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的輝煌:
全國鄉鎮企業家 省十大傑出青年
1985年仲秋的一個夕陽西下的傍晚,一個年輕身影在通往海鹽慶豐村的鄉間小道上往前急行。他就是剛辭去令人羨慕的原城郊鄉政府司法助理員、工辦副主任職務,立志回到故里與鄉親們一起改變窮困面貌的龐樂明。不久他被選為村黨支部書記。於是全村720多戶、2400多人的希冀,一下子壓在這位才27歲的年輕人身上。上任那天,他打開村裡的帳本,留給他的可用資金只有2.74元,而村辦企業虧損金額竟達7.5萬元。
當過兵得過七次嘉獎、在部隊入黨的龐樂明沒有退卻,帶領村民在荒地上開挖魚塘度過了難關。抓住機遇創建了海鹽標準件五廠,投產當年就取得了好成績,產品遠銷德國、美國等國家。第二年又加大新產品開發,被列為國家貿工農出口生產基地企業,獲得全國機電產品出口先進單位稱號。上世紀90年代初,慶豐村已在全市脫穎而出,一排排成片的廠房,村裡有電腦中心、文化活動中心、文藝排練廳,家家安上自來水和閉路電視,每戶村民有家庭財產和獨生子女保險,學齡前兒童有教育補助費,老人按月領取養老金,村民人均收入在嘉興名列前茅。
1992年,33歲的海鹽縣慶豐農工商實業總公司總經理龐樂明面對記者鏡頭侃侃而談:“中國不是沒有人才,成功者只是有勇氣扮演他想扮演的角色。”是年1月,龐樂明榮獲了“全國鄉鎮企業家”稱號。他的知名度與日俱增,榮譽接踵而來。先後當選過縣、市、省黨代表,人大代表,政協委員,獲得縣、市、省農民企業家,縣、市優秀黨員,市青年突擊手標兵,省十大傑出青年,省十大傑出轉業退伍軍人企業家等榮譽。
應該說,龐樂明作為一個有二十多年黨齡的老黨員,長期受黨組織的培養和教育,為海鹽的經濟發展作出了一些貢獻,組織上也給了他很多的榮譽。他本應牢記黨的宗旨,恪盡職守,廉潔奉公,勤政為民,模範遵守黨紀國法。然而,他卻躺在功勞簿上放鬆了學習,在思想道德建設和個人修養方面,他沒有把持住自己,放鬆了世界觀的改造,導致理想信念動搖,黨性原則喪失,由思想上的蛻化變質轉向行為上的腐敗墮落,遭遇了人生的滑鐵盧,這一點或許連他本人都沒料到!
境外豪賭:
一擲千金 輸了近400萬元
90年代初,聲名鵲起的慶豐村成為海鹽首富村,也是眾人矚目的聚焦點,龐樂明幾乎每天要接待絡繹不絕的參觀取經單位和聞訊而至的新聞媒體。1992年12月是龐樂明人生一個重要轉折點,他被任命為海鹽縣武原鎮黨委副書記,這意味著他的身份從農民轉為國家幹部,不再是那個掌管幾十個企業、創稅利600多萬元、年創匯350萬美元的村支書了,將走向更高層次的管理。從此龐樂明的政治仕途也一帆風順波瀾不驚,先後擔任海鹽縣武原鎮黨委副書記、鎮長,海鹽縣招商局局長,海鹽縣外經委副主任、黨組成員。2001年11月,任海鹽縣核電事故場外應急辦公室主任、黨組副書記,2003年5月任海鹽縣核電事故場外應急辦公室主任、黨組書記。
龐樂明雖然當了國家機關領導,但仍喜歡別人稱他為“老闆”,他的朋友圈子裡有許多企業老闆。“我在90年代末就開始出國出境,到越南、朝鮮、韓國、澳門遊玩時在住宿賓館‘小弄弄’,輸贏在幾百至幾千元之間。”龐樂明說,企業老闆朋友就這樣搭牢的,當時輸贏數目不大也覺得蠻開心的。“2003年春節過後,海鹽某企業老闆對我說到澳門去開開眼界,當時我也鬼迷心竅,認為試試手氣很刺激就結伴而去。哪裡會想到這是我惡夢的開始。”
龐樂明隨同某老闆一行踏入澳門葡京賭場。這幢棕黃色塊和白色線條相間的鳥籠外觀著名建築,裡面是圓形賭場,周圍是各個小型的賭場,也許賭客進場時是富翁,出場時已成癟三。一切人生轉折的悲喜劇都在封閉的貴賓室內上演。
龐樂明的第一局是在“葡京”北面天橋下的賭場開始的。一個叫阿峰的馬仔拿來了籌碼,看上去他與同去的海鹽某老闆早已熟悉,一疊籌碼有一、兩萬元。“我初次上手不敢多拿,只拿了兩萬,玩的是百家樂。”
龐樂明至今仍清楚地記得當初的情景。兩個晚上下來,他贏了3萬元,當用贏來的籌碼換成港幣再換成人民幣時,龐樂明覺得很刺激,也很過癮,特別是看到同去的某老闆贏了幾十萬元,“原來發財可以這樣輕而易舉!”他心動得更強烈了。
隔了一個星期,龐樂明就又約一些人二上澳門,贏了6000港幣。沒幾天,他按捺不住又去澳門贏了3萬,當月底又趕去賭贏了6萬。龐樂明狂喜不已,他也像贏錢的賭徒一樣爽快分小費給服務員和同去的人。他以為自己的手氣一直是旺的,此後卻一蹶不振。同年6月,龐樂明在澳門一下就輸了70萬元,於是不甘心的他又一次次一擲千金豪賭。9月初的一天,他輸紅了眼,頃刻欠下了110萬元賭債,9月底急於翻本的他130萬又血本無歸,10月、11月先後又輸了66萬,灰溜溜回到了海鹽的他沒想到自己的結局會如此慘。至此,已輸掉了近400萬元。
違法亂紀:
貪污185.3萬 挪用301萬
這時,龐樂明才感到在賭場上無微不至照顧他的阿峰可不是好惹的,那逼債的電話像催命鬼。“那時候,我滿腦子都是錢,錢,錢!沉重的壓力使我幾近崩潰。我好悔恨啊,恨死那個帶我去澳門賭博的某企業老闆。巨大的缺口如何補?我茶飯不思,晚上常常被惡夢驚醒,一身冷汗。”雖然龐樂明私下有其個人投資開辦的羅馬公司等個私企業,但一時也難以填補這個“黑洞”。龐樂明鋌而走險,盯上了自己任職的海鹽縣核電事故場外應急辦公室的資金。經法庭審理查明,龐樂明利用職務之便,在2003年的6月、9月、10月、11月先後挪用公款4次計301萬餘元,歸羅馬公司使用。
經法庭審理查明,龐樂明自2001年擔任海鹽縣核電事故場外應急辦公室負責人以來,無視國家三令五申不得私設“小金庫”的規定,濫用職權違規設立兩個單位“小金庫”,至2007年累計金額高達798萬餘元,用於單位和個人開支,將大量不符合財務規定列支的白條和發票在“小金庫”里報銷,中飽私囊。同時,龐樂明無視國家工作人員不得經商辦企業的規定,以變相的名義先後開辦了海鹽縣南北湖旅遊有限公司、海鹽羅馬實業有限公司、海鹽羅馬緊固件有限公司,成為這三家企業的實際控制人。
2004年9月至2006年12月期間,龐樂明利用職務之便,以考察費、會務費等名義,將本單位核應急辦20筆資金總計98萬餘元經海鹽縣財政支付(核算)中心帳戶(過帳19筆)和小金庫(過帳一筆)匯入海鹽縣南北湖旅遊有限公司帳戶,以虛列旅遊支出手段套出現金後占為已有。2005年7月和2006年3月、9月、12月,龐樂明先後多次利用職務之便故伎重演,採用虛列支出等手段截留和侵吞本單位核應急辦公款,作案5起,經法庭審理查明總計185.3萬餘元,其行為已構成貪污罪。
龐樂明不但私設單位小金庫,更違反規定先後開辦多家私人企業,並違反部門不得向外拆藉資金的規定,擅自向本人牽連的企業拆藉資金。多次以考察費、補貼、紅包、禮品等名義,違反不得收送現金、有價證券和支付憑證的規定,以社會上的潛規則左右自己的做人準則,到頭來勢必身敗名裂。黨員幹部特別是領導幹部要從中汲取教訓,一是嚴格執行中央紀委提出的“四大紀律、八項要求”和廉潔自律各項規定,經常認真對照檢查自己的言行;二是一切按法規制度辦事,按法定程式操作,不碰高壓線,不打擦邊球;三是時刻牢記立黨為公,掌權為民的道理,正確行使好手中的權力,為民多辦事、辦好事。
獨斷專行:
擅自變更續訂勞動契約
龐樂明以功臣自居,在工作上也是獨斷專行,家長制的霸道作風,搞一言堂。在他心裡單位就是自己的一片小天地,容不得別人插手,受不了別人監督。造新辦公大樓,具體的人員管理、資金和物資使用全都是龐樂明一人說了算,操作不透明引起民眾不滿,班子成員提醒他大事要討論、通氣,監督機製程序不能壓縮,否則容易滋生腐敗,他卻認為是有些人專門與他過不去。單位買東西哪怕幾元錢非要由他說了算,其他領導同意了也不行。內部的規章制度流於形式,財務部門曾提醒他,套用資金、大頭小尾是違法違紀,他根本聽不進,反而聲稱是為職工謀福利。
龐樂明的專橫跋扈不把民眾放在眼裡,連班子成員也不例外,誰不聽話就靠邊站。該單位正式職工編制僅8人,編外人員卻有14人,嚴重超編。龐樂明愛進誰就進誰,從來不經班子討論同意。他重用那些自認為聽話的編外人員,其中兩名女下屬,一個是管小金庫,一個是他的司機,他擅自與她們簽定了“補充變更續訂勞動契約”,繼訂的勞動契約期限到2028年、2022年止,也就是簽到她們退休。而班子成員都蒙在鼓裡,直到案發。該單位黨組副書記說:“龐樂明的致命傷是把核應急辦這個國家機關搞成了他個體戶的企業,他凌駕於黨組之上,隨心所欲,我們班子成員形同虛設,一點人格也沒有。他一意孤行,聽不進邊上人的善意提醒和勸告。通過這事,我們希望上級部門加強對一把手的監督。”
不受監督的權力,必然導致腐敗。當龐樂明意識到這個必然性為時已晚。他在看守所里寫的悔過書說:核應急辦內部監督是有章程的,但流於形式。現在我回過頭來看,正是應了那名話“嚴是愛,寬是害”。希望各級組織重視管理和監督,特別是對“一把手”的監督,多敲警鐘,多開展警示教育。
龐樂明案件告誡我們,儘管你曾做出一些成績,但不與時俱進加強學習,仍以老大自居,仍抱著老思路不放,不自覺接受上級部門和民眾的監督,放縱自己必然被時代淘汰被唾棄。每個領導幹部都要認識到,監督是組織對你的關心和愛護,要時刻保持清醒頭腦,把接受教育和監督視為防止自己脫離組織甚至蛻化變質的可靠保證。各級黨組織從中認真汲取教訓,針對監督管理中的薄弱環節,研究制定監管制度,真正做到權力行使到哪裡,監督就跟蹤到哪裡,確保權力在監督中運行,在監督中規範,及時把問題解決在萌芽狀態。
東窗事發:
狐狸再狡猾也鬥不過好獵手
嘉興市紀委從2006年初開始就不斷接到民眾的舉報,反映龐樂明的經濟問題。考慮到龐樂明在海鹽是個能夠“呼風喚雨”的人物,頭上又頂著耀眼的光環,能量比較大。在沒有掌握違紀違法確鑿證據的情況下,如果直接找他談話,弄不好反而會給工作造成被動。為了不打草驚蛇,嘉興市紀委從2006年下半年開始,會同市檢察院、市審計局,成立專門調查組,開始了秘密的外圍調查工作。經過艱苦、細仔的工作,終於發現了龐樂明涉嫌採用訂立陰陽契約、開具大頭小尾發票等辦法套取單位公款的部分經濟問題,以及涉嫌違規出國(境)、賭博等問題,狐狸終於露出了尾巴。
龐樂明涉嫌違紀問題暴露後,嘉興市紀委主要領導高度重視,2007年5月9日親自主持召開了市紀委、市檢察院辦案協調會,聽取案件初查情況的匯報,對下一步的調查工作提出了明確要求。會後,市紀委主要領導又向海鹽縣委主要領導通報了龐樂明涉嫌違紀的問題,海鹽縣委主要領導態度非常鮮明,明確表示縣委將全力支持配合嘉興市紀委開展工作。為防止龐樂明利用持有護照的便利外逃,調查組採取多種措施對龐樂明進行了控制。5月11日,調查組直接將龐樂明從海鹽帶到嘉興談話,隨後又於5月13日向他宣布了市紀委的“兩規”決定。至此,調查組的工作人員開始了與龐樂明真正的面對面較量。
由於龐樂明違紀問題發生的時間跨度比較長,涉及面又比較廣,龐樂明又自認為對海鹽作出的貢獻大,是個顯赫能人,一開始並不配合,辦案人員與龐樂明的談話並不順利。辦案人員並不氣餒,一方面耐心地向龐樂明宣傳黨的政策,另一方面在外圍繼續尋找有價值的線索。面對龐樂明或拒不承認、或避重就輕的態度,辦案人員先從海鹽縣核應急辦公室小金庫中一張金額為5萬元的上海人民印刷八廠經營部發票入手,經過進行反覆的交鋒,在鐵的證據的面前,龐樂明終於承認了這筆5萬元的核應急宣傳讀本印刷費是自己虛開的事實,案件取得了實質性的突破。龐樂明的僥倖心理徹底崩潰,陸續向調查組交待了自己的違紀問題。至此,一起巨額貪污、挪用公款案件終於大白於天下。
5月18日,嘉興市紀委將龐樂明涉嫌貪污、挪用公款犯罪一案移送市檢察院。
“手莫伸、伸手必被捉”,龐樂明違紀違法案件的查處,再一次印證了這句老話。不管是哪一級領導幹部,也不管他頭頂上有多么耀眼的光環,如果無視黨紀國法,必將受到嚴懲。一個人能走上領導崗位,包含著組織的培養、本人的努力、民眾的信任、家人的支持,可謂來之不易,一旦發生腐敗,對組織、對家庭、對本人都將造成難以彌補的損害。龐樂明的犯罪事實告訴我們,廣大黨員領導幹部,一定要認真汲取教訓,不斷加強自身的學習改造,樹立正確的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和權力觀、利益觀、政績觀,正確對待組織和民眾的監督,倍加珍惜手中的權力,清正廉潔,努力工作,做到不負組織、不負人民、不負事業、不負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