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簡介
這是一個關乎愛情與仇恨的傳說。
九州葵花時代的天啟城,辰月教權傾天下,暗殺組織“天羅”則於辰月也無法顧及的角落,露出獠牙。
愛情、權力、信仰--兩個正義之間,彼此慘烈廝殺。
顧小閒自幼被“天羅”收養,成長為“天羅”刺在天啟城中最銳利的劍。
在一次任務中,她和她的命運邂逅。
原映雪,她所遇到的這個男人,如同遺世白蓮,是辰月的三部教長之一。
於是天啟城便傾覆,只為這場被諸神詛咒的愛戀。
落雪成白,最終的那日,白雪如同自天空降下,劇烈焚燒至透明的白焰,將一切焚燒殆盡。
圖書目錄
上部:槿花亂
下部:雪焚城
番外:龍穎
【復仇的少年】
戰馬。槍戟。千里荒原。夢中的感覺再真切,也只是做夢罷了,他仍是個階下囚。看守的鼾聲,石床的寒氣,微弱的火光……一切都跟昨天、上月、去年沒什麼不同。
月光從狹窄的氣窗漏進來,照著他臉上一抹深濃的黥痕。
【治癒的少女】
在淮安百姓的風評中,顧少就是戲文中所塑造的惡霸典範,一個專橫跋扈、喜怒無常的臭有錢人。
風評這玩意好比貴族小姐的畫像,雖然免不了誇張的嫌疑,但總會有一定的事實依據。
比如他確實很有錢。
在淮安這種繁華鄉,有錢人並不稀罕。路邊隨便一個行跡潦倒的流民或許都曾腰纏萬貫。逢年過節,出門買菜的廚娘也能穿出一身白水城的織錦衣裳。淮安城的富貴是沉澱在骨血中的,舉手投足都是紙醉金迷。然而在這樣一個亂世里,即使平國公本人也不敢把日子過得如顧小閒這般鋪張。沒有人知道他的滾滾財源從何而來,或許在亂世中,旁門左道永遠比正經從商更容易發達。
【傾世風流的教長】
玉白手掌撩開繡著“星辰與月”圖案的絲簾,一個溫和的聲音說:“煩請通報蘇衛長,第三衛所原映雪求見。”
火把的光焰在原映雪臉上投下昏昧的暗影,衛兵呆看著笑如春山的美貌青年,直到目光被他袖口的徽記灼傷。那朵冷峻優雅的子午蓮提醒他,這是辰月的“寂”教長,僅次於大教宗古倫俄的聖徒。他立即低下頭,恭敬地領著輿轎進了內院。
年輕的教長沉默坐於轎中,衛兵卻能感覺到他的目光正穿過轎簾看向自己,又穿過自己看向不知名的遠方。寒意如附骨之蛆爬上脊背,夜風涼透了五臟六腑。一隻黑色的鷙鳥從枝頭俯衝而下,透過腐爛的肋骨撕扯心竅,疼痛如冰錐陡然插入腦髓……衛兵打了個寒顫,再一眨眼,發現不過一片枯葉從枝頭飄落。
可是,這仲春時節哪來的落葉?
莫名的恐懼使他不由自主加快了步伐。
【富可敵國的公子】
耍風雅,耍奢侈,耍情致,誰耍得過宛州顧氏?世人都說顧西園之所以能憑一己之力與辰月展開風氣之戰,只因他抓住了人性里抹殺不去的弱點:貪婪與貪歡。
滅欲修來的長生,總歸不如縱情聲色的今生。
“花好月圓庚星耀彩,蘭馨桂馥甲第增輝,宛州顧小閒恭賀平臨君壽誕。”
清亮之聲越過觥籌與絲竹聲傳到水榭亭台上,顧西園微微一怔,遠看白衣的少年款步走來,眉目逐漸清晰,心裡輕輕喔了一聲。
原來這就是顧小閒。
【亂世的賭局】
原映雪抬頭,看見一雙熠熠生輝的眼睛。
“你不太像個殺手。”
“你也不太像個教長。殺手應該什麼樣?”
“有血而無淚。你的內心有太多情感,最終都會成為你的破綻。”
他緩緩倒著酒,神情又變得有點像個辰月教長了。
“風暴即將來臨,一個有破綻的人,將無法逃脫宿命的追捕。”
“宿命?”小閒不以為意,“出生的時候,每個人都說我活不到八歲。我從來不信命。”
“來打個賭吧。”原映雪輕道。
【亂世的愛情】
大滴大滴的珠串墜下來,在地上砸出一朵朵花,就像土地上生生不息的凡人,卻只是神靈眼中卑微的泥土之花……
原映雪忽然伸出手,用指腹輕輕拭去小閒臉上的淚水。
“如果我像你,有一顆這么溫暖豐富的心,一定不捨得把它變成——神的容器。”
他低聲重複小閒的詞,那許多古怪而又新奇的用詞,存在於她那顆博大而又玲瓏的心裡。他一向厭惡讀取人心,這一次卻覺得溫暖愉悅,就像在晚秋的寒風中,忽然有隻松鼠跳過膝蓋,留下一個濕漉漉的眼神和毛茸茸的背影。
“來喝酒吧,”他用淚水沾濕的手端起酒杯,“你問我為什麼總要與你喝酒?因為酒越喝越暖,茶越喝越涼。你顯然適合暖酒,而非涼茶。”
他在風雪中等候,一直沒有人出來應門。
雪越下越大,扯絮似的鋪天蓋地,完全不像初冬的天氣。隔著繚亂的雪舞,隱約能看見遠處的天墟,那么高,仿佛隨時會被厚重的雲層壓垮。
若是真的能被壓垮就好了。
到時候他就混跡在天啟城的民眾當中,隨他們一起歡呼,黑暗的時代終於結束,平安康寧的生活即將到來,什麼也不多想,仿佛他當真和他們一樣無知。
他一直希望自己不要知道的那么多。
無知的人容易接近簡單的快樂,他見過許多聰明人,例如那個蘇衛長,因為活得太過透徹,反而失去所有的樂趣。
除了那個小女孩。
她既聰明透徹,又溫暖真摯,對世界充滿童稚的信心,讓旁觀者也隨之胸懷勇氣。甚至連他也開始相信,所謂情感與夢想,不僅僅是人心裡開出來的虛妄之花。
他隨意坐在台階上,臉上微帶笑意,心中信馬由韁。
【亂世的終局】
筆下稍一停滯,終於落下名款。
前塵往事了若浮雲,當初父親為兄妹二人起名,宛琪,宛瑤,顯是期冀他們德行清堅、胸懷明玉。而她決然拋棄了自己的貴族姓名,在雲端做了十年閒散看客,怎知一朝夢醒,灰撲撲落在塵土裡。
“落在塵土裡,也能努力開出花來,這就是人心的奇異之處。”
原映雪一直隔燈與她相望,淺墨瞳仁中大雪傾盆,說不出的傷涼,卻讓小閒露出微微笑意。
他總會在最後一刻趕來救她,姿態簡明而篤定。他曾說她有一顆無比珍貴的人心。這時她多想問一句,他守護的究竟是她,還是所謂人心。
“小原,今後的事,我自己來解決吧。辰月已經接到密報,稱原教長暗通天羅,我背的罪名已經夠多,實在不想再加一個。”
然而在這訣別的夜晚,她只能說出訣別的話。
“如果能僥倖活下來……活過你我的劫難,天啟的劫難……”她像平常一樣笑著,“我會去碧遙湖找你。賭約還在,不見不散。”
沒有常開不敗的花朵,也沒有旗幟永傳的王朝。人心的美好和醜陋永遠存在。不會因哀憐而生,亦不會因強權而滅。寒來暑往,生生不息。最好的時代里,醜惡掩藏於百花之下,暗自腐朽。最壞的時代里,美好獨立於湍流之中,百折不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