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安易

安易言其非便,請許納鐵錢,詔從之。 又按《禮》,王后崩,五祀之祭不行既殯而祭。 若俟丙午歲,則三年不祭宗廟,禮文有闕。

趙安易,字季和,趙普弟,幽州薊人。建隆初,攝府州錄事參軍,節度使折德扆言其清乾,遂命即真。再遷河南府推官。會普居相位,十年不赴調。太平興國中,歷華、邢二鎮掌書記。部芻糧至太原城下,拜監察御史,知興元府;轉殿中,賜緋魚袋。先是,兩川民輸稅者以鐵錢易銅錢。安易言其非便,請許納鐵錢,詔從之。九年,起拜宗正少卿,知定州。會以曹璨知州,徙安易為通判,未幾代歸。又表求外任,命知耀州,留不遣,命按視北邊事。
淳化中,嘗建議以蜀地用鐵錢,準銅錢數倍,小民市易頗為不便,請如劉備時令西川鑄大錢,以十當百。下都省集議,吏部尚書宋琪等言:“劉備時蓋患錢少,因而改作,今安易之請反患錢多,非經久計也。”而安易論請不已,仍募工鑄大錢百餘進之,極其精好,俄墜殿階皆碎,蓋熔鑠盡其精液矣。太宗不之詰,猶嘉其用心,賜以金紫,且遣其典鑄。既而大有虧耗,歲仲裁得三千餘緡,眾議喧然,遂罷之。事具《食貨志》。
歷知襄、廬二州,就遷宗正卿,歸朝,復領卿職。時屬籍未備,奏請纂錄,鹹平初,乃命梁周翰與安易同修。安易略涉書傳,性強狠,好談世務,而疏闊不可用。初,太宗嘗問農政,安易請復井田之制。又以其家本燕薊,多訪以邊事。景德初,禮官詳定明德皇太后靈駕發引,於京師壬地權攢,依禮埋懸重,升祔神主。
安易上言:《禮》雲“既虞作主”,虞者,已葬設吉祭也。明未葬則未立虞主及神主。所以周制但鑿木為懸重,以主神靈。王后七月而葬,則埋懸重,掩玄堂,凶仗、轀輬車、龍輴之屬焚於柏城訖,始可立虞主。吉仗還京,備九祭,復埋虞主,然後立神主,升廟室。自曠古至皇朝,上奉祖宗陵廟行此禮,何以今日乃違典章,苟且升祔,方權攢妄立神主,未大葬輒埋懸重?且棺柩未歸園陵,則神靈豈入太廟?奈柏城未焚凶仗,則凶穢唐突祖宗。望約孝章近例,但於壬地權攢,未立神主升祔,凶儀一切祗奉。俟丙午年靈駕西去園陵,東回祔廟。如此則免於顛倒,不利國家。
乃詔有司再加詳定。判禮院孫何等上言:按《晉書》羊太后崩,廢一時之祀,天地明堂,去樂不作。又按《禮》,王后崩,五祀之祭不行既殯而祭。所言五祀不行,則天地之祭不廢,遂議以園陵年月不便,須至變禮從宜。又緣先準禮文,候神主升祔畢,方行享祀。若俟丙午歲,則三年不祭宗廟,禮文有闕。況明德皇太后德配先朝,禮合升祔。遂與史館檢討同共參詳,以為廟未祔則神靈不至,伏恐祭祀難行。攢既畢則梓宮在郊,可以葬禮比附。遂按《禮》雲“葬者藏也,欲人不得而見也。”既不欲穿壙動土,則龍輴、攢木、題湊,蒙槨上四柱如屋以覆,盡塗之。所合埋重,一依近例,便可升祔神主。安易妄言,以凶仗為凶穢,目群官為顛倒,指梓宮為棺柩,令百司分析園陵,浼瀆聖聽,誣罔臣下。
安易又雲“昔日睹群官盡公,奉二帝諸後,並先山陵,後祔廟;今日睹群官顛倒,奉明德皇太后,獨先祔廟,後園陵”者。今詳當時先山陵後祔廟,正為年月便順,別無陰陽拘忌。今則年月未便,理合從宜。未埋重則禮文不備,未升祔則廟祭猶闕,須從變禮,以合聖情。兼明德皇太后將赴權攢,而安易所稱“柏城未焚凶仗,則凶穢唐突祖宗。”按《檀弓》云:“喪之朝也,順死者之孝心也。”鄭玄注云,謂遷柩於廟。又云:“其哀離其室也,故至於祖考之廟而後行,商朝而殯於祖,周朝而遂葬。”今亦遙辭宗廟而後行,豈可以《禮經》所出目為顛倒,吉凶具儀謂之唐突哉?
又云:“孝章皇后至道元年崩,亦緣有所嫌避,未赴園陵,出京權攢之時,不立神主入廟。直至至道三年,西去園陵,禮畢,然後奉虞主還京,易神主祔廟,以合典禮。”今詳當時文籍,緣孝章為太宗嫂氏,上仙之時,止輟五日視朝,百官不曾成服,與今不同。從初亦無詔命令住廟享。今明德皇太后母儀天下,主上孝極曾、顏,況上仙之初,即有遣命權停享祀。今按禮文,固合如此。安易荒唐庸昧,妄有援引,以大功之親,比三年之制,欺罔君上,乃至於斯。況安易以訐直自負,所詆者無非良善;以清要自高,所尚者無非鄙俗。名宦之志,老而益堅;詩書之文,懵而不習。本院所議,並明稱典故,旁考時宜,雖曰從權,粗亦稽古,請依無議施行。
從之。安易又屢言陵廟事,詞多鄙俚。晚歲進趨不已,時論嗤之。二年卒,年七十六。贈工部尚書。錄其子承慶為國子博士,孫從政為太常寺奉禮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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