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登高

《落日登高》是南朝詩人、駢文家王僧孺所作的詩。這是一首登臨抒懷詩。詩人登高遠眺,觸景生情不能釋懷,於是通過描繪一幅“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的人間世態圖來表現對爭名奪利之徒的厭惡和對遠避名利場之士的同情和尊敬。詩人借漢代長安的景象來寫自己對梁代社會生活的感受和認識,詩中塵世的繁鬧與隱者的寂寞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作品原文

落日登高

憑高且一望,目極不能舍。
東北指青門,西南見白社。
軫軫河樑上,紛紛渭橋下。
爭利亦爭名,驅車復驅馬。
寧訪蓬蒿人,誰憐寂寞者。

注釋譯文

詞句注釋

⑴憑高:登臨高處。且:姑且。

⑵目極:放眼望去。舍:放棄。

⑶青門:漢長安城東南門。本名霸城門,因其門為青色,俗稱青門。這裡代指京城。

⑷白社:地名,在今河南偃師縣內。晉·葛洪《抱朴子·雜應》記載:“洛陽有道士董威輦(董京)常止白社中,了不食,陳子敘共守事之,從學道。”此後常借指隱士或隱士所居之處。

⑸軫軫(zhěn):一輛輛車。與下句的“紛紛”都是盛多的樣子。揚雄《校獵賦》:“殷殷軫軫,被陵緣阪。”河梁:橋樑。指下句的“渭橋”。

⑹渭橋下:漢代長安附近渭水上的橋。渭橋是漢時長安附近渭水上的橋樑,有東、中、西三座。中渭橋,秦時始置,本名橫橋,漢更名渭橋。東渭橋,漢景帝五年建置,故址在今西安東北灞水、涇水合渭水處東側。西渭橋,漢建元三年建置,因與長安城便門相對,也叫便橋或便門橋。渭橋地處交通要道,是當年長安城主要的熱鬧繁華去處。

⑺寧:豈。蓬蒿人:西晉皇甫謐《高士傳》:“張仲蔚者,平陵人也。與同郡魏景卿俱修道德,隱身不仕。……常居窮素,所處蒿蓬沒人,閉門養性,不治榮名,時人莫識。”寂寞者:《莊子·天道》:“夫虛靜恬淡,寂寞無為者,萬物之本也。”末二句以“蓬蒿人”、“寂寞者”代稱隱逸高士。

白話譯文

登上高處放眼望,目光窮極不能舍。

東北角上眺青門,西南方向見白社。

河梁之上車馬喧,渭橋之下舟船繁。

爭奪利益又爭名,驅車驅馬往來頻。

寧訪隱居蓬篙人,誰憐懷才寂寞者。

創作背景

這首詩具體創作年代已無從得知。詩人登高眺望京城,既看到了平民隱士所居之處,也看到人們爭利爭名所表現出來的醜態,不禁想到當時梁代蠅營狗苟、互相傾軋的醜惡社會風氣,寫下了這首詩來表達自己對塵囂煩雜社會的厭惡和對山林草澤的嚮往。

作品鑑賞

文學賞析

一至四句寫詩人登高望遠,目極千里,高山大河,城鎮村莊……一一奔赴眼底。發端雖然平實,卻見出詩人居高臨下、俯視人寰的磊落身姿以及高遠神情。從一“且”字可見詩人是無可無不可,只是“聊且”一望而已;而“一望”至於“不能舍”,則令人注意到引發的深廣感觸。原來詩人面對茫茫宇宙,神馳萬里,思接千載,從眼前之近城遠郊,聯想到漢代帝都長安的景象。詩人登高首先注意隱士高人所居之地,隱然可見其嚮往山野林藪的高情遠致。白社本不在長安,但詩人並不據守現實中的地理位置,只取其為隱者所棲以與青門相應;且白社與青門屬對工切,色澤對比亦醒豁鮮明,實是興會神到,涉筆成趣。

五至八句是詩人想像中的長安鬧市景象。渭橋是漢時長安附近渭水上的橋樑,地處交通要衝,是當年長安城主要的熱鬧繁華去處。橋上青牛寶馬七香車,絡繹不絕;橋下青龍黃雀木蘭舟,南來北往。他們或爭名逐利,或爭權奪勢,忙忙碌碌,紛紛攘攘,演出了一幕幕宦海沉浮、人生寵辱的悲喜劇。其間爾虞我詐,勾心鬥角,軫軫與紛紛,皆盛多貌。詩人以此兩疊詞形容車水馬龍、川流不息、熙熙攘攘、吵吵鬧鬧的繁盛嘈雜景象,用語簡潔,形象鮮明。又使“爭”與“驅”二字巧妙地在一句中重疊,形成一種“句中排”的復沓句式,更平添了幾多熱鬧氣氛,直渲染出一派鬧事之鬧,刻畫出統治階級上上下下蠅營狗苟、爭名奪利、互相傾軋的醜態。詩人以渭橋為中心,寥寥幾筆,就勾勒出一幅長安市井圖。其選擇透視社會的藝術視角,頗具匠心。這個長安小社會恰是漢代、實際亦是梁代整個社會的縮影。詩中句句說的是漢代的長安,實則句句說的是南梁建康。詩人能如此敏銳的透視社會與歷史,自然和他的生活經歷、生平際遇密切相關。王僧儒早年仕途順利,官至尚書左丞兼御使中丞,以學識淵博、思維敏悟而聞名於世。但“中年遭躓”,為人所劾“坐免官,久之不調。”殘酷的官場傾軋,令他深深地體會到“士無賢不肖,在朝見嫉;女無美惡,入宮見妒”。正因為他對仕途的險惡體驗較深,才在詩里表現出對塵囂的厭煩和對山野林澤的憧憬。

九至十句詩意轉入對有才有德者被隱沒的同情和不平。蓬蒿人、寂寞者,並用典。皇甫嵩曰“張仲蔚者,平陵人也。與同郡魏景卿俱修道德,隱身不仕。明天官博物,善屬文,好詩賦。常居蓬蒿沒人,閉門養性,不治榮名,時人莫識。”《莊子·天道》曰:“夫虛靜恬淡,寂寞無為者,萬物之本也。”因此,二者皆是高明之士的代稱,聯繫詩人罷官後離群索居的處境,這“蓬蒿人”中亦有詩人自己的影子。“誰憐”、“寧知”二語,既是深切的憐憫,亦是強烈的憤慨,愈發見得上面的“爭名”、“爭利”之輩,皆是無才無德的碌碌蠢物。詩的末尾,將筆一收,回到現實,雖直賦詩言志,而意在言外。此外,亦遙應首篇的“青門”、“白社”。全詩深刻地表現了仕與隱、乾謁於避世的尖銳矛盾,塵世的繁雜與隱者的寂寞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結尾雖然可能有希望重新獲得進用之意,卻不失為一種強烈的揭露。

詩人把達官權貴跟平民隱士作了比較,最後說出了結論:“寧訪蓬篙人,誰憐寂寞者。”蓬蒿人,即住於青門白社的人,他們是“寂寞者”,那些爭名爭利的人,是不會愛上居住在“青門”“白社”的人的。詩人受尊隱崇道思想的影響,因而感情的天平傾向於這些隱士之流。

名家點評

廣西師範大學中文系教授胡大雷:與其說詩人在寫登高所見,勿如說詩人借登高來抒發自己對生活的所思所想。詩人以漢例梁,為我們描繪了一幅“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的人間世態圖。因而表現出了詩人勸塵囂煩雜社會的厭惡和對山林草澤的嚮往。

陝西師範大學文學院教授白玉林:王僧孺的詩歌不少是寫婦女的,除了一些描述棄婦哀怨之作外,一般價值不高。但他的一些樂府詩,吐露早年報國立功的抱負,如《古意》中的“人生會有死,得處如鴻毛;寧能偶雞鶩,寂寞隱蓬蒿”,寫得頗為豪壯。他的《落日登高》,對“爭利亦爭名,驅車復驅馬”的時尚有所譏諷;《傷乞人》則表示了對貧賤者的同情;《中川長望》、《至牛渚憶魏少英》等詩中,也有一些寫景佳句。上述內容的詩歌在粱中葉以後比較難得的。

詩人簡介

王僧孺畫像 王僧孺畫像

王僧孺(公元465—522年)南朝梁詩人、駢文家。東海郯人(即今江蘇鎮江人)。

出身沒落士族家庭,早年貧苦,六歲能屬文,好學而家貧,以慵書養母。起家王國左常侍、太學博士、治書侍御史、出為錢塘令。曾以文學游於竟陵王蕭子良門下,與任嘮等友善。入梁,為臨川王記室參軍、出為南海太守,為官清廉,頗受百姓擁戴。征還,歷任尚書左丞、御史中丞、少府卿,出監郡,還任尚書吏部郎、南康王長史,被讒免官。後又任幕府官、入直西省,掌饌譜之事。藏書萬卷,與沈約、任叻為當時藏書三大家。其詩風格豪壯,今存詩三十八首。一生著述甚豐,其著作有《十八州譜》、《百家譜》、《東宮新記》等。均已散佚。明代張溥輯有《王左丞集》,稱他“集中諸篇,杼軸雲霞,激越鍾管,新聲代變,於此稱極”,收入《漢魏六朝百三家集》。《梁書》卷三三有傳。

相關詞條

熱門詞條

聯絡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