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原文
金縷曲
生怕芳樽 滿。到更深、迷離醉影,殘燈相伴。依舊迴廊新月在,不定竹聲撩亂。問愁與、春宵長短。人比疏花 還寂寞,任紅蕤 、落盡應難管。向夢裡,聞低喚。
此情擬倩東風浣。奈吹來、余香病酒,旋添一半。惜別江郎 渾易瘦,更著輕寒輕暖。憶絮語、縱橫茗碗 。滴滴西窗紅蠟淚,那時腸、早為而今斷。任角枕 ,欹 孤館 。
注釋譯文
詞句注釋
金縷曲:詞牌名。又名《賀新郎》《乳燕飛》,亦作曲牌名。一百十六字,前後片各六仄韻。
芳樽(zūn):精緻的酒杯。
疏花:疏淡的梅花。
紅蕤(ruí):紅蕤枕。傳說中的仙枕,此處代指繡花枕。
江郎:指江淹(444—505),字文通,南朝文學家,以《別賦》《恨賦》著名於世。
茗碗:茶杯,此句言品茶時狀。
角枕:角制的或用角裝飾的枕頭。
欹(qī):斜倚。
孤館:孤寂住所。
1.金縷曲:詞牌名。又名《賀新郎》《乳燕飛》,亦作曲牌名。一百十六字,前後片各六仄韻。
2.芳樽(zūn):精緻的酒杯。
3.疏花:疏淡的梅花。
4.紅蕤(ruí):紅蕤枕。傳說中的仙枕,此處代指繡花枕。
5.江郎:指江淹(444—505),字文通,南朝文學家,以《別賦》《恨賦》著名於世。
6.茗碗:茶杯,此句言品茶時狀。
7.角枕:角制的或用角裝飾的枕頭。
8.欹(qī):斜倚。
9.孤館:孤寂住所。
白話譯文
生怕承受不了別恨,所以不敢讓酒杯倒滿。到了夜晚,也只有殘燈作伴,淒離迷醉。迴廊依舊有新月陪伴,時不時地還有爆竹聲撩亂心扉。可是那愁啊卻一直都在。紅花落盡,花枝蕭疏,這花仿佛也是孤獨寂寞,但是此時的人又比這疏花還要寂寞。唯有夢裡才可與你相見。
請東風消愁不但消不得,反倒是添愁添恨了。本已為離別而瘦損,如今又偏逢這乍暖還寒的時節,於是就更令人生愁添恨了。當年我們一邊品茶,一邊低聲說話,議論縱橫。分別時西窗蠟滴紅淚,這記憶如今想起,更使人傷心腸斷。獨自寄寓在孤獨寂寞的會館中,更感四周冷靜淒清。
創作背景
這首詞應作於在康熙十七年(1678年)春,乃悼亡之作。據趙秀亭、馮統一《飲水詞箋校》:“此詞初見《今詞初集》,字句與《通志堂集》多異文,看‘校訂’即可知。然此詞所懷何人,甚至是男是女,讀《通志堂集》本,似欠明晰。看《今詞初集》之異文,則可爽然。‘燕子樓空弦索冷’,‘誰領略,真真喚’之辭,皆切戀人亡逝事,可知此詞原為悼亡之作。然盧氏卒於康熙十六年夏,詞有‘春宵長短’句,詞之作期,須在康熙十七年春。此詞又見《古今辭彙》,《古今辭彙》刊於康熙十八年,亦可證必為十七年作。……《今詞初集》與卓氏《古今辭彙》收此詞之字句幾無區別,原因即在此。以古書序跋署時判斷刊行時間或收載作品時限,往往有誤,此亦一例。”
據《一生最愛納蘭詞》記載,這首詞也可能為懷友之作,但具體所懷之人是誰卻不詳,具體創作年份不詳。
作品鑑賞
文學賞析
思念友人,最解憂的便是酒水了。就算是納蘭這樣的翩翩公子,也抵不住相思的侵蝕,拿起酒壺,只求一醉之後,凡事忘卻。“生怕芳樽滿”,美酒在手,卻怎么也喝不醉,這真是讓人難堪而又無奈的事情。或許是愁緒太深,是太多酒都無法澆滅的緣故吧。
“到更深、迷離醉影,殘燈相伴。”一直到更深露重,夜深人靜時分,依然半醉半醒,無法安然入睡,殘燈相伴左右,更顯得自己孤立無依靠。借著酒意,看著外面寂靜的夜色,無聲無物,只有自己,置於天地之間,這份寂寥,無人能懂。
此刻,思念朋友的心情更加劇烈,“依舊迴廊新月在,不定竹聲撩亂”。迴廊上看天,月亮依然,灑落月光,四周竹葉隨風擺動,聲音擾亂人心,本就煩憂的心,更在這聲聲竹聲中,無法收拾。
所以,納蘭憂傷地自說自話:“問愁與、春宵長短。”春宵苦短,這愁緒卻漫長無期,“燕子樓空弦索冷,任梨花、落盡無人管”。燕子飛去,人去樓空,就算落花飛盡,也是無人打理。那空空的樓閣,如同納蘭空蕩的內心,失去了居住的人,便顯得格外空曠,納蘭珍視友誼,所以,他的友人遠去,對他來說,實在也是一件愁苦的事情。
可是,這樣的感情卻並不是人人都能理解的,而納蘭也並不打算告訴別人,讓別人為他分憂,“誰領略,真真喚。”只有自己安慰自己了。
“此情擬倩東風浣。”此情可待成追憶,這份對友人的思念之情,在春風的吹拂下,四處散去,但吹去又生,納蘭的內心,始終無法安撫。“奈吹來、余香病酒,旋添一半。惜別江淹消瘦了,怎耐輕寒輕暖。”分別也有一陣時日了,似乎在日夜的思念中,逐漸消瘦了下去,但納蘭並不在乎這樣的消瘦,他只想早日和朋友相聚在一起。
“憶絮語、縱橫茗碗”這些都是和朋友在一起的美好回憶。可是現今卻是無法實現的夢想了,所以,納蘭想來,不禁淚流:“滴滴西窗紅蠟淚,那時腸、早為而今斷。”那時的美好時光中,他們不會想得到今日的分別。離總是讓人痛苦的,納蘭雖然生性憂傷,但是這痛苦也讓他無法承受,不過既然無法補救,那就只能依靠自己化解自己的愁緒了。“任角枕,倚孤館”。這獨自一人的憂傷時日何時才能夠結束。
全詞虛實結合,意像淒迷,將詞人對所懷之人的思念表達地淋漓盡致。
名家點評
現代作家盛冬玲《納蘭性德詞選》:“遠行歸來,與家中親人久別重逢,燈下相對,欣慰之餘,言及客況難堪,相思情深,或者小有噓唏,畢竟溫情為多。唐人所謂‘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盼望的就是這種境界。容若這闕《金縷曲》卻雲‘憶絮語、縱橫茗碗。滴滴西窗紅蠟淚,那時腸、早為而今斷’,原來正當剪燭西窗,對面絮語之時,又已在為即將到來的下一次離別而傷心了。在孤館獨宿,離思繚亂之時憶及當初的這一景象,更覺情多恨深,因欲‘問愁與、春宵長短’。”
作者簡介
納蘭性德(1655年1月19日—1685年7月1日),葉赫那拉氏,字容若,號楞伽山人,滿洲正黃旗人,清朝初年詞人,原名納蘭成德,一度因避諱太子保成而改名納蘭性德。大學士明珠長子,其母為英親王阿濟格第五女愛新覺羅氏。
納蘭性德於康熙二十四年(1685年)五月三十日(1685年7月1日)溘然而逝,年僅三十歲(虛齡三十有一)。納蘭性德的詞以“真”取勝,寫景逼真傳神,詞風“清麗婉約,哀感頑艷,格高韻遠,獨具特色“。著有《通志堂集》、《側帽集》、《飲水詞》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