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依白

”小依白倔強地說,“你平時唱的我都記住了。 十幾歲的陳依白表演時,不僅有戲迷追著圍著,有些年紀長於她的演員,還想要拜她為師。 她現在雖然閒居在家,但是還很牽掛辰河戲劇的發展。

5歲那年,父親給她請了私塾老師,但小依白的興趣並不在於這些唧唧嗡嗡的經文,每當父親和哥哥唱起了辰河戲,她就在書房裡偏著頭很入迷地聽。一次父親生氣了,罵道:“小伢兒會唱什麼?!有本事你把《伍子胥過昭關》中伍子胥一夜白了鬍子那段唱給我聽聽?”“你莫瞧不起人!”小依白倔強地說,“你平時唱的我都記住了。”說著把手在胸前一托作撫鬍子狀,竟有板有眼地唱了起來。雖然聲音還很稚嫩,但卻很像回事了。父親先是驚奇,然後大笑,說:“我再也不干涉你學戲了。”
8歲的時候,陳依白就可以登台演出了。她第一次登台,在《目連戲》里飾演觀音,一下子就把滿場觀眾給震住了。人們紛紛議論:“陳家那伢真了不得。”
從此全鎮人見她,都要逗她唱兩句。雖然小依白在鎮上已小有名氣,但對於博大精深的辰河戲藝術來說,還只是剛剛入門。辰河戲是種獨特的戲劇,不管是唱腔還是武打,完全要靠“硬”功夫。其配樂簡單、唱腔高亢,武打道具也都是些真傢伙。為了練好自己的技藝,小依白每天清晨爬起來和哥哥一起學武術、練唱腔,冬夏不歇。
小依白的高腔技藝逐步成熟起來,高腔大師石玉松看她是根好苗子,無私地向她傳授技巧,要求她不僅要“唱腔到,動作到,心也要到”。
陳依白苦練高腔技藝,進步極快。她唱《荊釵記》中的錢玉蓮,《盤花》中的柳二姐,表演貼切,轉調自然,句句聲聲都緊扣戲中人物的心理,唱得悲涼處,在嗩吶的“幫腔”下催人落淚。謝幕後,有的觀眾當即要買鞭炮為她祝賀。十幾歲的陳依白表演時,不僅有戲迷追著圍著,有些年紀長於她的演員,還想要拜她為師。陳依白總是謙虛地說:“拜師倒不必,有什麼可以切磋的地方,大家一起探討。”
解放初,沅陵成立辰河戲劇團,她成為第一個辰河戲女演員。此時陳依白風華正茂,容貌俊秀,而高腔技藝也達到一個高峰。沅陵人們對她的戲劇喜愛至極,劇團無論到哪兒演出,都有民眾跑到戲台前點名要“陳老師”出場。一次在沅陵縣一個叫筲箕灣的小鄉村演出時,恰好她病了不能登台,全村600多男女老少紛紛來探望,囑咐“陳老師”好好養病,一位大娘握著陳依白的手說:“只要陳老師在身邊,即使不上台,我們也像看了你的戲!”
1956年,陳依白主演的高腔劇目《李慧娘》赴北京匯報演出並取得巨大成功,許多觀眾雖然不知道那個有著一頭烏黑秀髮的年輕女子叫陳依白,卻都知道她是“李慧娘”。演出結束後,周總理、劉少奇同志、賀龍元帥和文化部門的陸定一、田漢、周揚都接見了她。那些領導親切地叫她“小鬼”,田漢部長還對她說:“不要叫我部長,叫我田伯伯。”
當年,她參加了中央文化部門舉辦的“全國第二屆演員講習會”,京劇大師梅蘭芳、尚小雲等人到堂授課。學習結束,她被推薦加入了中國戲劇家協會。
1973年,被錯劃為“反動文藝權威”的陳依白落實了政策。漵浦縣劇團請她幫忙去整理辰河戲曲,她欣然前往。陳依白每天蝸在簡陋的房間裡,伴著青油燈將自己記憶中的劇目筆錄下來。此後她工作幾經調動,但都沒間斷辰河戲的整理工作。到1998年3月,年屆77歲的陳依白從湖南藝術學校懷化分校辰河戲科退休,她已經共收集曲牌468支,整理劇本324部,培養藝術人才140餘人。
她現在雖然閒居在家,但是還很牽掛辰河戲劇的發展。她曾在本地收了許多年輕弟子,把很多高腔片段錄成磁帶,讓學生學習。平常沒事,也常和一些老人一起去附近的寺廟裡唱,有時在家也唱。本鎮很多老人還經常上門去聽。
許多湘西的年輕人知道辰河戲,是因為1998年在法國巴黎演出的巨大成功。採訪中,筆者特意詢問了陳依白對辰河戲在巴黎演出成功的感想。她卻說:“《目連救母》從開始到結尾一共要演48天,而法國的表演只有幾個小時,這無法全面展示辰河藝術的價值。”
陳老說辰河戲是“高價藝術”,希望這一古老的戲劇能薪火承傳,而現在她最大的心愿,是能在晚年還為辰河戲做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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