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的風險投資行業起步於上世紀80年代初期,最初時每年有大約500家公司獲得風險投資基金,從上世紀80年代初期到上世紀90年代中期這個數字基本上沒有變過。在這期間,約有20%至30%獲得風險投資基金的公司最終成功上市。
自上世紀90年代中期開始,獲得風險投資基金的公司開始急速增長,到上世紀90年代末期,許多公司先後上市,但還不足以與原來20%至30%的數字相媲美。1998年至2000年,每年有2500家左右的公司獲得風險投資基金。2001年至2003年,總共有大約80家獲得風險投資基金的公司上市。
由於太多資金湧入風險投資行業,市場競爭變得異常激烈,如今這個行業的發展舉步維艱。鑒於成功獲得回報的難度太大,那些處於中游的風險投資公司面臨著巨大的壓力,甚至連Sevin Rosen這樣頂級的風險投資公司也決定撤出這個市場。但那些全球最知名的風險投資公司,譬如KPCB和Sequoias,卻沒有受到這種所謂“競爭”的拖累,業績一直都非常出色。
在這種情況下,美國VC開始將目光瞄向了新的市場。
KPCB公司是其中的代表。它在風險投資行業已經有35年的歷史,主要投資目標是那些初創公司,也做些“快速增長的公司”(Speedups),即在投資後的季度中收入達到百萬美元的公司。另外還有“創業雛型期公司”(Incubations),即一些投資商感興趣的創業想法;由他們來尋找和組建創始團隊等等。
據了解,公司最感興趣的領域是信息技術(IT)和IT基礎設施,以及這個領域的增長,因為投資商在IT領域投資已有多年的經驗。另外,我們有25%左右的投資是生命科學及其相關行業,在這個行業也擁有豐富的經驗。另一個新的投資領域是綠色科技。
現在,投資商在這些國家進行大量投資,其實並不是非常看重創新,而是占有市場。中國絕大多數的風險投資者從事這個行業以前都是投資銀行業出身的,多數人來自金融行業。而許多美國的風險投資者都擁有運營背景。比如KPCB的所有人過去都做過經營工作。 而中國的情況是,中國的風險投資都是圍繞交易進行的——所有一切都是以IPO(首次公開募股)為中心展開——而這種想法非常可怕。
在風險投資行業,美國的VC更願把自己視為公司締造者。進入中國的目的是創建公司,IPO只是這個過程中的環節之一,它只是VC得以回報的方式之一,但它並不是比賽的終局。假如以比賽作比喻,它其實應該是收桿賽。非常坦率地說,從統計數字來看,我們在IPO之後賺的錢遠遠超過IPO之前。
所以,在中國,大家關心的不是如何幫助這些公司實現增長,而是如何讓公司上市。這種做法存在幾個問題。2000年以來亞洲共有39起科技公司的IPO,其中25起等於或者低於他們的詢價,低於詢價的占絕大多數。這說明大家對於未來,即公司的發展缺乏關注,資本市場最終會意識到這點,並且出現對抗性的情況。一味追求上市還說明了一些其它問題:現有的人才無法消化30億美元的投資,管理人才匱乏……
風投在中國最喜歡“連鎖店”模式
在中國尋找市場的風險投資基金,以及將美國的風險投資模式輸出到其它國家,一般都會面臨兩大挑戰。一是撤出資金是否容易:VC可以輕鬆地投資這些公司,但怎樣才能撤出投資資金呢?
第二個挑戰是公司治理和法律框架。這才是真正令人擔憂的問題。作為一名風險投資者,你是公司董事會的成員,是公司的少數投資者,你真正的工作其實是提出諮詢建議。在與其它國家打交道的過程中,你如何才能確保你的投資不會以種種方式被挪作他用,也就是如何才能確保你投入的資金按照你希望的方式被運用?雙方簽訂的契約又是如何被履行的?僅僅只有誠信不能解決這個問題,它還取決於契約的可執行性以及少數投資者行使監督權力的能力。
美國風險投資公司進入中國市場的模式其中一種是“沒有領導者”模式。風險投資者初入中國市場的時候選擇的就是這種模式。他們會“匆匆飛來中國,再匆匆離去”。這幾乎與我坐鎮一家我們投資的中國公司的董事會相似:我生活在美國,我每年來中國2次。我們同意隨時通過電話和電子郵件等方式保持聯繫。風險投資者在公司進行選擇性投資的時候就採用這種“沒有領導者”模式。
第二種模式是“烤鰻魚卷”。美國的風險投資公司會在中國當地聘用許多沒有經驗或者經驗不足的人才,但卻不會真正授權給他們。然後其中有一個中心人物是初來乍到的美國人,他們作出決策,但是他們沒有在當地操作的經驗,也不清楚在當地作投資決策需要考慮哪些因素。
接下來是“北京烤鴨”模式。“北京烤鴨”的意思是投資當地的投資基金:“我們就直接去投資;我們在他們的基金里投入1000萬美元,這樣我們可以看看他們用這些錢做些什麼投資,並且學習一些經驗。”但是這條道路其實行不通。或許你可以看到他們做了什麼投資,但你卻學不到什麼。你只是對這些人的投資有些粗淺的了解而已。
最後一種模式是持久性的模型。我就將其稱為“連鎖店”模式。你可以在當地尋找專業的經理人,專業的風險投資者,然後出錢將他們招至麾下。他們會成為你公司的一部分,也可以讓他們成為普通的合伙人。但他們都是中國當地的人才,他們都是有實戰經驗的風險投資者,擁有足夠的資歷,可以自己作決策,你不需要在美國遙控他們。我想這是在中國進行風險投資唯一可以長久實施的模式。
而在印度,我們投資準則是選擇性投資。也就是採用“沒有領導人”的模式。但我們也會在當地尋找一些比較初級的人才,屬於前面談到的“沒有領導人加上烤鰻魚卷”的模式。
風投能否成功關鍵在於人才
風險投資是由少數人搏擊的精品行業。操作風險投資的可以是幾百人,也可以是幾千人,但占總人口的比例相對很小。這是一個以人為主導的行業。你必須找到合適的人才。只有找到合適的人才,才能在其它地方拓展品牌。
募集一兩支基金對任何人來說都不是什麼難事,但要長久地保持成功就要看你如何在投資方和投資對象之間運作,以及你是否成功地與他人共享信息。當然你不借錢也相當重要。我們要弄清楚哪些地方是我們可以施加影響力的,哪些地方是應該讓他們自己作決定的。取得成功將會遭遇許多困難,但這是在中國獲得成功的必由之路。
有些中國公司從事的業務在美國不一定有。但這些業務與創新無關。分眾傳媒公司將漂亮的液晶顯示屏安裝在辦公大樓等各個地方。這是一種廣告模式,分眾傳媒利用這種模式投放廣告和新聞等。這種模式的效果很好,與當地的文化非常契合。這家公司取得了驕人的業績。它其實並沒有什麼偉大的創新,不存在什麼關鍵的智慧財產權,但這也沒關係,只要它能滿足當地的市場需求。
現在,有些美國公司也在極力進軍中國市場,但我認為多數情況下中國公司擁有更多優勢去搶占當地市場。
有些公司認為,“或許我們高估了中國市場。”我的體驗是中國市場可是有13億人口,而且人們的腰包正變得越來越鼓。不論是企業還是政府,與我一起工作的中國人都很有才華。他們希望中國市場繼續急速增長。他們瞄準某些具體行業並且渴望在這些行業占據領導地位。他們的期望並不過分。他們期待在20年內完全占據技術行業。這是他們的目標。接下來就看他們是否能夠很好地實施計畫。
在中國只進行過兩種投資,一種是被動的,即我們並沒有加入董事會,另一種是作為董事入主董事會。但我們積累了許多關於中國市場,以及關於公司應該如何進入中國市場的經驗教訓。
VC必須讓自己相信,即使身在五六千英里之外,這個管理團隊也在做正確的、合法的事,他們的所作所為是合乎道德倫理的。這並不是說VC在美國就什麼事也不管,而是要有所信任。在中國的時候,VC就會投入大量的時間親自打理。這一點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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