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資料
出處:梁羽生武俠《劍網塵絲》、《幻劍靈旗》
身份:天下第一高手
父親:齊燕然
妻子:莊英男
情人:穆娟娟
女兒:齊漱玉
情敵:楚勁松
岳父:莊正光
女婿:楚天舒
親家:楚勁松、龍幗英
師兄:衛承綱
師侄:衛天元
師侄媳:上官飛鳳
大叔家僕:丁勃
武功:大挪移五行推手、天魔解體大法、雷神指、沾衣十八跌、獅子吼功、空手入白刃、彈指神通、天遁傳音
人物簡介
有人說他是天下第一,也有人認為他只是是天下第三,或者他的劍法是天下第三。但是,不可否認,他的出現,每一次都是驚天動地,一個人單挑武當五老,將他們全部殺敗,一時間,整個武林轟動了,但是他也消失了。沒人知道他到哪裡去了。
他也許是痴情的,“銀狐”在他受傷時的悉心照料,讓這個驕傲的他低頭。
齊勒銘,見過他活人的很少,但他的名字卻無人不知。無論是黑道白道,無論是狹義是邪惡,聽到他的名字都會害怕,也許這就是齊勒銘想要的吧。但是,他想要的,絕不止這些……
首次出場
他吸了口氣,正想再用傳音入密的內功時,忽覺微風颼然,一個熟悉的聲音笑道:“丁大叔,累你久等了,你沒事了吧?”
出現在他面前的人,臉上有道傷疤,但相貌卻沒多大改變,可不正是他的少爺是誰?原來齊勒銘是恐妨礙他運功自療,方始遲遲現身的。
——《劍網塵絲》第七回 一失足時 死生成謎 再回頭處 恩怨如煙
最後出場
穆娟娟緊握著丈夫的手,低聲說道:“禍福無門,唯人自召,這句話我如今是真正懂得了。”齊勒銘默然不語,半晌嘆道“是啊,人誰無錯,做錯了事不打緊。怕的是錯不知錯,一直錯下去。”
穆娟娟道:“多謝你的提醒。”齊勒銘道:“我不只是說你,也說我自己。擴而大之,和咱們同一類的人都可以適用。”
穆娟娟如有所思,忽道:“是不是也包括上官飛鳳?”
齊勒銘道:“她和我們表面相似,其實並不相同。她做的是時是錯,局外人恐怕也很難評定。下過,別人的事情咱們也無謂談論了。此間事已了結,咱們是可以走了。”
穆娟娟道:“那盤殘棋呢?”
齊勒銘道:“棋局已經擺明,依你說應該走哪一步才對?”
穆娟娟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
齊勒銘道:“是啊,咱們只能把局中人引來,讓他們看清楚了這局殘棋,至於殘楓應該如何收拾,咱們就恐怕是幫不上忙了。”
——《幻劍靈旗》第十二回 解脫塵絲 仗他幻劍 擘開世網 奉我靈旗
人物評論(摘自梁羽生家園天山劍譜)
齊勒銘,衛天元的師叔,天下第一高手齊燕然的獨子,也是一個死了十多年而復活的人物。圍繞在他身邊是一個又一個的謎,命運使他成為“天下第一高手”的獨子後來更成為事實上的“天下第一高手”,然這一切帶給他巨大的壓力,尤其是對於一個絕頂聰明的人來說尤甚,他一生都想驅趕、想躲避,但偏偏難以如願。婚姻的失敗徹底打垮了他,之後的一切無疑是對社會的一種報復、一種發泄,但是他內心深處中依然是存著“愛”,對父親的關愛、對女兒的偏愛、對莊英男的眷愛及對穆娟娟的深愛。這一切都從小說中的情節得以一一體現。他對身邊的人付了愛,卻獨對自己留下恨,而命運的多變又使他時刻面對著“不得不”的選擇,他內心愛穆娟娟,理智卻又時時告誡他不能和她一起,他愛著他父親,不忍毀了他唯一的傳人,卻無面目面對著父親。他的身上表現得永遠只有我行我素,而絕少殘暴。在面對楚家父子的那一刻,愛恨恩仇是如此錯綜複雜,好像把他的心變作了戰場!父愛的壓力,妻子、女兒的壓力,使他放過楚天舒,最終也救了楚勁松。“誰叫人家生得命好,我是注定受苦的!嘿,嘿,哈,哈,浮沉道力未能堅,世網攖人只自憐!誰解古今都是幻,大槐南畔且流連。唉,或許也不是造物不公,只是我作繭自縛!我想避開塵世,卻哪裡去找一棵可以讓我在樹下做夢的古槐!”無論是誰人,看到齊勒銘此刻的獨白,都會為之心中一動,這天下武功第一的人原來也有如此脆弱的內心世界。面對衛天元、上官飛鳳又表現出一代高手的氣質,不誇張地說,齊勒銘的形象在書中超過了衛天元和楚天舒,在羽生先生創作的後期,甚至整個創作生涯,這都是一位成功的人物,他是浪子,是慈父,是邪魔,是情種,是少年失足,中年漸悔的人物,是“冠蓋滿京華,斯人獨憔悴”的人物。
嚴父之心,浪子之情
《劍網塵絲》中的系列故事感人處甚多,書中齊燕然與齊勒銘的父子之情尤讓人沉思。世間最難以割捨的莫過於親人之情,父子的心永遠是連在一起的。齊燕然誤以為楚天舒被暗算是兒子所為時,內心那種感傷,以致願用自己的生命換取楚天舒一命。對於獨子齊勒銘,齊燕然自小是寄予厚望的,訓導惟恐不嚴,然一切卻令絕頂聰明又充滿叛逆的兒子內心世界相違背,以致於對兒子越來越失望又缺少交流,終致齊勒銘離家出走步入歧途,死訊傳來對齊燕然的打擊是巨大的。然越是疼愛,對兒子的所為越是不安,他願以自己的生命承擔兒子的所為何嘗不是父愛的一種方式。觀其與丁勃的一番對話,責怪之中未嘗不蘊含著對獨生愛子的思念之心,同時又包含著盼他回頭的期待。最了解齊勒銘之人,莫過於他自己,因此他將齊勒銘幼年的“描紅帖”贈給了楚天舒,期望這有朝一日成為他的“護身符”。關鍵的時刻,也正是這道“護身符”起了作用,齊勒銘施展殺手之際,見了這本“描紅帖”,他內心的震動是巨大的,幼年的往事歷歷上心頭,想起父親對自己那份愛,終於使他停下了手。在他內心中,對嚴父的那份愛何曾淡卻,而正是自覺對不起父親,無面目見父親才使他一直迴避不敢面對父親,然內心一直期望可以得到父親的諒解,而此時此刻他明白著父親對自己的告誡,縱有千般後果,何忍再讓父親傷心,他終於放了楚天舒,又救了楚勁松。
在此想起齊燕然對丁勃說的那番話“但你可以告訴他,他若然不聽你的勸告,繼續胡作非為,他殺了楚勁松,我必定要殺他!我殺不了他,寧願為他所殺!”既是期望又是嚴厲的告誡,而當時的齊勒銘雖然沒有聽到這番話,但是也應該明白嚴父的心,最了解父親,最愛父親的也莫過於他。
無情之苦,痴情之苦
齊勒銘是書中第一痛苦之人,少年時曾是天下第一高手之子,然沒有人真正了解他的內心所要,以致漸漸步入歧途,他以他的一生嘗盡無情之苦和多情之苦。他曾用心愛著他的妻子莊英男,然莊英男卻不愛他,冷淡相對而冷卻了他心中的愛火,讓人剛燃起對人生熱情轉瞬間冰卻,而後陷入迷惘、彷徨之中,以致慢慢地走向墮落。莊英男對他的無情使他酒醉後陷入別人布下的圈套,失手傷害了莊英男以致離家出走,此後與武當老比劍中重傷,然他依然忘不了莊英男,或許越是得不到的越想得到,然莊英男心中並沒有他,終於他與楚勁松又再一次兩敗俱傷,差點鑄成更大的錯誤。可以說他的痛苦有一半原因是妻子對他沒有感情所造成。
然他飽受無情之苦的同時,也承受著生命中的另一個女人穆娟娟予他的痴情之苦。穆娟娟是深愛著他的,她不願失去他。她也不是正派中人,因此她用比較極端激烈的方式以得到他,包括挑撥他與莊英男的關係,這也是促使他離家出走的原因之一,使他步入歧途,致使他身受重傷,因此他前半生的痛苦另一半卻是來自於痴情。而穆娟娟最為激烈的手段就是廢了齊勒銘的武功,捏碎了他的琵琶骨,使他一生一世離不開他。
穆娟娟道:“唉,聽你這樣說,你似乎心裡還在怨我。其實,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有我一生一世服侍你,你可以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安安樂樂過下半輩子,這不勝於你江湖流浪,時刻都得提心弔膽的過日子嗎?”
她的生命不能沒有他,因此他不惜用任何手段,只為了和他一世在一起,她用她的痴情讓他嘗到從天下第一高手到被廢武功的痛苦,這對於武林中人是難以承受的痛苦,這一切又源自於另一個女人的痴情。
正是:劍網攖人如世網,塵絲糾結似情絲!
——節選自 梁羽生家園天山劍譜 天山游龍《劍網紛張 原如世網 ,塵絲難斷 未了情絲》
看《劍網塵絲》、《幻劍靈旗》這兩本書,衛天元掀起江湖風雨,卻總是讓人覺得紛雜。惟有齊勒銘出場時,才覺得梁氏本來顯得塞滯的文字一下字流暢起來。梁氏渴望在衛天元身上尋找的突破,卻無心插到了齊勒銘的態度。循規蹈矩不是人的本性,張牙舞爪地扮酷也不能真正打動人,惟有歲月滄桑下真實痕跡方能震撼人。天下第一高手之子,一代武學奇才,以叛逆的姿態名動江湖。確實是梁氏筆下人物的另類,相比金世遺,他更近似於古龍的浪子。不同於古龍的是,古龍追求的是浪子飄零的混合憂鬱的激情,而梁氏讓人到中年的齊勒銘跨越時間的流驀然回首。這一點頗類似於《風雲第一刀》中李尋歡對往事的追憶。
嚴格意義上講,齊勒銘少年時實際上是個不良少年,即使是嚴父的束縛導致了他的叛逆,他的前半生也是惡行大於善行。但是當心事茫然的齊勒銘面對山中流水追憶人生時,依然帶著叛逆的憂鬱 反思把人給打動了。或許真的如普魯斯特認為的那樣,“現在”是混亂無序,惟有時間才能發現人生,只有在追憶中才會猛然醒悟到的一種“內心省覺與靈光乍悟”。在追憶中齊勒銘發現了自己的恣意妄為,也發現自己叛逆背後的自尊,同時也讓讀者在追憶發現這位心靈與肉體都充滿缺憾的浪子的魅力。在追憶中齊勒銘發 現了穆娟娟對他的愛,發現自己對女兒的慈父之愛。天下第一高手的父親給了他一生都無法改變的驕傲,同時也給了他成長的束縛。少年時,齊勒銘感到了只是嚴父嚴厲束縛;中年時,齊勒銘在時間之流中發現了嚴父之愛。
父子間的感情是非常微妙的。兒子作為父親生命的延續,父親對兒子愛之深是 不言而喻,但通常情況下父親又是生命遇到的第一個暴君,父親本身就代表塑造兒子的威嚴。親情真愛與暴君壓迫,構成了父子難以表明的複雜。往往是在時間的流中父子同時發現到雙方親情的真諦。作為天下第一高手的高手,痛恨著與深愛著逆子。終於在時間之流的一點,他領悟了。於是送給楚天舒的護身符,不是武功秘籍,而是一本孩子的描紅。這無疑是神來之筆,一本描紅承載時間,承載父子相互關愛的親情,散發出淡淡的卻是永恆的溫馨。甚至齊勒銘見到描紅時無比激動、徹底醒悟,都沒有齊燕然拿出描紅時那份悄無聲息的動人。因為這份動人中包含了無盡的追憶空間,並使人在其中感動以致頓悟。寥寥一筆盡顯梁氏的平淡之美。
郭敬明的《天亮說晚安》中也有一個齊勒銘,同樣的流浪叛逆。我覺得郭敬明的這個人物應該是對《劍網》與《幻劍》的借鑑吧。
——節選自 梁羽生家園天山劍譜 花無語《梁羽生之十年夢覺:《劍網塵絲》《幻劍靈旗》》
就算是乖戾任性的齊勒銘,人人說他錯了,人人說他不該,細究一下,在不合世俗的放誕的外表下,隱著的也是一份善良和對未來的期盼啊。妻子和情婦,對這兩個女子的感情都是愛恨交加,沉迷其中的。惟其沉迷,不可超脫,採用了激烈的手段想要抓住,想要掙脫。對妻子的憤怒,混著對自己的自戀和自恨。對穆娟娟的逃離和回歸,是對自己自卑的逃避,不肯正視自己的缺點,那些被人說濫指責終生的陰暗面。不是自己想要的啊,那些是處身背叛和輕視下的本能反抗,誰錯了呢?誰又是聖人呢?只是這個辯解沒有人聽見,也沒有人去設身處地的想。只因為,他的反應過激,手段過烈,造成的後果是別人的災難,也是對自己的懲罰。該懲罰什麼?懲罰自己的任性,還是別人的的不解?到頭來,南槐一夢,只不過過眼雲煙。
好在,閱歷的漸漸豐富,真的可以沖淡少年的偏激,給自己一個退路。我懷疑,昔日的浪子早就後悔了,就算沒有女兒的“設計”,他其實也會放手。以他的性情,得不到的寧願毀去,那是因為不甘。如今,世事迷離,過了這么久還是抓不住,還需要懷疑她對自己的感情么?那只是俯視的憐憫,混合著恨鐵不成鋼的輕忽?既然如此,找一個台階,給大家一個圓滿結局,當是十年磨難的饋贈。說到底,大家都是過客,何苦太過執著?尤其是,看著冰雪澄澈的女兒,這是生命的最後慰藉。人生的得失,都糾結在一張塵網,如何取捨當是見仁見智的自我解脫。
——節選自 梁羽生家園天山劍譜 羽靈《劍網塵絲付靈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