弒兄奪位
丁剛(Dingane,1797—1840),十九世紀中葉領導南非祖魯人抗擊荷蘭殖民者的領袖。丁剛是祖魯國奠基者——恰卡的同父異母兄弟。恰卡在世時,他是一員大將,1826年曾奉命率軍翻越德拉肯斯山去征討蘇陀人。恰卡一生未曾娶妻,亦無子嗣。丁剛覬覦其兄王位,1828年發動“宮廷政變”,刺死恰卡,奪得因科西(國王)寶座。丁剛雖是“弒君者”,卻又是恰卡事業及其政策的繼承者,為維護祖魯國家的統一和獨立作出了貢獻。
祖魯國王
丁剛繼位後面臨的國內形勢十分嚴峻。十多年來兵連禍結,對農牧業生產造成相當大的破壞,土地荒蕪,人口減少。人民對兵燹連年、顛沛流離的生活,以及繁重不堪的軍役負擔感到不滿,人心思定。為了拉攏對征戰深感厭倦的軍隊,丁剛宣布:他將化戰爭為和平,以月夜舞蹈代替軍事演習;將不再實行脫產服役制度(即讓各部落青年集中一處,統一編制,脫離生產,專事征戰),讓各部落人民安居村寨,休養生息。最初幾年,戰事稍為減少,王國各部落民力得到一定恢復。但祖魯國家建國肇始,遠未鞏固。一些部落首領不願臣服祖魯王朝統治,相繼率部離去。夸比人部落乘機叛離,南下進入龐多蘭。1830年加扎人部落也脫離祖魯,北上 進入莫三比克。丁剛為阻止王國分崩離析,不得不繼續在要地駐屯重兵,保持恰卡所建立的一套軍事行政制度。分裂的事實使他認識到,要把納塔爾諸部落結成牢固的統一國家,仍須依靠軍事力量,只有維持強大軍隊才能敉平氏族部落貴族不斷掀起的叛亂。他三次派軍遠征德蘭士瓦,討伐叛離祖魯王國的馬塔貝萊人首領姆齊利卡齊。
丁剛面臨更嚴重的形勢是,從開普殖民地北上的白人殖民者的土地擴張日益逼近祖魯邊境。在東部沿海,英國殖民者在納塔爾港建立據點,管轄2,500非洲人,形成對祖魯王國的威脅。1834年,在開普殖民地總督史密斯慫恿下,納塔爾英商上書英政府,要求兼併納塔爾沿海長200英里、寬100英里的地帶。同年,由烏利率領的布爾人先遣隊,由開普殖民地東部邊區竄入納塔爾,踏勘土地,策劃移民屯墾。早在1830年前,丁剛從阿芒韋尼部落在烏姆塔塔河被英軍擊敗這一事件,就開始認識到,恰卡創立的一套作戰方式和武器,用來征服班圖諸部落是卓有成效的,但用來對付騎馬挎槍的白人殖民者則難以取勝。因此,丁剛千方百計要取得火器和馬匹來裝備祖魯軍隊。為了從納塔爾港的英商手中購買槍枝,並學會使用槍枝,丁剛極力與英商和傳教士保持良好關係。
1837年,從開普殖民地遷出的布爾殖民者乘坐幾百輛大篷車,迤邐向德拉肯斯山的隘口進發。11月,雷提夫率領一支武裝先遣隊先期到達祖魯首都姆岡岡德洛武,與丁剛舉行談判,悍然要求丁剛為布爾人提供“居住地”。丁剛因反侵略的準備工作,特別是槍枝的購置還未就緒,決定採取緩兵之計,爭取時間。他向布爾人提出,如果他們能夠替他把被其他部落偷走的牲口追回來,提供“居住地”一事可以商量。雷提夫花言巧語,滿口允諾,表示他不僅可以把被偷走的牲口送回,還可以把奪來的馬匹和槍枝送給丁剛。後來,雷提夫的騎兵在菲克斯堡找到帕特洛科部落。他們採取極其卑鄙的誘騙手段,利用塞康耶拉酋長的好奇心,讓後者試戴一付“手飾”——手銬,而予以逮捕監禁,勒索了大批牲口。1838年2月3日,雷提夫率71騎再度竄入祖魯首都。他不僅拒絕向丁剛交付槍枝和馬匹,甚至拒絕交還全部追回的牲口。這時又傳來訊息:在德拉肯斯山以西,祖魯親族姆齊利卡齊率領的馬塔貝萊人的土地已被布爾人占領,整個部落被趕到林波波河以北;布爾人大軍已越過德拉肯斯山隘口源源進入納塔爾,占據了圖蓋拉河和布須曼河之間的地區。雷提夫還露骨地威脅丁剛,提醒他注意:姆齊利卡齊不妙的下場,就是“行為不端國王的下場”。這一切促使丁剛接受因杜納(大臣)們提出的採取武力行動的建議。他從塞康耶拉酋長被騙戴上手銬一事吸取教訓,斷然做出決定,先發制人,以武力消滅布爾入侵者。於是,丁剛以舉行戰舞表演為名調動軍隊。為了麻痹敵人,他在一份布爾人夢寐以求的“讓與”土地的檔案上畫押。2月6日,在“送別”集會上,丁剛一聲令下,祖魯戰士一擁而上,抓住雷提夫及其隨從,全部處死,繳獲所有武器和馬匹,摧毀布爾人在納塔爾的營壘。
2月16日,丁剛指揮軍隊消滅了擅自占領納塔爾西部(布須曼河與布勞克蘭河之間)土地的布爾農場主。3月,納塔爾港的英國殖民者乘機出兵支援布爾人,摧毀祖魯人村寨,搶劫牲口。丁剛命其弟姆潘達率軍殲滅這批殖民者,蕩平納塔爾港。與此同時,丁剛擊斃了由德拉肯斯山以西馳援的布爾人首領厄伊斯,並迫使另一首領波特吉特率眾撤走,收復了大片土地。布爾人遭到殖民遠征以來最嚴重的損失,人馬失去1/10,領導者出現分裂,許多布爾農場主各自逃散。丁剛軍隊未乘勝追擊一舉殲滅入侵者,過早地收兵撤退,給了布爾人喘息待援和重整旗鼓的機會。
血河之戰
11月20日,布爾人首領比勒陀利烏斯又率領大批布爾人從開普殖民地趕來援救。他手下擁有500名精幹民團、57輛牛車,並配備兩門小炮。12月15日,布爾人前鋒與祖魯軍前哨接觸。比勒陀利烏斯在恩康姆河的河套上擺下牛車陣:把幾十輛牛車首尾銜接組成環形,在空檔地方填滿荊棘蒺藜,車輪之間用牛皮連上。布爾民團躲在環形牛車陣里,不斷向外射擊開炮。丁剛面對強敵猶豫不決,錯過了布爾人最害怕的夜襲時機,延宕到次日凌晨,才開始發動進攻。在布爾人猛烈的炮火和彈雨下,祖魯軍以密集隊形奮不顧身地反覆衝鋒,表現出無比的勇氣。但因無法進行短兵相接的白刃戰,不能發揮人多的基本優勢。祖魯戰士輪番持矛衝鋒,在牛車陣前一批又一批倒下,傷亡慘重。丁剛下令撤退,布爾騎兵出陣追擊。祖魯軍被擊潰,傷亡3,000人,鮮血把恩康姆河染成一片通紅,此後這條河改名“血河”。獲得全勝的布爾殖民者驕橫不可一世,把12月16日稱為“丁剛日”,定為全體布爾人休假日。從此,每年這一天,就挑釁地狂熱慶祝他們對班圖人的“勝利”。血河戰役後,南非人民最強大的一支軍隊被擊敗了,納塔爾門戶敞開。比勒陀利烏斯軍隊乘勝進擊,長驅直入,占領首都丁剛退往北方。不久,尾隨北上的布爾軍又在黑烏姆福洛齊河附近擊敗祖魯伏擊部隊,丁剛又損失1,000戰士。1839年1月,布爾人擔心長期孤軍深入會遇不測,退回南邊圖蓋拉河。丁剛的軍隊雖遭重大損失,但未被消滅,他繼續在北部維持統治。
死於內亂
軍事失敗不是丁剛遭受的唯一困難,更嚴重的是部落貴族的乘機叛變和分裂行動。他們把布爾軍隊當作依靠力量。布爾人則充分利用祖魯的內部分裂,實行“分而治之”原則,拉攏收買,組成反丁剛勢力。在內憂外患逼迫下,1839年3月,丁剛被迫簽訂一項喪權辱國的“和平協定”。它規定:祖魯人不得越過圖蓋拉河,河南的土地均由布爾人占領;祖魯人須交付數千頭牲口和若干噸象牙作為“賠款”。祖魯人在戰爭中已耗盡財力,根本無法償付這筆賠款。為此,丁剛向北方史瓦濟蘭發動戰爭,希圖彌補欠款,但出師不利,更陷入困境。丁剛之弟姆潘達早就覬覦祖魯王位,只是懾於丁剛的軍事威力,未敢輕舉妄動。他企圖以叛賣行徑博得布爾人青睞,支持他篡奪祖魯王位。1839年10月,姆潘達公然率部17,000人和27,000頭牲畜,偷渡圖蓋拉河南下,進入布爾人占領區。姆潘達迅即與布爾人做成政治交易:布爾人支持他當祖魯國王,他則甘願充當布爾共和國的“封臣”,並在布爾人支持下前去征討丁剛。
1840年1月,姆潘達的10,000軍隊和布爾人的700民團聯合北上。行至中途,丁剛派兩名使臣攜帶禮物南下勸阻布爾人停止前進。布爾人悍然殺死使節,兼程北上。1月30日,在布爾軍支持下,姆潘達叛軍在姆庫齊河以北擊敗丁剛軍。布爾人乘機大掠,搶走了1,000頭牲口。丁剛兵敗後退到史瓦濟蘭。不久被當地頭人捕殺。2月18日,姆潘達粉墨登場,由布爾人加冕為“祖魯王”。他以圖蓋拉河至白烏姆福洛齊河之間大片土地,奉獻給布爾殖民者當作進見禮。從此,祖魯只剩下北部一小塊國土。
總結評價
丁剛作為祖魯人民反殖民侵略鬥爭的領袖,在南非歷史上占有重要地位。他的歷史功績在於,他繼承了恰卡的統一事業,保持了先輩的軍事、行政改革的成果,努力維護祖魯國家的獨立和統一。他執政12年,反抗殖民侵略、保衛國土的決心始終不渝。他作為一個僅具雛形的國家的首領,難以擺脫部落社會的歷史局限性,有時表現出思想行動上的蒙昧,政治上的幼稚。例如,他長時期對英國殖民者的面目認識不清枉費心機爭取他們的所謂“友誼”。丁剛的失敗說明,由於在鬥爭力量的對比上懸殊太大,部落酋長或國王已經很難領導反殖民侵略的武裝鬥爭取得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