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美)羅賓森 著
出 版 社: 人民文學出版社
出版時間: 2008-4-1
字數:
版次: 1
頁數: 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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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32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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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S B N : 9787020066766
包裝: 平裝
所屬分類: 圖書 >> 小說 >> 偵探/懸疑/推理
編輯推薦
“簡單說來,班克斯系列懸疑小說是現今最好的系列小說”
——史蒂芬·金
“羅賓森保持著令人驚嘆的高水準……說他是最厲害的作家之一毫不為過。”
——《倫敦泰晤士報》
“會另你上癮的傑作……如果錯過這位作家,簡直是犯罪。”
——《邁阿密先驅報》
“令人上癮的犯罪懸疑係列……我打賭你不會只看一本。”
——《紐約時報》
內容簡介
《紐約時報》、《倫敦泰晤士報》、史蒂芬·金極力推薦,橫掃歐美偵探小說界的“班克斯警探”終於來了!
打開手機,一條簡訊進入你的眼帘,畫面上你最親愛的人正被血腥拷打。明知有陷阱在前,你會如何抉擇?
年輕女子橫死車中,貼身口袋中留著名探班克斯的地址。正當班克斯要接受調查時,一條極度血腥的簡訊浮出水面,警探鏇即消失得無影無蹤。
在這座混亂的城市中,一場更大的邪惡正在醞釀展開……
作者簡介
彼得·羅賓森(Peter Robinson),生於一九五○年,歐美殿堂級犯罪小說家。出生、成長於英國約克郡,後定居北美。羅賓森先後就讀於利茲大學、溫莎大學,並於約克大學獲博士學位。著有班克斯警探系列小說十餘部。其作品多次入選《出版人周刊》“年度優秀圖書”、《紐約時報》“最值得關注圖書”。
作者所獲提名及獎項:
英國犯罪小說創作協會
紀念匕首獎、圖書館匕首獎
美國偵探作家協會
埃德加·愛倫·坡獎
國際犯罪作家協會北美分會
赫曼·漢默特作家獎
瑞典最佳犯罪小說以及最佳外語翻譯小說
馬丁·內克獎
加拿大犯罪作家協會最佳作品
亞瑟·伊利斯獎
法國偵探小說最高獎
國際偵探小說讀者協會 麥凱維帝獎
世界偵探小說大會 安托萬獎
書摘插圖
第一章
有人在跟蹤她嗎?在深夜那個鐘點的高速公路上,這點很難確定。高速公路上車輛很多,大部分是卡車,還有過於小心翼翼地從酒館開車回家的人,紅色的寶馬車從快車道滑過,時速起碼一百英里,還有從晚間會議急匆匆趕往家中的生意人。她現在已經駛過了紐波特帕格內爾,悶熱的晚風模糊了前方汽車的紅色尾燈以及迎面開來的汽車的前燈。當她檢視了一下後視鏡,發現那輛轎車仍尾隨著她的時候,她開始感到一絲緊張了。
她把車轉到外車道並且慢了下來,後面那輛車,一部深色的蒙迪歐,趕上來超過了她。天太黑了,僅憑匆匆一眼,她看不清車中人的長相。但她確信那輛車的前排只坐了一個人,還有一個人坐在後排。汽車頂上並沒有計程車的標誌燈,於是她不再擔心,認為那很可能只不過是一部由私人司機駕駛的轎車罷了。估計是某些富有而遊手好閒的紈絝子弟乘坐專車到里茲市的夜總會去吧。她壓根兒沒看第二眼,就在前面的公路段超過了那輛蒙迪歐。晚問電台播放著“老藍眼睛”弗蘭克唱的《夏風》。她喜歡這樣的音樂類型,無論別人如何說它已經過了時。
在她的眼裡,天賦和美妙的音樂都是不會過時的。開到沃特福德蓋普服務站時,她感到又餓又累,而且考慮到前面的車程還很長,決定停下來休息一會兒,她甚至沒有注意那輛蒙迪歐在離自己兩輛車之後也停了過來。有幾個外表邋遢骯髒的人在服務站入口附近晃著;另外還有幾個看起來還不到駕駛年齡的孩子站在那裡一邊吸菸一邊打著電子遊戲。當她經過的時候他們向她拋媚眼,還緊盯著她的胸部看。
她先去了趟衛生間,然後走向咖啡館,買了一份火腿番茄三明治,獨自坐下,就著一份健怡可樂吞咽著。對面桌上的男人長著一張長臉,深色夾克外套的衣領上撒滿頭皮屑。他從自己玻璃杯的頂端色迷迷地看著她一眼,一面假裝專心致志地邊看報紙邊吃香腸卷。
她想知道:他僅僅是一個普通的變態者嗎?抑或他隱藏著某些不良企圖?最後,她認定他只不過是個性變態。有時候世界上似乎充滿了這種人,以致她幾乎不能獨自上街或者獨自買杯飲料,無法躲過那些可悲而自以為是上帝傑作的蠢人,就像剛才入口處向她拋媚眼的孩子們一樣,或者企圖過來與她搭話聊天的那些。然而,她對自己說,夜裡這個鐘點,你能在高速公路的服務站指望什麼別的嗎?另外一些男人走了進來,徑直走向櫃檯買了些路上喝的外帶咖啡。他們都沒有看她第二眼。
她吃了一半的三明治,把剩下的一半扔進垃圾桶,往自己的旅行杯中倒滿咖啡。走回車裡時,她確保周圍有人——有一個家庭帶著兩個遠遠超過了上床時間還不睡覺的孩子,吵鬧而異常活躍——並且確保沒有人跟著她。
油箱只有四分之一滿,於是她在加油站加滿了油,又拿信用卡在加油機那裡劃了賬。咖啡館裡那個變態把車開到她對面的加油機那裡,把噴嘴放進油箱的時候直直地盯著她看。她故意對他視而不見。她看見服務站的晚班經理從窗戶裡面向外張望,這使她感到安全多了。
油箱裝滿了,她駕車從匝道開了下去並且滑進兩輛大貨車之間。車裡面很熱,於是她打開了兩邊的車窗,享受著開窗後的徐徐涼風,窗外的涼風和不加奶糖的熱咖啡幫助她保持著清醒。儀錶板上的鐘顯示著十二點三十五分,只要繼續開兩三個小時就可以了,到時候她就安全了。
當班克斯步入狗與槍酒吧時,彭妮·卡特萊特正在哼唱著理查·湯普森的《奇異事件》,她低沉沙啞的嗓音淋漓盡致地詮釋著歌曲中十足的憂鬱情緒。班克斯在門旁呆立不動,是彭妮·卡特萊特。他倆已經有十年沒見面了。然而他常常想起她,甚至會時不時地在《魔力》和《未雕琢》等音樂雜誌里見到她的名字。歲月還是手下留情的,她身穿藍色牛仔褲,緊身的白色T恤衫下擺塞在腰際,身形依然優美。她長長的頭髮如鴉翅般烏黑,如同過去在舞台的燈光下一樣富有光澤,散落其問的縷縷灰色髮絲使她看上去更具吸引力。比起從前,她似乎更為消瘦,目光也略帶悲傷,但這很適合她。班克斯喜歡她蒼白的肌膚與深黑的發色所形成的反差。
一曲終了,班克斯趁著鼓掌的機會向吧檯走去,點了杯啤酒,燃起一支煙。在經過至少六個月戒菸之後,他並不為自己在貨車上菸癮復燃的行為而感到高興,但那畢竟是老習慣。他儘量不在公寓裡吸菸,並且決定一旦他從打擊中恢復過來,就再度戒菸。但眼下,吸菸是支撐,就好像在需要時回來探望他的老友一般。
整個吧廳座無虛席,班克斯可以感覺到太陽穴和後頸上的汗珠滾出來。彭妮唱起了《黑水旁》,他倚靠在吧檯上,讓彭妮的聲音在想像中把他帶入特定的環境。她擁有兩名伴奏,一個撥著吉他,另一個彈著直立低音貝司,二者編織出低沉緊實的音律,將她的唱詞襯托得愈發高揚。
下輪掌聲標誌著這節表演告一段落,彭妮穿過人群,他們就像紅海為摩西讓道那樣散到兩旁,她邊走邊笑著向周圍點頭致意,最後走到吧檯,班克斯的身旁。她燃起香菸,吸了一口,把嘴撅成圓形,對著他的眼睛吐出一個煙圈。
“剛才的表演精彩極了。”班克斯說。
“謝謝誇獎。”她並沒有轉過身來面對他,“凱絲,請來一杯杜松子酒加奎寧,”她對酒吧女服務員說道,“要大杯的。”
班克斯從她簡潔回答的語氣里猜出,她只不過把自己當做眾多歌迷中的一個罷了,甚至可能把自己當做了一個怪人,或是跟蹤別人的無賴,因此彭妮一拿到點的飲料就走開了。“你不記得我了,是不是?”班克斯問。
她嘆了口氣,轉過身來看著他,準備徹底擺脫他。接著,他看出她漸漸認出了自己,她看上去慌亂而局促不安,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噢……對了,你是刑偵總督察勃克,是不是?”她終於想起來了,“或者
你已經升職了?”
“恐怕還沒有升職,”他回答,“而且我叫班克斯,叫我艾倫就可心了,好久不見。”
“是啊。”彭妮拿起她的奎寧杜松子酒向班克斯舉杯,“乾杯。”他用自己的啤酒杯輕輕地與之相碰。
“乾杯,”班克斯回答,“我不知道你已經回到海姆索普鎮了。”
“晤,因為沒人對此大做廣告吧。”
班克斯環顧了一下昏暗的吧廳。“我可不知道這話是真是假,你似乎有不少忠實的擁護者跟來啊。”
“大部分都是口耳相傳得知的。無論怎樣,對,我的確回到了老別墅。你又為什麼來這裡?”
“我路過時聽到了這裡的音樂,”班克斯回答,“我聽出來那是你的聲音。你最近都在忙些什麼?”
她的眼中閃出一絲調皮的神色。“那可就說來話長了,而且我認為這可不關你什麼事兒。”
“也許哪天我們可以共進晚餐,你那個時候給我仔細講講你的故事好么?”
彭妮面向著他蹙起了額頭,她的眉頭緊緊地鎖在一起,那雙銳利的藍眼睛審視著他。然後,她微微搖了搖頭,耳語道:“我絕對不能那樣做。”
“為什麼不能?只不過邀請你吃頓晚飯啊。”
她說話時倒退著:“我就是不能,沒有其他原因。你怎么居然來邀請我?”
“聽我說,如果你擔心被別人看到和一個已婚男人在一起,那幾星期前就結束了。我已經離婚了。”
彭妮看著他,好像他所說的話完全不得要領。她搖了搖頭,再次消失在人群里。班克斯十分困惑:他不理解她的動機,不明白她為什麼在聽到“共進晚餐”的邀請時露出那種驚駭的表情。自己還不至於可惡到那種地步吧,只是一個簡單的晚餐邀請而已。她到底是哪根神經不對了?
班克斯一口氣喝完了剩下的酒,待彭妮再度登台他便向門外走去。隔著擁擠的房問,他倆的目光簡短地相遇,她的面部表情像謎一般令人困惑難懂。很顯然,他的邀請使她感到不安。那好吧,他漲紅著臉轉身離開時又想,起碼,她沒有剛才看上去那么驚恐了。
天色已晚,夜空中沒有月亮卻掛滿繁星,海姆索普的高速公路荒無人煙,只有髒兮兮的路燈躲在薄霧後面。班克斯聽見彭妮的歌聲在狗與槍酒吧裡面再度響起,又是一曲理查·湯普森的《最後一次》。難忘的鏇律與孤獨淒涼的唱詞跟著他飄過街道,伴他踏上通往舊書店的鵝卵石小巷,跟著他穿過墓地,隨著他走上通往家,或者說通往那段日子裡作為家的人行小道,最終漸漸在身後淡去。
空氣中充滿了糞肥和熱烘烘的乾草氣味。班克斯右邊的墓地旁有一堵乾砌石牆,左面是一段斜坡,梯形小台階向下一步步通往水流嘩嘩作響的格萊特里小河。狹窄的通道缺乏照明,但是班克斯對這裡的每一寸土地都爛熟於心,在這裡能發生的最倒霉的事情莫過於失足踩進羊糞中。身旁的飛蟲在他耳邊高調地嗡嗡叫著。
他繼續向前走,仍然想著彭妮·卡特萊特對他的晚餐邀請所產生的奇怪反應。他記得一直以來,她都是個古怪的人,講話總是咄咄逼人,而且隨時都會挖苦人。但這次有些不同——沒有挖苦,沒有咄咄逼人,這次,她的反應是震驚,是排斥。是因為他倆年齡不同的關係嗎?畢竟他已經五十出頭,而彭妮則至少比他年輕十歲。但即使這點也不足以解釋她的反應的強烈程度,她明明可以微笑著說她正在試圖避開對自己糾纏不放的人。如果她當時那樣暗示的話,班克斯相信自己會理解她的意思而識相地打消邀請的念頭。
小道的盡頭位於格萊特里山的半山腰處,階梯的兩邊被高牆環繞著。班克斯閃身從階梯側面走過幾幢新房子,來到橋對面的一片老別墅聚集地。由於他自己的房子仍在聽任建築工的擺布,於是班克斯在左邊小巷的度假房裡租了一套公寓。
從現狀來看,當地居民對他都很友好,況且他的一居室公寓還挺寬敞。公寓在頂樓,有獨立的入口,租金也十分合理。具有諷刺意味的是,他發現這房子過去曾經屬於斯泰德曼,一段日子前才被改建成度假房。而班克斯正是在調查斯泰德曼案件期間第一次與彭妮·卡特萊特相遇的。
從公寓起居室的窗戶看出去,景色十分壯美:溪谷向北延伸,越過海姆索普,夾在山谷底部,向上可以看到羊群散布的豐饒綠草地,更高處有草色蒼白乾枯的牧地,光禿禿的石灰石從烏鴉岩直立出來,更遠處是荒野。但從他臥室的窗戶向西只能看到一塊廢棄的塞得曼教會的墓地和它的小禮拜堂。一些破舊得無法辨認主人姓名的陳年墓碑斜靠著這棟房子的牆。
班克斯以前曾經讀到過,塞得曼教會的宗派成立於十八世紀,從蘇格蘭的長老教會分離而來。它的成員領受聖體,接受財產公有制,信奉素食主義,並且舉行“愛的宴會”。班克斯覺得這些人的行為聽上去非常像十八世紀的嬉皮士。
班克斯有一點醉了,發現自己胡亂地往樓下的門鎖里插著鑰匙。狗與槍酒吧不是他今晚光顧的第一家店了,他先在追紙遊戲酒吧里獨自吃了晚餐,然後又在橋酒吧里喝了幾杯酒。接下來,管它呢,反正他還有一個禮拜的假期可休,而且他又不開車。也許他甚至還能喝一兩杯葡萄酒。他還是不能喝威士忌,尤其是蘇格蘭拉佛羅伊科威士忌,那種酒的獨特味道惟一能讓他想起的便是那個令自己幾乎喪命的夜晚,這酒即使離開他一段距離,味道也能使人感到不適。
他好奇地想,是不是因為喝酒才把彭妮嚇跑了呢?她是不是認為自己邀請她的時候醉醺醺的?班克斯對此持保留態度。他說話時並沒有口齒不清,走路時也沒有左搖右擺,沒有任何行為顯示他喝多了。不,一定有其他的原因。
班克斯終於打開了大門,到了樓上再打開房門,接著便扭亮走廊裡面的燈。公寓又熱又悶,於是他走進客廳把窗戶打開,不過這也沒用。他又給自己倒了杯有益健康的澳大利亞西拉紅葡萄酒,走到電話機旁,他看到電話機上的紅燈在閃爍,顯示答錄機上有新留言。
事實證明答錄機上只有一條留言,而且令人驚訝的是留言者名叫羅伊,是他的弟弟。班克斯不清楚羅伊是如何知道這個電話號碼的。他知道自己住院時收到的署名羅伊的鮮花、賀卡,其實都來自於他的母親。
“艾倫……糟糕……你不在家,我又沒有你的手機號碼,當然那是指如果你有手機的話。我記得你從來不熱衷於新興科技。無論怎樣,言歸正傳。我有很重要的事情,信不信由你,現在惟一可以幫助我的人就只有你了。發生了一些事情……我不能在答錄機上告訴你來龍去脈,這可能事關人命。”羅伊在電話那頭生硬地笑了笑,“也許甚至影響到我的生死。總之,我回頭會再打給你。你可不可以儘快給我回話?
我真的有必要和你談談,非常緊急,勞駕了。”班克斯聽到電話那頭有蜂嗚器的雜音響起,“有人按門鈴,我必須掛斷了,請務必回電,我也會把手機號碼留給你的。”羅伊說完自己的號碼就掛斷了。
班克斯感到十分困惑,於是又聽了一遍那條留言。他正打算繼續聽第三遍,又意識到沒有那個必要。他討厭電影裡面主人公的做法,他們往往把同一條留言倒來倒去不厭其煩地聽了一遍又一遍,而且每次都能把留言帶倒到精確的位置。打消了再聽第三遍的念頭後,他將答錄機重新放好,吮了一小口葡萄酒。他已經聽到了所有需要聽的。羅伊聽上去很擔心,而且受到了不小的驚嚇。答錄機顯示的來電時間是晚上九點二十九分,也就是大約一個半小時之前,當時班克斯還在橋酒吧。
羅伊的電話鈴響了幾聲,他的答錄機接起了來電:羅伊的聲音冷漠生硬,直截了當地請來電者留言。班克斯留了話,說他等一下會再打,然後掛了電話。他接下來也嘗試著撥打羅伊的手機,但同樣沒人接聽。現在他沒有別的轍了,也許羅伊等一下會回電過來,就像他所期望的那樣。
通常情況下,班克斯會花上一個小時左右,坐在臥房的窗前椅上欣賞那片墓地,尤其是有月光的夜晚。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尋找什麼——也許是某個靈魂——絕對靜止的墓碑以及把長草吹得颯颯的風,或多或少似乎總能給他帶來安寧。但今晚不同:沒有月亮,也沒有微風。
樓下的嬰兒每天晚上一到這個時辰就開始哭鬧。班克斯打開電視機,沒有什麼好看的節目:電影、談話節目或者新聞。他最後把目光停在一部名叫《從寒冷之地而來的間諜》的電影上,電影似乎在半小時前就開始了。其實它何時開始對班克斯來說毫無意義;這部電影他看過許多次了,幾乎能把其中的情節給背出來,但今晚他卻無法集中注意力。他看著理察·伯頓焦躁而緊張的表演,試圖整理思路,卻發現自己的思緒總是會回到羅伊的電話上,他知道自己在等待鈴聲響起,迫不及待地。
目前他做什麼都無濟於事,但羅伊聲音里藏不住的急迫與恐懼使班克斯感到不安。他明天早上會再給羅伊打電話的,以防羅伊只是在今天晚上出了門。但如果到那個時候還找不到羅伊,班克斯決定親自前往倫敦,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刑偵督察安妮·卡博特尋思著:為什麼有人那么該死地不體諒他人.會在禮拜六大清早的這個時候發現屍體呢?尤其是在班克斯正在休假而自己當班的情況下。這不僅僅意味著她將失去一個美好的周末——而且刑偵督察即使加班也拿不到加班費——更重要的是在整個調查程式中最為關鍵的就是最初的幾個小時。而周六清晨大部分工作人員都不在,這大大增加了蒐集信息的難度。別說,這還真是個格外美好的星期六清晨;辦公室里肯定空空如也,勞動力大大減少。人們都帶著孩子和野餐籃子,驅車到離家最近的開闊的草坪或者沙灘那裡享受。
安妮把車在那輛藍色標緻106型轎車後面停了下來,幽靜綿長的鄉間小路處於東谷和A1高速公路中點。警局的內勤隊長打電話把安妮給吵醒時才剛過七點半,當時她正做著令人不安的夢,醒來之後卻什麼也不記得了。她快速洗了個澡,沖了杯速溶咖啡,就上了路。早晨很寧靜,還有些霧蒙蒙的,空中充滿了嗡嗡飛著的昆蟲。這日子對於去河邊野餐來說再完美不過了,可以聞到野生大蒜的氣味,欣賞蜻蜓飛舞,甚至可以來上一瓶用冷水浸涼的夏布利酒,或者帶上本寫生簿和幾支炭筆,再啃上兩口文斯利代爾乾酪——混有越橘的那種是她的最愛——間或品幾杯葡萄酒,接下來就該在河岸上小睡一會兒,說不定還能做個美夢。夠了,安妮走向車的時候想著,生活對她的今天另有安排。
安妮可以看到事故車的左翼與路旁的千砌牆發生了碰撞。撞擊似乎很劇烈,使得左車門彎曲變形,油漆也被刮掉了,外加震塌了一段牆。乾乾的柏油路面上沒有汽車打滑的痕跡,也沒留下任何輪胎的胎印。
標緻車的周圍已經有了行動。所有非警察的車輛都被禁行了,車周圍的地區都用膠帶作了警示記號。遊客們開始湧入時就會產生麻煩了,安妮想,但沒什麼能夠改善現狀,因為案發現場必須被完整地保留下來。攝影師彼得·達比已經給屍體和車子拍了照,正忙著給現場錄像。刑偵警長吉姆·哈切理以及刑偵巡警文森·傑克曼住得離案發地都挺近,他們在安妮到達時早已抵達現場。哈切理站在路旁,文森坐在一輛沒有標誌的警車裡,探出半個身來。
“都有些什麼情況?”安妮向哈切理詢問。哈切理看上去和平時一樣,好像被別人臉朝地拖過樹籬笆一般。他把小片紙巾貼在刮臉時在下巴上弄出的傷疤表面,看上去愈發糟糕。
“一名年輕女性在自己的方向盤後喪命。”哈切理回答。
“這個你不說我也知道,”安妮厲聲道,向駕駛座位旁開著的車窗瞥了一眼。
“今天早上你可有點刺人啊,是不是,這位女士,”哈切理說道,“怎么回事?起床的時候下錯邊了么?”
安妮沒有理睬他,她對哈切理的奚落早已習慣。只是這種奚落自從她升職成為督察長而他仍然只是一名警長後出現得越來越頻繁。
“死因?”她問道。
“尚且不明。沒有明顯的死因,沒有顯而易見的痕跡,也沒有淤血。況且嚴格說來她還不能算死,要法醫確認了才算。”
安妮控制住自己,沒有指出自己對這一點十分明確。“但你已經對她進行過檢查了?”她不肯放鬆。
“我也只不過掃了一眼,沒有別的,沒有碰觸任何物品。文森把了脈,已沒有心跳,我們還在等博恩斯醫生的結果。”
“這樣說來,根據我們掌握的情況判斷,她也可能死於心臟病發作噦?”
“沒錯,”哈切理回答,“但我說過,她很年輕,這點我認為很可疑。”
“知道她是誰么?”
“沒有手提包,沒有駕駛執照,什麼都沒有,至少從視窗往裡是什麼也看不到。”
“可能她是被迫靠邊的,這比獨自旅行的年輕女子在漆黑的鄉間小道上自願為陌生人停車要更為合理。你可以看到她撞到牆了,可能當時有人在追她。”
“我用電腦查了一下汽車牌照號,頭兒,”文森說道,他從受害者的車那裡走過來,“這輛車登記在詹妮佛·克露伊絲的名下,她居住在倫敦肯寧頓,年齡二十七歲。”
“我們還不能確定死者就是她,”安妮說道,“所以再去收集一切能夠得到的資料。”
“好,頭兒。”文森停了停。
“怎么了?”
“不是還有另外一起嗎?”
“另外一起什麼?”安妮問道。
“另外一起兇案,與這起一樣,在路旁發現年輕女性的屍體。但在
M1而不是在A1高速公路上,但即使這樣……”
“是啊,”安妮接口,“我記得在報紙上曾經讀到過這條新聞,但我不記得具體細節了。你去查一查,好嗎?”
“遵命,頭兒。”文森回身向受害者的車走去。
安妮把目光薦次轉向哈切理問:“有人通知刑偵警長格里斯索普了嗎?”
“已經通知了,夫人,他指示及時匯報進展。”
這還算合理,安妮暗想。如果這女子只是緊急靠邊到臨時停車帶,然後死於心臟病、哮喘、腦部動脈瘤或者其他任何一種可能導致健康的年輕人死亡的疾病的話,頭頭就大可不必趕過來了。“誰是第一個到場的警方人員?”
“那邊的法列爾警員。”
哈切理指向一名倚靠在巡邏車上的身著制服的警員——皮特·法列爾,安妮認識他;他曾和自己一樣在西區總部工作,不管怎么算工作年頭都不少了,他是個既值得信任又有判斷力的警察。安妮朝他走過去,“事情具體是怎樣的,皮特?”她問道,“是誰打電話報的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