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將五首·其二》

《諸將五首·其二》是唐代時期杜甫的一首七言律詩。

作品概況

作品名稱:諸將五首·其二
創作年代:唐代
作者:杜甫
作品體裁:七言律詩

作品原文

韓公本意築三城,擬絕天驕拔漢旌。 
豈謂盡煩回紇馬,翻然遠救朔方兵。 
胡來不覺潼關隘,龍起猶聞晉水清。 
獨使至尊憂社稷,諸君何以答昇平?

作品賞析

《諸將五首》是杜甫的一組政治抒情詩,766年(唐代宗大曆元年)作於夔州。這是其中第二首。當時安史之亂雖已平定,但邊患卻未根除,詩人痛感朝廷將帥平庸無能,故作詩以諷。正是由於這樣的命意,五首都以議論為詩。在律詩中發絕大議論,是杜甫之所長,而《諸將》表現尤為突出。施議論於律體,有兩重困難,一是議論費詞,容易破壞詩的凝鍊;二是議論主理,容易破壞詩的抒情性。而這兩點都被作者解決得十分妥善。
題意在“諸將”,詩卻並不從這裡說起,而先引述前賢事跡。“韓公”,即歷事武則天、唐中宗以功封韓國公的名將張仁願。最初,朔方軍與突厥以黃河為界,707年(神龍三年),朔方軍總管沙吒忠義為突厥所敗,唐中宗任命張仁願為御史大夫以取代沙吒忠義。張仁願乘突厥之虛奪下漠南一帶,在河北構築三座“受降城”,首尾相應,以斷絕突厥南侵的道路。自此突厥不敢逾山牧馬,朔方開始安定起來。首聯揭出“築三城”這一壯舉及意圖,別有用意。將制止外族入侵寫成“擬絕天驕(匈奴自稱天之驕子,見《漢書》)拔漢旌”,就把冷冰凍的敘述化作激奮人心的圖畫,讚美之情洋溢紙上。不說“已絕”而說“擬絕”,一個“擬”字頗有意味,這猶如說韓公此舉不是一時應急,而是百年大計,有待來者繼承。因而首聯實為“對面生情”,明說韓公而暗指“諸將”。
頷聯即緊承此意,筆鋒一轉,落到“諸將”方面來。唐肅宗時朔方軍趕回京城,打敗吐蕃,是藉助了回紇騎兵的力量,所以說“盡煩回紇”。而回紇出兵,原本另有企圖,至765年(永泰元年),便毀盟聯合吐蕃入侵唐朝。這裡追述唐肅宗時對外借兵的事情,意在指出禍患的原由在於諸將當年無遠見,因循求助,為下句斥責他們庸懦無能、不能制外患做鋪墊。專提朔方兵,照應韓公的往事,通過兩聯今昔對照,詩人不帶議論,但褒貶的意義自然就表現了出來。這裡,一方面是化議論為敘事,具體形象;一方面以“豈謂”、“翻然”等字勾勒,帶著強烈不滿的感情色彩,勝過許多議論,達到了含蓄、凝鍊的要求。
“盡煩回紇馬”的失計,養癰遺患,第五句正是引申了這個意思。安祿山叛亂,潼關曾失守;後來回紇、吐蕃連番入侵,“胡來不覺潼關隘”其實是兼指兩件事。潼關並不是不險隘,但詩人說不覺其險隘,正是譏諷諸將無能,也是以敘代議,言少意多。
第六句突然又從“諸將”宕開一筆,寫到唐代宗。“龍起晉水”,是以唐高祖起兵晉陽來作比喻,讚揚唐代宗復興唐室。傳說唐高祖班師次龍門,代水清;757年(至德二年)七月,嵐州合關河清,九月,廣平王(即後來的唐代宗)收復京城。事件有相似的地方,所以詩人用來作比喻。剛剛收復京城時,廣平王曾親自拜訪回紇,請求不要剽掠唐朝疆土。下句“憂社稷”三字,就是牽涉到這件事。第六句引入唐代宗,第七句又說“獨使至尊憂社稷”,這是又一次從“對面生情”,運用對照手法,暴露“諸將”的無用。一個“獨”字,意味深長。收復京城之後,國家危機遠未消除,諸將居然坐享“昇平”,而皇上則獨自心事重重(至少詩人認為是這樣),言下之意很深,如果完整地表達出來便是堂堂正正的一篇忠憤填膺的文章。然而詩人不正面下一字,只是冷冷地反詰說:“諸君何以答昇平?”戛然而止,卻“含蓄可思”。這裡“諸君”的一聲呵斥,語意冷峭,簡勁有力。
對於七律這種抒情詩體,“總貴不煩而至”(《詩鏡總論》)。而作者能融議論於敘事,兩次運用對照手法,耐人玩味,正做到“不煩而至”。又通過驚嘆(“豈謂”二句)、反詰(“獨使”二句)語氣,為全篇增添感情色彩。在議論敘事中夾有情韻,便絕無“傷體”(傷抒情詩之體)之嫌。在遣詞造句上,“本意”、“擬絕”、“豈謂”、“翻然”、“不覺”、“猶聞”、“獨使”、“何以”等字前後呼應,使全篇意脈流貫,流暢中又具有轉折跌宕的特點,正如前人所說:“縱橫出沒中,復含醞藉微遠之致。”(《說詩晬語》)同時,也加強了作品的藝術感染力。

作者簡介

杜甫(712—770),字子美,祖籍襄陽(今湖北襄樊),出生於鞏縣(今屬河南)。早年南遊吳越,北游齊趙,因科場失利,未能考中進士。後入長安,過了十年困頓的生活,終於當上看管兵器的小官。安史之亂爆發,為叛軍所俘,脫險後赴靈武見唐肅宗,被任命為左拾遺,又被貶為華州司功參軍。後來棄官西行,客居秦州,又到四川定居成都草堂。嚴武任成都府尹時,授杜甫檢校工部員外郎的官職。一年後嚴武去世,杜甫移居夔州。後來出三峽,漂泊在湖北、湖南一帶,死於舟中。杜甫歷經盛衰離亂,飽受艱難困苦,寫出了許多反映現實、憂國憂民的詩篇,詩作被稱為“詩史”;他集詩歌藝術之大成,是繼往開來的偉大現實主義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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