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特寫
木壘縣地域廣闊,北與蒙古國接壤,南靠天山山脈,全年乾旱少雨,氣候惡劣,是個地廣人稀的少數民族自治縣。當時全國掀起支邊熱潮,各個省市都有人趕往這裡開荒拓田,發展糧食生產。蔡如軍一家趕到這裡,自己動手建起三間土坯房,當年冬天村里土地調整,他家分到了16畝的責任田和138畝的荒灘田。種地要投入,小蔡沒有本錢買肥料、種子、農藥,都是鄉里派人送上門,等到秋天出售糧食,統一結算清帳。當時那裡的兩上繳、農業稅任務非常重,加上種田農本,蔡如軍每年都要運三拖拉機大約10噸的糧食,作為上繳任務。這樣一年下來,種田收入所剩無幾。更讓其感覺悽慘的是,1998年那一年,他運去一拖拉機麥種撒下地,因為雨水不足,最終顆粒無收。農戶絕收的現象引起了當地政府的重視,1999年6月,當地政府決定,要每個農戶集資7000元錢興修水利,通過蓄水、引水抵禦自然災害,以提高糧食產量。7000元錢對於僅靠種田為生的蔡如軍來說是個無法承擔的數字,那時他也了解到家鄉響水經濟發展勢頭迅猛,民眾生活水平也有很大改善,於是便動起了回鄉的念頭。
2000年7月,妻子帶著孩子乘車趕回老家響水,蔡如軍則將承包田轉讓,變賣家裡所有的糧食,做好回鄉的準備。因為嫌自己拖拉機變賣價格太低,小蔡決定帶上鍋碗瓢盆、板凳桌椅等生活用品,開著拖拉機迴響水。7月8日凌晨,蔡如軍駕車趕往天山方向,不久便看到了一塊破敗不堪、風化嚴重的石碑,上面的“生命禁區——天山達坂無人區……”等字跡依稀可見。由於對地理不熟,所帶的飲水和狼餅不夠充足,蔡如軍並沒有十足的把握穿過這一生命禁區。即使如此,他認定開弓沒有回頭箭,毅然勇往直前。上午10點多種,他路遇一放羊老者,對方問明情況後,示意他原路返回,否則將有生命危險。蔡如軍堅信自己的體力、耐力能夠克服所有意想不到的困難。最後他花40元錢從老者手裡買來兩隻羊羔,繼續向前駛去。當時氣溫有40多度,無人區滿眼望去全是戈壁,沒有一絲綠意,只有時隱時現的羊腸小路。因為拖拉機需要水降溫,蔡如軍害怕飲水不夠,渴死在路上,便拿出匕首,宰殺羊羔,飲血止渴。然後將羊肉切成小塊,放在拖拉機水箱裡煮熟食用。到了夜裡,氣溫又陡降到10度左右,凍得要死。蔡如軍不敢多睡,只打了個盹,又啟動拖拉機向前趕去。到第二天晌午,羊血已全部飲完,而水只剩下少許。儘管口乾舌苦,他也不敢飲用。因為拖拉機一旦斷水,車輛停下,人是必死無疑。到下午兩點多鐘,飲水全被拖拉機“喝”完,發動機高溫不下,蔡如軍只好用小便降溫。即使這樣,拖拉機也沒有逃脫拋錨的命運。他只好帶上僅有的一個哈密瓜,背上水桶,步行向前,期盼能有奇蹟出現。大約步行20多公里,終於進入吐魯番地區,在當地土著人的幫助下,才返回將拖拉機開出那可怕的死亡地帶。
蔡如軍在當地一位哈薩克老鄉家裡休息三日,恢復了一下元氣。7月14日,他又駕車上路。一路上風餐露宿,吃盡了千辛萬苦。吐魯番地區氣候惡劣,世人皆知,“早穿皮襖午穿紗,抱著火爐吃西瓜”就是這裡真實的寫照。由於這裡晝夜溫差大,蔡如軍又捨不得住旅館,他也擔心自己身體會被拖垮。7月15日,他已駕車進入中國最熱的地方——火焰山地區。當時,蔡如軍臉上被太陽烤焦,結成了厚厚的硬痂,一道道血口疼痛難忍。一路上熱浪撲面,狂風迷眼,灰塵夾著沙子,盡朝鼻孔和耳朵眼鑽。中午時分,蔡如軍實在是難耐酷熱,於是便鑽進路下一個涵洞裡躲避,五體伏地藏了三個多小時,傍晚時分又接著趕路。
就這樣他從勝金、鄯善、十三間房到柳樹泉,跨越300公里的火焰山地區而進入哈密市的駱駝圈子。由於長途跋涉,路況不好,車輛受損嚴重,耗油多而勁道小,到了需要維護保養的關鍵時刻。蔡如軍拿出扳手、鉗子等工具將機器打開,重新換上活塞環、曲軸等重要部件。自己也在此休息了四、五天,養精蓄銳,調整狀態,又向嘉裕關方向趕去。
7月下旬,蔡如軍從甘肅蘭州、寧夏固原進入陝西長武,並在此遇到了劫匪。7月22日傍晚,蔡如軍駕車在一段人煙稀少的山路上,遠遠看見一人在路邊招手讓其停車。他不加理睬,徑直向前駛去。此人見車未停下,便擲來石塊。又向前駛去不到200米,蔡如軍又看見有兩人手持木棒擋在路中間,他便加大油門,對方嚇得趕忙閃過。開出100米後,又見路中間出現幾塊攔路大石,蔡如軍只好從兩石之間強行穿過。由於車速過快,差點翻到路邊溝里,嚇得他脊樑上直冒冷汗。當日晚上,蔡如軍不敢在路邊過宿,只好花十元錢住進旅館,第二天又匆匆趕路。兩天后,蔡如軍駕車進入古城西安,那時他單身獨闖天山無人區和火焰山的英雄壯舉早就被沿途媒體獲悉,他成了當時的名人。路過西安時,他遇到西歐的一個旅遊團體,這些“老外”聽說這就是響水農民蔡如軍時,紛紛與他合影留念。其中一個金髮碧眼的女郎稱他是“中國奇人”,豎起大拇指說道:“中國有夸父追日的神話故事,看來這故事真的不假,你就是當代的‘夸父’。”從蔡如軍的口裡,這些“老外”了解到了中國響水,了解到《西遊記》中二郎神的故鄉是灌河口。從陝西西安、河南鄭州、安徽蕭縣到江蘇徐州。8月5日凌晨,這位銅筋鐵骨的硬漢將拖拉機開到了周集鄉王盪村其岳父家的打麥場上。從木壘到響水,蔡如軍耗時28天,憑著一種堅忍不拔的鬥志、征服自然的決心和不屈不撓的精神,他歷盡千辛萬苦,走過千山萬水,想出千方百計,終於完成了自己心中的使命,書寫了一個莊稼漢子、一個樸素農民的人生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