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況
【作品名稱】好事近·月未到誠齋【創作年代】南宋
【作者姓名】楊萬里
【作品體裁】詞原文
格律
(平:填平聲字;仄:填仄聲字(上、去或入聲);中:可平可仄。)中仄仄平平,中仄仄平平仄(韻)。
中仄仄平平仄,仄中平平仄(韻)。
中平中仄仄平平,中中仄平仄(韻)。
中仄仄平平仄,仄中平平仄(韻)。
作者
楊萬里(1127-1206年)南宋詩人。字廷秀,學者稱誠齋先生。吉州吉水(今江西省吉水縣)人。紹興進士,曾任秘書監。主張抗金。詩與陸游、范成大、尤袤齊名,稱“中興四大家”或“南宋四家”。初學江西詩派,後轉以王安石及晚唐詩為宗,終則脫卻江西、晚唐窠臼,以構思精巧,語言通俗明暢而自成一家,形成了他獨具的詩風,號為“誠齋體”。
楊萬里學問淵博,才思健舉。亦能文,對理學亦頗注意。相傳有詩二萬餘首,現存詩四千二百餘首,詩文全集一百三十三卷,名《誠齋集》,今存。詞有《彊村叢書》輯為《誠齋樂府》一卷。
賞析
這是一首詠月詞,不過直接寫月亮的只有“月色已如玉”一句。月的形和神,是用比較法。襯托月亮,最常見的辦法是去寫雲彩,常語說:“烘雲托月”。楊萬里拋開這一陳腐的路子不走,採用了純新的方式。上闋以谷、齋、竹作陪襯。誠齋是作者的書齋名,萬花川谷是作者的花園名。“月未到誠齋”,自然不無遺憾;但“先到萬花川谷”,倒也令人欣喜,因為這同樣是詞人的天下。況且也不必為誠齋而惋惜,因為“不是誠齋無月,隔一庭修竹”,月照幽篁,應該又是一種韻味。這半闋中,同是月光,在萬花川谷的當是朗照,在“一庭修竹”的當是疏散,在誠齋的又當是濃陰下的幽明。同樣的月色竟有這許多情意,明暗層次又是這樣分明,難怪上片無一字直接寫月,卻叫人處處感得到月的媚態。上闋是以物托月,下闋則以月自托。詞中說:今天才是十三,月色已如美玉,若到秋光奇艷的十五十六,它定然更不尋常!這裡明顯地在用十三之月襯托十五、十六之月,然而此篇的作意是詠寫當夜月色,所以句中又含有用十五、十六的滿月襯托十三月色的意思:現實的月同遙想的月兩相輝映,各各更見其妙了。
楊萬里寫詩,最講“活法”,“透脫”。他在《頤庵詩稿序》中說:“……嘗食夫飴與荼乎?人孰不飴之嗜也?初而甘,卒而酸。至於荼也,人病其苦也;然苦未既,而不勝其甘。——詩亦如是而已矣。”他認為詩不能像糖:一放進嘴,就知道它是甜的,吃到最後,卻變成酸的;詩應當像荼(古茶字)經過品嘗才讓人感知到它的甜味。讀者讀這首詠月詞,初時只看見全篇僅有一句寫月,還是用的“如玉”這個相當陳舊的比喻,讀來很可能有幾分掃興,——這正是在“病其苦”。可是只要讀者細心品嘗下去,那么灑在綠葉紅花上的月光,伴和著挺拔修竹上的月色,在月的陰影中的誠齋,此夜的月,十五十六的月,便都會成為一幅幅各具特色的月光圖。這些圖全都經得起人們的反覆吟味,因而全篇也就有咀嚼無滓、久而知味的藝術效果。再說作者使用的又是白描手法,用這種引而不發的方式啟人想像,其表達力往往可以超過一切言詞。比如,詞中說“如今才是十三夜,月色已如玉。未是秋光奇艷,看十五十六”。十五十六的月色自然好極了。但如何好法呢?不論讀者想出多么優美的字眼來形容它,其他讀者仍然可能想像到更美十倍的境地中去。——凡此種種,又是此篇“苦未既,而不勝其甘”的地方。這首詞的超脫處還不在於此。讀者如果繼續品嘗,還可以發現作者是在寫月,但又不全在寫月,更重要的,他是在借月寫人。不然就不好理解在月光朗照之下可寫之物很多而作者偏要寫他的園、他的竹、他的齋的原因。應當說,這些環境既是作者生活情趣的表現,也是他精神世界的視窗。花的芬芳,竹的正直,還有書齋所象徵的博學,以及用來作比喻的玉的堅和潔都透露出一種高貴而雅潔的審美趣味,而清寒如玉的月光也就寓蘊了更豐富的人格象徵意義。當然,這一些也都是要欣賞者通過咀嚼而慢慢品味才能獲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