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德深

隋 巨鹿(今屬河北)人。初為文帝挽郎,遷貴鄉長。為政清廉。煬帝出兵遼東,賦役苛重,加以官吏贓賄,民不聊生,而貴鄉則較安定,尋轉館陶長,貴鄉人請留,兩縣爭訟,斷歸貴鄉,館陶居民有因而遷居貴鄉者。郡丞元寶藏嫉其能,迫令率千人增援東都,後與李密軍交戰時陣亡。

[事見資治通鑑第一百八十四卷]
初,貴鄉長弘農魏德深,為政清靜,不嚴而治。遼東之役,徵稅百端,使者旁午,責成郡縣,民不堪命,唯貴鄉閭里不擾,有無相通,不竭其力,所求皆給。元寶藏受詔捕賊,數調器械,動以軍法從事。其鄰城營造,皆聚於廳事,官吏遞相督責,晝夜喧囂,猶不能濟。德深聽隨便修營,官府寂然,恆若崐無事,唯戒吏以不須過勝余縣,使百姓勞苦;然民各自竭心,常為諸縣之最,民愛之如父母。寶藏深害其能,遣將千兵赴東都。所領兵聞寶藏降密,思其親戚,輒出都門,東向慟哭而返;或勸之降密,皆泣曰:“我與魏明府同來,何忍棄去!”
河北省《大名縣誌》載:魏德深(生卒不詳),隋代弘農(郡名,今河南靈寶)人。曾任貴鄉(大名)長,為政清正廉明,深受百姓擁戴。......
北史·魏德深傳
魏德深,本巨鹿人也。祖沖,仕周,為刑部大夫、建州刺史,因家弘農。父毗,鬱林令。
德深初為隋文帝挽郎,後歷馮翊書佐、武陽郡司戶,書佐,以能遷貴鄉長。為政清淨,不嚴而肅。會興遼東之役,徵稅百端,使人往來,責成郡縣。於時王綱弛紊,吏多贓賄,所在征斂,人不堪命。唯德深一縣,有無相通,不竭其力,所求皆給,而百姓不擾。於時盜賊群起,武陽諸城多被淪陷,唯貴鄉獨全。郡丞元寶藏受詔逐捕盜賊,每戰不利,則器械必盡,輒徵發於人,動以軍法從事,如此者數矣。其鄰城營造,皆聚於聽事,吏人遞相督責,晝夜喧囂,猶不能濟。德深各問其所欲,任隨便修營,官府寂然,恆若無事。唯約束長吏,所修不須過勝余縣,使百姓勞苦。然在下各自竭心,常為諸縣之最。
尋轉館陶長,貴鄉吏人聞之,相與言及其事,皆歔欷流涕,語不成聲。及將赴任,傾城送之,號泣之聲,道路不絕。既至館陶,闔境老幼,皆如見其父母。有猾人員外郎趙君實,與郡丞元寶藏深相交結,前後令長,未有不受其指麾者。自德深至縣,君實屏處於室,未嘗輒敢出門。逃竄之徒,歸來如市。貴鄉父老,冒涉艱險,詣闕請留德深,有詔許之。館陶父老,復詣郡相訟,以貴鄉文書為詐。郡不能決。會持節使者韋霽、杜整等至,兩縣詣使訟之,乃斷從貴鄉。貴鄉吏人,歌呼滿道,互相稱慶。館陶眾庶,合境悲泣,因從而居住者數百家。
寶藏深害其能。會越王侗徵兵於郡,寶藏遂令德深率兵千人赴東都。俄而寶藏以武陽歸李密。德深所領皆武陽人也,念其親戚,輒出都門,東向慟哭而反。人或謂之曰:“李密兵馬,近在金墉,去此二十餘里。汝必欲歸,誰能相禁,何為自苦如此!”其人皆垂泣曰:“我與魏明府同來,不忍棄去,豈以道路艱難乎!”其得人心如此。後沒於陣,貴鄉、館陶人庶,至今懷之。 (節選自《北史魏德深傳》)
譯文:
魏德深,本來是巨鹿人。他的祖父魏沖,在周朝為官,擔任刑部大夫和建州刺史,於是把家安在弘農。他的父親魏毗,擔任鬱林縣令。
德深開始時擔任隋文帝的挽郎,後來歷任馮翊書佐、武陽司戶書佐等職,因為有才能,調任貴鄉縣縣長。他處理政務清廉幹練,措施並不嚴厲,但能使社會安定。適逢遼東戰役,官軍徵稅名目繁多,徵稅的使者來來往往,指令各郡縣長官負責徵稅。當時朝廷法度鬆弛混亂,官吏多半貪贓受賄,他們橫徵暴斂,所到之處,百姓都承受不了他們的命令。只有唯魏德深的這一個縣,百姓能互通有無,沒有耗盡財力,所需求的東西都能供給,百姓的生產生活沒有受到干擾,堪稱非常安定。
當時盜賊群起,武陽等城多半被淪陷,只有貴鄉獨自保全。郡丞元寶藏收到朝廷詔令詔抓捕盜賊,但他與盜賊作戰,每當失利,就連器械也必定全部丟失,於是從百姓那裡征討,動不動就以軍法論處,這樣的情形有好幾次。鄰近的縣城修造這些器械時,都是聚集在辦公廳里,官吏們交替監督責令,無論白天黑夜都喧鬧不堪,但還是做不成。而魏德深只是分別詢問大家各自想承擔哪方面的任務,讓大家看怎么方便就怎么修造,官府里很安靜,總像是沒事一樣。魏德深只管著負責營造的官吏,讓他所修造的器械不得超過其他縣,不得讓百姓辛勞吃苦。然而因為他的部下各自盡心盡力,所修造的器械又常常是各縣中最多的。
不久魏德深調任館陶縣長,貴鄉縣的官吏和百姓聽說之後,大家在一起談及此事,都歔欷落淚,語不成聲。等到將要赴任時,全城的人都來送他,人們號泣的聲音,在整條道路連成一片。他到了館陶,館陶全境的百姓,不論老幼,都像是見了父母一樣。有個奸猾的傢伙,即員外郎趙君實,他跟郡丞元寶藏互相勾結,前前後後的多任縣令縣長,沒有哪個不受他指揮的。但自從德深來到館陶縣,君實只能躲在家裡,從未敢隨便出門。那些逃亡他鄉的人們,都回來了,人多得像集市里一樣。貴鄉縣的父老鄉親不畏路途艱險,到朝廷去請求讓德深留任本縣,朝廷有詔書答應了他們的請求。而館陶縣的父老又來到郡里提出訴訟,認為貴鄉縣的文書是假的。郡里無法作出裁決。適逢持節使者韋霽、杜整等到來,兩縣的人們都來到使者這裡提出訴訟,於是使者就作出判決,順從了貴鄉縣的民意。貴鄉縣的官吏百姓滿路歌唱歡呼,互相慶祝。館陶全縣的人們則全都悲傷痛哭,因此搬到貴鄉居住的就有數百家。
元寶藏深深嫉妒德深的能力。適逢越王趙侗從郡里徵兵,元寶藏於是命令德深率一千士兵前往東都洛陽。不久,元寶藏帶著武陽縣投降李密。魏德深所率領的,都是武陽人,因為自己的家鄉跟隨了賊寇,這些人思念親人,就走出都城門口,面向東悲傷哭泣,然後返回都城。有人對他們說:“李密的兵馬就在金墉,很近,距離這裡只有二十多里。你們如果想歸附他,誰能禁止得了?何必這樣自己折磨自己!”這些人都落淚說:“我們是和魏明府一同來的,不忍心棄他而去,哪裡是因為道路艱難啊!” 魏德深深得人心的情形就是這樣的。
後來,在與賊寇的戰鬥中,魏德深死在戰場上。貴鄉、館陶兩縣的人們到現在都還懷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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