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題襟館
揚州題襟館,位於江蘇揚州城兩淮鹽運使署內,是古代文人宴集吟詠之所。以後題襟就作為文人墨客聚會唱和的別稱。該館始建於宋。後荒廢。
清兩淮鹽運使曾燠重建。
曾燠與題襟館
曾燠(1760-1831),號賓谷,江西南城人,清代中葉著名詩人、駢文名家、書畫家和典籍選刻家,被譽為清代八大家之一。乾隆四十五年(1780)中舉,次年中進士,選為庶吉士,後入值軍機處,任都察院右副都御史。乾隆五十七年(1792),朝廷考核各官政績,曾燠被定為一等,被任命為欽差大臣,出使江南一帶,後升兩淮鹽運使。嘉慶十二年(1807),升湖南按察使。十三年,調湖北。十五年,遷升廣東布政使。二十年,再升貴州巡撫。道光二年(1822),以巡撫銜任兩淮巡鹽御史(鹽政)。曾燠兩任揚州鹽官,官聲頗佳。
曾燠為官之餘,倡導風雅,徐珂的《清稗類鈔》文學卷中記載:“南城曾賓谷侍郎燠任兩淮鹽運使時,辟題襟館於邗上”,“周植花木為倡和之所”,延納四方名流唱和,與賓從賦詩為樂。還曾捐款在京師修建南城會館,並經常前往講學。王振世《揚州覽勝錄》說:“題襟館在運署內。清嘉慶間,曾賓谷燠都轉兩淮,提倡風雅,築題襟館於署內。一時座上皆海內名流,觴詠無虛日。著有《邗上題襟集》。”
“題襟”,就是文人雅士宴集吟詠,舒展胸懷。王漁洋(士禛)、孔尚任、盧見曾(雅雨)三度“虹橋修禊”的盛舉,傳遍了大江南北,成為中國詩歌史上的佳話。曾燠的題襟活動,是繼承前輩王、孔、盧主持修禊的流雅餘韻,搞的是文化集會。後人對這次文化集會很看重,東圈門壺園主人何栻撰寫題襟館楹聯讚譽:“當年多士登龍,追陪雅集,溯漁洋修禊,賓谷題襟,招來濟濟英髦,翰墨壯山河之色。”
《揚州畫舫錄·城南錄》中記載,乾隆五十八年(1793)秋,曾燠和吳榖人、吳退庵、詹石琴、徐嵩、胡香海、吳蘭雪、陸曉山等名士,在九峰園舉行秋禊活動,並為這次雅集作序,“轉運序云:‘莫春修禊,厥事尚已。……歲在癸丑,符蘭亭之年;序維上秋,落淮南之葉。下官……公事方暇,素商屆節,不有嘉集,曷申雅懷?乃以七月朔越三日,會賓客於邗水之上,秋禊是舉。……’”《揚州畫舫錄》中還記載“轉運蒞揚州,旦接賓客,夕誦文史,部分如流。觴詠多暇,著有《邗上題襟集》,《秋禊詩》載其中。至於北郊諸名勝,轉運燕遊唱和,如《十一月望日黃建齋邀游平山堂夜飲湖上即席和韻奉答日蜀岡探梅用昌黎人日城南登高韻》、《康山留客》諸詩,皆傳誦一時。”
《揚州畫舫錄》中還記載,曾燠還在梅花書院“親課諸生,又拔取尤者十餘人,置於正課之上,名曰上舍,歲加給膏火銀十八兩。”
曾燠早期的官運很不錯,在兩淮鹽運使任上幹了十年,其後步步高升,可晚年的遭遇很不妙。
清王朝從乾隆朝後期已經由盛轉衰,到了道光朝各種衰敗的跡象已顯現出來,國庫空虛,入不敷出,時時捉襟見肘。道光帝就在“鹽”上狠命搜刮。鹽稅是國家財政的主要來源,兩淮鹽稅占半壁江山,朝廷希望兩淮的鹽稅能為朝廷輸送滾滾財源。
兩淮鹽業到了道光年間也已江河日下,曾燠到任後,整治鹽政,由於積弊太深,鹽法敗壞,官商勾結,上下其手,舞弊嚴重,治理效果很不明顯,道光很不高興。道光六年(1826年),曾燠又上奏朝廷,要求延長每引加鹽十斤的執行時間,這等於是要國家少收鹽稅。道光帝本來就對曾燠徵稅不力大為不滿,這一來更是大光其火,隨即召曾燠回京,劈頭一頓臭罵:“曾燠在任四年有餘,並未能設法整飭,一味因循了事,著令以五品京堂候補,擬示薄懲”,京堂官卑職小,再來個候補,那就比撤職查辦好不了多少。曾燠稱病告假,道光下旨“不準給假”。年近古稀的曾燠又惱又氣,抑鬱至病,沒隔幾年,曾燠病逝在京師寓所。
曾燠逝世後的第二年,陶澍奏請朝廷,改革鹽法,把推行了三百年之久的綱法改成了票法。
何紹基與題襟館
何紹基晚年應曾國藩之邀主持揚州書局時下榻“題襟館”,並與在任的兩淮鹽運史方浚頤(1815~1889),字子箴,號夢園唱酬甚多。
何紹基作《題襟館銷夏第一集,用劉芙初前輩讀邗上題襟集遙寄賓谷先生韻》 詩文云:
“海疆淮甸占風流,運值紅羊一炬休。燹後全荒西楚跡,我來重認古揚州。最憐花月如人瘦,不待風霜滿眼秋。賴有通家儒雅舊,題襟館伴許優遊。”
“高齋寂坐看簾波,不覺炎光半月過。酷暑枕邊詩思澀,今宵衫上酒痕多。自嫌老醜難圖畫,幸接諸賢共嘯歌。容我疏狂忘杖履,官衙瀟灑似岩阿。”
“翩翩笠屐似飆流,訪牲探奇意未休。五嶽遍登猶有岳,九州而外尚多州。群花圍繞杈支夏,片雨飛來欲報秋。好待新涼生院落,銜杯暢與話前游。”
“回思舊夢迭層波,詩草叢叢掃葉過。老去矜嚴期道勝,從前爛漫笑才多。兒孫甚念遊蹤憊,興會偏酣獨夜歌。幾卷東洲鴻爪印,願加礱淬莫依阿。諸君均索《東州詩草》。”
五月初三,紹基於暫居庭院種下十棵翠竹。作《種竹》詩文云:“閒遊寄人廡,自種竹十竿。明知非吾土,且即心所安。此君真有斐,色德皆琅矸。多不厭繁雜,少亦不孤單。赤日正火熱,片雲遮檐端。清風偶一來,翩然翔風鸞。對君獨酌好,進酒仍加餐。方思記歲月,詩叟來盤桓。懸知我行後,蓊蔚千檀欒。因有好事人,為我迴環看。”
何紹基《夏雲篇》詩文云:“古有作賦人,解道風雌雄。古來作畫人,派衍南北宗。說事最諳詳,誰似柴桑翁?北窗正高臥,夏雲多奇峰。奇峰化奇雲,奇雲盪奇峰。沛之為奇雨,伸之為奇虹。送垂天之奇鵬,噓卷海之奇龍。炎曦乍赫赫,大月忽溶溶。聽夏雲之卷舒,換海色而回天容。題襟館前半月憩,夏雲詭麗無恆蹤。冷暖易氣候,喜懼交心胸。主人相敬愛,詩酒與彌縫。名畫紛四壁,水墨各論功。或模胡入莽渺,或峭蒨分青紅。不奇不止用意同,各奇所奇何由通?安得倏忽之頃,惝恍溟濛,方圓起止,色色空空。如此夏雲,是為大造之造,化工之工。請君盡卷四壁畫,相與矯首無言瞻昊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