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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極宮位於長安城中央最北,皇帝李淵居宮中太極殿。
太極宮的北門便是玄武門,是當時重要的軍事政治要扼,重兵護衛,稱雄於世。史書稱其“居龍首原余坡,地勢較高,俯視宮城,如在掌握。”
李淵坐在龍椅上閉目養神,傅奕一到,他便睜開眼,說道:“傅先生怎么來了?”傅奕道:“臣有事啟奏。”
李淵道:“先生請說。”
傅奕道:“臣今晨觀天象,發現秦天有異。”
李淵驚訝道:“喔?”
傅奕咳了一聲,定然說道:“一太白金星略長安城而去。”
李淵笑道:“不過是太白經天,先生大驚小怪了。”
傅奕抬頭盯著李淵的眼睛,說道:“臣早年曾習玄術,絕非大驚小怪!”
李淵道:“好,好,那你給朕說說是什麼情況?”
傅奕點點頭,道:“太白見秦分,秦王當有天下。”
李淵大驚失色,“什麼?!”——秦王當有天下?
李淵深知傅奕“雖究陰陽術數之書,而並不之信”,今稱天意,並非無緣。教傅奕先退去,命速傳秦王世民來見。
帷幕後張婕妤淡淡一笑。
李世民著便裝來至太極殿。
李淵打量著這個兒子,李世民禮畢,李淵道:“世民不用多禮了,你我父子也有許久沒有享聚天倫了。”
李世民先愣了下,鼻子不知怎的便一酸,道:“天下板蕩,蒼生塗炭,父皇勵精圖治,兒子傾相輔佐,他日太平,兒子一定侍奉膝前!”
李世民的話讓李淵心頭一堵。李淵的心理很矛盾,對這個英姿天縱的兒子,他不能說不喜歡,但他並沒有立世民為太子,這不只是因為太子當立嫡長的傳統,還有個更重要的原因,他私心覺得,李建成宅心仁厚,比雄才英武的李世民更適合承繼這個江山,治理天下,他對建成更放心些,可若社稷交世民,或者元吉,他卻說不清楚。
李淵回想往事,傷感徒增,他沒有把傅奕的奏報說給世民。很久沒有見到兒子了,他想和兒子多在一起一會,留世民用了午膳,李世民見到父親鬢邊的白髮,胸口一慟。
這一日世民一直陪著李淵,黃昏時處理了些瑣事,到深夜,李世民又折回太極殿。
李淵很安慰,這下他怎么也不相信這個手握天下兵馬的兒子有什麼不臣之心了。
父子二人按君臣之禮入座。李淵說道:“世民啊,這些年實是虧得有你啊,你大哥四弟的功勞都不及你!”
李世民嘆然。
李淵微笑道:“將來你大哥繼位,還需你護國安邦呢。”
李世民暗暗一哼,道:“父親但請放心,兒子對大唐江山一定鞠躬盡瘁,致使宇靖乾清,威澤四海!”
李淵大笑,道:“好!有世民此言,為父就放心了,來、吃個點心。”
李世民接過一塊桂花糕。
李淵點著頭,欣然而笑。
李世民咽下桂花糕,囁嚅道:“只是,父親,兒子有話、不得不說。”
李淵道:“且說無妨。”
李世民道:“父親,大哥與四弟向來對兒子不滿,兒子擔心大哥繼位之後,性命堪虞!”
李淵一怔,是啊,他也不是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自古以來,手足殘殺蕭牆從來不絕,即使是自己的兒子恐怕也不能避免,心下一涼。
李世民在等候著李淵說話。李淵喃喃道:“話雖如此,他畢竟是你大哥啊!”
李世民不敢言。
李淵道:“建成雖時常為難你,卻並未血刃相見吧?”
李世民苦澀一笑,道:“有一事父親可不知曉。”
李淵道:“喔?”
李世民道:“數天前,大哥請我飲酒相聚,兒子飲酒之後感覺腹痛,回府即吐血數升,若非命大僥倖,父親今天也見不到兒子了!”
李淵聽罷大怒,氣得雙手顫抖,他沒想到他最合意的太子竟真會做出這種謀殺親兄弟的之舉,眼睛直直地瞪著,銅鈴一般。
李世民面色沉痛,眼眶含淚。
李淵喘著氣,斷斷續續地說道:“好,朕知道了,明兒一大早,你和建成、元吉一同來見,朕要親自查問。”
李世民叩謝而去。
李淵懷擁張婕妤,輾轉不眠。換做是誰遇到這種事情都會睡不著的。他的愛妻獨孤皇后在臨終前吩咐,要他好生照看這三個兒子,世民英武,建成宅厚,元吉詭辯,水火不容的性格,遲早會發生衝突,他最擔心的還是建成。
他回想著李世民方才說的,忽見李世民揮舞長劍砍殺而來,一下子削落了建成的腦袋,血花四濺,他正欲訓斥,李世民已一劍朝他刺來,駭得他一身冷汗,不由大喝。
張婕妤嬌軀一震,道:“陛下!”
這張婕妤和另一嬪妃尹德妃如今最得寵幸。細看張婕妤,好個,身材勻稱,媚眼如絲,因呼吸而不住起伏著,難怪李淵會為了她夜夜銷魂了。
李淵強自鎮定地笑著說沒事沒事,張婕妤也不敢多嘴,一攬攬住李淵的脖子,紅燭一滅,昏羅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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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鼓聲聲,已經丑時,荒雞號月未三更。
長安城外的野路上閃出幾個人影。
兔躍鷹騰,俱是輕功了得之人。
他們各自打了招呼,便站在一旁,像是在迎候什麼人。果然,夜霧中,走來一人,紫衣蟒袍,年紀不大。
這幾人立即拱手道:“參加齊王殿下!”
適才沒看清面容,這一說,不是齊王李元吉是誰?
李元吉笑道:“大家免禮,這次共襄大事,若事成,本王定對諸位封侯拜將!”
幾人道:“北邙七劍謝殿下!”
北邙七劍在江湖上邪名昭著,沒想投在了李元吉手下。
李元吉擺了下手,這幾人退下,邊上樹林裡又走來一人。
“殿下,萬事俱備。”這人是李元吉最親近的幕僚,神手千算劉維均。
李元吉一笑道:“上一次沒有毒死李世民,這一次必教他血灑五步!”
劉維均道:“殺了秦王,那太子呢?”
李元吉眼一狠,道:“大哥嘛,素日裡對我還不錯,先留著還有用處。”
劉維均道:“是。”
李元吉嘴角露出冷笑,他想起一個女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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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晚很多人都沒有安睡。魏徵望著天空不語,星辰一閃一閃,深不可測,這星辰,千百年來,始終如一,可是人事代謝,興廢亡存,卻已周而復始不知多少回了!星辰,它看得見吧?也許,蒼天的明眸真的是雪亮的,它可以記住一切的真實。而這一次的真實,蒼天真的會記住嗎?魏徵心潮翻湧著。
李世民看著燭芯,顯得有點疲憊,長孫無忌、杜如晦、房玄齡、張公謹、李孟嘗、侯君集、杜君綽、鄭仁泰、尉遲敬德、秦叔寶等在靜候號令,門外有天策軍百十,整裝待發。李世民的腰間別著劍,騰騰地現著殺氣。每個人的表情都凝重而嚴肅。成王敗寇,在此一舉!
六月初四,卯時,雞鳴三起,魚肚白的清晨,寧靜、和諧、安詳……太極宮牆角的嫩芽,一滴露珠滾落。
玄武門的軍隊守衛一如往常,威勢森嚴。
太子李建成和齊王李元吉騎著馬說著話,帶一隊護衛朝玄武門來了。
李元吉道:“一會見了父皇,我們要先發制人,不要給世民任何辯解的機會。”
李建成道:“不知道父親會相信誰?”
李元吉哈哈一笑,道:“你是太子,將來的皇帝,父皇自是信你了!”
李建成頷首。
一陣風刺到李建成臉上,他說道:“四弟,你有沒有覺得什麼不對?”
李元吉不解。
李建成心下忖思是否撤馬返回,因為他感覺到有一雙殺機四溢的眼在看著他們,這雙眼很熟悉,很像是秦王麾下的尉遲敬德!
當年他曾籠絡尉遲敬德遭拒,這眼神他記得非常清楚,他甚至想過他朝稱帝必殺尉遲。
李元吉也覺出異樣,他忽然有些慌亂,手心冷汗直冒,他實在不敢相信,他不敢相信平日謙柔的二哥、他會……
李建成大叫一聲道:“四弟,快離開這兒!”
李元吉心亂如麻,他知道一切都已脫離了他的掌控,此時唯有聽天由命了。他看看牆頭,暗養的一幫死士居然一個未見,又怒又恨。他感到了自己的幼稚,自詡英明神武,養士三千,機謀宏圖,卻是不及別人萬一。他轉頭看向大哥,大哥也看著他,李建成大怒道:“元吉!還不快走!”他這才回過神,李建成已躍馬前行數步,立即加鞭,馬蹄一動,竟又停滯。
李建成回頭道:“元吉你怎么回事?”
李元吉怵然大喊:“我的馬不聽使喚了!”
李建成急得雙目凸出。
一人揚聲大笑,尉遲敬德從一個角落出現,後面跟著一支軍隊,銀甲刀槍,冷漠無情。
李建成開始尋找,他在尋找他的親信常何,一張張陌生的面孔並不見常何。一個門官施施然近前道:“太子,陛下有命,請留下護衛與兵器,下馬入宮覲見!”
李建成哼了一聲,向李元吉打個手勢,拔韁便走。一人朗聲喝道:“大哥!四弟!”——秦王世民!其身後緊緊相隨的還有長孫無忌、侯君集、張公謹、劉師立、公孫武達、獨孤彥雲、杜君綽、鄭仁泰、李孟嘗……俱是秦府中人。
軍隊把建成元吉團團包圍,刀斧手、弓弩手都已準備就緒。
見果然是李世民,李建成心底慘絕,他想,是常何出賣了他!哪裡聽得叫喚,縱馬沒命狂奔。秦王府眾人大笑。李世民當下彎弓搭箭,但聽風中划過嗖嗖勁氣,這一箭,就洞穿了大哥李建成的咽喉,建成應聲落馬,血流不止,一朝太子,就此殞命。
李建成眼睛眨也不眨,直直瞪著李世民,他死不瞑目,無神的瞳孔里夾著一絲不甘與恨怨。
李世民渾身顫抖,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么害怕,骨肉至親的大哥就這樣死在了自己的箭下,他不能相信他自己竟真下得了這番毒手!長孫無忌、李孟嘗、侯君集齊聲道:“殿下,斬草除根啊!”李世民冷靜下來,看向四弟齊王李元吉。
大哥身死,對李元吉打擊甚大,這樣的結果是他想都沒有想過的。李元吉久經沙場,他知道李世民絕對不會放過他,便想拚死一搏。
只見他拉開隨身的長弓,欲射李世民,可是因為慌張,弓總也沒拉開。李世民淚水瑩然,叫道:“四弟!”
李元吉扔下弓,長笑數聲,厲聲道:“好你個李世民啊!今日我和大哥死在你的毒手之下,他朝你的子孫後代也將死無葬身之地!”李世民哽然。
李元吉兀自笑著,李孟嘗、張公謹等人心中嘆道,真是個好漢子。
李世民道:“元吉,你錯怪二哥了!”李元吉斥道:“你殺的人不是大哥嗎?!”李世民沉默,李元吉乾笑不休。
“叛賊休得猖狂!”尉遲敬德抄出一路騎兵,亂箭如蝗,李元吉被射下馬,倒地掙扎,李世民正要說留元吉一命,尉遲敬德已大刀霍霍,把元吉首級奪下。
天地死寂,只能聽見人的呼吸,落針可聞。
內容簡介
千百年前,魔手鬼算死於幽冥峽谷,留下《奇談錄》一卷,相傳得之能解天地時空之奧秘,坐攬萬里之江山,得享長生之福德,奈何滄海遺落,不知所蹤……
流浪少年,混跡草莽,漸成一代刀術名家,縱橫天下,所向無敵,絕世風采,人所欽仰……
本書既有古老技擊之術的完美演繹,也有天地之道的極致追求。
百萬字長篇,權謀爭鬥,江湖恩怨,玄想哲思,盡在其間。
龍藏於野,有格調,有格局,不入前人窠臼! 大氣磅礴,奇情跌出,精彩紛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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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作者:吳夢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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