逐回到哈姆——在紹訥東南十五英里。為了協助他,騎兵軍也交由他指揮。
在索姆河以北,地面都為山嶺溝壑所分割,對坦克構成嚴重的障礙,但是所要進攻的距離卻很短,因為亞眠外圍防線在起線之東,相距不到五千碼。在索姆河以南直到亞眠外圍防線,中間都是坦克的理想戰場,而德軍只有微弱的防衛。但是再往前進,就是一九一六年索姆河戰場的法軍部分,那裡塹壕遍布,到處都是彈坑。不僅坦克和步兵都很難通過,而且對敵人的機關槍手而言卻是個理想的防禦地區。所以當攻擊深度伸展到魯瓦-紹訥-索姆河之線時,攻擊者就要面臨兩個不同的作戰:(一)是有計畫的,就是進入亞眠防線;(二)是沒有計畫的,就是如何從那裡繼續前進,越過索姆河舊戰場以達魯瓦-紹訥之線。因為後者是不能衝過的,所以需要強大的步兵和坦克預備隊來贏得它。但是因為這種兵力不在預算之內,所以象康布雷會戰一樣,亞眠會戰實際上也是“一天”作戰。
羅林生將軍指揮的兵力如下:左面為第三軍,一線展開的有第十二、第十八、第五十八等三個師,第四十七師在最左端鞏固該軍左翼,而美軍第三十三師充當預備隊。中央為澳大利亞軍,前線上並列著第二、第三、第四這三個師,至於第一和第五兩個師則充當預備隊。右面為加拿大軍,前線上為第二和第三兩個師,而由第一和第四兩個師充當預備隊。此外還有騎兵軍,其中包括第一、第二、第三這三個騎兵師;第五空軍旅,下轄六個戰鬥機中隊,八個偵察機中隊和三個轟炸機中隊。裝甲軍的第三、第四、第五旅和第十營作為總預備隊;另外還有第十七、第三十二和第六十三這三個師也由他指揮。
攻擊正面從南面的莫勒伊直到北面的昂克爾河。從莫勒伊到亞眠-魯瓦公路,由法軍第三十一軍負責,從亞眠-魯瓦公路到維萊-布勒特努-紹訥鐵路,由加拿大軍負責;從這條鐵路到索姆河由澳大利亞軍負責;從這裡到昂克爾河由第三軍負責。
第一天的會議,大致說來是準備用加拿大和澳大利亞兩個軍作為攻擊主力,而法英兩個軍則在他們左右兩方構成防禦性側翼。這個戰場又分成三道目標線:(一)綠色線為所有部隊的第一目標,(二)紅色線為各軍的第二目標,(三)藍色線和藍色點線分別為澳加軍的第三目標。在第一線準備暫停二小時,以便第二波攻擊軍跟上,並越過第一波進攻。
裝甲部隊分配如下:第四裝甲旅(第一、第四、第五和第十四營)配屬加拿大軍;第五裝甲旅(第二、第八、第十三和第十五營)配屬澳大利亞軍;第十營配屬第三軍,第三裝甲旅(第三和第六兩營)配屬騎兵軍。
這些坦克營裝備的坦克,第三和第六坦克營各有四十八輛中型惠比特式坦克,除第一和第十五營各有三十六輛V型星式坦克以外,其餘各營都有三十六輛V型坦克,另有六輛預備坦克作為損毀的補充。共有三百二十四輛重型坦克和九十六輛中型坦克,加上四十二輛預備坦克;此外還有九十六輛補給坦克(改裝後的IV型坦克),二十二輛火炮運載車也改裝為補給車,所以總共是五百八十輛履帶車輛。此外還有第十七坦克營,裝備十二輛裝甲汽車,由第五裝甲旅指揮,參加澳大利亞軍作戰。
這樣的兵力分配足夠保證進到亞眠外圍防線有餘;但若想在八月九日越過亞眠外圍防線再前進到魯瓦-紹訥之線則嫌不足;因為各師和坦克在八日這一天都要參加戰鬥,所以必須加以重組,然後才能在九日進行有體系的前進。八日這一天的攻擊兵力過於強大和密集。各師正面在開始時平均為二千二百五十碼,在結束時為三千碼。如果時間許可,這些正面是可以放寬的,若能如此,也許可以抽出兩個師和兩個坦克營作為總預備隊(加在原有三個師之上)。進一步說,若騎兵軍及其坦克營也能保留到八月九日再投入戰鬥,那么在這一天就可以有生力軍五個步兵師、三個騎兵師和四個坦克營繼續參加戰鬥了。這個繼續向前推進是極為重要的,因為要想保持攻擊的動力,就不僅應擊敗敵方第一線部隊,而且還要在他們的預備隊趕到之前使他們繼續往後潰敗。把已經潰敗的敵軍趕到尚未潰敗的敵軍頭上,這是使後者組織崩潰和士氣瓦解的最確實有效的方法。
德軍與這次會戰有關的是兩個集團軍——第二集團軍和第十八集團軍,第二集團軍的司令為馬爾維茨,第十八集團軍的司令為胡蒂爾將軍。第二集團軍的正面從英國第三軍左翼的莫爾德附近到莫勒伊以南半英里遠的聖休伯森林。第十八集團軍的正面從聖休伯森林到努瓦永,與法軍第三集團軍的右翼相對。第二集團軍在前線有十個師,有四個師充當預備隊;第十八集團軍在前線有十一個師,預備隊四個師。
在英軍第四集團軍的正面,採用的戰術和康布雷會戰一樣。坦克集結在步兵起線後方一千碼處,在“零時”以前,用飛機噪音掩蔽,前進到起線,到了零時,在徐進彈幕(這種方法是一九一六年在索姆河會戰中開始使用的)的掩護下(由集團軍炮兵的三分之一擔負發射。其餘三分之二的炮兵則轟擊敵軍炮兵陣地)領導步兵前進。因為法國第一集團軍只有極少量坦克,所以當法軍第三十一軍前進時,炮兵從零時起仍對敵方塹壕和炮兵陣地進行連續四十五分鐘的轟擊。英國第四集團軍一共可以使用八百架飛機,而法國第一集團軍則有一千一百零四架之多。因為在會戰開始之前,德國方面兩個集團軍總共只有飛機三百六十五架,所以聯軍握有制空權。除了在會戰中繼續保持制空以外,皇家空軍還要擔負下述任務:與攻擊部隊合作,轟作和掃射敵方地面目標,對前進部隊補給彈藥,轟炸紹訥、魯瓦、內勒和皮隆尼等地的鐵路中心以及索姆河上的渡口。
為騎兵軍和第三裝甲旅指定的任務,是一有機會即從加澳兩軍領先步兵之間通過,迅速前進以奪占亞眠外圍防線,然後堅守等待接替兵力到達,接著再向東南前進到魯瓦-紹訥之線,切斷敵軍的交通線,並使法軍的前進更加容易。
這是個瘋狂的任務,受到裝甲軍軍長和參謀長的激烈批評,他們認為坦克和戰馬是無法合作的,因為坦克不怕子彈,而馬匹則不然。他們提出一個幫助法軍的較好的方法:首先保留兩個中型坦克營,等步兵和V型坦克達到突破目的之後再讓他們前進,從維萊-布勒特努到羅西耶爾,轉向右面最後到達蒙迪迪埃東南。羅林生將軍卻認為這個迂迴運動過於冒險,決定仍維持其原有任務。
最後,保密和突然襲擊是進攻的靈魂。所以直到零時前二十四到三十六小時,部隊才知道攻擊目標和接受命令。一切運動都在夜間;前進搜尋和炮兵試射都絕對禁止,部隊各自執行正常任務;道路上均鋪以沙土和稻草;物資的堆集都加以偽裝;用強大空軍阻止敵方偵察後方地區。從七月二十九日到八月八日清晨,毫無故障的十四個步兵師,三個騎兵師,三個裝甲旅和兩千多門火炮都集中在亞眠以東地區,正面約十英里,距尚未覺察的敵人只在一躍之間。這對組織和參謀工作而言實在是一種勝利。
戰役經過
1918年8月7日夜裡,天晴無月,但是在凌晨三時,地面開始起霧,四點過後,坦克就慢慢前進,從集結地區前進到步兵的起線。這時霧已經非常濃厚,使能見度幾乎為零。四點二十分整,兩千門火炮如雷鳴般同時開火,炮彈象颶風一樣掃過亞眠外圍防線和敵軍炮兵陣地。徐進彈幕落在領先坦克和步兵前面兩百碼遠的地方,最初是以每三分鐘一百碼的速度向前推進。
雖然大霧迫使攻擊部隊分裂成小群,而且直到上午九時都無法對索姆河以南地區發動空中行動,但是突襲還是很成功。因為有霧的緣故,最前面是第一波散兵,接著就是坦克,後面跟著步兵以單行小縱隊前進,再後面就是連級的戰鬥群作為支援。大約寬達五百碼的無人地帶被迅速越過,他們掃開了敵軍第一線,使敵軍匆匆潰退。
右翼方面的法軍,發動攻擊較遲,但他們前進時也使德軍受到了突然襲擊,因為他們想不到戰鬥正面會這樣寬。上午九點三十分攻占了莫勒伊。接著是一次新的炮兵轟擊,持續達三小時二十分鐘。在法軍第三十一軍右面,法軍第九軍也開始前進,不久即在阿夫爾河被阻。之後,第三十一軍占領了梅濟耶爾,又暫停等候炮兵轟擊,到下午五點三十分才繼續前進。大約在下午九時,這個軍占領了弗雷斯諾瓦,但卻未能攻下里奎斯尼爾。因為法軍沒多少坦克,所以他們的成就不算太壞:他們的代價是死傷三千五百人,但卻俘獲了超過五千人的敵軍和火炮一百六十一門。
此時在左翼方面,英國第三軍的前進卻遇到敵方毒氣彈的彈幕,迫使攻擊者必須戴上防毒面具繼續前進,這是極為吃力的。雖然受到重大損失,但在上午七點四十分,有些地點還是已經達到了第一目標線,但是再進一步的前進企圖卻受到挫折。結果使索姆河南岸的澳大利亞軍左翼在敵軍設在奇普利附近的炮兵陣地縱射之下受到了嚴重損失。第三軍之所以不能達成任務,大部份(且不說是全部)是因為受了澳大利亞軍在七月二十九日所作突襲的影響。
在加拿大軍的正面,第三、第一和第二這三個加拿大師的領先各旅,在上午七點四十五分即占領了第一目標線,在上午十一時又占領了第二目標線,此時第四加拿大師就越過它們向前躍進。德方只有少數火炮發射,步兵已經完全潰散,許多在場的軍官認為裝甲車輛已經可以通行無阻了。這也的確是事實。從下文的記載看來,裝甲車若能幸運地擺脫騎兵的束縛,那么他們確能如此。從第二個目標,V型星式坦克,載著機槍組,即將隨第四加拿大師去占領第三號目標線,同時第三騎兵師和第三裝甲旅也奉命向前推進,以占領羅西耶爾為目標。加拿大部隊的最後前進是在午後十二時四十分鐘開始,到下午三點三十分鐘,沿全線都已達到第三目標線,除里奎斯尼爾以外。如果不是法軍在弗里斯魯瓦被阻,這個村莊無疑也可攻占。
此時在澳大利亞軍正面,第二師在右,第三師在左,也都向前挺進,到上午六點二十分即已攻占全部的第一目標線。接著略事停頓以等候第四和第五兩個師趕上,並向第二和第三目標線推進。當這些師在上午八點二十分由第十五坦克營伴隨前進時,第一騎兵旅和十六輛中型坦克也奉命前進,此外還有第十七坦克營的裝甲汽車,也用坦克把它們拖過了支離破碎的路面。到上午九點十五分,第五師達到第二目標線,可是左面的第四師,由於被奇普利嶺上的德軍炮兵火力所阻,直到上午十點三十分都還沒有占領其第二目標線。以後該師的領先旅還是繼續掙扎前進,終於在十點三十分到十一點之間才到了第三目標線。可是此時由於遭到德軍炮兵側射,第四師的行動又被阻止,他們受到沉重打擊,損失了許多坦克,才終於到達其最後目標——只有最左端例外。
在加澳兩軍前進時,坦克在克服敵人機槍的抵抗時表現出極大價值。雖然如此,還是與康布雷會戰的情形一樣,主要效力還是在精神方面。面對他們無法阻止的武器,德國步兵感到自己已經被解除了武裝,於是本能的開始潰逃。這並不是害怕坦克上的火炮和機槍,而是因為大量坦克不斷向前滾進,顯出一種無法抵抗的威力。可是當坦克面對敵方炮兵時,問題又不同了,因為在這一天當中就有一百零九輛坦克是被炮火擊毀的。這個數字大約相當於這一天作戰總兵力的百分之二十五。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中以後的作戰中,差不多在每天的坦克戰鬥中,這個損失比例就象是個常數一樣。不過單就坦克的未來任務而言,在八月八日這一戰中最具啟發性的教訓,就是企圖讓坦克與騎兵合作的失敗例證。
就象當時裝甲軍司令部所預料的那樣,合作是不可能的。他們不但不能互相幫助,而且還互相掣肘。因為騎兵的運動速度比中型坦克快,所以在接敵運動時,坦克被丟在後面。可是騎兵又擋不住步槍和機槍的火力,所以在攻擊中坦克又進到了前面。結果是不斷進行穿梭式運動:首先是坦克前進,騎兵後退,接著是坦克回頭迎接騎兵前進。因為對坦克並未指定目標,所以他們進行的不過是裝甲游擊戰,逐一摧毀敵軍的機槍陣地。雖然在八月八日那天接到了誇大其辭的報告,說騎兵在羅西耶爾附近進行了大規模衝鋒,可是事實上大部分騎兵卻未曾越過藍線,儘管他們圍捕到不少敵軍留在後方的人員。天還沒黑,他們就因為馬要飲水而被迫退卻。中型坦克也就隨他們一同回去了。
如果當時在第三和第六坦克營後面能用卡車載著步兵一同前進,那么他們的車輛也和裝甲汽車一樣可以用坦克拖到藍線附近,步兵就可以徒步掩護坦克前進。這樣一來,也許在八日下午即可占領利翁和紹訥附近的高地。如果這個高地被占領,因為德軍第二集團軍和第十八集團軍的全部補給都仰賴一條通過該地的鐵路來維持,所以面對法國第一集團軍的全部德軍都可能會被迫後撤。
在這次會戰中有兩個意外的小事件足以說明這種可能性。其一是卡特爾中校指揮的第十七坦克營(其實是裝甲汽車)的一個行動。其二是一輛惠比特中型坦克,擺脫騎兵的束縛所作的一次單獨突襲。
裝甲汽車被拖到綠線以西不遠的沃爾夫西後,在沒有其他部隊掩護之下,單獨向弗卡庫爾前進,這在藍線東面約四英里處,為其最後(第三)目標。在那裡他們突然襲擊了一個德軍的司令部,使他們發生了極大的恐慌。混亂之中,裝甲汽車轉向亞眠-布里公路的南北兩面前進。向南前進的部分遇到敵方的大批運輸縱隊和一些騎兵,大致是屬於在弗拉麥爾維爾的德軍司令部的。他們在接近射程發射機槍,一次就打死了四個德國軍官。不久他們就到了德軍司令部,升上了澳大利亞軍的軍旗,幾分鐘前德方的軍長還駐在那裡。同時,有一輛裝甲汽車發現在亞眠-紹訥鐵路線上有一列德方火車,於是立即加以破壞。以後這列火車被騎兵俘獲。
向北前進的裝甲汽車進入了普羅亞爾和休格尼奧勒,有兩輛更是進到了索姆河邊。在普羅亞爾,德方部隊正在進餐,裝甲車向他們掃射,使他們四散奔逃。接著他們再向西運動,看見遠處有被澳大利亞軍從塹壕中趕出來的許多敵人。為了發揮突然襲擊的效力,他們躲在普羅亞爾郊區,等敵人接近後才迅速躍出,殺傷很多敵軍。敵人四散潰逃,拚命逃向休格尼奧勒,在那裡又遭遇到其他裝甲汽車,又受到很嚴重的損失。
雖然到八日下午,裝甲汽車的大部份都已損毀不能作戰,但是人員的損失卻很輕微,沒有一個受重傷的。
第二個事件也同樣戲劇化。“八音盒”是一輛中型坦克的綽號,由阿諾德少尉指揮,隸屬於第六坦克營B連。八日上午,它通過澳大利亞軍第二師的戰線,沿著與亞眠-布里鐵路平行的方向行動,與騎兵失去了聯繫。它首先在沃爾夫西與巴龍維爾之間,從後方攻擊一個德軍炮兵陣地,使它失去了作用。接著就向基勞庫爾前進,沿鐵路東進,協助兩個騎兵巡邏隊,一次殺傷六十名敵軍。接著又在二百碼到六百碼以外向敵人射擊,在擊毀了幾個敵軍運輸縱隊之後,才終於自己起火焚毀了。
這十二輛裝甲汽車和一輛中型坦克所造成的混亂可說十分驚人,如果在八月八日那天,所有中型坦克不被騎兵牽制,而是全部集中在紹訥附近,那么從亞爾法特到蒙迪迪埃和從蒙迪迪埃到努瓦永之間共約五十英里長的正面上,德軍的全部指揮和行政體系都可能會被掃光。
拋開這些假設不說,八月八日這一戰對聯軍而言也是馬恩河會戰之後的最偉大勝利。攻擊軍所付出的代價總共為一萬二千人,但卻殺傷了敵軍一萬三千人,俘虜了一萬五千人和火炮四百門,並且突破了敵軍正面。現在聯軍所要做的,就是對他們的初步成功加以猛烈擴張。
可是他們對戰果的擴張卻毫無準備。同時,這個古老的索姆河戰場也注定要使機動戰又變成塹壕戰。雖然坦克在設計之初是作為塹壕戰武器使用的,可是其真正的任務卻在機動戰方面。英軍現在還有可用的坦克三百輛,但是人員卻已疲憊不堪,而所有參加過戰鬥的坦克也都需要修理和補充彈藥和燃料。所以結果在九日那天,只有一百四十五輛坦克可以參加戰鬥。此時,因為魯登道夫反對撤回到興登堡防線——那也許是最聰明的措施——所以他已迅速調來六個師的預備隊,增援第二和第十八集團軍,另有七個師也在調動之中。
對於九日這一天的行動,羅林生將軍的命令是第四集團軍應進到魯瓦-紹訥-布內-德朗庫爾之線,而法軍則應進到魯瓦。但是他的參謀長蒙哥馬利少將卻這樣寫道:“不過由於通訊困難和其他原因,全面運動直到上午十一時才開始,某些旅甚至遲至下午一時。所以結果整天的戰鬥都不連續,各師和各旅的攻擊都是在不同時間發動的。有些攻擊尚有炮兵掩護和坦克支援,有些則完全由步兵擔負,而沒有其他兵種支援。”此外在右翼方面,法軍的攻擊也是毫無生氣。雖然如此,到夜幕低垂時,戰鬥正面還是能夠大致推進到布舒瓦爾-魯夫賴-梅亞利庫爾-弗拉麥爾維爾-梅里庫爾-德朗庫爾之線。
在八月九日夜裡,澳大利亞軍奉命把左翼伸展到索姆河北面,而其第三十二師則應前進支援第三加拿大師。在十日這天,英方三個軍的目標還是和前一天一樣沒有改變。
八月十日,正面又拓寬了,因為法國第三集團軍也在其第一集團軍的右方參加了進攻。和八月九日的情形一樣,在第四集團軍的正面簡直完全缺乏合作,各旅都是零星投入戰鬥。德軍的抵抗力已經相當增強,有更多師的預備兵力投入了戰鬥。在法軍第一和第三集團軍的正面,因為德軍第十八集團軍正在後退,所以前進頗為迅速。但是在第四集團軍方面,加拿大軍前進不到兩英里,澳大利亞軍更少,而英國第三軍則達到了第一日的全部目標線。
到此時,黑格和羅林生已經明白沿第四集團軍全線的攻勢都已成為尾聲。為了結束進攻和在更北面的地方重新展開攻勢,黑格於十日清晨派一個參謀去通知英國第一集團軍司令霍恩爵士,趕緊執行早已決定的計畫。這個計畫的內容是第一集團軍應攻占拉巴瑟和奧柏斯嶺,第二集團軍則進向克梅爾,第三集團軍進攻巴波姆。
訓令發出不久,福煦元帥也來到設在威里的黑格前進指揮所,主張應向東對著哈姆方向攻擊。因為這意味著面對實力日漸增強的敵軍繼續進行全線消耗戰,所以黑格建議暫緩在亞眠以東的進攻,而正當其第一第二兩個集團軍在準備時,把攻擊重點移到賓恩的第三集團軍方面,它正位於第四集團軍左面,而以面對第四集團軍和法國第一集團軍的德軍右翼為目標。但是福煦卻堅信德軍的士氣已經崩潰,所以不會有太頑強的抵抗。他之所以獲得此種結論,是因為他看到德軍對法方第一和第三集團軍的前進沒有什麼抵抗。很明顯,他並不知道一部分德軍正在主動撤退。似乎黑格對第一點也不十分明了,所以在福煦說服之下,也不免將信將疑,就命令照福煦的指示行動——這使羅林生大為不滿。
在八月十日黃昏,第四集團軍奉到的命令是在十一日這一天,第三軍應取守勢,而加澳兩軍應在哈姆和皮隆尼之間挺進到索姆河,並且在右岸建立橋頭陣地。同時,法國第一集團軍的左翼也受命進占哈姆。
到十一日,很明顯的可以看出,黑格和羅林生的想法是對的,而福煦對情況的判斷卻是錯誤的。蒙哥馬利少將說:“由於敵方炮兵火力的增強,而我方又缺乏坦克和充分的炮兵支援,所以在十一日清晨,居里爵士命令加拿大軍停止攻擊。”經過激烈戰鬥之後,澳大利亞軍攻占了利翁。大約正午時,德軍首先發出沉重的炮聲,接著就對齊里和沿著一九一七年二月的英軍原有戰線,在達莫里和弗克斯庫爾之間發動了一連串堅決反攻。雖然被擊退了,但這卻是會戰即將結束的確實訊號。
下午三時,羅林生在維萊-布勒特努召集所屬各軍軍長開會,決定暫停進攻到八月十五日。八月十二日,騎兵軍也撤回充當預備隊。這樣,亞眠會戰正式結束。
點評
亞眠會戰,也就是法國人所說的蒙迪迪埃會戰,是第一次世界大戰中最具決定性的會戰。它不僅使西線德軍從此崩潰,而且也打開了戰術上的僵持局面,在解決這個問題的同時造成了戰術方面的革命。雖然如此,如果一九一四年的德國陸軍,在組織方面能以速射野戰炮和機關槍作為真正核心——這是二十世紀初的支配武器,而不是以彈夾式步槍為核心——那是十九世紀末的支配武器,也許就不會形成這種僵持局面。
法國也就會象後來在一九四〇年一樣迅速被打垮。在一九四〇年,德國使用的是另外兩種具有支配能力的武器——坦克和飛機。可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中,雙方都缺乏這種高度的組織力,結果使子彈為圓鎬爭取到了足夠時間,構築出足以防禦子彈的塹壕,並降低了火炮的威力。只是到了這時,各國陸軍才開始增加火炮和機關槍,以達到防守或突破塹壕正面的目的,但因為塹壕和障礙物阻礙攻擊而有助於防禦,所以就象布魯赫預言的那樣,防禦成了較強的作戰形式。
這場大會戰的死傷數字是:法軍二萬四千二百三十二人,英軍二萬二千二百零二人,而德軍估計為七萬五千人。法軍俘獲了—萬一千三百七十三人和火炮二百五十九門;英軍俘獲了一萬八千五百人和火炮二百四十門。若單以死傷而論,雙方的損失幾乎大致相當。
雖然福煦和黑格對這場會戰的決定性都並無充分認識,可是八月八日的事情卻不僅使德國的將軍,而且也使其一般軍人都認識到這是一個悲劇。當聯軍正忙於準備發動一次大規模春季攻勢,包括使用幾千輛坦克時,德國的魯登道夫將軍卻已宣稱:八月八日是德國陸軍在這次戰爭中的“黑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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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國官方戰史的作者對這次會戰也有如下敘述:“當太陽於八月八日在戰場落下時,德國陸軍已經遭受到戰爭開始以來的最大失敗。這已經是既成事實。”這種說法並不是事後之論,而是當時從內心中激發出來的。當時派駐奧軍總部的德國軍事總代表克拉蒙將軍有下述記錄:“西線的變化對奧匈帝國發生了劇烈影響。奧匈帝國人民一向深信德國人是能製造奇蹟的,這種思想已在他們心中根深蒂固,所以這次失敗好象驚雷一樣打破了他們的幻想。皇帝本人也受到了強烈震動。他把我請到身邊,告訴我說:即使是奧軍在皮亞維河上的慘敗,也沒有這次西線的劇變更能使其人民獲得深刻的印象。”
德軍這次失敗的主因,大家幾乎一致公認是由於聯軍大量使用了坦克。不過坦克對德軍的失敗固然是最重要的原因,但卻還有更深層的原因,否則坦克對會戰的影回響該不會比康布雷會戰更大。
促成德國崩潰的原因固然很多,其中最首要的卻莫過於封鎖。到一九一八年夏季,若非尚有羅馬尼亞和烏克蘭的小麥,否則中歐國家早就會因為飢餓原因而自動投降了。即令如此,他們的人民卻還是已經接近飢餓的邊緣,他們的肚子吃不飽,心情也就隨之低沉。進一步說,雖然德國軍人比其國內同胞吃得飽,可是因為從三月二十一日起,一連串的進攻都失敗了,使他們的士氣大受打擊。他們感到這種局勢將會遙遙無期,不知道何日可以結束。德國軍人一方面看到家人在挨餓,另一方面感到前途毫無希望,所以毫不奇怪,魯登道夫將軍的回憶錄上會這樣說:在這次會戰時,從前線退回來的部隊向開往前線的增援部隊喊道:“滾回去,你們是想延長戰爭!”
當坦克登場時,這就是德方所顯示出來的陰黯背景。如埃德蒙爵士正確指出的,坦克的物質效力是有限的,可是精神威力卻極大,所以他說:“德國人很願意把失敗的原因都歸在坦克上。這種藉口卻值得檢討。”不過早在四十年前,布拉肯布里上校就指出:“會戰中應以精神打擊為目標。”使德軍潰敗的不是坦克的殺傷力,而是其精神威力。德國官方出版的《一九一八年八月八日的悲劇》中說過:“若無坦克,那在八月八日上午,德軍就不會受那樣嚴重的突然襲擊,從而發生了不可收拾的恐慌現象。步兵看到步槍和機關槍都不能阻止對方的坦克,就感到自己已經無能為力,結果不是投降就是逃走。”
德國的新聞界對此也極盡誇張之能事,更造成了嚴重的心理影響。就象一位德軍俘虜所說的:“在多數情況下,官兵們都認為坦克的迫近可以算是中止戰鬥的良好藉口,他們的責任感可以使他們面對敵人的步兵奮勇戰鬥,但是坦克出現之後,他們就感到已有充分理由可以投降了。”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同樣的心理反應又不期而然再次出現了。
魯登道夫對坦克造成的影響有正確的認識。他說:“我一向所擔心的,也是我經常提出警告的事情,終於在這裡成為現實。我們的戰爭機器不再有效。我們的戰鬥力已經受到損傷,儘管大部分部隊還在英勇戰鬥。”
他又說:“八月八日這一戰使我們的戰鬥力開始崩潰,尤其在預備隊方面。我們已經沒有希望找到足夠的戰略預備隊以扭轉局勢使其對我方有利。反之,我更認識到一切戰爭計畫都沒有安全可靠的基礎了。今後的戰爭已經變成不負責任的狂賭,這是我認為必敗無疑的。對我而言,德國民族的命運實在是代價太高的賭注。戰爭應該結束了。”八月十一日,德皇在阿維斯尼的興登堡總部召集所有高級將領開會。德皇作了下述具有歷史意義的訓詞:“我看我們應該造成和局了。我們已經快要達到抵抗力量的極限。戰爭應該結束了。”兩天后,又在斯巴召開了另一次會議。魯登道夫在報告了最近的軍事情況之後,開始作下述解釋:“現在要想用進攻來迫使敵人求和已經沒有可能性,而單靠防禦也決不能達到這個目的。所以要想結束戰爭就必須使用外交手段。”於是德皇命令國務大臣辛茲設法打開和談的途徑,若有可能,就請荷蘭女王出任調停人。
此時,八月八日到十一日的會戰又已經觸發了這次世界大戰的“最後會戰”——這是魯登道夫的說法。這包括著一連串會戰,以那個巨大的西線突出地兩側為目標,又回到了霞飛元帥時代的戰略。
八月二十日,英法兩軍同時發動進攻。法軍第十和第三集團軍在索松斯和魯瓦之間進攻,而英軍第三集團軍則在亞爾培之北進攻。接著,英國第四集團軍又把正面延展到索姆河南岸。這樣,一個會戰迅速接上了另一個會戰,到九月十二日,美國第一集團軍也加入進來,負責肅清聖米赫爾突出地。於是西線戰爭進入了結束階段。
九月二十六日,在默茲河與蘭斯之間,英國第一集團軍和法國第四集團軍又開始進攻;二十七日,在艾培和倫斯之間,英國第三集團軍和第一集團軍也開始進攻。二十八日,從阿爾芒蒂埃爾到英吉利海峽海岸之間,英國第二集團軍,法國第六集團軍和比利時軍也開始攻擊。最後在二十九日,在拉費爾到艾培之間,法國第一集團軍和英國第四集團軍也發動了攻擊。此時,在馬其頓的巴爾幹戰線也被德斯佩雷將軍指揮的聯軍所粉碎,保加利亞要求休戰。九月十九日,英國的艾倫比將軍發動了美吉多會戰。十月一日,聯軍進入大馬士革。十月三十日,土耳其退出了戰爭。
為失敗所震驚,九月二十八日下午六時,魯登道夫走進興登堡元帥房中,建議休戰已經不可再緩。他說:“我們並不想考慮到在東面放棄任何領土,因為我想協約國一定也能充分認清布爾什維克對我們和他們同樣都是一種威脅。”這一點他卻料錯了。十月五日,德國接受了威爾遜的十四點作為休戰談判的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