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介
花毒劇本部分：29—28、街上，外、日
天亮明了，街上行人走動，黃包車跑過去。
報童揚著報紙，沿路叫賣。
報童：號外！號外！馬市長和西村顧問等三男一女在小車裡中彈身亡，疑為三角情殺，警局正在全力偵破……
路人紛紛掏錢購買報紙，一睹為快。
29—29、徐宅，外、日
內容
徐氏鎖上宅門，走向路邊載了棺材的馬車。她撫摸著棺蓋，禁不住又淚水漣漣。
徐氏：（喃喃地）春明，娘帶你離開這裡，你想去哪，就去哪吧……
涰泣了一陣，徐氏拿起馬鞭準備上車，又忍不住回頭看一眼宅門和香坊。
（主觀視角）香坊店門緊閉，店招上的“徐記香坊”幾個鴛鴦字型在旭日下閃著金光。黃管事就站在店招之下，默默地望過來。
徐氏：（一嗔）你怎么還不走！
黃管事：（囁嚅地）我……跟你走吧……你一個人路上怎么行……
徐氏：（一啐）老娘不會有事的！老娘一個人樂得清淨（淚水又忍不住流下）王八蛋！還有汪大酉！你們統統不得好死……
徐氏罵了幾句，一抹淚，躍上馬背，揚起馬鞭。馬邁開蹄子，馬車緩緩駛動。
黃管事一聲不吭地默默地跟在車後。
馬車走了幾米遠，驀地嘶鳴一聲停下。
李師傅大刺刺地攔在馬車前，鼓著腮幫盯著徐氏。
徐氏：讓開！好狗不擋道！
李師傅：掌柜的，別走好不好，你求你了……
徐氏：（冷冷地）老娘早說過，與你們無關！走開！
李師傅：（懇求地）掌柜的，看在我們的情份上，你就留下吧，我保證再不吃醋了，你想怎樣就怎樣……我做牛做馬也心甘情願……
黃管事也走上前牽住馬繩，充滿希翼地望著馬上的徐氏。
徐氏一陣大笑，又悲哀地搖頭。
徐氏：情份？老娘才對你們沒什麼情份！老娘只是利用你們！你們兩頭蠢驢，老娘怎么看得上你們，還有馬市長那王八蛋！連汪大酉汪老闆，老娘也只是想爭口惡氣……
黃管事澀然地低下頭，鬆開了牽繩的手，退到一邊。
李師傅仍攔在馬車前，抱著膀子。
徐氏：（揚起馬鞭）讓開！你廝讓不讓開！
李師傅：（一粗脖子）掌柜的，我就不信你是鐵石心腸！只要你敢打我十鞭，我才死了這個心……
徐氏桃花眼圓睜，手起鞭落，狠狠擊在李師傅肩上，擊出深深的印痕。
李師傅皺了一下眉，又身子一挺。
徐氏惱怒地再手起鞭落，一連又是數鞭，李師傅身上已擊出鮮血，卻仍不服輸地抱臂而立。
李師傅：（咧咧嘴一笑）我數了，只有八鞭！
徐氏眸子一寒，揮手刷刷又是兩鞭，最後一鞭更用足了勁，將李師傅擊開兩米遠，跌倒在地。
徐氏：（冷冷地）你這廝還歪不歪纏？！
李師傅：（吐口氣）掌柜的，你走吧，我死心了。
徐氏一揚鞭，馬揚蹄起來，馬車軲轆載著那具棺材遠去。
黃管事跟在馬車後，緊緊跟著。
29—30、慈善所弄口，外、日
徐氏兩眼血紅地趕著馬車，望向慈善所弄口，手裡馬鞭不由垂下。
馬車漸漸慢了下來。
徐氏：（喃喃地）當年，我跟你跟到這慈善所外，才知道你和那個女演員王琦兒只是假鳳虛凰……如果，你和丁香姐也是假鳳虛凰，該多好……
29—31、慈善所，外、夜
（閃回）汪大酉從弄口匆匆走進來，警覺地望望身後，這才走向慈善所。
汪大酉在院門上敲了兩敲，抬頭望向院內。
一個倩影從弄口閃出，閃向一棵樹後，站在陰影里，悄悄向慈善所接近，躲在對面大樹後面偷窺。
汪大酉神色焦急，踱來踱去。
院門開了，露出王琦兒秀美的臉。
王琦兒：汪大哥，進來吧。
汪大酉：（搖頭）不了，我太太還等著我回去，我只來告訴你一聲，日軍……（聲音低下去）
對面大樹後的倩影屏氣斂息地看著兩人。
王琦兒好像察覺有異地往弄口方向一瞟，抬手勾住汪大酉的脖子，汪大酉也配合地摟住她的腰，也只維持了幾十秒，兩人鬆開了手。
王琦兒：沒事，你快回去吧，我馬上發報……
汪大酉：（點頭戲謔地）看來，咱這對假情人演得挺累的……
王琦兒笑笑進院關了院門。汪大酉轉身向弄口走去。
對面大樹後倩影望著漸行漸遠的汪大酉，不由走出陰影，現出徐氏的臉。她鬆了口氣，又充滿醋意地蹙起了眉頭。
徐氏：（低聲地）丁香呀丁香，你有何德何能，竟將大酉拴得緊緊的，我就不信……（閃回完）
29—32、慈善所弄口，外、日
徐氏的馬車緩緩走過弄口，忽然她一勒馬繩，呆住了。
（主觀視角）弄口裡正佇立著頭戴禮帽的汪大酉。
徐氏和汪大酉默默相望了十幾秒，驚醒地跳下馬車，撲向汪大酉，撲進汪大酉懷裡，死死摟著汪大酉。
徐氏：你……想得我好苦啊……你終於又出來了……你跟我走吧……
汪大酉推開徐氏，歉疚地搖了搖頭。
徐氏：（嗔怪地）既然不跟我走，你又來乾什麼！
汪大酉：小香，我是來送送你……
徐氏：（淚水下來了）大酉，春明沒了……我什麼都沒了啊……我來這城裡二十年，沒抓著你……連春明也失去了……我的命怎么這么苦呀……
汪大酉：小香，是我害苦了你……
徐氏淚如泉湧，兩對拳頭雨點般落在汪大酉胸前。
徐氏：都是你汪大酉害的啊……沒有你，我徐小香不會千里迢迢來這城裡，也不會和姓馬的生下春明……你賠我春明……賠我春明呀……
汪大酉無言地任徐氏捶打著胸口。
徐氏的拳頭停了下來，她偎著汪大酉胸口無聲凝噎。
徐氏：（喃喃地）我徐小香為什麼從小就遇上你，遇上你這冤家呀……
29—33、徐氏老家宅院，內、日
（閃回）鞭炮齊鳴，賀客盈門。門楣橫幅上書“弄璋之喜”四個大字。
汪母牽著幼小汪大酉的手，笑嘻嘻湊近抱著襁褓里徐氏的徐母。
汪母：親家母，沒想到這真給我說中了，你生了個乖妹子。
徐母：（笑著一瞥汪大酉）我說親家母，你也太心急了吧，這么急著來看你的小兒媳了？
汪母的臉樂開了花，手忙腳亂地抱過徐氏，打開襁褓看著徐氏，喜之不盡。
扔在一旁的汪大酉不滿地哼了一聲，徐母忙拉過汪大酉。
徐母：我的小女婿，快來看看你的小媳婦吧。
汪大酉好奇地望著襁褓里的徐氏，徐氏睜著眼歡喜地看著汪大酉。 （閃回完）
29—34、慈善所弄口，外、日
徐氏滿面幽怨地望著汪大酉。
徐氏：汪大酉，你是不是早忘了咱老家？忘了當年你的諾言？二十年了，我們重新來過好不好？跟我一起回老家，回到我們嬉戲的小河邊，青草地……
29—35、老家河邊草地，外、日
（閃回）豆冠年華的徐氏和汪大酉手拉手在青草地上跑著，徐氏秀髮飛揚，開心地嬌笑著，充滿青春活力。
汪大酉邊跑邊看著徐氏，不由痴了，停下步子。
徐氏：（奇怪地）大酉哥，怎么不走了，河裡的魚等著你捉哩。
汪大酉：（衝動地捉緊徐氏的手）我不捉魚了，我要捉你。
徐氏望著汪大酉湊過來的臉，慌亂地羞紅了臉左右躲閃不是，乾脆閉上了桃花眼。
汪大酉準確地吻住徐氏的嘴唇。徐氏緊抿嘴唇，不知所措地往後退。
兩人一齊滾在青草地上，汪大酉緊吻著徐氏不放手，兩人打起滾來，徐氏漸漸也回吻起來。
良久，兩人才鬆了口，癱手癱腳躺在草地上望著天。
徐氏：（害羞地）大酉哥……你壞死了……在省城讀了這兩年書，真的學壞了……
汪大酉：這不是壞，是愛，我這是向你表達我的愛……
徐氏：（一撇嘴）大酉哥，你不會向別的女孩子也這樣表達愛吧……
汪大酉雙手捧住徐氏的手，吻了一下，收斂神色。
汪大酉：（賭咒發誓地）小香，我汪大酉決不會再向別的女孩子示愛，永遠只愛徐小香！
徐氏嬌羞地幸福地偎在汪大酉懷裡。
徐氏：大酉哥，我徐小香也發誓，今生今世只愛你一個人！你走到哪，我跟到哪，形影不離，生死不棄！……（閃回完）
29—36、慈善所弄口，外、日
徐氏貼著汪大酉越來越緊。汪大酉複雜地閉上眼。
黃管事從馬車後望過來，又扭開臉去。
徐氏：（喃喃地）大酉，你說過愛我，一生一世只愛我……我知道，你招郎進入丁家，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對不對？……剛開始時，你知道嗎？我追來城裡，看到你和丁香手挽手去教堂舉行結婚儀式，我死的心都有了……我恨你負情，恨你趨炎附勢，我後來發誓要搞垮御香坊，我利用蘇家和馬市長這些人，辦起了徐記香坊，後來我發現我懷孕了，不得不嫁給姓蘇的……我一直幻想著春明是你和我的孩子啊……和別的男人在一起，我也把別人當成你……我要報復你，要把你從丁香手裡奪過來，然後再將負心的你甩開……再後來，我發現我真的做不到，你又那么愛著丁香，對別的女人毫不染指……我真的快絕望了，直到後來我發現你是有組織的人，進入丁公館娶丁香是懷有目的，我才重新萌生了希望……我一直等你，等你回到我的身邊啊，大酉，你知道嗎？……
汪大酉渾身顫抖，流著淚說不出話來。
徐氏抬起頭來，充滿期待地望著汪大酉。
徐氏：大酉哥，跟我走好嗎？
29—37、汪公館阿梅房間，內、日
汪太太躺在床上，手又動了動，嘴唇翕動了幾下。
汪太太：（囈語）大酉……你別走……
床邊的喜喜和汪立倫對視一眼，鬆了口氣。
29—38、慈善所口、外、日
面對徐氏熱切的目光，汪大酉痛苦地搖了搖頭。
汪大酉：小香，對不起，我還沒有完成任務，不能跟你走。
徐氏熱切的目光頓時黯淡下來，豆大的淚珠滾了出來，抓緊汪大酉的手無力地鬆開。
徐氏：（忍住眼淚一揚臉）難道，你還放不下她丁香？你的組織任務難道比愛都重要？
汪大酉默默無言，微低著頭。
徐氏悲哀地搖頭，一扭腰，大步走向馬車，撫摸著車上那口漆黑的棺材，猛然回過頭來，盯著汪大酉。
徐氏：大酉哥，你愛我對不對？
汪大酉果斷點了點頭。
徐氏笑了，一躍上了馬背。
徐氏：大酉哥，等著我，我會回來的，沒爭贏丁香，我徐小香死不瞑目！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徐氏手裡馬鞭一揚，秀髮一甩，馬邁開蹄子，馬車向前馳去。
黃管事不無醋意不無悲哀地看了看怔立著的汪大酉，快步跟上馬車而去。
29—39、汪公館阿梅房間，內、日
汪太太昏迷中搖擺著頭翕動著嘴唇。
汪太太：（囈語）別走……大酉別走……
汪立倫和喜喜各握住汪太太左右手。
汪立倫：媽，爸沒有走，真的沒有走……
汪太太漸漸平息，嘴唇停止翕動，陷入昏睡之中。
喜喜望著汪太太憔悴不堪的臉，淚光盈盈。
喜喜：（喃喃地）倫哥，如果我走了，你會這么想念我嗎……
汪立倫：（望向喜喜）喜兒，你不會走的，我也不會走的。
喜喜醒過神來，一怔，想起什麼，忙望向門外。
喜喜：馬小姐，你該去安慰下馬小姐。
汪立倫想起來了，忙從西服口袋裡一掏，掏出一張大紅貼子。
汪立倫：（壓低聲音）喜兒，我從媽房裡找到了馬小姐的鳳貼，我這就還給她，我和她就再沒一點關係了，我們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
喜喜淚水涌了出來。
汪立倫一摟喜喜的肩，起身急步向外走出去了。
喜喜：（回頭喃喃地）倫哥，為了太太，也為了你，我不能只顧自己的……
29—40、汪太太房間外，內、日
汪立倫幾分激動地走到門外，抬手推門，又停下。
汪立倫：（喃喃地）馬小姐情緒還不穩定，我該怎么和她說呢？是不是再等一等？
汪立倫躊躇地退後兩步，充滿猶豫。想了想，又咬咬牙。
汪立倫：（喃喃地）不，不能再等了，我和喜兒已等了這么久，早想這一天了……而且，馬小姐不也一直在等這一天？她一定更急著想拿回鳳帖……
汪立倫頭一擺，推開了房門，卻又呆住了。
（主觀視角）房裡空空如也，地上只有馬市長留下的那鮮艷的血跡和沾血的香爐。
29—41、阿梅房間，內、日
坐在床邊的喜喜忽然一捂嘴，忙站起走到窗邊，嘔吐起來。
汪太太靜靜地躺在床上，仍在昏迷中。
（夢境）雪白的櫻花林里，年輕的汪太太在歡快地舞蹈，雙手捧著飄落的櫻花。
忽然狂風驟雨，櫻花紛紛零落，一雙黑手伸來，汪太太嚇呆了。（夢境完）
汪太太手動了動，翕動著嘴唇。
汪太太：（囈語）我的一生……讓西村這畜生毀了……毀了……我……一直懷疑自己，懷疑大酉……原來就是因為頭腦里儲藏的這傷疤啊……好痛啊……大酉……
站在窗邊出神的喜喜回過頭來，又忍不住嘔吐起來。
29—42、街上，外、日
馬秋裳蓬頭亂髮走著，雙目無神。
馬秋裳：（自言自語）……哥被爸害死了，我又殺死了爸……哥被爸害死了，我又殺死了爸……
氣喘吁吁的汪立倫急步跑上來，揮舞著手裡的大紅帖子。
汪立倫：馬小姐……馬小姐……
馬秋裳望著跑到面前的汪立倫，雙目無神地思考什麼，口裡還在自言自語。
汪立倫：馬小姐，這是你的鳳帖，我現在正式退回給你。
馬秋裳望著鳳帖，神色迷茫。
汪立倫：馬小姐，跟我回去吧，喜喜說，痛苦很快會過去的，以後你就住在我家吧，我媽很想有你這么個女兒……
馬秋裳：（連連搖頭）我不住汪公館，我要和春明遠走高飛，我要拿回我的鳳帖……
汪立倫將鳳帖遞給馬秋裳。馬秋裳拿過鳳帖，打開，認真地看。
馬秋裳：我的鳳帖……是我的鳳帖……我終於解除婚約了，我自由了，哈哈……
馬秋裳大聲笑了兩聲，舉著鳳帖手舞足蹈起來，飛快地向前奔去。
汪立倫驚呆了，反應過來連忙追去。
馬秋裳卻如離鞘之箭幾拐幾彎，很快不見了。
29—43、慈善所巷口，外、日
汪立倫氣喘吁吁跑到巷口，邊跑邊逡巡。
汪大酉正站在巷口佇立，差點撞個滿懷。
汪大酉：倫兒，出了什麼事？
汪立倫：（垂頭喪氣地）馬小姐，她瘋了，跑丟了……
汪大酉吃驚地呆立半響，傷感在搖了搖頭。
汪立倫：爸，城裡現在人心惶惶，報紙上登出西村和馬市長等人死亡訊息了……（眼紅了）牛偵探也死了……
汪大酉：（傷感地）是啊，他是為了保護咱家，也是為無意中出賣吳參謀而贖罪……
汪大酉嘆息一會，收斂精神色望向汪立倫。
汪大酉：倫兒，西村一死，芳香計畫暫時擱淺，我已偷偷散發了一些傳單，徐氏也以維持會副會長身份召集各香坊抵制了……
29—44、徐宅，外、日
（閃回）徐氏扶著馬車上的棺材站著發怔，兩眼紅腫。
十幾名里長和幾家香坊老闆默默站在馬車邊，還有不少人圍觀。
小張子和黃管事走近徐氏。
小張子：掌柜的，香坊老闆們都來了。
徐氏驚醒地回過頭來。
徐氏：各位，今天我徐小香以維持會副會長身份召集大家開會，就是想讓大家為我兒子春明的死做個見證……然後我會去市府抗議，春明不是死於病痛，也不是死於意外，而是死於日本人之手……他們想奴役我們中國人，拿我們中國人做試驗……他們的手段陰險毒辣，是打著親善的旗號，殺人於無形……我們香坊正是他們利用的目標……他們想用香來控制我們，奴役我們……
里長和香坊老闆議論紛紛，將信將疑。 （閃回完）
29—45、慈善所巷口，外、日
汪大酉神色沉重，緊鎖眉頭。
汪大酉：現在城裡香坊雖然在抵制抗議，但紅匣子還沒找到，終究是大隱患……你媽現在又昏迷不醒……
汪立倫：到這個時候，你還懷疑媽？
汪大酉：倫兒，軍統早已獲取情報，你媽當年赴日學習煉香技術被日軍發展為“種子”，而且，現在還不能斷定你媽和其它組織的關係……
汪立倫臉色一變，陷入了思索。
29—46、汪公館阿梅房間，內、日
汪太太手又動了動，頭也輕輕擺動了幾下。
喜喜欣喜地忙從窗邊走到床前，握起汪太太的手。
喜喜：太太，你醒了？
汪太太迷迷糊糊地微睜雙眼，神色茫然地看喜喜一眼，又闔上雙眼。
汪太太：（喃喃地）我頭怎么這么沉？……我在哪？……
汪太太似睡非睡似醒非醒地躺著。
29—47、洞房，內、夜
（閃回）紅燭高燒，洞房裡一片粉紅色彩。
汪大酉和蓋了蓋頭的汪太太並肩坐在龍鳳合歡床上，汪太太抬起雙手欲揭蓋頭，又放下。
汪太太：（嬌嗔地）大酉，你想什麼呢？
汪大酉驚醒地連忙側過身來，輕輕揭開蓋頭，露出汪太太嬌美如花的臉。
汪太太：（嬌羞地瞥汪大酉一眼）看你，丟了魂似的。
汪大酉：（強打笑臉）丁香，見到你我能不丟魂嗎？
汪太太臉上紅暈更濃，輕輕偎在汪大酉肩上。又想起什麼，站了起來。
汪太太：大酉，我來焚香。
汪太太走到香爐邊焚香。
汪大酉又陷入沉思，目光發獃地望著紅燭。
過了一會，汪太太焚香完後坐回床上，察覺有異地瞟汪大酉一眼，不由有些驚訝地坐正身子。
汪太太：大酉，你還想著白日攔車的表妹嗎？
汪大酉一驚，掩飾地一拍額頭。
汪大酉：是的，我覺得她也怪可憐的。
汪太太：（鬆口氣）改天，我去看看她，要不，接她進家裡來住。畢竟都是親戚。
汪大酉：（搖頭）再說吧。天晚了，睡吧。
汪太太嬌羞地低下頭不動。汪大酉遲疑一下，輕輕解開汪太太的衣扣，放倒在床上。放下帷帳。
汪太太拿出一根白綾，鋪在自己身下，又躺下去。
桌上的紅燭靜靜燃燒，結了一個響亮的燈花。
合歡床帷帳里，被窩翻滾，汪大酉和汪太太摟在一起一起一伏，影影綽綽……
紅燭靜靜燃燒了一大半。香爐里香霧繚繞。
汪太太甜甜地酣睡著，慢慢醒了過來，看看背過身睡著的汪大酉，她嬌羞地看看裸露的身子，想起什麼，低頭在身下尋找。
汪大酉：（翻過身來）丁香，你醒了？找什麼？
汪太太：（嬌羞地）那根白綾呢？
汪大酉：（漫不經心地）喔，我見你睡了，就收起來了。我要好好珍藏。
汪太太：（嬌羞地）那可是給婆婆驗證忠貞的呢。
汪大酉：（不大自然地）睡吧，天還沒亮哩。（閃回完）
29—48、汪公館二樓書房，內、日
（閃回）汪太太小心翼翼地走進來，掩上房門，打量著房間。
汪太太：（喃喃地）大酉到底是什麼人？他總是神神秘秘的，他瞞著我在乾什麼？……
汪太太拿里靠牆書櫃裡的一本書看看，又拿出兩本書翻翻，再走到靠書桌邊，拉開抽屜，又搖搖頭拉開櫃門查看。
查找了一個來回，汪太太沒有什麼發現，她蹙著眉頭在書房裡走來走去，忽然眼一亮。
（主觀視角）書櫃頂上字畫中竟露出一條白綾。
汪太太站上椅子，輕輕扯出白綾，神色先是疑惑茫然，繼而吃驚。
（特寫）那兩尺見方的白綾一片潔白，繡有一個“香”字。
汪太太：（喃喃地）這不正是我洞房那晚用的白綾嗎？怎么會這么乾淨？怎么沒有血呢……（閃回完）
29—49、阿梅房間，內、夜
汪太太嘴唇輕輕翕動，身子微微顫抖。
汪太太：（囈語）後來，我問大酉，大酉說他不小心將白綾洗乾淨了……我當時也沒太在意……直到前幾年，我好象想起一些事，常做噩夢……我開始疑神疑鬼，也懷疑過……原來這是真的，我給大酉的，不是處子之身……
喜喜吃驚地望著囈語的汪太太，忙搖汪太太的手。
喜喜：太太，你醒醒，你醒醒……
汪太太停止了囈語，又陷入昏迷之中。
29—50、汪公館後花園，外、日
淡淡的春陽下，後花園花紅草綠，蝴蝶低飛。
那口古井泛著綠波，波紋慢慢擴大。
29—51、汪公館閣樓，內、外、日
木梯響起輕微的吱吱聲，一雙皮鞋緩緩走上去。
佝僂著腰裝扮成向管家的汪大酉走上木梯，站在閣樓門外。
汪大酉深吸一口氣，緩緩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閣樓一片冷清，那隻鴿籠里空空如也。
汪大酉撫摸著鴿籠，望著窗外。
好一陣，汪大酉轉身走向後窗邊，輕輕扯下蒸餾器上的蓋布。
（特寫）透明容器里漂浮著暗紅色的液體。
汪大酉：（喃喃地）這就是暗香……那么，瑪麗亞到底在哪？
汪大酉沉思良久，仔細地在牆上輕輕敲打起來。
29—51、汪太太房間，內、日
汪立倫站在房中，仔細逡巡每一處擺設。
汪立倫：媽真的如爸所說？瑪麗亞到底藏在什麼地方？……
走近梳妝檯，汪立倫凝視梳妝鏡里的自己。
（特寫）鏡中的汪立倫幾分憔悴，多了成熟和穩重。
（畫外音）汪太太：倫兒，你必須離開這裡，這裡將地獄，地獄……
汪立倫撫摸著梳妝鏡，猛然眼一亮，輕輕掰開了梳妝鏡後面夾層。
（主觀視角）夾層里沒有一物。
汪立倫失望地一聳肩，走向牆壁，用手指輕輕敲打。
29—53、汪公館，外、日、夜
暮色匍匐而來，漸漸籠罩了汪公館。
鐵門外那副棺材孤零零地擺放著。
夜色漸濃，汪公館一片死氣沉沉，亮著微弱的燈光。
鏡頭轉換，夜色漸消，露出曙光，汪公館漸漸清晰。
那副棺材上沾了露珠，幾分濕漉。
29—54、市府，外、日
一前一後兩台軍車護送一台小車開了過來，開向大門。配了衝鋒鎗的守衛查驗證件，敬禮放行。
軍車和小車開進大門裡去，守衛又忙放下欄桿，持槍站崗。
29—55、市府大院，外、日、
小車裡下來一位神色兇狠的日軍將軍，被幾名隨從族擁著走向大樓。
軍車上全部武裝的日軍紛紛下車，持槍守衛各個方位。
市維持會馬會長誠惶成恐地從樓里急步迎出，點頭呵腰地走到將軍面前。
馬會長：將軍閣下恕罪，不知將軍駕到，有失遠迎。
將軍：（威嚴地）八格！西村和馬市長一齊遇難，給帝國造成的損失是巨大的，你們必須好好反省！
馬會長：（連連點頭）是，是，將軍……警局正在全力偵查……
將軍：（揮揮手）我只來看看，不必驚動大家，忙你們的去吧。
望著馬會長走開的背影，將軍皺著眉頭。
將軍：（自言自語）支那人大大的冥頑不化，要征報他們還真不是易事，一個個善變……
隨從：將軍，下一步是不是應該改變一下策略？
將軍：（微微點頭）西村這個狂人，大大的脫離實際，以為可以憑他的芳香計畫和平地征服支那人……他是自食其果啊……
隨從：將軍，那芳香計畫是不是可以中止了？
將軍：（搖了搖頭）不，大本營還有相當一部分人心存這種幻想，議會中也有支持者……只有雙管齊下，軟硬兼施了。對良民，我們感而化之，對逆民暴徒，則要堅決清除……
隨從：那汪公館那裡，怎么處置？
將軍：（沉吟地）現在還無證據證明汪太太汪家和馬市長西村死亡一案有關，加之汪精衛還需要籠絡，不可草率行事，容後再圖之……
隨從：（立正）是，將軍。
將軍：（轉過身）我們還是先去西村的試驗室看看吧。多少要做做姿態。
將軍在隨從簇擁下，向後面西村寓所走去。
29—56、汪公館阿梅房間，內、日
汪太太昏迷不醒地躺在床上。忽然她手又動了動，嘴唇又翕動幾下。
喜喜連忙用匙給汪太太餵粥。
喜喜：太太，喝點燕窩粥吧，您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太太……
汪太太下意識地吮了口粥，神志不清地開一線眼，又合上了。
喜喜笑了，邊用心地餵著，邊用手帕揩去流在汪太太嘴邊的粥水。
吮了幾口，汪太太不再吸吮。喜喜只得將碗放下。
汪太太：（說著胡話）地獄……這裡將成地獄…倫兒你快走……快走……去你的巴黎，要找個上層人家的姑娘……
喜喜傷感地握住汪太太顫抖的手，淚水盈眶。
喜喜：太太……太太你醒醒啊……我們一起走……
汪太太又昏迷不醒地一動不動。
喜喜望著汪太太，淚珠一連串掉下來。
喜喜：（喃喃地）太太，喜兒知道自己是個下人，喜兒不會和倫哥糾纏不清的……（悲苦地搖頭）都怪我，當初應該堅決一點，不答應倫哥那個契約，就不會……我為什麼要簽下那個荒唐的假情侶契約呢？……因為喜兒知道自己是個下人……可沒想到，當初喜兒心不甘情不願地做了假女友，怎么就弄假成真了呢……我怎么就不能自撥了呢……
汪太太手動了動，嘴唇又翕動幾下。喜喜仍低頭入神地痛苦地呢喃。
喜喜：倫哥……你真是個惡魔，你怎么讓喜兒愛上你呢……你又高傲又狂妄的……你怎么又不放過我呢……倫哥……我知道，這就是愛情……可喜喜寧願不要啊，沒有親人的祝福，這愛情是不會幸福的啊……
汪太太的眼開了一條縫，手在輕輕顫抖。
29—57、教堂，內、日
（閃回）披著潔白婚紗的新娘汪太太光艷照人地被丁父拉著手，走向迎來的新郎汪大酉。
丁父：孩子，今天，我將女兒正式交給你了，我和你娘及所有的親人，祝你們幸福！……
丁父將汪太太的手放在汪大酉的手裡。
汪大酉鄭重地握住汪太太的手，向丁父躹躬。
汪大酉：爹，我一定好好愛你的女兒我的妻子，天老地荒，白頭偕老。
台下親友們紛紛鼓掌。
神父走上前去，劃著名十字，為兩人祝福。
汪大酉和汪太太互換戒指，四目相對，脈脈含情。（閃回完）
29—58、阿梅房間，內、日
喜喜淚流滿面地呢喃，又忍不住嘔吐地跑向視窗。
床上的汪太太手顫得更厲害了，兩眼睜開了，嘴唇翕動著。
汪太太：（獨白）這是誰在說話？……對，是喜兒……喜兒她真的愛上了倫兒……倫兒也愛上了喜兒……怎么辦啊……
喜喜嘔吐了一會兒，走回床前坐下，失神地望著牆發獃。
喜喜：（喃喃地）太太，您快好起來吧……喜兒得趕快離開了……喜兒心裡痛啊……也許只有快刀斬亂麻……
汪太太：（獨白）可憐的孩子……我怎么辦啊……喜兒你一家，你爹，你娘，還有你……都是為了我……你娘、你爹被我派去跟蹤，對付徐小香……喜兒你，被我用來對付馬家……我一直覺得，下人應該無條件服從主子的安排……沒想到你會這么痛苦啊……
喜喜：（喃喃地）倫哥，也許我真的心太大了，我是下人的女兒，是個下人，如果不有那么多夢想，不想有自由和自我，心甘情願做下人，就不會有這么多痛苦的……
汪太太：（獨白）我和大酉門當戶對結合一起，令出身低微的徐小香雖不甘也無奈……沒想到倫兒竟不顧一切要娶一個下人，破壞這個規矩……真是冤孽啊……
汪太太渾身顫抖，淚水從眼角滑了出來。
杜鵑花：又名映山紅。黃色杜鵑花中含有毒素，中毒後會引起嘔吐、呼吸困難、四肢麻木等症狀。
夜來香：夜間停止光合作用時，夜來香會排出大量廢氣，對人的健康極為不利，因而在晚上不應在夜來香花叢前久留。
含羞草：內含含羞草鹼，接觸過多會引起眉毛稀疏，毛髮變黃，嚴重的會引起毛髮脫落。
鬱金香：鬱金香花中含有毒鹼，人在這種花叢中呆上兩小時就會頭昏腦脹，出現中毒症狀，嚴重者會導致毛髮脫落。
夾竹桃：夾竹桃的莖、葉、花朵都有毒，它分泌出的乳白色汁液含有一種叫夾竹桃苷的有毒物質，誤食會中毒。
水仙花：人體一旦接觸到水仙花葉和花的汁液，可導致皮膚紅腫；如果這種汁液不小心弄到眼睛裡去，那么後果更為嚴 重。水仙花鱗莖內含有拉丁可毒素，誤食後會引起嘔吐。
一品紅：全株有毒。白色乳汁一旦接觸皮膚，會使皮膚產生紅腫等過敏症狀，誤食莖、葉有中毒死亡的危險。
花葉萬年青：花葉內含有草酸和天門科素，誤食後會引起口腔、咽喉、食道、胃腸腫瘤，甚至傷害聲帶，使人變啞。
虞美人：全株有毒，尤其以果實的毒性最大，誤食後會引起中樞神經系統中毒，嚴重的甚至可導致生命危險。
白花曼陀羅：原產於印度，中國各地均有栽培，植株有毒，果實有劇毒。
南天竹：又名天竹全株有毒，主要含天竹鹼、天竹苷等誤食會引起全身抽搐、痙攣、昏迷等中毒症狀。
五色梅：花葉有毒，誤食會引起腹瀉、發燒。
光棍樹：莖幹折斷後，白色乳汁能使皮膚紅腫，誤入眼內能造成失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