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很醜》

"高光囁嚅道：""是我乾的。 下了課，老師一走，燕子就會從窩裡飛出來，同學們圍追堵截，一般是捉不到的。 ""水老師瞪了一眼高光，高光低下頭，水老師從高尚手中接過高光的彈弓。"

看上去很醜 內容簡介

王朔寫了本《看上去很美》，又罵了眾人推崇的金庸，於是他又"火"了，主動應戰者 更是比比皆是。這本《看上去很醜》表面看似與王朔唱對台戲，實際上作者記述的卻是另一種人，另一段關於過時光的追憶，讀來親切自然。

看上去很醜 本書前言

本書序言
	這是一部成長小說。 中國幾乎沒有成長小說，甚至沒有"成長小說"這一概念。在兒童文學與成人文學之間，有一大片開闊地帶，長久地荒蕪著。有一些小說家，因為沒有獲得這一概念，在涉足這一地帶時，總有一種"無名"的感覺。他們無法確定自己的位置，結果是兒童文學嫌它故作高深、不合兒童文學的接受尺度，而成人文學又嫌它過於淺薄、難入成人文學的領地。長期以來，這批小說家就處在這樣一種尷尬之中而無可奈何。 現在已到了命名的時候了。 大約在兩個月前，我與安波舜先生在北京見面時談起這一點：我說，由於沒有命名，這一大片開闊地帶無法成為小說創作的資源，實在可惜，中國應該有《麥田的守望者》和《安吉拉的骨灰》這樣一些作品了。它什麼也不是，它就是它，它就是這樣一種東西。它叫："成長小說。"一旦命名，一切都會變為自覺，並一切皆能順理成章。名不正，言不順，命名之日，就是它區分於其它，而獲得合法地位，從此獨霸一方天下之時。 桑地的小說，之所以呈現出目前中國小說中這樣一種不多見的形態，就在於他從心裡認定了這個概念。他知道自己究竟在寫一個什麼樣的作品�D�D�D在做一個什麼樣的"活"。這部作品在迎接中國成長小說的興起並使其成為一道獨特的風景方面，先聲奪人。 作品雖然還是寫一個少年，但由於定位在成長小說，因此也就沒有太多的忌諱了。在單純的基調中：作者盡可以大大方方地融入雜色。它將一個人的成長過程，處理成既是純淨的又是繁亂的、痛苦的甚至要時刻面對醜惡的過程。它寫出了一個人的成長之艱難，那個叫高光的少年，小小年紀，卻承擔著社會的、人性的重大主題。他的成長，絕非是在和風細雨之中，更非是在陽光普照之中，而是在連綿不斷的物質與精神的窘迫之中，在連成年人都會感到身心疲憊的欲望與規範的惡戰之中，在仁愛與殘忍的相拼之中。成長過程既是可歌可泣的，卻又是不堪回首的�D�D�D它甚至還在清新的空氣中飄散出少許血腥的氣味。 成長，是喜劇的，也是悲劇的。 正是因為如此，我們才可能指望高光在他行將結束少年時代時而轉入一個高質量的人生。 桑地讀了三年博士。 渴求理性、超越混沌，無可非議。人生的高度，是由理性的高度決定的。理性是人生夜空的燈塔。正因為如此，人類才前赴後繼、不顧一切地去追求理性。但因為種種緣故，理性卻會在特定的情況下，束縛甚至損壞著人的直覺與悟性，而直覺與悟性卻是人逼近事物內境的必不可少的神奇力量。文學創作似乎又比世界上的任何一種行當、職業都更加需要直覺與悟性�D�D沒有直覺與悟性參與的創作活動，注定了是一個機械的、僵直的、毫無創造美感與快意的活動。 因此，在桑地的三年博士生學習期間，他的這些能力是否會被保護而不受損傷，一直是我所擔憂的事情。我不願意看見一種活生生的創造力，卻在三年寒窗之後，反而顯出委頓、鈍化與老氣橫秋。我只希望看到理性激活了這種能力，並使其升華，從而變得更加風風火火、噼啪作響。三年學習只能是一種臥薪嘗膽的修煉，而絕不可以是日甚一日的腐蝕與退化。 理性既可以使人獲得走向廣闊的空間所需要的多種方向，也可以使人失去闖蕩空間的能力而只拘囿於一條羊腸小道。桑地讀書的三年，又正是那些看似新穎別致，但卻極容易墮落或衰敗為繩索與枷鎖的各種理論洶湧泛濫之時。絡繹不絕的理論書籍與層出不窮的理論課程，儘管使無數渴望知識的學子們有醍醐灌頂的興奮與驚醒，但或是由於理論本身在機制方面的原因，或是由於接受者在對理論接受過程中的立場喪失等原因，一些人在理論的"狂轟濫炸"之中而頭暈目眩，不知不覺地走進了思維的羅網，走進了匠氣味十足的枯索境界，甚至走向了欲回不能的荒誕。而桑地在三年的理性風暴中，既接受了莊嚴而神聖的洗禮，卻也同時保住了那份無比珍貴的直覺與悟性。當有些人面對一部佳作而卻在那裡毫無情感亦毫無美感的製作分析性圖表，敘述2、3、4、1的結構序列時，他卻在那裡匿笑，並隨即扭頭走開了。 三年的書沒有將他念壞，而是，明顯地提升了他。 這部《看上去很醜》就是例證。它是他心苦情願、心悅誠服地接受理性，同時又不被它所傷害的一份證明。它是桑地迄今為止寫得最好的作品。 桑地作品的風格與今天的一些大學生的作品風格完全兩樣。這些大學生寫作品，總沉浸在這樣的一種格調之中，文字間有些小情趣，也時常會有一些尖刻的文字，在語言上差不多都愛用那樣一種無病呻吟的口吻。而這一切都是為了掩蓋經驗的不足。桑地不缺經驗，因此，他完全可以不像他們那樣去寫�D�D他們寫著寫著，就會走到絕路，就不能再維繫下去，而桑地卻不會。《看不去很醜》所提供的信息是：他的經驗可以保證他在相當長的時間中進行很充實的寫作。 文學還是要回到經驗上�D�D那樣一份獨特的、絕不會雷同的個人經驗上。 高光這個形象因得經驗的堅強支撐，所以顯得虎虎有生氣。

看上去很醜 本書目錄

本書目錄
	第一章 ……………………………… 陽光下的兔子 第二章 ……………………………… "放屁蟲"上學 第三章 ……………………………… 燕子窩的秘密 第四章 ……………………………… 母兔帶窩 第五章 ……………………………… 貓子眼的懷念 第六章 ……………………………… 媽媽，別走 第七章 ……………………………… 飛揚的山芋乾 第八章 ……………………………… "高光的褲襠里下雨了" 第九章 ……………………………… 姨媽在遠方 第十章 ……………………………… 天哪，誰幹的 第十一章 …………………………… "這不要耍流氓嗎？" 第十二章 …………………………… 一個留神成了結巴 第十三章 …………………………… 兩個告密者 第十四章 …………………………… 豬舌頭的功勞 第十五章 …………………………… 蟬的悲劇 第十六章 …………………………… 同爸爸一塊捕魚 第十七章 …………………………… 媽媽當上婦女主任 第十八章 …………………………… 洪水湯湯 第十九章 …………………………… "高光，醒醒！" 第二十章 …………………………… 跟老楊樹學說話 第二十一章 ………………………… 絲瓜架下的花大姐 第二十二章 ………………………… 小人書和黃色行為 第二十三章 ………………………… 我有三隻手嗎 第二十四章 ………………………… 燭光明滅夜茫茫 第二十五章 ………………………… 按住心跳 第二十六章 ………………………… 他不光是小偷 第二十七章 ………………………… 深夜的敲門者 第二十八章 ………………………… "這回我算叫你服定了" 第二十九章 ………………………… 把恥辱鎖在心裡 第三十章 ………………………… 常工作的妻子來了 第三十一章 ………………………… 推磨.打鼓.敲鑼 第三十二章 ………………………… 去他媽的西瓜 第三十三章 ………………………… 放我一馬如何 第三十四章 ………………………… 鳴咽的竹林 第三十五章 ………………………… 書.馬蓮菜.麵條 第三十六章 ………………………… 究竟誰搗的鬼 第三十七章 ………………………… 再見，小哈克 尾聲

看上去很醜 文章節選

內容摘錄
	第三章 燕子窩的秘密 班長要喊"起立"，等同學們都站起來後，班長再喊"毛主席萬歲"，同學們接著喊"萬萬歲"，班長喊"坐下"，大家就坐下。 水老師把這一套程式教給高光，高光卻反問道："毛主席為什麼要住在天安門上？我們為什麼要喊他萬歲？" 水老師愣了一下，她從沒想到這樣的問題，可是她不能不回答。讓一個新來的一年級學生問倒，多沒有面子！水老師想了想，擺出一副很有學問的樣子，有條有理在地說："毛主席是我們的主席，主席就要住在天安門上。這是第一，第二，我們都想讓他活一萬年，所以就喊他萬歲。" "那萬萬歲就是想讓他活萬萬年嗎？"高光緊接著又問了一句。 "萬萬年就是萬萬年，對，就是。"水老師皺著眉頭，滿臉不高興的樣子，他沒想到高光有這么多問題，這樣回答對不對她心裡也沒底，"小孩子不該問這么多，叫你喊你喊說是了。" 對水老師的回答，高光似懂非懂，可是喊起立讓他體會到了當班長的榮耀，他就不再追問那些似是而非的問題。一聲"起立"，全班同學們就跟著他喊"萬萬歲"，他一聲"坐下"，同學們就老老實實地坐下，他仿佛是一個號令千軍萬馬的將軍，又像是一個令行禁止的領袖，那種發號施令的感覺，讓他初步嘗到了權力的作用，嘗到了當領袖的甜頭。不管毛主席是誰，他老人家讓高光享受了班長的威嚴，高光從心裡感謝他，他要是活萬萬年，高光就能當萬萬年的班長，才好呢。 可惜高光不知珍惜當班長的光榮，不久惡作劇的念頭像蚯蚓一樣在他心裡蠕動，把當一個好班長的願望全然丟在他家的兔圈裡了。 高光前面坐著高環，高環扎著兩個長長的小辮兒，繫著紅絲帶。高光從前與高環玩的時候沒有這么近距離地看過她的小辮兒，他覺得好看，可又不知道小辮兒結實不結實，他輕輕地把高環的小辮兒系在椅子背上，高環沒有覺察，該下課了，高光一聲"起立"別人都站起來了，高環一起，哇地一聲叫了起來，摔在地上，小辮兒還栓在椅子上，班裡轟堂大笑，高環疼得哎喲哎喲叫著，回頭去解小辮兒，可是手夠不著，解不了，抱著頭哭，羞得滿臉通紅。水老師火了，問道："誰幹的？" 沒有人應。 可是同學們都把目光落在高光身上，高光低著頭，不敢看水老師。 水老師走到高光面前，厲聲問道："高光，你知道是誰幹的嗎？不知道就是你乾的。" 高光囁嚅道："是我乾的。" "向高環道歉，這一次饒了你，再這樣你就別想當班長了。" 高光當著全體同學的面向高環說了："對不起，"水老師沒讓他再喊起立就開始上課了。高光並沒覺得怎么丟面子，在他看來這樣捉弄了高環很好玩，他終於知道原來女孩子的小辮兒這么結實，輕易掙不斷的。 教室里的燕子窩越壘越大了，燕子越來越多，開始只有兩隻，不幾天就有六七隻。它們從窗子上飛進來，低低地貼著學生的頭頂飛來飛去，把學生當成了他們的朋友。一上課它們就會乖乖地呆在窩裡，一聲不叫，好像它們知道，學生是不要緊的，可要是老師發現了，它們就不能在這間教室里安家落戶了。 燕子真是高明的建築師，不幾天工夫就把窩壘好了，一層一層的，細密堅固，極像是從屋樑上長出來的，與屋樑貼得緊緊的，天衣無縫。 每當燕子躲進窩裡的時候，高光就很是納悶兒，它們在窩裡乾什麼？ 有一次高光發現一隻燕子從窩裡伸出頭來，睜著警覺的兩隻大眼睛看老師，像是在聽老師講課，高光就想，難道它們是來旁聽的？它們也有興趣聽老師講的那些無聊的東西？它們能聽得懂？ 下了課，老師一走，燕子就會從窩裡飛出來，同學們圍追堵截，一般是捉不到的。可是學生一多，噢噢地吆喝著，燕子也會害怕，一時代不到窗子在哪裡，想在講台上落落腳，高光撲上來，捉住了一隻。高光把燕子捧在手裡，同學們圍上來看，高環卻說："捉燕子爛手。"高光一聽嚇壞了，兩手一揚，放了燕子，燕子倏忽一閃，從窗子上飛了出去。 高光不停地看自己的手，真怕爛了，到了第二天還沒爛，他就認定是高環在騙他，他可以不再捉燕子,但一定要弄清楚燕子究竟在窩裡乾什麼。 高光和高遠都是打彈弓的能手，他們把彈弓帶到了教室。一隻燕子趴在窩裡，腦袋露在外面，睜眼看著高光。高光靠在桌子角上，舉著彈弓，歪著腦袋，右眼緊閉，眉頭皺成一個疙瘩，左手在前，撐住彈弓的兩杈，右手在後，捏住包皮里的泥彈，彈弓的皮帶拉得又細又長，稍微一拔就會斷開。高光屏住氣，憋足勁，右手一松，刷的一聲，泥彈箭頭一樣飛了出去，打在了屋樑上，燕子窩卻完好無損，燕子嚇了一跳，飛出來，在教室里盤鏇著，高光又舉起彈弓打燕子，明明瞄準了，可是泥彈一射出去，燕子早飛了，打在高尚的腦袋上，高尚一摸，起了個疙瘩，捂著腦袋哭起來。 高尚要找水老師告狀，高光有點害怕了，擋住高尚說："別去，我把彈弓給你。" 上課鈴響了，高尚接過彈弓，抹了抹眼淚，坐在位子上。 同學們都坐到位子上，水老師進來了。 高光喊："起立"，高尚卻不站起來。？ 水老師問高尚："高尚，你怎么不站？" 高尚說：高光不配當班長，他用彈弓打我的頭。他喊起立我就不站，他不配喊起立。"水老師瞪了一眼高光，高光低下頭，水老師從高尚手中接過高光的彈弓。放在講台上，說道："我們先上課，等下了課再處理這件事。" 水老師讓同學們坐下，高光沒能喊成"毛主席萬歲"，同學們當然也就沒喊"萬萬歲"。高光有一種權力被剝奪的感覺。 水老師講課的時候，燕子又躲進了窩裡，高光無心跟水老師念什麼"a、o、e"他早就跟大哥高強學會了，他偷偷瞟了一眼漂亮的燕子窩，看見燕子又在"旁聽"，他真不明白燕子為什麼這么傻，飛出去玩多自由，幹嗎受這份洋罪！ ………

本書尾聲
	考國中的成績下來了，高光考了185分，考進了王橋中學，就是高強上過的那所學校，高環和高遠也考上了，成績不如高光高。高尚考了148分，因為有那一篇"獲獎"作文縣一中錄取了他，高皇路國小只有高尚一個人進了縣一中。 臨近開學的時候，媽媽還在為高光的8塊錢學費發愁。村里借不出錢來了。爸爸治病欠下的債還沒還清，家裡能賣的東西也賣得差不多了。 "磚頭，西瓜，西瓜，磚頭，"爸爸拄著拐棍不停地說著，"不上學，種地，種地，不上學……" 去報導的前一天，媽媽背起家裡最後一口袋小麥去王橋賣，可是又背回來一大半，還帶回一包饅頭，掏出8塊錢給高光，說："麥子長價了，不用全賣完。" 十幾年後，高光考上博士回家，聽高環媽說，有一年她與媽媽一起去趕集，媽媽背著一口袋麥子去賣，剛到糧食市場就遇到常工作，常工作問怎么來賣糧食，媽媽先是不說，常工作一再追問，媽媽就說是為了高光的學費，常工作臉上很有一點不自然，然後就說，糧食我買了，不過你得跟我到教育組去拿錢。說完，背起麥口袋就走。媽媽從教育組出來的時候，麥子還扛在肩上，頭髮亂亂的，常工作跟在後面送。送了幾步，看見人多，常工作就說："錢拿好，我要回去上班了。"媽媽不理常工作，低頭扛著小麥口袋，來到換饅頭的地方，用麥子換了幾斤饅頭，帶回家去…… 那時的高光對錢的來路全然不知，只知道有了錢就可以上學了。第二天，高光揣起8塊錢，收拾好行李就上路了。 媽媽坐在大門口，看著高光走遠，面無表情。 狂風驟起，烏雲密布，大雨瓢潑一樣下來。 媽媽仍然坐在大門口，木然地看著外面，大雨嘩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