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簡介
她一點都沒有變,她與他烙刻在腦袋中的映像一模一樣,那般明媚挑逗亮麗。是那水一般的容顏,照亮了他的回憶。在該剎那,許家真身受的所有創傷仿佛得到補償,他哽咽,啊,別來無恙。幸好,許家真只是一個普通人,所以存活下來,因此昆生有丈夫,佳兒有父親。他是一個不懂得追求理想的人。他很快樂。他輕輕落下淚來。作者簡介
亦舒,原名倪亦舒,生於上海。曾在《明報》任職記者及擔任電影雜誌採訪記者和編輯。後赴英國留學,任職酒店公關部。進入香港政府新聞處擔任新聞官,七年後辭職。現為全職作家及家庭主婦,並移居加拿大。全職作家及家庭主婦。原名倪亦舒。浙江寧波人,生於上海,後入加拿大國籍。作品有《烈火》、《明年給你送花來》、《如何說再見》、《月亮背面》等。精彩書摘
小小蓉島的春天濕濡濡,空氣里象可以擰出水來,牆壁上有霧氣,身上的汗不易乾。十三歲的許家真剛升上國中一,在燈光下做功課。
呵做不完的功課,先寫英文作業還是作代數,家真不象大哥二哥,他是平凡的標準乙級學生,老師家長都不大注意他,偶然有伯母或阿姨會說:“
呵三個孩子最好看是家真”,就那么多。
眼皮愈來愈沉,筆益發鈍,終於家真額角碰到書桌,“咚”的一聲。
慢著,還有其他聲音。
許家住在一間平房裡,前後花園,種著美人蕉,夾竹桃,大紅花以及家真最喜歡的雪白芬芳的梔子與姜蘭,這一夜,花香特別馥郁,深綠油滑的芭蕉葉直伸進窗戶來。
家真站到窗前。
“誰?”
有人用英語叫他:“許家真,出來玩。”
一聽就知道混血兒同學鍾斯的聲音。
“去什麼地方?”
鍾斯精靈的面孔自葉叢探出來,“跟我走,不吃虧。”
“到底去哪裡?”
鍾斯伸長嘴在家真耳邊輕輕說:“看洗澡。”
家真一聽,立刻漲紅面孔,後退一步。
鍾斯詫異問:“你不敢去?”
家真嚅嚅,“我功課還沒做完。”
“你不敢去。”
家真不出聲。
“自視窗跳出來,二十分鐘即返。”
也許是壞淘伴引誘,可能功課實在叫十三歲的他厭悶,家真放下代數,翻過視窗,跟鍾斯奔出花園。
僻靜的住宅區一路有蟋蟀鳴叫,鍾斯伸手趕走身邊的飛蛾及螢火蟲。
“哪裡?”
“跟著來。”
他們沿小路走到河邊一列木屋旁。
“這裡?”
那是鄉下出來臨時建築工人的宿舍,母親警告過,最好不要走近,因為聽說工人吃狗肉,兇悍,喜罵人,還有,他們是當地土人,說話也聽不懂。
鍾斯嘻嘻笑,爬上一棵大榕樹。
到了這個地步,回頭已經太遲。
許家真雙手抓住榕樹長須,往上爬去。
他們兩人騎在椏枝上,居高臨下,剛好看到二樓以上小視窗里風光。
這一次偷窺,改變了家真的一生。
只聽得鍾斯低聲說:“看。”
那是一個苗條的女體,背著他們,渾身皂液,不錯,她正在出浴,可是她並非赤裸,她身上罩一件白色棉紗袍子,濕了水,薄如蟬翼,緊緊黏貼在皮膚上。
她漆黑長髮盤頭頂,髻上別著蛋黃花還未取下,她正勺起一殼清水往肩上淋下。
皂液衝去,身體更加晶瑩,背脊纖細曼妙,說不出的好看。
家真知道她是一個少女。
他也曾經翻閱過裸女雜誌,連大哥二哥在內,都說不好看,大哥說法是“沒有誠意”,二哥說:“年紀都不小了”,家真覺得猥瑣。
可是這個不知名少女卻煞是好看。
這時,鍾斯猙獰地笑,“怎么樣,沒來錯吧。”
家真不知如何回答。
電光火石之間,樂極悲生,咔嚓一聲,鍾斯騎著的椏杈忽然折斷,他直往地上摔去。
鍾斯一骨碌爬起,可見沒有受傷,他往樹上叫:“快跑。”他已竄逃。
家真剛想跳下逃命,可是少女偏偏在這個時候轉過頭來看向窗外。
呵,家真無法不凝視那似梔子花一般的容貌。
她頭髮與臉上都是小水點,大眼,櫻嘴,她一眼看到窗外爬在樹上的男孩,但是她不見害怕,也不生氣,只是意外,她蓋上毛巾,走近窗戶。
這時,狗已經吠起,太遲了。
家真聽見有人喝罵,小窗內燈光熄滅。
有人扯著他的腿把他強拉下樹來,不由分說,拳打腳踢。
家真本能用守護著頭。
“什麼事,什麼事?”
“這小子偷看怡保沐浴!”
說的是中文,那少女叫怡保。
“這么小這么壞。”
“他還有同伴。”
“認得那是誰否?”
“是那個英國人同家中保姆私生的鐘斯,最最壞,不是來偷果子,就是偷看女人,是名小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