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中長期科技發展的戰略目標是:到2O2O年實現世界主要創新型國家的偉大轉變。這首先需要依靠高度發展風險投資來促進自主創新。中國風險投資研究院的《2oo5年中國風險投資行業調查分析報告》顯示,截至2005年底,可投資於中國內地的風險投資為464.50億元,高出2OO3年調研風險資本總量139.6億元,風險投資總體規模逐年穩步增長。但是,其中有4o.57% 的資金被有外資背景的機構所掌握。在2005年新籌集的195.71億元人民幣中,外資背景機構所占的份額高達85.95%,中國本土機構被外資機構邊緣化的特徵日益明顯,如果再不大力發展國內風險投資業,中國風險投資的現狀將不容樂觀。
另外,這項調研顯示,有65.4%的投資項目數屬於擴張期和成長期,且投資於成長期的項目數接近一半,投資於種子期的項目數比例僅為19.7%。那么風險投資究竟具有怎樣的巨觀經濟地位和金融經濟價值?為什麼需要大力發展國內風險投資業務?種子期項目多為創新性較強的技術性企業,是否應該加大對種子期項目的資金支持力度,來貫徹國家自主創新戰略?為什麼風險投資能夠促進技術創新?風險投資是否具有促進就業的經濟價值?對於風險投資如何發揮其金融經濟價值的系統性研究有助於我們回答這些問題。
眾所周知,風險投資產生於美國,成功於美國。美國風險投資行業的發展為美國新經濟的繁榮做出了巨大貢獻。長期以來,世界各國紛紛仿效美國的做法,制定了一系列推動本國風險投資業發展的政策,已經有不少實踐經驗證明,在美國所體現的風險投資的金融經濟價值同樣也可能在其他國家出現。由此,對美國風險投資業實際情況的研究有助於其他國家解決有關的關鍵性問題。本文旨在通過對美國風險投資金融經濟價值的分析,闡述風險投資發展對於巨觀經濟、就業和金融市場環境具有的重要意義,指出風險投資在我國金融經濟領域所處的重要地位,從而為在中國更有效地發揮風險投資所應有的金融經濟價值提供借鑑。
一、美國風險投資業發展的概況以及有關結論
風險資本在美國已經存在了幾個世紀。早期形式的風險資本促進了19世紀的工業革命;二戰後形成現代風險資本制度的雛形,1946年出現了專業管理的有組織的私人股權投資,並且形成了公開募集基金、封閉管理的美國研究發展公司;在1946 1959年間,許多私人風險資本公司誕生;20世紀5O年代,通過一些富人聯合會、公司及投資銀行家組織的機構投資者,在逐筆交易的原則基礎上,為私人股權投資而設立了很多基金;1958年的《小企業投資法案》(SBIA)直接促進了小企業投資公司(SBIC)的形成,1959年,建立了第二家公開交易小企業投資公司SBIC。
從1969 1975年間,大約有29家有限合夥公司成立,募集到總共3.76億美元。有組織地通過有限合夥公司來融通風險資本被看作一個行業。1973年,全美風險資本協會應運而生,在1970 1977年間,投資者將新成立的基金中近1億美元投放於私人股權市場上,這其中的大部分資金是投向合夥制公司的。1979年,雇員退休金投資安全法案中謹慎人原則的變更,導致了風險資本業的機構化。
1980年,早期階段項目最受歡迎,占總投資額的41.7%;擴張和併購階段的項目排在其後,分別占當年支出的27%和22.4%;晚期階段項目只占8.9%。20年後,重點轉移至擴張和晚期階段項目。2000年,單擴張階段的項目占總投資額的54.3%;晚期階段項目占19.9% ;早期和併購階段項目遠不如從前受歡迎,分別占支出額的23%和2-8%。因此發現:投資者越來越傾向於忽略早期階段項目,而更歡迎易預測的後期擴張階段的項目。
從美國風險投資的實踐可以得到以下結論:
首先,風險投資自始至終都與科技成果的產業化緊密地聯繫在一起,健全的科技立法和龐大的研發投入使美國在當今絕大多數的關鍵技術領域均處於領先位置。
其次美國政府非常重視風險投資的優惠政策,為風險投資的發展提供了一個較為寬鬆的政策環境和十分完善的制度保障。美國政府一直致力於風險投資主體多元化建設,以便為風險投資提供一個多渠道的資金來源。
第三,有限合夥制的組織形式通過有限合夥契約中有限合伙人對普通合伙人的激勵與約束機制,有效地解決了有限合伙人與普通合伙人之間的代理問題。在美國,風險投資機構不僅給創業企業提供風險資本,而且更重要的是根據其是否為主導投資者、單個項目投資額度大小、投資的不同階段、風險投資家經驗豐富程度等決定其作用的大小。尤其是在企業發展戰略、社會支持和網路支持等方面,風險投資家發揮著不可替代的作用。
第四,美國風險投資的領域主要是具有發展潛力的高科技產業,風險投資與高新技術產業的發展實現了完美的結合。由此,美國風險投資的長期年均回報率遠遠高於同期股票和債券的年均回報率。
最後,暢通的退出機制非常重要。希望適時退出以便獲取高額的投資回報的追逐利潤的熱情是風險投資發展的內在動力,目前美國已經建立起了健全、暢通的風險投資退出機制。風險投資者主要通過創業企業股票首次公開上市發行的方式,大公司收購兼併或其他風險投資基金收購創業企業的方式,創業企業創辦人、管理者和員工贖回的方式或者創業企業破產清理的方式退出。
二、美國風險投資加速技術創新的價值
研究已經證實在風險資本投資和技術創新之間存在著很強的相關性。保羅·崗帕斯指出風險資本資助的企業在公開市場上的表現明顯優於非資助型企業。2000年,這兩類企業都受到了經濟下滑所帶來的打擊,但前者的表現仍相對優於後者。
美國的經驗也表明:在風險投資活動和專利間存在很好的相關性。如果我們以人均風險資本額和人均專利量來對各個州進行排序,並對此作出深入分析,可以發現兩者之間的相關性十分明顯:人均風險資本額較高的25個州中有18個州在人均專利數較高的25個州內;人均風險資本額較低的26個州中有19個州在人均專利較低的26個州內,這說明在人均風險資本額和人均專利數之間存在正相關。
哈佛大學Lemer教授在《創造的財富》一書中,明確指出,沒有風險資本支持的企業有90%在三年內都倒閉掉了。風險投資所資助的是新興的、迅速發展的、蘊藏著巨大競爭潛力的創新企業,它們大都是一些小型企業,創新是這類企業生存和發展的基礎。作為技術創新的投入。風險投資就成為推動技術創新的手段或工具,也比大企業的R&D支出的投資效率更高。風險投資家的資助下的小型創新企業,更多的具有高失敗可能性、需要較高的智力投資和較少的初始投資的高不確定性,這也說明風險投資與技術創新之間所存在的必然聯繫,也是風險投資具有生命力的原因。而大企業由於其保守特性,使它們不可能熱衷於進行具有高風險和高不確定性的創新。
通過對美國風險投資和技術創新內在的經濟聯繫的研究,可以得到以下啟示:
第一,風險投資以其獨特的投資運作機製成為資助技術創新的有效方式,比銀行部門和公司R&D投入更具優勢。
第二,應鼓勵促進風險投資業的發展,改善風險投資業的發展環境,美國風險投資促進技術創新的成功也可能在我國出現。
最後,小型創新企業的技術創新要和大企業R&D、基礎研究機構研究相結合,促進不同類型技術創新的發展,理順不同類型的投資與不同類型技術創新的關係,激發技術創新潮流的形成。
三、美國風險投資創造巨觀經濟效應的價值
對於美國這個經濟高度發達的國家,其經濟進一步發展的挑戰主要來自對全球前沿技術的創新以及使之商品化的突破問題。為了順利實現經濟的高速發展,必須在適當的時機實現經濟環境中重要部分的轉變,而這一切只有在某些特定的重要因素作用下才能實現。為此,全球競爭報告(GCR)也把風險投資單列為其中的一個重要因素。本文將從美國風險投資與美國國家總產出的相關性,以及風險資本融資的公司對出口和R&D的貢獻的經驗數據人手,分析風險投資對美國巨觀經濟以及國家國際競爭力的長期影響。
根據美國國家風險投資協會的研究報告(NVCA,2oo2),用“Standalone”的風險投資數據和S&P的Compuatat資料庫,並運用DRI—WEFA工業模型進行分析,結果是:把風險投資融資公司的銷售活動排除之後,最終需求、工業生產和僱傭人員明顯減少,而且風險投資對產出和就業水平的直接和間接影響是風險投融資公司直接影響的兩倍多。另外,研究報告也表明,風險投資的活動與國家總產出的相關度很強。將美國各個州的人均風險投資額和總產出排序,再繪成平面圖,發現風險投資分布高的前25個州中80%的也位於按國家總產出排序的前25名之中,相對應的
情況發生在處於後面的25個州中。在出口和R&D支出方面,風險資本融資的公司對美國經濟也做出了很大的貢獻。在20OO年,風險資本融資的公司創造了大約217億美元的出口,並將1573億美元投入到研發上。不管以何種方式評價,在過去的20年裡,風險投資對美國生活水平的貢獻是相當大的。我們再次引用美國NVCA(2O02)的研究報告:風險資本融資的公司的年均出口價值是6274Zf美元,年均R&D支出是1987萬美元。
美國風險投資除了對國家總產出與對出口和R&D有巨大貢獻以外,風險投資的第三個巨觀經濟貢獻是促進了企業家精神的培養。風險投資產業營造了創業環境,也對經濟發展起著基礎性的推動作用。多年以來,企業家精神被認為是經濟成長的一個重要的決定因素。由倫敦商學院牽頭的全球企業家觀察(Global Entrepreneurship Monitor)涉及21個國家的研究報告最近對這一假說進行了檢驗,報告認為:對具有相同經濟結構的國家進行比較,就會發現在企業家活動水平和一國經濟成長之間存在極強的相關性,高水平的風險投資國家往往具有較高的經濟成長優勢,這21個國家的事實都毫無例外地支持了這一論斷。另外,據美國小企業管理局(sBA)的統計,自1958年執行SBIC計畫以來,到2005年已經有9萬家科技型中小企業接受了風險資本的資助,這些企業中包括微軟、惠普、戴爾、朗訊、英特爾、德州儀器等等世界著名的高科技企業,雖然這122些企業占9萬家企業的比例只是萬分之幾,但是存活下來的企業所創造的價值,已經超過了1.3萬億美元,占美國國民生產總值的比例達11%還多,而這些年風險投資的總量還不足整個美國投資總量的1%。可見,風險投資對於經濟產出的貢獻大於1:11的比例。
四、美國風險投資促進就業的價值
風險投資企業及其支持的創業企業可以說是新經濟時代就業的主力軍。經驗數據表明,風險投資的活動與平均年工資之間存在強相關關係。按照單位公司風險資本的分布和非農業的平均年工資把各個州排序,並將其繪成平面圖,就會發現兩者之間的相關度。我們發現,風險投資分布高的前25個州中的80%也位於按平均年工資排序的前25名之中;與此對應,處於後面的25個州中的84%平均年工資和風險資本呈負相關。
更進一步分析,風險投資家們不只是創造了工作崗位,而是為熟練技術勞動力提供了高於平均工資水平的機會。以風險投資比例較高的計算機、數據處理產業和製藥行業為例:勞動統計局(BLS)的資料顯示,計算機和數據處理部門的工人往往要求高於全國平均水平的工資收入,預計經過1O年飛速的發展,計算機軟體工程師的工資收入在2010年將比2O00年增長86% ,而使之成為美國經濟中增長最快的職業;而對於製藥行業,BLS的數據表明,製藥行業半數左右的工人是學士、碩士、專業人員或博士,這比整個經濟的總體平均水平高出近一倍。預計2O00~2010年這10年間,製藥行業就業增長率將達到24% ,專業性質崗位的增長率預期將高於平均水平,特別是研發方面的生物醫藥科學家、製藥行業的骨幹、系統分析師、計算機專家等。不像其他眾多的行業,製藥行業受經濟周期變動的影響較小,即使在高失業率時期,這一行業的工作仍然相對比較穩定。不僅如此,經驗數據同樣表明,風險投資的活動與生產率的提高也是相關的。同樣的方法,按照單位職工風險資本的分布和國家總產出的平均年增長率把各個州排序,畫一個平面圖,我們可以看出,風險投資分布高的前25個州中的68%也位於生產率的提高較大的的前25名之中,對於排名靠後的25個公司來說,兩者的關係同樣如此。可以看出,單位職工風險資本的分布和國家總產出的平均年增長率之間存在正相關關係。
由於現代信息技術和生產自動化技術的發展及實用化,使得美國大型企業紛紛減員,但是由於風險資本的貢獻以及中小企業的創業作用,使得美國至今擁有各類中小企業大約30O0萬個。正是這些中小企業的創業,形成了美國就業的主導力量。
因此,風險投資不僅能促進就業及提高工資水平,同時,也能通過提高生產率來促進國家整體的就業質量提高。
五、結論與啟示
本文通過對美國風險投資發展的研究,以及其對於加速技術創新,從而創造巨觀經濟價值效應、促進就業的的重要貢獻的分析,得出以下幾點結論與啟示:
第一,美國風險投資與具有發展潛力的高科技產業緊密地聯繫在一起,加上政府寬鬆的政策環境和十分完善的制度保障、有限合夥制的高效組織形式和暢通的退出機制,使美國風險投資的長期年均回報率相當高。
第二,風險資本投資促進了技術創新和專利發明。國家應鼓勵促進風險投資業的發展,改善風險投資業的發展環境,將小型創新企業的技術創新和大企業R&D、基礎研究機構研究相結合,促進不同類型技術創新的發展,激發技術創新潮流的形成。
第三,美國風險投資與美國國家總產出強相關,風險資本融資的公司對出口和R&D的貢獻大,因此,風險投資對國家巨觀經濟以及國際競爭力具有長期的正面影響。
第四,風險投資的活動與平均年工資之間存在強相關關係。風險投資創造工作崗位,更是為熟練技術勞動力提供了高於平均工資水平的機會,同時也促進了勞動生產率的提高。
風險投資在美國的國家金融經濟領域的以上各個方面發揮了及其重要的作用,我國正值創建自主創新型國家的經濟轉型關鍵時期,大力發展真正的風險投資業已是當務之急。然而,如何將風險投資的這些科學運作方法與中國的特殊國情相結合,以期促進在我國的更有效地體現其應有的金融經濟價值,是需要進一步探索和研究的理論與實務課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