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自庵觀察遺集序

因竭兩晝夜之力,披閱一過,有不必存者汰之,字句有煩復者節之。 余以母忌日廢生日,先生不知也。 午後往視,甫入門,而先生屬纊矣,人哭之為一慟。

舒自庵觀察遺集序
(清)何紹基
舒自庵觀察既卒之後六月,其孤孔安奉其遺集來,囑為酌定。因竭兩晝夜之力,披閱一過,有不必存者汰之,字句有煩復者節之。以先生耄年嗜學,虛懷下逮,音容雖杳,文字間如或遇之。賞奇析疑,貢其所知,其以質死友於地下。蓋既悲先生之逝,又喜能讀父書者繼起有人也。
先生之言曰:“余平生無著述,非有心得及有關政理之言不存也。”今觀斯集,於讀經論古,治身居官,及退歸時理家居鄉,凡所嘗用心之處,皆有記錄,不嗜奇,不務博,平平實實,所言者皆所行也。所望於人之行者,皆己所能行也。敬儉於一身,敦睦於親族,師法於古賢,忠告於友朋。至於修族譜以庇本根,設賓興以培士氣,速殯葬以教孝思,尤殷殷致詳焉。反覆玩之,洵足藥浮華詭薄之習,而返人心風俗於醇龐仁厚之世矣。視修辭之士,矜言曠奧,使人讀之,舌撟不能下,顧於身世無秋毫裨補者,所得為何如耶?
道光初年,余隨侍先公于山左督學任,其時稱循吏者,李復齋、徐樹人、張翰風及先生,吏治號為極甚。己亥使閩,來往俱道出德州,因叩以居官紀載,則欲然曰:“平平無奇,蓋無足示人者。”庚戌夏,余以母憂南歸過浙,相晤于海塘工次。見其昕宵於役,鬚髮俱瘁。然炎風酷雨中,不改其道貌之怡愉也。比年僑寓濟南,適先生退歸已久。靖安原籍,慘為賊擾,因就養來東,時相過從,始得窺其平日厲行之實,知所以能為循吏者,積之有素,非急切要譽者比。而晚景所遭,夷險一致,仍匔匔然不懈研慮說心之業,信為學道有得也。
余以母忌日廢生日,先生不知也。上年年屆六十,承手書聯語為賀,余以志慟詩復之,先生書來,引過逾分。余益感其見愛誠篤,非世俗所有。今年正月廿三日,使者持簡來,雲欲面談,始知其乍感微疾。午後往視,甫入門,而先生屬纊矣,人哭之為一慟。挽之云:“循吏久蜚聲,即今就養懸車,自有千秋在身後;高年猶講學,豈意彌留折簡,愴令一面缺生前。”蓋紀實也。孔安泣曰:“吾父自知不起,欲一見先生者,蓋相托以身後之文耳。”余聞此言,愴惻深矣。今幸得其遺集而讀之,復書此以弁其端,庶足以塞吾悲而報先生所欲言者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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