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介
有這樣一種寫作者,他們不問收穫,只管耕耘。白天黑夜,他們不停地寫啊寫啊,不介意在任何地方發表,不介意獲得什麼獎項和名聲。寫作,便是他們存在的方式。他們用筆清掃時間的灰塵,用文字探觸人性的核心。陳紙(橙子)便是這樣的一個寫作者。他的作品,正如其所描繪的小人物一樣,活躍在生活的各處。其中某個與你無意中打了一個照面,也許沒有留下深刻的印象。但是,當你一再與這個名字重逢,當他創造的小人物已形成了密集的群落,你就不得不重新檢視他們的面孔,並在恍然之間發現這些人物與你那么切近,作家對當下生活的考察那么精準。
寫作特色
小人物,永遠是陳紙短篇小說的主角。農民、打工妹、下崗工人在他的作品裡演繹著一出出平常而又精彩的人生折子戲。他們的表演雖然短暫,卻生動地反映了市場化、城市化背景下存在的面貌,反映了物質生活壓迫下精神的掙扎。陳紙對於人物的塑造已經形成了鮮明的個人特色,既非濃妝艷抹、登台亮相式,亦非半遮半掩、霧裡看花式,更非三筆兩劃、喜劇漫畫式。他總是能捕捉人物最典型的生活場景,深入人物的內心深處,展現其獨特的存在狀態和生命體驗。這對於篇幅受限的短篇小說而言,無疑是難得可貴的。《秀髮黑童》里的髮廊女——秀,從事著見不得人的性服務,卻沒有被卑微骯髒的生活同化,仍然固守著內心的純真,固守著對愛情的美好憧憬。而作者選擇了一個獨特的角度展現人物的精神本質:秀對自己頭髮的珍愛。秀從不讓客人撫摸她的頭髮,因為她相信:“能夠接受男人的手指穿過髮絲的,那一定是愛情。”這種信念單純得令人感動,也正是這種信念讓秀獲得了救贖。如果說《秀髮黑童》寫出了人性的善,寫出了底層人物的精神亮點,那么更多的時候,陳紙小說展現的是人性的弱點,人生的無奈和悲劇傾向。例如在《麻將》這一短篇中,主人公程齊下崗後,無法克制地迷上麻將,越是窮,越想賭;而他的朋友岑亞北官運亨通,卻越是富,越是花,成為聲色場裡的老手。程齊找岑亞北借錢,可是最終沒好意思開口,而岑亞北卻讓程齊幫了個忙,把自己老婆帶走,好和小情人親熱幾天。需要人幫助的人反而成了幫助別人的人,但是不論幫忙的人,還是被幫的人,都同樣被各自的人性弱點束縛,同樣有著無法超越自身命運的無奈。陳紙對他筆下的人物很少做出道德評判,但其近乎冷酷的客觀背後蘊含著對存在本身的質詢。作者本人從農村到城市的奮鬥史使他更能貼近底層人物的精神世界。一個作家,如果不曾深入生活的褶皺,不曾在底層體味芸芸眾生,就不可能把握人物的靈魂,不可能揭示出存在的本質。
評論
除了成功的人物塑造,陳紙小說的另一特點是作者往往能找到某一具體物品或象徵物,作為巨觀現象的切入點,通過看似平常的生活細節舉重若輕地反映社會矛盾和問題。《紅棉襖》中農村婆婆珍藏的紅棉襖在城市兒媳的眼中是土氣的,由此反映出婆媳矛盾、城鄉差距、新舊觀念的衝撞和隔閡等一系列問題。《一座天橋的誕生》中韋阿婆每天戰戰兢兢地過馬路,卻有驚無險,倒是天橋建成後,她成了勞資糾紛的犧牲品。一座天橋成了一個焦點,引發出人們對農民工通過極端手段討要工資、城市快速發展中的劣質工程、城市設計合理性等諸多社會問題的思考。同樣,《空調問題》中“買空調”成了展現人生百態的視窗;而《哭泣的垃圾》中,“哭泣的垃圾”則成為一種象徵,揭示出城市底層人民生活的艱難。陳紙小說這種深刻的寓言性質,反映出作者直面時代病症的勇氣和對當下生存現狀的拷問與關切,其獨特的視角顯示了作者作為記者的職業素質,其批判現實的力度提升了作品的精神檔次,踐行了作家作為“社會良心”應有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