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掩埋的巨人

被掩埋的巨人

《被掩埋的巨人》是日裔英籍作家石黑一雄創作的長篇小說,2015年首次出版。 石黑將故事偽托於英國後亞瑟王時代的傳說。不列顛人埃克索夫婦出門尋子,路遇兩位屠龍騎士:不列顛亞瑟王騎士高文,和撒克遜人維斯坦。他們所要討伐的母龍魁瑞格常年噴吐一種能致人失憶的迷霧。旅途中,由於海拔漸高迷霧趨薄,加之交談與行動上的磨合,眾人的記憶開始復甦——— 原來所謂亞瑟王留下的兩族和諧共存的歷史遺產完全是假象,真實狀況是不列顛人通過迷霧掩蓋了屠殺撒克遜人進而取得統治權的血腥事實。於是眾人在屠龍問題上產生分歧,最終以拔劍相向收場。 從內容上講,該書借奇幻史詩的外衣探討了一個沉重的話題:民族與個人面對歷史宿怨時應當如何在記憶與寬恕間做出抉擇。

內容簡介

公元六世紀的英格蘭,本土不列顛人與撒克遜入侵者之間的戰爭似乎已走到了終點——和平降臨了這片土地,兩個族群比鄰而居,相安無事地共同生活了數十年。但與此同時,一片奇怪的“遺忘之霧”充盈著英格蘭的山谷,吞噬著村民們的記憶,使他們的生活好似一場毫無意義的白日夢。一對年邁的不列顛夫婦想要趕在記憶完全喪失前找到此刻依稀停留在腦海中的兒子,於是匆匆踏上了一段艱辛的旅程。他們渴望讓迷霧散去,渴望重拾兩人相伴一生的恩愛回憶——但這片靜謐的霧靄掩蓋的卻是一個黑暗血腥的過去,那是一個在數十年前被不列顛人的亞瑟王用違背理想的手段掩埋的巨人。一個神秘的撒克遜武士肩負使命來到這片看似平和的山谷,他那謙遜的外表背後究竟隱藏著怎樣秘而不宣的動機?他的使命帶給這個國度將是寬恕的橄欖枝還是復仇的劍與火?而亞瑟王最後的騎士高文則決心用生命守護國王的遺產,因為守護它就就意味著守護最後的和平。記憶與寬恕,復仇與和平,四人的命運不可避免地交織在了一處,而結局只有一個。

創作背景

自2005年的《別讓我走》之後,石黑一雄一直潛心於此書的創作,其間數易其稿,可謂十年磨一劍。 2008年,石黑一雄在接受《巴黎評論》採訪時,這樣談《被埋葬的巨人》的創作意圖:“我想要寫一部書,關於一個社會是如何銘記和忘卻的。我曾寫過有關個人與記憶的作品,但我發現,個人和社會在銘記和忘卻這兩個方面的表現截然不同。”

人物介紹

高文

以高文為代表的反屠龍派認為遺忘能讓這片國土遠離復仇。如今,“仇敵變成了兄弟,年輕一代對他們(死者)一無所知。讓魁瑞格的作用再發揮一段時間,也許就足以讓舊傷口癒合,讓永久的和平降臨在我們中間,讓這個國家在遺忘中平復。”歷史真相呢?高文也未必要把它們全部抹去,而是將其留在少數人的記憶中,比如納入修道院的悔罪儀式之中。

維斯坦
維斯坦激烈反對高文:“希望過錯被人遺忘,犯錯者逍遙法外……和平建立在屠殺與魔法師的騙術之上,怎么能夠持久?”他對用宗教儀式來紀念與贖罪嗤之以鼻:“給最邪惡的行為罩上面紗,怎么就可以稱之為懺悔呢?難道你們基督教的神,用自我施加的痛苦和幾句祈禱詞,就能輕易收買嗎?正義未曾伸張,難道他一點兒也不關心?”他要求對罪行實施正義的懲罰。

埃克索 

埃克索則是猶豫派,經歷了反對和支持兩個過程。他反對,是因為他吃不準妻子比特麗絲在記憶恢復之後,還會不會愛他。夫婦倆在羅馬人廢宅避雨時曾聽到這樣一個故事,說的是有一座世外桃源一樣的島,船夫每次擺渡只讓乘坐一人,若遇到夫婦,則必問你們有無足以證明彼此愛情的共同珍貴記憶。船夫根據回答作出自己的判斷後,讓有情人終成眷屬,無情人則天人永隔。比特麗絲自信滿滿,說我們夫婦現在對對方的感情,足以“說明我們走過的路雖然被迷霧遮住,但是一路上不會有危險。這就像一個結局幸福的故事,連孩子都知道,過去經歷的曲折不必害怕。”

作品鑑賞

作品主題

《被掩埋的巨人》中除了愛情,還有劍與魔法,有巨龍,有食人魔,有亞瑟王的遺產,甚至還有大法師梅林等,書中這一切從一開始都籠罩那片滲透了一草一木的“迷霧”之中,穿插在男女主人公感情之外的各個時空里,只有霧蒙蒙的灰色。灰色散盡之後,這些奇幻設定開始發揮效應,將更加殘酷的黑色凸顯出來——不列顛和撒克遜民族間的仇恨大幕被拉開。

公元6世紀的英格蘭,羅馬帝國的喪鐘已經敲響,作為帝國的邊陲省份,享受了三百年“羅馬的和平”、接受了基督教信仰、已然以羅馬人自居的不列顛人,猛然發現大洪水正從四面八方朝這個孤獨的小島逼近。隨著最後一個羅馬軍團撤回歐洲大陸,不列顛驟然暴露在一波又一波的野蠻人侵襲之下——皮克特人、愛爾蘭人,最後是撒克遜人。

通過真實的歷史事件,石黑一雄試圖想告訴讀者,有些歷史不能輕易忘記,否則,當所有人再去尋找的時候,將會再次掀起血雨腥風,“忘卻歷史,就等於重蹈覆轍”。

藝術特色

這本小說的敘事口吻呈現出這樣兩個方面,一是純粹的失憶,一是刻意的失憶。這兩種失憶相互交織,在石黑優雅、細膩的語言刻畫下,顯得恍兮惚兮、錯綜複雜,又居心叵測、玄機重重。高文向不列顛領主告密,讀者原以為他擔心維斯坦屠龍會打草驚蛇,順便撩走頭功,不想他正是阻止屠龍的最大幕後黑手。維斯坦拯救和保護同族男孩埃德溫,不料他看中的是男孩的“誘龍”體質。埃德溫聽任被利用,其實他的本意是藉助維斯坦拯救被不列顛人擄走的母親。甚至恩愛如埃克索這樣的夫婦,當記憶恢復有把兩人早年糗事一件件打撈上來這樣的危險時,也變得支吾其詞,同床異夢。

在整個寫作過程中,石黑一雄強壓內心的憤怒,只以平淡的語氣來講述,但他忘不了作家的職責是說出真相併守護之。因此,字裡行間自有一種沉鬱的調子,拉扯著讀者往歷史的迷霧中奔去。比如他一直在追問,既然“我們的土地下面,埋著過去屠殺留下的遺骸”,為何我們不選擇直面過去,而是遮遮掩掩地迴避。顯然迴避於事無補,只不過是“為最邪惡的行為罩上面紗”。好比大霧之後一片朦朧,你以為看到了什麼,其實什麼也沒有看到。換言之,殺戮之後本以為正義必將得到伸張,沒想到卻是被上帝那隻無形的手輕輕一划,強行抹去了記憶,泯滅了恩仇。

然而恩仇並沒有真正消失。於是,騎士維斯坦質問高文爵士的話,聽起來就有了那么一點超越文本、超越歷史的現實意味了。他一語中的地道出了戰爭(殺戮)的殘酷:“我說的那些人走過了一條殘暴之路,親眼見過自己的孩子和親人殘肢斷臂、慘遭蹂躪。他們經歷了漫長的苦難,一路上死神就在身後……他們知道,他們終將面對自己的末日。他們知道,現在被抱在懷裡的嬰兒,不久將成為血淋淋的玩具,在這鵝卵石上被踢來踢去。他們知道,因為他們已經見過,他們是從那兒逃出來的。他們見過敵人燒殺劫掠,見過已經受傷、即將死去的年輕女孩,慘遭敵人輪姦。”

在《被掩埋的巨人》中,石黑一雄展現出他對敘事的高度自覺。小說依照情節發展的不同階段,準確地變換著相應的敘事節奏。在小說的開頭,讀者追隨一對老夫妻來到公元六世紀左右的一座英國村莊,為了躲避危險,人們如矮人一樣生活在地下,拒絕與外界發生任何聯繫。在這片土地上,每個人都患上了失憶症,無法記住幾分鐘以前的事,使得每個人都喪失了歷史,時間似乎也已經停滯不前。此時的敘事節奏異常緩慢,讀者能夠模糊地感到故事中隱藏著某種危險、某種魔幻的東西,但卻無法把握故事的基本輪廓,對應了小說人物只能生活在當下的情景。
而當老夫妻憑藉腦海中對兒子的模糊記憶,決定離開村莊尋找兒子之後,敘事節奏也應和著冒險的開始而逐漸加快。伴隨老夫妻遭遇撒克遜武士維斯坦、受傷的撒克遜少年以及高文爵士等人,小說像按了快進鍵似的,各種意外和衝突紛至沓來,事件的真相也漸漸從濃霧中浮現出來。原來,亞瑟王經過長時間的戰爭,終於擊敗撒克遜人,將和平帶給了英格蘭。為避免撒克遜人東山再起,亞瑟王決定對不列顛的異族村莊進行種族清洗,派人專門屠殺撒克遜的婦女兒童。事後,魔法師梅林擔心不列顛人與撒克遜人會陷入持久的相互仇殺,讓巨龍魁瑞格噴出“遺忘之霧”,使生活在英格蘭山谷中的人只能記住眼前的事情,從而讓兩個對立的種族忘記了彼此之間的世仇。而神秘武士維斯坦的使命就是殺死巨龍,驅散“遺忘之霧”,鼓動撒克遜人向不列顛人尋釁復仇。
最終,維斯坦擊敗了守護魁瑞格的高文爵士,殺死了巨龍,曾經比鄰而居、相安無事的不列顛人和撒克遜人將回憶起逝去的往事,陷入無止境的仇殺當中。在小說的結尾處,那對老夫妻要到一座小島上尋找兒子,他們必須分別向擺渡人講述生活中最甜蜜的事,只有講了相同的故事,才能證明彼此真正相愛,共同登島,否則就只能天各一方。可當這對相濡以沫的夫妻分別在記憶中打撈往事,浮現出的卻是各種口角與衝突,他們是否講述了相同的故事,他們能否攜手渡海,安度晚年,成了小說留給讀者的懸念。

作品評價

一場有關記憶與負疚的深刻審視,探討了我們該如何回憶過去的創傷。這同樣也是一篇讓人如臨其境、不忍釋卷的好故事。《被掩埋的巨人》是一部關乎良知的《權力的遊戲》,一本美麗得讓人心碎的好書,講述的是記憶的責任與忘卻的衝動。——《衛報》

石黑一雄傾盡心血後鍛造出的是一則美麗的寓言,而深藏在故事核心的卻是一條冷峻的哲理。——《泰晤士報》

作者簡介

石黑一雄,日裔英國小說家,1954年出生於日本長崎,憑藉1989年的名作《長日留痕》摘得英國“布克獎”,與奈保爾、拉什迪(《撒旦詩篇》作者)並稱“英國文壇移民三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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