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蜻蜓》[小說]

《紅蜻蜓》[小說]

一九三八年深秋的晚霞格外絢爛,像一匹從天鋪瀉而下的紅緞子,柔軟而堅定地將山下的一座小村莊整個包裹了起來。村外小道上,一隊日本兵正在悄悄行進。

基本信息

內容簡介

為首的軍官蓄著一撮仁丹胡,耀武揚威地騎坐在一匹高頭大馬上,馬鬃油黑錚亮。挎在他右胯上的戰刀刀把在霞光中閃爍著血一樣的光芒。他不時舉起望遠鏡,嘴角習慣性地抽動著。日本兵的鐵蹄踏進了紅高粱地。軍官舉起手中的馬鞭,盡情地狂甩亂抽起來,“嗖嗖嗖”,紅高粱登時倒下一片,馬在原地打了幾個轉,紅高粱頭被馬蹄碾出了漿汁。他勒緊韁繩讓馬停了下來,馬低頭大嚼起香甜的紅高粱頭。跟在馬屁股後面的日本兵們都蹲下來藉機喘息,一士兵雙手捧了一捧黑土,衝著軍官媚笑道:“哈哈,黑土地,黑土地。”
“黑土地油水大大地,好!”軍官說。
放肆的笑聲在高粱地里迴蕩,軍官獰笑著從牙縫中擠出話來:“這次,紅河村的,要殺光燒光!以後,這裡就是我們的了,我們要在這裡建軍營,建醫院,建學校。”
“哈——哈——哈——”又是一陣壓低聲音的狂笑。
天邊的晚霞越發地紅,像是熊熊燃燒的火焰……

作者簡介

海濱,女,1956年生。1982年畢業於長春中醫學院,留校任教。曾在日本橫濱大學留學及吉林大學生命科學院讀博士。1995年後任長春中醫學院新藥研究開發中心研究員、吉林亞泰集團研究院副院長、藥物研發中心副主任。現就職于吉林亞泰集團。

精彩書摘

一九三八年深秋的晚霞格外絢爛,像一匹從天鋪瀉而下的紅緞子,柔軟而堅定地將山下的一座小村莊整個包裹了起來。
小村莊叫紅河村,位於中國東北北部。她北面靠山,三面被廣袤的田野環繞,北山腳下有一條彎彎曲曲的小河,叫紅河。深秋時節的紅河邊上,高粱像喝醉了酒的漢子,垂著紫紅色的頭,左搖右晃;玉米則撐開包葉,捲起金髮,露出豐滿的酥胸。強勁的秋風貼著山脊樑掠過,山上的紅松樹個個身軀挺拔,巋然不動,松枝卻搖搖曳曳,松果紛紛落下;柔軟的紅緞子籠罩下的小河水,像新媳婦的紅被窩,一會兒緩緩地蠕動,一會兒劇烈地起伏;家家戶戶煙囪里升起的縷縷炊煙,像一炷炷燃香,祈福著小村莊村民幸福安康的生活。
村外小道上,一隊日本兵正在悄悄行進。為首的軍官蓄著一撮仁丹胡,耀武揚威地騎坐在一匹高頭大馬上,馬鬃油黑錚亮。挎在他右胯上的戰刀刀把在霞光中閃爍著血一樣的光芒。他不時舉起望遠鏡,嘴角習慣性地抽動著。一個小個子翻譯官在馬下弓著腰一路小跑,軍官的目光像是一座巨大的磁場,引著這傢伙一刻不停地跑前跑後,身上已是大汗淋漓,像一條落水的哈巴狗。馬屁股後面還有一個日本兵,舉著太陽旗,呼哧呼哧地跑著,圓鼓鼓的臉像豬肝一樣。
軍官勒了一下韁繩,馬停了下來。他看見一個身穿白綢褂,腳踩黑布鞋的人搖搖晃晃地迎面跑來。那人跑到馬頭前,立刻摘下頭上的白禮帽,露出中分式髮型,畢恭畢敬地對軍官深鞠一躬,然後仰頭道:“報告太君,過了這片高粱地就是紅河村了,村里靜悄悄的,沒有共軍。”
翻譯官同樣深鞠一躬,傳達了意思。軍官仁丹鬍子一抖,一聲冷笑,命令道:“好!你的繼續帶路,悄悄地進村。”
日本兵的鐵蹄踏進了紅高粱地。軍官舉起手中的馬鞭,盡情地狂甩亂抽起來,“嗖嗖嗖”,紅高粱登時倒下一片,馬在原地打了幾個轉,紅高粱頭被馬蹄碾出了漿汁。他勒緊韁繩讓馬停了下來,馬低頭大嚼起香甜的紅高粱頭。跟在馬屁股後面的日本兵們都蹲下來藉機喘息,一士兵雙手捧了一捧黑土,衝著軍官媚笑道:“哈哈,黑土地,黑土地。”
“黑土地油水大大地,好!”軍官說。
放肆的笑聲在高粱地里迴蕩,軍官獰笑著從牙縫中擠出話來:“這次,紅河村的,要殺光燒光!以後,這裡就是我們的了,我們要在這裡建軍營,建醫院,建學校。”
“哈——哈——哈——”又是一陣壓低聲音的狂笑。
天邊的晚霞越發地紅,像是熊熊燃燒的火焰了。
此時的日本鎌倉雖然也處在同一季節,但由於靠著海,和中國東北的氣候截然不同,這裡只是初秋的感覺。山上的楓葉還沒有變紅,仍然綠意盎然。微微的秋風不時從繁茂的樹叢間吹來,沙沙作響,讓人感到十分涼爽和愜意。
內山敏夫拎著公文包走在下班的路上。他的家位於鎌倉的一塊高崗地上,往東走有一條長長的坡路。每天上班的時候走下坡路,迎著初升的太陽,輕輕鬆鬆地一路小跑;下班回家的時候走上坡路,就需要賣點力氣一步一步地爬坡了。只有走到坡頂,才能看到西邊的落日。此刻,落日正從坡上的位置緩緩下沉,把天空的下半部染成了橘紅色。
內山敏夫年紀三十五歲,中等身材,面龐清瘦,淺眉細眼,堅挺的鼻樑上架副金絲邊眼鏡。他是日本京邦紀念病院的外科醫生,妻子叫美惠,他有兩個女兒,大女兒貞子,六歲;小女兒靜子,三歲。一
敏夫走到了家門口,他的家是一幢木質結構的二層小樓,有尖尖的屋頂和寬寬的房檐,可以遮太陽擋風雨。落日的餘暉鑽過樹縫,暖暖地照在庭院內,院子裡靜悄悄的,只聽見蟬鳴鳥叫。格子窗開著,餘暉柔和地滲透進了屋內。他看見妻子美惠和兩個女兒的頭在格子窗前晃動,她們在專心致志地插花。
“我回來了。”他大聲說。
“噢!爸爸回來了!”兩個女兒張著小手跑出了屋子,撲進了爸爸的懷抱。院子裡頓時充滿了唧唧喳喳的女童聲音。
“你回來了,今天回來得早,辛苦了。”美惠說。她抿著嘴站在門口,用傳情的眼神看著一隻胳膊抱著小女兒,一隻手拎著公文包又拽著大女兒手的丈夫,接過了他手中的公文包。“貞子、靜子,你們到院子裡玩吧,爸爸上班累了,讓爸爸洗個澡,好好休息一會兒。”美惠親切地對兩個女兒說,張開嘴笑了。她那張白嫩的圓臉上,有一雙彎彎的笑眼,一隻尖尖的翹鼻,一張櫻桃小嘴和兩排珍珠般的牙齒。一頭蓬鬆柔軟的秀髮盤在腦後。
“噢!我們到庭院裡去玩。”兩個女兒很快脫離了爸爸,敏夫換了鞋,攬著美惠的細腰進了屋子。
庭院裡花草繁茂,有蜻蜓和蝴蝶飛來飛去,有一些停落在花瓣上,悠然自得地聞著花香。貞子突然看見一隻紅蜻蜓站在了黃色的夜蘭香上,薄如紅紗的翅膀在翕翕舞動。“咦?紅蜻蜓?”她輕輕走到花兒前,紅蜻蜓立刻飛走了,貞子追尋她的身影,看見她在院子裡盤旋了一會兒,又輕盈地落在了一朵薔薇花上。
“媽媽,紅蜻蜓飛來了,紅蜻蜓飛來了。”貞子跑進廚房小聲告訴正在做飯的媽媽。
“喔?紅蜻蜓飛來了?”美惠彎下腰和女兒說話。
“飛來了,她正在花兒上面休息呢。”貞子貼著媽媽的耳朵說,恐怕驚走了紅蜻蜓。美惠來到院子,輕輕地走到薔薇花兒前,睜圓了眼睛悄聲說:“喔?還真是紅蜻蜓啊,噢!多美麗的紅蜻蜓啊!”
“媽媽。”貞子拽著媽媽的衣襟,讓她蹲下來,還是貼著她的耳朵說:“媽媽昨天教我們唱了《紅蜻蜓》的歌,今天她就飛來了,她一定是聽到了我們的歌聲才飛來的,對吧,媽媽?”
“嗯,應該是,因為紅蜻蜓是一種精靈。”
“精靈?”
“嗯,傳遞情感的精靈。”
“情感?”貞子不解地看著媽媽。
“嗯,情感就是……一種思念,一種愛。”美惠試著簡單地給女兒解釋。
“那媽媽再唱一遍《紅蜻蜓》的歌吧,也許還會飛來很多紅蜻蜓呢!”貞子激動了。
“現在不唱了,讓她靜靜地休息吧。我們先吃飯,吃了飯再唱歌。”
“好吧。”
一家人圍坐在餐桌前,他們吃新鮮的烤三文魚,吃大米飯,吃煮物。煮物裡面有雞蛋、胡蘿蔔、蓮藕、山芋粉和海帶。敏夫看樣子是餓了,大口大口地吃著。貞子心裡還惦記著庭院裡的紅蜻蜓,吃了幾口就撂下了筷子。“媽媽,紅蜻蜓不會飛走吧?”她問。“現在不會飛走,等晚霞散了,她就飛走了,她總是喜歡在晚霞中出現。”美惠說。
“噢?為什麼呢?”貞子問。
“貞子,吃完飯媽媽再回答你的問題,現在不許剩飯,一個米粒都不許剩,再吃塊魚,把湯喝乾淨。”美惠警告貞子,給她盤子裡又放了一塊烤魚。“是,媽媽。”貞子說著趕緊喝了一口湯,忍不住又問:“媽媽,剛才您說紅蜻蜓是傳遞情感的精靈,那是童話故事嗎?”
“不是童話故事,是真實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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