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簡介:
劍,俠者的兵器。
刀,匪者的兵器。
暗器,魔者的兵器。
弓箭,官兵的兵器。
這種分類法則看上幼稚可笑。沒辦法,這就是一個這么幼稚可笑的人。
第一章:華山論劍之《我去華山論劍》
我來自江湖,成名於大年三十。
我自幼酷愛習武,先後練過刀、練過槍、練過斧、練過叉、學過木匠、釘過馬掌,最後,改練劍。我習武,沒有師父,全憑關起門來瞎琢磨。
我本來無法成名於江湖,可是甲子年臘月十三,我意外地接到丐幫弟子送來的邀請函,中華劍協、華山論劍組委會邀請我上華山,去論劍。於是,我才有機會成名於江湖。
我家住在冀南,離華山較遠,相隔千山萬水路迢迢。而我接到邀請函的日期又比較晚,離正式論劍的日子僅剩下十七天。
我之所以收到邀請函比較晚,全怨丐幫弟子誤事。當時,全國各地,都處於災年。華南三年大澇,大水過後,房倒屋蹋。華北三年大旱,滿地裂出大口子,像一張張大嘴。
大災之年,百業俱廢,唯有丐幫呈興旺之勢,丐幫弟子從大災之前的一萬人,迅速升到四十多萬人,成為天下第一大幫派。丐幫閒人多,人多好辦事,所以,當時武林中人互相傳信,全找丐幫弟子幫忙。
給我送信的丐幫弟子,輩份不高,是個三袋弟子,江湖人稱飛毛腿魏恆。他的老家在豫北,離我家不遠,在給我送信途中,正好順路。於是,他就順道回老家看了一趟娘親,耽誤了行程,差點兒誤我大事。
收到信,離華山論劍大會只剩下十七天,我不敢再耽擱,必須快馬加鞭,才能趕上論劍。可是,我家無馬。
我家原先有馬,我爹是地主,家有耕田萬頃,家大業大,駿馬成群。可是,連著三年大旱,地里顆粒無收,不需要再去耕種,我爹就嫌養騾馬太浪費糧食,全給賣了。現在,家中只剩一頭草驢。來到牲口棚,我看著偌大的牲口棚里空空蕩蕩,只有一頭瘦驢躲在角落裡嚼稻草,我立馬就咧開大嘴,號啕大哭起來。邊哭,還邊怨俺爹不長前後眼,光圖省倆糧食,把騾馬都賣光,結果家中無馬,耽誤我去華山論劍,如果論不成劍,我這輩子活著還有啥意思?於是,我越想越悲痛,索性一屁股坐到地上,開始打著滾兒哭。
好不容易才哭罷,止住了淚。我不敢再耽擱時間,趕緊包好盤纏路費,牽著瘦驢就出了門,踏上去華山的路程。
這一路上,我不敢稍做停頓。白天,人騎驢,我除了偶爾下驢大小便,其它時間,吃飯睡覺全在驢背上完成。晚上,驢騎人,驢晚上要吃料要睡覺,我就扛著驢,讓驢在我肩上吃或者睡,我在底下深一腳淺一腳趕夜路。
就這樣,我和驢日夜兼程,不遠萬里,行色匆匆,終於在大年三十的早上如期趕到華山腳下。我這才長出了一口氣,心想,還好還好,總算趕上華山論劍了。
我沒來過華山,不認識路,本來到了華山也不知道這是華山。不過,幸好我看到了道邊的路牌,上面寫著“華山旅遊渡假風景區”。看到這個牌子,我才徹底把心放進肚子裡,才敢確定自己已經上了華山。
在華山的山道上,路牌很多,有風景區的路牌,有飯店的路牌,有遊樂場的路牌,也有華山論劍組委會的路牌。
華山論劍組委會設在華山劍派的招待所里,據說,這個招待所的所長青風道長就是個華山派的劍術名家,江湖人稱一劍震華西。
我順著路牌,牽著瘦驢,走過一段蜿蜒奇嶇的山道,終於來到了華山派招待所。
華山論劍組委會設在招待所一樓,接待我的是華山派的一個俗家女弟子,叫碧柔。
碧柔個兒不高,長得小巧伶俐,有一雙圓圓的大眼睛,像兩潭秋水,格外引人,並且,眉心還長了一顆美人痣,把整個人襯托的更加活潑可親。看著碧柔,我心想,南方小美人兒,大約就該長成這般模樣吧!不像我老家,美女們個個都長得五大三粗、面若滿月或者銀盆。
碧柔先檢查了我的邀請函,又對照一下身份證,確認了我就是組委會邀請的穀雨後,開始向我索要報名費。
我說,參加華山論劍還得交錢嗎?
碧柔說,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當然得交錢,你想想,組織這種大型劍術交流活動,得需要很多資金,如果你們都不交費,全靠我們華山派出錢,我們也搞不起呀!
我想了想,碧柔說的也對,於是就老老實實交報名費。
碧柔接著問我,交報名費,要不要開發票,如果要發票,得交一兩二錢紋銀,如果不要發票,只需交一兩紋銀。
我想了想,要發票沒用,也沒有單位報銷,能省二錢是二錢,於是就告訴碧柔,我不要發票。
交完報名費,碧柔問我,需不需要在華山招待所里住宿和吃飯,如果需要,還得另外交錢。
我問碧柔,報名費里難道不包含食宿費嗎?
碧柔說,一碼是一碼,報名費是報名費,食宿費是食宿費。
我又問,那食宿費得多少錢,裡面都包含什麼服務項目。
我想,交報名費的時候忘了問清楚,那些報名費用來乾什麼,這一回,得打聽清楚才能交錢,以免上當。現在世道艱難,人心貪婪,就連名門正派華山派,你也不得不留個心眼兒,防著他們點兒。
碧柔說,食宿費每位一兩紋銀,如果要開發票,每位得交一兩二錢紋銀,食宿費里包含一頓早餐和晚餐,中午,大家都在華山頂上論劍,下不來,就不用吃中午飯了,然後,晚上還可以在招待所里住一宿。
華山之中,別無賓館,所以儘管碧柔要價較高,我也沒得選擇。無奈之下,我只好又交了一兩銀子的食宿費。
交完食宿費,碧柔又問我,需不需要預訂返程馬票。
我問碧柔,什麼是返程馬票?
碧柔說,論完劍,我們華山派會套上馬車,把你們送回家,返程馬車費,每位不開發票一兩紋銀,開發票一兩二錢紋銀。
我笑了,得意地說,這回我不用交錢了,我自己帶著驢來的,不用你們送。
碧柔也笑了,笑的比我還得意,像個小狐狸精,說,不交錢也不行,帶驢得交停驢費,你們把驢拴到招待所的馬棚里,我們負責餵驢,每頭驢不開發票一兩紋銀,開發票一兩二錢紋銀。
我火了,騰一下,火冒三丈,滿面猙獰地說,這不是誠心欺負外鄉人嘛,你們堂堂華山派,莫非成了開黑店的了,把我逼急了,小心到消費者協會投訴你們去。
碧柔也沉下了臉,不再笑厴如花,變得冷若冰霜,說,這位客官,莫非想在這裡鬧事不成?你也放亮招子看一看這裡是什麼地方,我們華山派可不是任你撒野的地方。
我一想,也對,這是人家華山派的地盤,他們人多勢眾,並且男女老幼都是會家子,我人單力薄,只有一人一驢,萬一真惹出事兒來,還不得吃眼前虧呀!想到這裡,我只有壓住火氣,心中暗暗嘆著氣勸慰自己,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退一步海闊天空,讓三分心平氣和,我就忍了吧!反正,一兩銀子對於我來說,也不算個事兒。於是,我只好紅著臉,滿心不情不願地乖乖交錢。
見我肯掏錢,碧柔又恢復笑厴如花,邊笑邊說,這才對嘛,破財免災,識時務者為俊傑,能屈能伸大丈夫,一看這位大哥就是個明白事理的人,小妹這就給你辦理登記手續,大哥可以到樓上入住了,另外,小妹也預祝大哥能夠旗開得勝,馬到成功,在論劍比賽中,勇奪魁首。
碧柔笑咪咪的一番話,說的我心裡又溫暖和熱乎起來。剛才的委屈與不快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神清氣爽,渾身骨頭都好似輕二兩。
第一章華山論劍之《華山派生財有道》
招待所坑人。
一兩銀子,完全可以住五星級賓館的單人間。但是,在這裡,卻讓我們睡大通鋪,一個大火炕上,睡了二十多個人,有僧、有道也有俗。睡的條件差不算,並且,飯菜質量也極差,只有高梁米飯、鹹蘿蔔條。
來自全國各地的江湖好漢們,都感覺上了當,紛紛罵娘。吃早飯的時候,大家敲盆子打碗,不正經吃,一個勁兒搗亂。一開始,華山派的食堂管理員出面制止,讓我們這些江湖好漢乖乖的,別在華山派的地盤上撒野。可是,眾好漢根本不聽這一套,繼續搗亂,並且還有不少好事之徒,趁著人多壯膽,還拉開架式撥出劍,要與華山派在飯堂里一決高下。
華山派的食堂管理員見情況不妙,不敢再管,灰溜溜鑽進後廚,不敢再露面兒了。
我們這幫群雄,這下更加得意忘形,拆桌子砸板凳,鬧騰得更加嚴重。
我們正鬧著,外面響起三聲鼓響。只聽一個宏亮的聲音在飯堂外喊道,華山論劍即將開始,請各位江湖好漢馬上到山頂論劍。
外面一聲喊,我們這幫群雄,這才想起,我們來華山不是為了聚眾鬧事,而是為了論劍。論劍才是正事兒,拆桌子只是邪篇兒。雖然拆桌子拆的正興起,但是也不能為了圖高興,而把正事兒給耽誤了。於是,大家一聲喊,扔下手中的桌椅板凳,奪門而出,如潮水般向山頂涌去。
我沒吃飽飯,在家,一天到晚大米白面吃著,雖然是大災年,但家中糧倉里存糧較多,再吃十年也吃不完。所以,沒吃過苦,高梁米飯吃不慣,往下咽,剌嗓子,咽不下去,就沒吃上幾口。但是,為了論劍,即便餓著肚皮,也得往山頂上沖。
於是,我跟在群雄後面,一手持劍,一手扒著上山的欄桿,嘴裡也學著群雄的樣子,嗚哩哇啦的咆哮著給自己壯膽,一溜兒小跑地爬上了山頂。
來到山頂,是一片巨大的天然的平台。平台一端,搭著個高高的大戲台,戲台正後方,立著一大面彩繪牌子,上面龍飛鳳舞地寫著“熱烈慶祝第十八屆華山論劍大會勝利召開”等字樣。
戲台正中間,放著三把太師椅。中間的太師椅上坐著一個胖大和尚,和尚右邊坐著一個白髮白須的道士,和尚左邊坐著一個黑髮黑須的道士。
據說,華山論劍大會五年召開一次,我是頭一回參加,所以對情況不熟,還不知道坐在台上的三個人是幹啥的。
在我旁邊,站著一位黃山劍派的劍客萬向鄂,於是我就向他打聽,台上那三個人是什麼來路。
我剛一問,那個黃山劍客就滿臉蔑視地看著我說,我操,你是新新新新新來的吧?連他他他他他們都不認識?
這位黃山劍客原來是個結巴,我強忍著笑說,對,我這還是頭回參加論劍,不熟。
黃山劍客說,虧你你你你你你還算是江湖中人,連他他他他他們都不認識,那還混混混混混混個什麼勁兒?
黃山劍客正諷刺挖苦著我,旁邊一個崆峒派的大俠看不過去了,就插嘴說,這位小兄弟,我來告訴你,坐在中間的那位長老就是少林寺的方丈主持不正大師,那位白髮的道長是武當派掌門玩虛道長,那位黑髮的道長是華山派掌門青倉道長,這三位江湖名宿,就是本屆論劍大會的評審。
黃山劍客見崆峒大俠主動告訴給我這三人的來歷,從而讓他失去了繼續挖苦我的理由,心中很是不滿,便狠狠瞪了崆峒大俠一眼,怪他多事。不過,崆峒大俠氣量大,也不跟黃山劍客計較,裝作沒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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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劍馬上就要開始了,青倉道長作為主持人,正在向大家宣布參賽選手情況。青倉道長把雙手放到嘴上,捲成一個肉喇叭,用於傳聲,以便遠處的選手都能夠聽得見。青倉道長說,本屆論劍大會,少林、武當和華山不派選手參賽,大賽組委會共向其他門派的劍客發出邀請函一千八百份,應到一千八百人。但是,其中因病和在大災年中餓死的劍客共七百六十人,交不起報名費的三百四十人,無故棄權一百二十人,所以實到劍客五百八十人。
說到這裡,青倉道長咳嗽了幾聲清清嗓兒,接著又說,雖然來的劍客比預計的要少,但是,我們組委會全體同仁認為,凡是能來到這裡的人,都是劍客中的精英,你們最能代表當今劍術的發展潮流與未來走向,有了你們的積極參與,我們有理由相信,這次大會,一定會成為一次成功的大會,一次勝利的大會,一次繼往開來、把劍術事業推上新的輝煌的大會。
青倉在台上大講,我在台下與崆峒大俠小講。我問崆峒大俠,這次大會,少林、武當和華山為啥不派選手參加?
崆峒大俠說,少林主要練棍和鐵頭,不咋練劍,所以不參加,華山是東道主,為了避嫌,也不參加,至於武當嘛,他們這個派,以修道為主,練劍為輔,所以也不願來爭這個虛名。
崆峒大俠說到這兒,在一旁的黃山劍客突然冷笑起來,邊冷笑邊說,武當不不不不不不參加,恐怕是故故故故故故意裝清高,實際上是怕怕怕怕怕怕丟人顯眼吧!他們武當,自命劍劍劍劍劍劍劍術正宗,可是又怕怕怕怕怕一論劍,輸給天天天天天天下英雄,臉上無無無無無光,所以才不不不不不敢來參賽。
我們發現,黃山劍客這人心術不正,雖然嘴笨,但不開口則罷,一開口必語出傷人。這樣的人,不可交朋友。所以,我跟崆峒大俠就都不搭理他,他說他的,我們裝作沒聽見,繼續說我們自己的。
我問崆峒大俠,上屆論劍的冠軍是誰?
崆峒大俠說,上屆論劍召開的時候,風調雨順,江湖人多,大家都來參賽,論了三天三夜還沒論完,最後,大家一致推選崑崙派的無為子大俠為天下第一,但是,在本屆論劍大會召開的時候,天下大災,餓蜉遍野,路有餓死骨,無為子大俠也沒能幸免於難,臨來時,餓死在了半道兒上,所以無法參賽,這屆大會也就沒有了衛冕冠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