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憲祖(1566~1641)
正文
明代戲曲作家。字美度,一字相攸,號六桐,又號桐柏,別署槲園居士、槲園外史、紫金道人。浙江餘姚人。萬曆四十七年(1619)進士,授新會知縣。歷官大理寺評事,工部主事。因不肯趨附魏忠賢,被削籍革職。崇禎三年(1630)起補南京刑部主事,出守順慶,升辰沅備兵副使。轉四川參政,改廣西按察使,未赴任,歸家5年而卒。葉憲祖的詩文,不專門刻畫字句,主張在法度之內馳騁才情,著有《白雲初稿》、《白雲續集》、《青錦園集》、《青錦園續集》、《蜀游草》及《大易玉匙》等。作有傳奇6種,今存兩種:《鸞記》、《金鎖記》;雜劇24種,今存9種:《灌將軍使酒罵座》、《壯荊卿易水柔情》、《金翠寒衣記》、《琴心雅調》、《俏佳人巧合團花鳳》、《北邙說法》、《四艷記》(即《夭桃紈扇》、《碧蓮繡符》、《丹桂鈿合》、《素梅玉蟾》)、《三義成姻》、《渭塘夢》。
《鸞記》寫唐代詩人溫庭筠與女道士魚玄機的愛情故事,塑造了聰明正直,多才多藝,捨己救人頗有俠風的魚玄機的形象。作者通過對女性形象的描繪,表現了比較進步的婦女觀,認為女性的聰明才智在男子之上。劇中還有一些借題發揮,針砭現實的地方。溫庭筠文才過人,但因不肯為權相令狐綯之子代作考卷,而被誣為“輕薄無行”,“結黨夤緣”,因此落榜;無賴子弟胡談,改姓“令狐”,與令狐綯冒認親戚,便與令狐綯之子同登金榜,比較尖銳地揭露和諷刺了封建科舉制度的弊端。《寒衣記》據瞿佑《剪燈新話》中的《翠翠傳》改編,寫金定、劉翠翠的悲歡離合故事。劉翠翠與金定同窗讀書,情意相投。劉不遵父母之命,與金結為夫妻。後劉被擄,本想自盡全節,但為圖日後與丈夫再見,便委身於李將軍。李被殺,劉與金重圓。作品曲詞流暢、通俗,但人物性格不夠突出。此劇表明作者主張男女真心相愛,自願結合,至於貞節問題,可以從權處理。
《團花鳳》和《四艷記》也是表現愛情題材的作品。《團花鳳》寫符似仙與窮秀才白受之相愛,其父卻將她許配富家子。符似仙決計私奔,但途中遇難,連累白受之遭官司。烏陽太守通情達理,為符、白主婚,成就佳偶。
《四艷記》則是一組主題相同的愛情劇。其中《夭桃紈扇》寫在劉令公保護下,石中英與妓女任夭桃戀愛成功。《碧蓮繡符》寫書生章斌熱戀已故秦侍中之妾陳碧蓮,婢女青奴助之合法結婚。《丹桂鈿合》寫徐丹桂少年失侶,依母同居,後在寺中與探花權次卿相遇,互生愛慕,得老尼幫助,結為夫妻。《素梅玉蟾》寫貧士鳳來儀與鄰女楊素梅相愛,侍兒撮合,終成眷屬。葉憲祖筆下這一群女性,無論富貴貧賤,或為待字少女,或為喪偶少婦,都有愛的權利。只要與意中人真心相愛,便可以私奔,也可以再嫁,並且得到好心人的支持和保護。這種觀點與傳統的封建理法是相悖的。
葉憲祖另一類劇作,借古諷今,是較好的歷史劇,以《罵座記》和《易水寒》為代表。《罵座記》寫漢代竇嬰、灌夫與田蚡的矛盾鬥爭。灌夫在宴會上有感於世態炎涼,使酒罵座,痛斥以田蚡為首的貴族官僚專橫跋扈與無恥小人的趨炎附勢。批判的矛頭實際指向明末官場的腐敗和黑暗。正象祁彪佳《遠山堂劇品》評《罵座記》所說的:“灌仲孺感憤不平之語,槲園居士以純雅之詞發之,其婉刺處有更甚於快罵者。”《易水寒》敘荊軻刺秦王故事。荊軻、田光、樊於期、高漸離等人物形象慷慨悲歌,表現了“人生留得丹青在,縱死猶聞俠骨香”的精神,與明末東林黨人楊漣、黃尊素等為正義而不惜犧牲生命的品格是一致的。
葉憲祖劇作中存在的缺陷,比較突出的是有些作品宣揚甚至熱衷於鼓吹佛、道的消極思想。另外,他寫了幾十個人物形象,大多簡單粗糙,缺少細緻的刻畫。作品的結構也未能脫離才子佳人大團圓的俗套。不過,葉憲祖畢竟是個有特點的戲曲作家。他的一些作品中有積極的思想閃光,有些作品“古淡本色”,語言樸素自然,有些作品情節也較生動。明末戲曲家吳炳曾虛心地請葉憲祖對自己的作品提出批評意見。另一戲曲作家袁晉(於令)則是葉憲祖的弟子。這都可以看出,葉憲祖在明末劇壇上是有一定影響的。黃宗羲曾說,葉憲祖劇作“直追元人,與之上下”,“詞家之有先生,亦如詩家之有陶、韋也”(《姚江逸詩》卷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