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籍簡介
向南走,還是向北走呢?恩,我只知道,我會朝著你的方向走。
作品全文
向南走,還是向北走呢?恩,我只知道,我會朝著你的方向走。
一我 我始終相信這個世界是有緣分可言的,有人說緣分是個微妙的東西,有人說,我們有緣無分,有人說,我們分離吧。
我有四個朋友都是牡羊座的,小B,Echo,木西還有Z。
而我是天蠍座,星座書上說:天蠍和牡羊,一個是天王、一個是孩子王,基本上除了好強好勝之外,個性及行為都是完全相反,一陰一陽。
所以我總是那么固執,我一直都不開心,有時候我會自己和自己生氣,有時候會不理他們,我們都是要強的人,所以有時候都不會主動去承認錯誤,可是我們又都很珍惜對方,我突然想起很多的人都在網上問,牡羊和天蠍是不是天生的冤家?
我想這些問題有時候真的無法理喻。
就像南和北。
我是南方人,我喜歡我的窗戶朝北開放,我喜歡坐在我的小房間裡,看著北面蕭條的景色寫很多的文字。人家都說,我的文字帶有陰鬱的感覺。南方的天氣明媚起來讓人很舒暢,可是我寫的文字卻總是像南方陰雨連綿的天氣一樣。
我想我是嚮往北方的,我總是覺得我的憂鬱在北方會來得比較硬朗,而在南方我的憂傷就像一直無法治癒的病痛一樣,綿綿不絕。 南方以南,北方以北,我的文字曾經到達過那裡,但是我仍舊蝸居在我的小房間裡,喝著白開水,寫一些不知所云的文字。
小B,Echo,木西,Z都是和我一樣,生在南方,長在南方。我們都是喜歡安定的人,所以我們的大學都是離自己很近的城市,而我知道,其實我一直都在漂泊,我的靈魂居無定所,顛沛流離。
我的大學在長江邊上的一座城市,但是人們會叫那裡長江之北。所以第一次到那裡,我很興奮,因為我終於到了北一點的城市,我看到了長江。
一他和她 他是北方人,她是南方人。他叫透,她叫可可。
他們相遇了,在他們兩個人的城市中間,那個大學校園。
透其實是個很感性的男孩子,雖然他來自北方,可可是有點霸道的女孩子,但是她外表卻有著南方人的精緻。 像很多電影一樣,可可和透戀愛了,但是卻有很多曲折的過程。
有一個傍晚,可可和透吵架了,所以兩個人心情都不好,後來透說,可可,是我錯了,你出來,我有話和你說。
那時候可可躲在宿舍里,而透站在可可的宿舍樓下。其實明明是可可的錯,可可發了個小孩子脾氣,那時候可可覺得透真的是個很好的男孩子,可是可可不想承認錯誤,所以她還在拒絕透,她把手機關掉了。
透發了很多的信息,結果都沒回應,後來透打可可的手機,結果是關機了,透蹲在樓下,突然很傷感。
可可是個漂亮的女孩子,而透是個沉默的男孩子。
有很多的人喜歡可可,也有很多的人迷戀透,可可是有點張揚的,她不會很果斷地去拒絕那些男孩子,她只是抬著頭繼續瀟灑地走路,她挽著透,透卻把自己的頭埋得很低,他總是那樣,他也不去拒絕那些女孩子,但是他的表情冷漠,他只會對著可可微笑,所以他的堅決使很多的女孩子望而卻步。
透說可可,我不希望對著那些喜歡你的男孩子微笑,這樣他們會一直覺得你喜歡著他們。
可可說,透,我愛著你,可是你一定要給我自由,我喜歡自由。
透說,可可,那樣我真的會難過。
可可很生氣,她說,你總是那么不可理喻,我又沒做什麼出格的事情!
然後可可很快地走開了,透一個人站在原地,他看著可可,那個美麗的身影離開他身邊,漸漸消失。
那一次透一直覺得可可會下樓,然後他一直在等,他真的是個固執的人。
宿舍關門還有三分鐘的時候,透其實有一種選擇,那就是馬上回頭,然後飛奔進自己的宿舍,可惜他只是看著手錶,然後用那三分鐘朝可可宿舍的陽台望了三分鐘。
燈全滅了,透心裡的希望也熄滅了,但是他已經沒有退路了,就如他愛上了可可一樣,雖然總是一直吵架,但他總是會輕易去包容可可。
那些黑暗中亮起的手機明明滅滅,那些幸福的人們。
可可的手機關了,但是她的腦子裡全是透,午夜的時候,可可還是沒有睡著,她突然走到了陽台上,她往樓下望了一眼,然後看到透,蜷縮著身子,蹲在地上,黑色的羽絨服格外刺眼,十二月寒冷的天氣。
透覺得頭頂上亮起了一陣微弱的光芒,他警覺地抬起了頭,然後看到了可可,他難過又開心地笑,然後笑出了淚水,但是他沒有用手擦,他怕可可看到,其實那時候可可一看到透眼睛也溢滿了淚,但是她也怕透看到,於是她也沒有擦,就這樣,他們誰都看不清楚誰,而眼淚在十二月的風裡肆意揮灑。。。。。。
透打了可可的電話,透說外面冷,你進去吧。
可可聽出來透的聲音有點顫抖。
可可終於哭了出來,她說透,你回宿舍吧,我不要你這個樣子好嗎,我會難過的,真的。。。。。。
透聽到可可哭了,他知道可可其實愛的只是他,他說好的,可可我回去了,我和宿管員說一聲就可以進去了,等會給你電話。
於是透走了,然後可可也回宿舍了,可是透並沒有回宿舍,因為透不希望宿管員冒著冷氣起身為他開門。 他看著可可進入宿舍後打了個電話給可可,他說,可可我進去了,早點睡。
然後透掛了電話,他怕外面的風灌進手機里,他怕可可知道,所以他說了謊。
透後來說,那天的天氣真的是整個冬天最寒冷的一次,他真想跳進火爐里烤一下,他一直站在學校的車棚里,對面是可可的宿舍,他想可可一定進入了夢鄉了,他想可可會不會已經原諒了自己了,他想可可會不會夢見他呢。。。。。。
透說那一次他終於知道太陽是怎么升起的,黑夜是怎么消失的,人又是怎樣憔悴的。
透說可可,你知道為什麼學校那中間那家包子店為什麼生意最好嗎? 透說,那次我終於看到凌晨三點的時候那家包子店的燈光就亮了起來,而旁邊的兩家直到四點才陸續亮起來的。。。。。。
透在笑,可可心裡卻酸酸的。 他要往北方去/她要往南方來/各自懷裡揣著橘與枳//橘與枳/兩個郵戳,各自苦澀/他們被一層青皮包裹/仿佛待寄的郵件//大雪紛飛/他們從青皮里探出腦袋/所見之處/南方不是南方/北方不是北方。
二我
媽媽說,這個世界是有宿命的。於是我想起了安妮寶貝。
可是我媽媽只是很平凡的人,她沒有安妮寶貝的才氣,可是我媽媽會說我是個聰明的孩子。我想我是我媽的驕傲,所以我的靈感是我媽媽賜予給我的。
我不相信宿命。我是個唯物主義者。我唯一可以信服的有關輪迴宿命的話是Echo的那句話。
我問Echo:為什麼有很多人會說,如果有下輩子,那么我們。。。。。。之類的話語,難道人是有輪迴的嗎? Echo是學生物的,而我只是學文科的。她說:“我覺得人是沒有輪迴的,因為組成人的元素有很多種,所以很難再有那些元素很湊巧地造就一個完全相同的人,就如世界上沒有兩片完全相同的葉子一樣。”
我說那么即使有來世,我也許碰不到今生的一些朋友了,是嗎?
Echo說也許吧,環境都變化了,也許這個世界組成你的元素成立了,但是組成另一個人說不定就不是原來你熟悉的那個人了,還有也許你們會不在同一個時空出現。。。。。。
我不知道那些話的真偽性,只是我知道當時我聽完後,真的很失落,但是我又是那么地相信。
我想起我的外婆,我想我真的永生永世見不到她了,我不能告訴她我現在的生活,我無法再為她洗澡的時候為她擦背,我無法講很多開心的事情給她聽,我也無法給她最簡單的幸福。。。。。。
Echo說他外公重病的時候很沮喪地說,我們下輩子無法再做一家人了。因為Echo的外公是信仰基督教的,而Echo他們不信仰基督教,有人說,人死了要見閻王,而基督徒會去見上帝。東方和西方的差距。又有人說:假如你信基督教,你就上天堂,不信,你就下地獄。
我們都不相信,為什麼我都還要那么沮喪?
兩個戀人不能夠在一起,他們之間有個人會說:“如果有來世,我們一定要在一起。。。。。。”
既然今生都無法在一起,來世你又用什麼來保證你們還會再相遇,再愛上,再廝守呢,你可知道人是會有輪迴,會有記憶的嗎?
就像智者說過,不要相信海枯石爛,海誓山盟。明知道海不會枯,石不會爛,卻還是說會愛到海枯石爛。。。。。。
曾經有個人說:但願有來世,我們彼此不再痛苦。
模稜兩可的答案。下輩子在一起,還是下輩子選擇不再認識?
既然今生沒有緣分,那么就沒有緣分再有下輩子。
二他和她 他們畢業後,決定在一起,彼此深愛。
她的父母是相信宿命的。算命先生說,他的八字和她不合,如果在一起的話,會剋死你們兩老其中一個。
那個算命先生是方圓幾十里聞名的人物,甚至有些人慕名遠道而來。
當時她在場。她母親對她說:“你聽到了吧,你自己選擇吧?” 她的母親目光里有著複雜的神情。她不相信宿命,她只知道她愛透,但是她無法勸她的父母,因為他們的思想已經根深蒂固,她愛透,但是她也不能背叛父母,她要做孝順的孩子,她第一次覺得“孝順”這個詞語竟是那么蒼白,那么刺痛。。。。。。
然後她對透說,我們分手吧。 那個北方的男子,在南方晴朗溫情的天空下,流下了淒涼的淚水。
即使他怎么解釋,她都無法再後退,她突然那么地恨她父母,但是她還是要孝順,孝順,多么自欺欺人的詞語。
透說,可可,我這輩子只會愛你一個人的。然後他決然地離去。
可可在父母的撮合下,和一個本地的男子結婚了,那個男子性情溫和,他不會像透一樣經常不開心,但是他和透一樣,是個沉默的男子。
在他們結婚之前,她的父母把他們兩個人的八字去算了下,算命先生說,是段大好的姻緣。
於是很快就結了婚。後來那個男子過生日的時候,可可問,你身份證上不是這個日子。 那個男子說,身份證上的是農曆,弄錯了,我的生日按陽曆其實是今天。
可可呆住了,那一天,是透的生日,北方那個她最珍愛的男子的生日。
他們兩個人出生的時辰都差不多,而且是同一年。
可可說,以後我們都過農曆,而且你以後要說你生日就農曆這個,因為我喜歡這一天是你的生日。
那個男子他真的很愛可可,和透一樣,所以他坐在餐桌上像平時一樣沉默地吃著飯。
透難過了好幾年,北方的天空也在他眼裡陰冷了好幾年,但是他心裡仍舊有塊地方朝著南方。
透的母親終於在透畢業後的第五年哭了,她說,你不能為自己的任性活著,你要有責任感,你不僅要為自己活,更要為周圍的人而活!
透終於明白可可當時的選擇,他其實早就原諒了可可,因為他一直在愛可可。
透也結婚了,一個賢惠的女子,她沒有可可的美貌,也沒有可可的孩子氣,任性和霸道。
可可生了個女孩子,而透有了個兒子。一個在南方,一個在北方。
三我
我突然想起我的小時候,只是一瞬間,我就那么地懷念。
小時候,我有一個塑膠的綠色的人物玩具,上面是觀音還是佛我已經忘記了,反正都差不多,就性別不一樣,我的記憶力很好,但是具體是什麼我真的記不得了,那年我五歲。
我時常對我的朋友講起這個故事,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每次總是講著講著就會無疾而終。
在朋友眼裡我真的是個很會講話的人,但是我始終無法準確地說我為什麼一定要講這個故事也總是無法準確地將它講出來。
我說的是個真實的事情,不是故事,如果說是故事的話,那就是已過去的事情,叫故事。
我有個玩具,上面已經說過了,很醒目的顏色,這個顏色我居然喜歡了整整15年,從五歲到二十歲。可能真的是個巧合。
我總是捧著我的玩具玩,也許小時候只有這個玩具,所以印象里我一直和我的小觀音或小佛玩,我總是喜歡將它埋在泥土裡,或是埋在一棵老樹的根部旁邊,或是藏在某個草叢的堆里,上面撒一層細土,或是放在插秧的地里,用竹棒插個記號。。。。。。
我總是把它弄得很髒很髒,全是泥土,但是我會把它用刷子刷乾淨,然後繼續輪迴,涅磐。
我的很多小夥伴漸漸知道我會這樣做,於是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出現在我的周圍看我公然埋我的玩具,第二天又在眾目睽睽之下,將它光榮地挖出來。
小時候,我是個沉默的孩子,我總是一個人玩,即使他們出現在我的周圍,我都不說一句話,只是自己顧自己地玩。
有一回,我將它埋進了一棵老樹,按照現在的觀點判斷,那棵樹的樹齡超過50歲,它的周圍長滿了蘆柴,很堅硬植物,密密麻麻,瘦弱的我鑽進裡面,用小鏟子將蘆柴弄出一條縫隙,然後把我的觀音或者佛埋了進去,然後再把蘆柴撥回原來的樣子,開心地回家。
第二天,我將我的那個玩具徹底失卻。我問過觀看過的每一個人,但是他們都否認了,從此以後,有相當的一段時間,我很難過,就像失去了信仰一樣。
那棵樹現在還在我家附近,只是周圍的蘆柴早就沒有了,樹也沒有當年茂盛了,可能有了蟲。
我記得我在失去那個玩具之後,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每天一個人偷偷地在傍晚天黑的時候試圖將我的玩具找回來,我只在那些小夥伴回家的時候一個人偷偷出來。
每當我講到這個段落的時候,有朋友覺得枯燥,他說沒意思喔。然後我卡住了。
現在我繼續講下去。然後我一直都沒有找到。一晃兩三年過去了,我已經是個背著書包在學校讀書的孩子了,整潔乾淨,不玩泥土。
那年,蘆柴全砍了,看著樹周圍黑黑的一片,我突然想起了我的觀音或者是佛,然後我再一次去挖,結果還是沒有,我挖了四周,媽媽說,你在乾什麼,我沒有說我一直在找小時候的那個玩具,我只是說幾天前,我把一個小東西埋裡面了,現在要把它挖出來。
媽媽說,肯定沒有了,埋的時候有人看見了嗎?
我點了點頭。
媽媽說,恐怕已經被人拿走了。
於是我再一起想起自己一個人偷偷出來的情景,我想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已經在害怕了,害怕去相信一個人。 那個我埋觀音或者佛的地方其實一直是人家家裡死了人,然後就會在那裡撒元寶燒紙錢.
這句話,我一直總是出現在我要講這個故事的最前面。
所以有人就拒絕去聽,說我在講恐怖故事,你看,我最後一個講,一個人靜靜地講,就像追憶似水年華一樣,我還是第一次這么流利地將它講完了。
我也開始發現有些人不能去相信,也發現信仰如果一旦失卻,會很痛苦。
三他和她
他和她的生活在麻木和平凡中前進,愛情已經隱匿在某個角落,南方,北方,還是南方以北,北方以南,已經沒人能夠清楚了。
可可的丈夫和透的生日是同一天,算命先生說,八字不合,必有大難。
可可的父母都很健康地活著,但是可可的丈夫卻因為癌症死去了,很突然,發現已經是晚期了。
那個算命先生的生意依舊很紅火,他算的命不知道是真是假,總之,可可真的有難了。
可可的父母想不明白,明明是很好的一對,為什麼會是這樣。只有可可知道,但是她已經麻木了,她想起了透,那個北方的男子,堅毅的外表,柔軟的內心,他現在是不是還是會偶爾想到她呢?
透的生活很平淡,一家三口,父母已經去世了,他想他已經完成了盡孝的義務了,他該可以去南方找他的愛的人了。
但是看著還沒有成年的兒子,還有那個賢惠的女子,萬般體貼,毫無怨言,艱辛地為這個家奔勞,他想起他的母親的話:你要有責任感,你不僅要為自己活,更要為周圍的人而活。
他想算了可可也許現在很好,也許早就忘了我了。
可可沒有很快再婚,她一直想起那個鏡頭,透在她宿舍的樓下等她,她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想出去,然後她看到了透。。。。。。
她一直覺得有奇蹟,有一天透會來找她,那樣他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而且這種感覺在她寂寞的時候越來越濃烈。
後來可可的女兒成年了,她到了出嫁的年齡,她選擇了自己喜歡的人,她女兒多么美麗,多么幸福。她對可可說,媽,這么多年,你一個人為我夠辛苦了,現在我出嫁了,你不要再為我操勞了,你可以找一個人陪伴你的。。。。。。
可可的父母也都走了,她自己也有些老了,她等了透好多年了,在她寂寞的時候她開始越來越絕望
了。。。。。。 聽說可可要找一個男子陪伴,很多的人都來了,可可雖然不年輕了但是她還是有著同齡人無法相比的姿色,優雅的氣質。其中不乏教授,高幹類人物。
可可第一句問他們的話就是:你的老家是哪裡的?
後來可可和一個很普通的人在一起,沒有出眾的外表,出眾的才幹,出眾的財富,但是他的家在北方,在透的城市。 可可說,我答應你,但是你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那就是去你的家鄉,我想離開南方,去北方。
那個男子很真誠地點了很長時間的頭。
可可背過臉,有淚水出來了,仿佛看見透那一年年輕的樣子。
四我
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經常會強調一個事實:我很喜歡沿著鐵軌靜靜走路,喜歡坐在火車裡看窗外的情景。 我家附近有個站台,現在它的兩邊已經用圍牆圍了起來,所以我再也無法像以前一樣在旁邊走路,而且我家的那個站台已經關閉了,我也無法很方便地任何一個地方。
小時候,我經常沿著鐵軌去我的外婆家,我的外婆家在鐵路的那頭,我家在這頭,但是必須要橫跨過去,我家在南面,外婆家在北面,中間是鐵道。
有一回,我,外婆,媽媽一起從外婆家到我家,那年我七歲,還是喜歡一個人玩,所以我覺得小時候有點自閉症。
小時候耳朵不是很好,好象總是有蝴蝶在耳朵里飛舞的聲音,在我的耳朵里跳啊跳的,後來有一階段,耳朵因為洗澡進了很多水,然後發炎,蝴蝶跳舞的聲響消失了,媽媽每天都會在下午讓我坐在小板凳上,把藥塗進我的耳朵里,有點疼,但是蝴蝶不跳舞了,竟然有點不習慣。
那時候我的耳朵還沒有完全好。我的外婆和媽媽在講話,我一個人走在前面,春天的時候,下午的陽光很好,青草很綠,油菜花開放得很燦爛。
我一個很快很快地走,後來我發現我把她們甩下了一大段,再後來我發現她們消失在我的身後,於是我坐在鐵軌上望著身後等她們,我知道那條鐵軌上的火車是朝南開的,所以我望著北方,火車開來的方向,然後我看見我的外婆和媽媽逐漸出現,於是我知道她們很快就會走到我的身邊,笑容親切,然後我不再望她們,望著南方,眼神迷茫。。。。。。
那時候,我耳朵里的蝴蝶突然像復活了一樣,開始跳舞,前面有油菜花,上面也有蝴蝶,只是我聽不到它們的聲音,只聽到了我耳朵里的聲音,像憂傷的布魯斯。
後來我毫無意識地猛然從鐵軌上跳下來,看身後的外婆和媽媽,看她們驚慌怒氣的臉龐,然後我發現我身後的那輛火車一下子從我身邊呼嘯而過。。。。。。
據說離我跳下的時候只有幾米距離,據說火車看到人坐在鐵軌上還是會照樣開過去的。。。。。。
而那一瞬間,我跳下的時候眼神依舊朝著南面。
我的媽媽和外婆走到我面前的時候已經語無倫次,甚至帶著哭腔。
她們問我是不是聽到她們的叫聲才趕緊下來的?
我說沒有,是我自己突然下來的。
外婆說,我已經用最大的聲
音叫了,可能火車聲音太大了,然後她一個勁地說,謝天謝地。我媽媽已經在一旁無語了,眼神有點茫然。 我沒有說那時候我的耳朵里全是蝴蝶在跳舞,我什麼都聽不見。 我差點死在那一年,差點像海子一樣,死去,可是我還是那么喜歡在鐵軌邊靜靜走路。
四他和她
可可來到了北方的城市。
透的兒子已經在上大學,他已經和他當年一樣,年輕,英俊。
透的兒子和他母親比較關係比較好,因為透一直保持著沉默,而都是那個賢惠的女子一直照顧著整個家,井井有條。
透覺得他可以離開了,於是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那個陪伴了他二十年的女子,她把最美好的年華獻給了透。
她眼中有著驚慌和難過,不過,很快就歸於平靜,她說其實她知道他的心裡一直藏著另外一個人。她說你一直喜歡去鐵路邊走路,一直看著火車從北方駛向南方,一直會朝著南方憂傷眺望,那個女子是在南方的吧,她一定比我好看多了吧。。。。。。
透眼睛突然就有點模糊了。
但是他還是離開了,他來到了南方的那個城市。而可可卻已經在北方。
她和那個男子一起,那個男子也很愛可可,但是他沒有南方人的細緻,也沒有透的那樣的溫暖,所以在北方的天空下,她覺得還是很寂寞。
透來到了可可以前居住的地方發現那裡已經成了商業區了,以前的居民區已經消失了,可可也不見了蹤影,他傷感在蹲在喧譁的人流里,一如某個冬天的夜晚一樣,惆悵和孤獨。
透居住在了那個南方的城市,他在商業區不遠的地方住下了,他每天的總是會像普通的上班族一樣早出晚歸,其實他一直在那條街道上,在擁擠的人流中四處觀望,眼神空洞,迷茫,但是他相信可可一定會出現的,就像某個夜晚,在他絕望的時候用一束光將他徹底點亮。
南方的雪,北方的春天,都是一樣的淒涼卻不露痕跡。
可可也經常會到透以前用腳踏車載她的那條道路上佇立,她想透總有一天會走過的,她想起那一年,透吹著口哨,他的腳踏車在走,那樣的悠遠和快樂,透說過:我喜歡那一年我腳踏車上的你,在我身後看著雲朵,表情溫暖地微笑。
五我
牡羊不獨高原有啊
羊不獨北方有啊
過山之羊飲水之羊
我的木屋在牡羊的身軀內 大風如歌飛沙走礫
北方像一隻陳舊的薩克斯彎曲而金黃的記憶
我前世去過北方
我今生占據著牡羊的南方
牡羊的乳汁北方南方的月光
細長而清新如路邊的青草不斷瘋長
它哺育我它覆蓋我
高山之巔凹谷之底我抱著牡羊
我抱著一隻陳舊的薩克斯
月光下的牡羊啊北方南方
五他和她
可可終於沒有等到透,她真的等不到了,她要走了,臨終前她對那北方的男子說,你一定要把我遺體埋在那條道路上,墓碑上的文字一定要大,要清晰。
只有可可知道,那條路是透出走唯一的一條道路。 那個男子含淚點著頭,眼淚落在了可可的臉上,可可沒有哭泣,但是她的臉上全都是那個男子的淚水,然後她沒有表情地走了,她伸著手指,像是在指明方向。
那是透的方向,沒人知道。
在可可舉行葬禮的時候,透已經由他的朋友從南方送回家了,他已經抑鬱成疾了,在他經過那條路的時候他突然叫人家停一下,他的朋友都驚訝地看著他,因為透在他們眼裡已經幾乎沒有了任何生存的跡象,呼吸微弱。 他突然眼神光亮低頭看著地面,然後嘆氣,再朝四周望了一下,然後就躺下了。
透是在尋覓腳踏車騎過的痕跡。 透被送到家的時候,那個曾經是他妻子的女子悲痛無比,但是透的耳朵里什麼都聽不見了,最後他只說了兩個字:蘇州。。。。。。
可可的城市,透呆了很多年的城市,他把他的愛和遺憾都留在了那裡。 哀樂聲起,同時可可的墳墓也剛在那條道路上落成。 黑
色的輓歌,寂寞的酈歌,烏鴉在唱,烏鴉在叫,墓碑上長滿離離的草。
六誰的南還是北
我喜歡我曾經寫下的句子:
我喜歡看你微笑的樣子。
我們都要幸福。
我不在,你也要快樂。
我更愛我沒有說出的那句話:
我會在候鳥歸來的方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