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賦得妾薄命》

《妾薄命》是樂府古題,屬《雜曲歌辭》。《漢書·外戚傳》孝成許皇后疏,有“妾薄命,端遇竟寧(漢元帝年號)前”一句,本為自嘆之語,即樂府題名所本。三國魏曹植、南朝梁簡文帝等都作有以《妾薄命》為題的六言、五言古詩,表達失意之感。此詩在題前加“賦得”二字,表示是以現成題目作詩。他一生沉淪不遇,對社會現實有著深切的體會。詩中通過對女子心理的細緻刻畫,在情景交融中塑造了豐滿的藝術形象,同時也十分真切地表達了他在激烈的政治鬥爭中遭受貶謫的苦悶和徬徨。

作者

杜審言

詩詞正文

草綠長門掩,苔青永巷幽。
寵移新愛奪,淚落故情留。
啼鳥驚殘夢,飛花攪獨愁。
自憐春色罷,團扇復迎秋。

作品鑑賞

妾薄命》是樂府古題,屬《雜曲歌辭》。《漢書·外戚傳》孝成許皇后疏,有“妾薄命,端遇竟寧(漢元帝年號)前”一句,本為自嘆之語,即樂府題名所本。三國魏曹植、南朝梁簡文帝等都作有以《妾薄命》為題的六言、五言古詩,表達失意之感。此詩在題前加“賦得”二字,表示是以現成題目作詩。杜審言用格律嚴整的五言律詩來賦樂府古題,借美人失寵寄托流貶不遇之意,通過環境的渲染映襯和心理的細緻刻畫,精心塑造了一位遭受遺棄而幽怨多情的女子的形象,充滿著纏綿悱惻之意,同時流露出詩人內心的深沉憂思。
首聯先介紹女子的居所環境:“草綠長門掩,苔青永巷幽。”長門即漢代京城長安的長門宮,武帝時陳皇后失寵後即居於此;永巷,也在長安,漢代幽禁妃嬪或宮女的地方。這兩個具有特定含義的處所,暗示了詩歌的主題。這裡,暮春時節,“草綠”、“苔青”,景色淒清;再加上門扉長掩,庭院幽深,氣氛更為悽苦。女主人公的哀怨之情和痛苦的內心,已不言而喻。這兩句看似平平敘述,但因為恰到好處地用了兩個典故,就使詩句涵蘊深遠,意思婉轉含蓄,同時暗中巧妙點題,為全詩奠定了傷感、失落的基調。首聯對環境作了渲染,頷聯即正面描寫這位女子:“寵移新愛奪,淚落故情留。”一位遭受遺棄而淚流滿面的女子的形象畢現於紙上。這兩句中,雖有對其外貌的描寫,但著力揭示她的看似矛盾而實際統一的兩種內心活動。一種是失寵後的怨恨心情:從“移”字、“奪”字中,可以看出她對男子的抱怨之意,和對“新愛”深深的憤恨。另一種是對男子的眷戀心情:她在失意之後,滿腹委屈,不禁傷懷落淚,對男子雖有不滿和抱怨,但更多的還是惦念著舊情,她追憶著從前美好的愛情生活,希望能夠重歸於好。詩人在這一聯中,先由心理入手,重點展現女主人公恨、愛交織的內心活動,入情入理,細緻入微。
頸聯進一步用景物作為映襯,進一步渲染她在遭受遺棄之後的孤苦。“啼鳥驚殘夢,飛花攪獨愁。”上一句寫她在夢中正與男子相會,溫柔繾綣,卻被啼鳥驚醒。她眷戀著夢中柔情,眼前卻只留下令人傷神的記憶,一個“驚”字,顯出鳥鳴聲令人厭惡,襯出女主人公的心情的惡劣。下一句說,在夢醒之後,於百無聊賴之中,望著滿院的飛絮落花,想到自己不幸的身世,以及如水逝去的年華,不禁心亂如麻,在失落中又增加了無盡的愁思。飛絮落花,本易使人傷感,一個“攪”字,更現出心緒的紛亂,詩人在這一聯中用反、正映襯的手法,把自然景物巧妙地與主人公的主觀感情聯繫起來,情景觸為一體,這位女子的滿腔愁怨和孤淒之苦,得到了淋漓盡致的表現。至此,人物形象藉助心理的刻畫,表現得極為生動,呼之欲出。在尾聯中詩人繼續深入描寫女主人公內心活動,留下深長的餘味。“自憐春色罷,團扇復迎秋。”化用了班婕妤詩意。《文選》中有託名班婕妤的《團扇歌》:“新裂齊紈素,皎潔如霜雪。裁為合歡扇,團團似明月。出入君懷袖,動搖微風發。常恐秋節至,涼飆奪炎熱。棄捐篋笥中,恩情中道絕。”這是借團扇以自憐,表達了深恐情緣徹底繼絕的憂慮。女主人公在滿懷孤淒中,感嘆自己虛度了美好春光。春去夏來,天氣轉熱,她希望自己像團扇那樣,得到主人的眷顧。但是她又想到,即使重新獲得主人的寵愛,也會像團扇一樣到秋天就要被捐棄。兩句從簡約的筆墨中,隱隱傳達出了複雜的思想感情,既有自傷自嘆,也有自憐自慰,更有迷茫悵惘之感,女主人公的內心世界,被表達得淋漓盡致,從而喚起了人們對女主人公的深切同情。這一聯,“春色罷”與首聯的“草綠”、“苔菁”暗中照應,“團扇”、“迎秋”又與頷聯中的“淚落故情留”相承,並且又是對“啼鳥”、“飛花”一聯的自然收結,使得全詩結構謹嚴,讀來一氣流走,渾然無跡。
胡應麟在《詩藪》內編中說:“唐人句律有全類六朝者,杜審言:‘啼鳥驚殘夢,飛花攪獨愁’”杜審言處於六朝餘風向唐詩轉變時期,不可能盡脫六朝余習,但其詩又與六朝詩歌的辭藻靡麗、內容浮淺有著本質的區別。從此詩看,音律和諧,色彩清新明麗,語言華美工巧,已分明是唐代律詩,並且,此詩首聯即用工對領起,一路精整,到最後散結,既精嚴又自然,不留雕琢的痕跡。如“啼鳥驚殘夢,飛花攪獨愁”一聯,情景交融,與女主人公的身世、心理十分貼切,且“驚”字、“攪”字下得較重,在兩句中顯得很有骨力,雖有“啼鳥”、“飛花”字樣,卻並不柔弱、綺麗,而是透露出一種剛健有力、清新俊逸的氣息,與六朝句律迥然有別。
他一生沉淪不遇,對社會現實有著深切的體會。詩中通過對女子心理的細緻刻畫,在情景交融中塑造了豐滿的藝術形象,同時也十分真切地表達了他在激烈的政治鬥爭中遭受貶謫的苦悶和徬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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