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號街夕霧樓[水上勉創作小說]

五號街夕霧樓[水上勉創作小說]
五號街夕霧樓[水上勉創作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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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上勉小說,多次被改編為電影,描寫了昭和時代末期,夕子為了家庭成為京都名妓,後來生病住院,她小時候的朋友正順是個和尚,來醫院看望她,憤恨世界的不平,放火燒寺院,夕子聞聽後自殺

基本信息

與謝半島是個多雨地區,東邊海岸布滿鬱鬱蒼蒼的原始森林,在黑壓壓森林下端和海邊斷崖相連地方,波濤翻卷。

海邊山背陰的陡坡上,有層層梯田,樽泊村就在斜坡上,宛如灑落的貝殼星星點點地可以看到稻草屋頂和馬口鐵屋頂。山頂上,有一座寺院,叫淨昌寺,寺院旁邊的墓地里,一年到頭開滿了百日紅花兒。

風兒一吹,紛紛揚揚的花瓣都灑到了海面上。

夕子,夕陽的夕,曾經多么天真爛漫。

夕子的媽媽,經常去淨昌寺給和尚們洗刷打掃,她在寺里幹活兒的時候,生下了她。

百日紅花兒綻放如霞。

“就叫夕子吧。”

淨昌寺里的和尚說。

從小口吃,說話結結巴巴的櫟田,比夕子大一歲。櫟田小名正順,他的母親,原來不是樽泊村人,不知是哪兒的,總之,是與謝以外的人,在櫟田很小的時候,跟淨昌寺的和尚同居了,還沒等櫟田父親咽氣,就嫁到寺里去,他是母親帶過去的孩子。

自小能和櫟田玩得來的,只有夕子。

知道櫟田本來天真活潑的,只有夕子。

因為櫟田孤苦零丁而傷心落淚的,只有夕子。

淨昌寺墓地里,百日紅樹桿又光又滑溜,長得不高。櫟田和夕子常常跑到那裡玩,有時一起爬到樹上。

長著一雙清澈大眼睛的夕子慢慢長大了,苗條,端正,樸實。她是一個性格溫順的姑娘,一點兒也不盛氣凌人。

夕子十九歲那年,因長年住在背陰不見陽光的家裡,她的媽媽患了重病,左肺有一個大空洞,老是發燒。地里活兒一點兒也幹不了,老上醫院,需要好多好多錢。家裡的一切早就當光了。

夕子的爸爸,只能靠砍柴為生的三左衛門,矮小懦弱。

夕子是長女,下面還有三個妹妹,最小的才七歲。

此時,七年前孑然一身回到樽泊的伊作,晚景淒涼地在低矮的草屋頂房子裡,跟父母一樣咽氣死去。

伊作年輕時嫌棄貧窮的故鄉,跑到京都經營妓院。

西陣,是京都繁華的煙花柳巷。五號街上的夕霧樓,頗負盛名。

夕霧樓的主人,就是伊作。

伊作一輩子選擇經營妓院作職業,並不是他自己的意願。只要看他落到只能在與謝這個地方度過晚年的境況,也就不難理解他為什麼只想在鄉下送走餘生的心情。

伊作臨終前,請人打電話叫回了留在五號街經營夕霧樓的續配勝枝,他最後想見的,也只有她一個人。勝枝獨自料理了伊作的喪事,在開滿了百日紅花兒的淨昌寺墓地下葬。

勝枝回京都前一天夜裡,三左衛門帶著夕子登門求見。

“俺實在不好意思開口,聽說太太回來以後,俺就跟閨女商量好了……”

父親抽吸了一下就要掉在蓬鬆鬍子上的鼻涕,回頭看了看夕子。夕子輕輕地點了點頭,畏縮的目光向勝枝瞧了一眼,又立即把臉朝下。

“俺想如何能上京都,給她找個活兒乾。可是,托誰好呢?沒有熟人,沒有路子呀。有人說,要想掙點兒現錢,只有去接待客人才行……正好聽說太太回來,所以趕快來懇求您幫個忙。”

“俺阿夕說,她什麼都懂得了。太太,俺閨女的身體就交待給您,請您隨便使用吧,這樣行了吧?”

“我,已經下了決心。在哪兒幹活都行。太太如果願意的話,就請把我帶走吧!”

第二天,夕子跟著勝枝去了京都。

夕子的兩個妹妹和三左衛門到海邊送別。站在狹窄的鋪著白沙子的棧橋上三左衛門揮著手的身影,顯得非常矮小而又異常衰弱。

船沿著山崖前進,通過小河的入海口,可以看到山尖上挺立著灰色的淨昌寺正殿,在常青樹梢相間中,百日紅的花簇,迷人耀眼。

自古以來,淨昌寺的墳地里總是開著百日紅的花兒。

到達五號街的當晚,勝枝就給紡織廠和竹末商店的老闆甚造打了電話,幾天后,夕子以兩萬元價錢,也就是相當於當時公務員一個月的工資,把身體賣給了六十五歲的甚造。

勝枝:“這是兩萬元錢。一清二楚,就像玻璃一樣。這是做妓女掙來的錢,是你的薪金呀!這種事也許你會覺得莫明其妙,但是,阿夕,你要忍耐一下。”

勝枝手指鋪席上的一包錢給夕子看。夕子無動於衷地瞧了一眼,看不出吃驚的樣子。

“所掙的錢六四開,你得六分,賬房得四分。因此,我就拿走八千元。這是到今天為止,來這兒當妓女的女人,誰都一樣走過來的路。好吧,剩下的一萬二千元,你拿去吧。”

“剩下的都歸你,要存呢,還是要給與謝的母親寄去,全由你。”

勝枝好像要看穿對方心思似地看著夕子的臉。夕子蒼白的臉上好容易才有一點表情。

“我要存一些錢,也要給母親寄住院費。太太,喔——,這么多的錢,喔——,真的都給我嗎?”

夕子軟弱無力地低著頭。

此時此刻,夕子多么想哭出聲來,向眼下一大疊子鈔票叩頭。

勝枝看著披頭散髮的夕子,不禁感到可憐。

與謝大多數都是窮苦人家,生下的女孩子,幾乎都到京都或者大阪找活乾,在什麼地方幹活都用明信片告訴親友。夕子到五號街夕霧樓的當晚,給鳳閣寺的櫟田寄了一張明信片。

一個多月後,穿著深灰色陳舊羅紗大衣的櫟田到夕霧樓找夕子。此後,櫟田是繼甚造之後,夕子經常接待的第二個客人。

眼睛明淨清澈的櫟田總令人感到有點陰鬱,高高的鼻樑,緊緊閉住的嘴巴,整個臉色給人以非常黯淡的感覺。

夕霧樓里夕子和寒酸而又陰鬱的櫟田親密往來使甚造嫉妒而憤怒,一個偶然的機會,甚造在鳳閣寺里碰到了櫟田,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

甚造跑到宗務所,說櫟田幾乎每十天去一趟五號街,被夕霧樓的妓女弄得神魂顛倒。這事要是傳出去,社會上對鳳閣寺的看法將一落千丈……

執事僧:“這可了不得,正是修行之身,怎么能到五號街那種地方去呢!我要馬上報告鳳閣寺的大和尚。”

過年後,京都最寒冷的二月中旬,夕子第一次喀血。請來的醫生一檢查,馬上診斷是肺部出血。

“找大夫給我看病……太太……那個柳條箱裡有我的存款摺子……請把我送到醫院去,我要去醫院。”

勝枝打開夕子從與謝帶來的陳舊柳條箱,看著存摺欄目上記載的長長的數字,幾滴大淚珠掉在存摺上。

“七萬八千元。你真是拚命地掙錢。每個月都去千本存錢吧?”

“太太,這些錢您愛怎樣用都行,把我的病治好。太太,為了不給大伙兒添麻煩……快一點,求求您,請把我快些送醫院。”

夕子的眼角噙滿淚水。透明的眼淚,變成兩行,從白色的耳邊淌下。

在夕霧樓靜養一段時間後,夕子由勝枝陪伴著住進了大和醫院,住院費以及其他費用都由勝枝交了。勝枝為了夕子,好像不惜一切。她盤算著,早些治好病,回到夕霧樓繼續接客,付出的錢不到一年就可以撈回來了。為了使夕子能跟夕霧樓結下不解之緣,即使花上一年的療養費,也算不了什麼。

夕霧樓的妓女們輪流到醫院看望,跟夕子最親近的敬子問起了櫟田。

“我寫信告訴正順哥,我到五號街來了。說實在,這是很傷心的事。不過,我真想見見他,所以一到京都就寫信告訴了他……我從小就一直把正順哥看作是我的哥哥……正順哥中學畢業以後,就到京都鳳閣寺來當和尚。因為口吃,被當作傻子,吃了很多苦,真可憐。”

“不過,看來他有點抑鬱,不開朗。”

“這個世道太不公平,才使得他變成這個樣子。”

“他來到京都,上了大學。但是,受到另眼看待。對他來說,舉目無親。每次來夕霧樓時,只有同我在一起,也就是我們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他才把寂寞忘得一乾二淨。他一定忘不了過去我們兩人一起爬百日紅樹的情景。”

夕子住院後,勝枝等人專程到鳳閣寺給櫟田通了個信。被甚造告了一狀的櫟田已有很長時間沒再到夕霧樓了。

櫟田穿著淺綠底色的骯髒僧服,臉色蒼白,眼睛凹陷,懶得剃的鬍子又髒又亂。

“櫟田師傅,夕子喀血了,住進了醫院”

櫟田的臉猛然扭曲,嘴裡發出嗚嗚嗚的聲音,但是說不出話來,蒼白的臉,突然像充血似地鼓漲起來,憋足氣似的,脖子顯露出了筋條,變得通紅。

“她現在等著動手術,一直躺著不能動……夕子總是凝望著北山。我看了都要哭出來了。櫟田師傅,如果方便的話,請你一定去看她一下。”

櫟田充血鼓漲的臉衝著勝枝,突然眼睛裡閃閃發光,結結巴巴地說:

“夕、夕、夕子,請您告訴、訴、訴她,好了,已經完啦,安心吧,就、就、就這么對她說……”

櫟田猛然轉過身,消失在大門裡面。

當天夜裡,櫟田放火燒了著名的鳳閣寺,跑到寺後山中服毒自殺未遂,被捕。京都報紙競相報導,對櫟田集中一切筆墨,大加痛罵和表示憤慨。

夕霧樓的照千代到醫院看望夕子。

“櫟田哥是個可憐的人。社會上的人都罵他是國賊,但是我從小跟他一起生活過,一點兒也不認為他是壞人。櫟田哥是個好人,很和藹。我在五號街得了感冒,他就坐立不安,他說不管怎么樣,身體最要緊,過了十天就用打短工掙的錢,不惜高價買了美國進口的叫氨基水楊酸的特效藥,還買了什麼消色黴素。這些高級藥都是為了給我治病。他心地善良,親切多情。他燒了鳳閣,決不是出自他美麗的內心。寺里的人真壞,歪曲櫟田哥,討厭櫟田哥,櫟田哥為了反抗,才闖下這樣的大禍。徒弟們,和尚們,都因為他結巴,盡欺負他,使他性情變得與眾不同。我很了解櫟田哥的內心。櫟田哥放火燒了鳳閣,是想怎么樣從每天的難熬日子中解脫出來,是迫不得已的,他無法回到與謝,沒有任何出路……他實在是滿腔鬱憤,忍無可忍,被迫走上放火的道路。對我來說,他像一面鏡子一樣,看得清清楚楚。櫟田哥真可憐呀,他可不是個國賊。”

夕子傷心地哭起來。

被捕二十多天后,櫟田用早已準備好的刮臉刀片,切斷頸動脈,由於出血過多,死在紅十字醫院裡。

夕子獨自離開了大和醫院,不知所蹤。

第三天,夕子的屍體在樽泊村淨昌寺後面的墓地一棵枯朽的百日紅樹底下被發現。她穿的襯衫,用彼岸花染紅,腰上三尺帶是黃色的,是離開醫院的原樣裝束,兩手空空,沒帶任何東西。

夕子趴在百日紅樹根上,旁邊有一張白色藥包紙。她的臉色已經變成茶青色,因為發現晚了,又值盛暑,與地面相接觸的膝蓋、手掌和腹部,已經變成紫色,有的地方開始腐爛。

夕子的臉因為死亡而變得很難看。但是,那緊閉雙眼的表情,似乎在昏然入睡,顯得安祥。

在山上幹活的三左衛門聽到噩耗,立即趕來。

百日紅樹下鋪上了草蓆,夕子屍體仰放在上面,帶花邊的襯衫下擺整齊地合在一起,皮包骨頭的雙腳直挺挺的。

“夕、夕……”

父親呼喚著女兒的名字。

“夕、夕,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呀,你為什麼不說話?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呀?你有什麼受不了的事呀?夕、夕、夕,你為什麼不告訴爸爸一聲就死了呀?阿夕!”

三左衛門伏在已經死去無法開口的女兒旁邊哭泣。

站在旁邊的村民也傷心落淚。

三左衛門放下背上的背簍,背起屍體,夕子的屍體像沾著似地緊貼在父親的背上。夕子倒垂的茶青色的臉貼在父親的肩上。

“夕,咱們走了。你媽在三股等你哩。托你的福,你媽病也好了,阿幸,阿照也都好,她們都在等你呢。”父親向背上的女兒說。

三左衛門老淚縱橫,臉色蒼白,低著頭,走下墓地的斜坡。

一年前,夕子由三左衛門領著,跟勝枝去京都五號街夕霧樓時,慢慢遠離那霧氣迷茫的經峰山,同兩個妹妹在一起走的就是這條路。山崖下面,波濤發出吼聲。但是,這條白色道路卻是安靜的。

茅蜩鳴叫著。父女走下墓地以後,看見夕子的背上撒著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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