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族兄皋請學春秋書

《與族兄皋請學春秋書》是唐代呂溫創作的一篇散文。

作品原文

與族兄皋請學春秋書

儒風不振久矣。某生於百代之下,不顧昧劣,凜然有志,翹企聖域,莫知所從。如仰高山,臨大川,未獲梯航,而欲濟乎深,臻乎極也。

凡學之道,嚴師為難,師資道喪,八百年矣。自鳳鳥不至,麒麟遇獲,血流戰國,火發暴秦,先王之道,幾隕於地。賴漢氏勃焉而拯之,釃糟粕,揚煨燼,披雲霧,揭日月,夫子文章,滅而復耀,與火德俱朗者四百餘年。當時大教中興,去聖未遠,學士非師說,不敢輒言,鴻儒碩生,樂以善誘宏道,雖為公卿,教授不輟,其徒大者至千餘人,小者亦數百人,或升乎堂,或入於室,洋洋濟濟,有古風也。夫學者,豈徒受章句而已,蓋必求所以化人,日日新,又日新,以至乎終身。夫教者,豈徒博文字而已,蓋必本之以忠孝,申之以禮義,敦之以信讓,激之以廉恥,過則匡之,失則更之,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以至乎無瑕。故兩漢多名臣,諫諍之風,同乎三代,蓋由其身受師保之教誨,朋友之箴誡,既知己之損益,不忍觀人之成敗也。魏晉之後,其風大壞,學者皆以不師為天縱,獨學為生知,譯疏翻音,執疑護失,率乃私意,攻乎異端,以諷誦章句為精,以穿鑿文字為奧,至於聖賢之微旨,教化之大本,人倫之紀律,王道之根源,則蕩然莫知所措矣。其先進者,亦以教授為鄙,公卿大夫,恥為人師,至使鄉校之老人,呼以先生,則勃然動色。痛乎風俗之移人也如是!是以今之君子,事君者不諫諍,與人交者無切磋,蓋由其身不受師保之教誨,朋友之箴規,既不知己之損益,惡肯顧人之成敗乎?而今而後,乃知不師不友之人,不可與為政而論交矣。且不師者,廢學之漸也,恐數百年後,又不及於今日,則我先師之道,其隕於深泉。是用終日不食,終夜不寢,馳古今而慷慨,抱文籍而太息。吾兄亦曾以是為念乎?

小子狂簡,實有微志,蘊童蒙求我之願,立朝聞夕死之誓,所與者不唯鴻碩之老,博洽之士,與我同志者則為吾師。與兄略言其志也。其所貴乎道者六,其《詩》《書》《禮》《樂》《大易》《春秋》歟,人皆知之,鄙尚或異。所曰《禮》者,非酌獻酬酢之數,周旋裼襲之容也,必可以經乾坤,運陰陽,管人情,措天下者,某願學焉。所曰《樂》者,非綴兆屈伸之度,鏗鏘鼓舞之節也,必可以厚風俗,仁鬼神,熙元精,茂萬物者,某願學焉。所曰《易》者,非揲蓍演數之妙,畫卦舉繇之能也,必可以正性命,觀化元,貫眾妙,貞夫一者,某願學焉。所曰《書》者,非古今文字之舛,大小章句之異也,必可以辯帝王,稽道德,補大政,建皇極者,某願學焉。所曰《詩》者,非山川風土之狀,草木鳥獸之名也,必可以警暴虐,刺淫昏,全君親,盡忠孝者,某願學焉。所曰《春秋》者,非戰爭攻伐之事,聘享盟會之儀也,必可以尊天子,討諸侯,正華夷,繩賊亂者,某願學焉。此外非聖人所論,不與於君臣父子之際,雖欲博聞,不敢學矣。吾兄達者也,可不曰然乎?

嘗閱雅論,深於《春秋》,其間所得,實曰淵正。竊不自揣,願以《春秋》三《傳》,執摳衣之禮於左右。童蒙求我,兄得辭乎?朝聞夕死,某可逆乎?無以流俗所輕,而忽賢聖之所重也。其餘五《經》,當今孰可為某師者,幸詳鄙志而與擇焉。

作者簡介

呂溫(772—811),一說他是河中(今山西永濟縣)人,一說他是東平(今山東泰安縣)人。貞元十四年(798)進士。劉禹錫和柳宗元都是他的朋友,他們都有才華。他贊成革新,失敗後,因出使吐蕃被扣留過,未遭貶謫。以後仍然被忘被貶,死於任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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