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山張大千梅園植梅雜記
今年春天,四川日報《天府周末》刊出伍松喬先生一篇副題為“不只是屬於青城山的話題”、正題為《大千梅林何處尋》的文章,作為晚霞詩書畫院暨徐悲鴻張大千藝術研究院成員之一的我,讀後感情極為激動,當即給大千先生在都江堰市的門人胡夢痕先生打了一個電話,告訴他川報登有這樣一篇文章,問他看到沒有?但胡夢痕先生已病得有氣無力,連話都說得不大清楚了。後來我將這篇文章帶到都江堰,給一些老同志看了,並托他們給都江堰市有關部門,青城山鎮、青城山道教協會會長唐誠青、上清宮當家鄭旭兩位大師做工作,得到他們大力支持,願意完成原全國道教協會會長、青城山天師洞當家傅元天大師遺願,在上清宮正殿左側廂房辟張大千先生遺蹟遺物陳列室。但大千先生在青城山還有梅林,這是鮮為人知的。於是,我去問大千先生的女兒張心慶女士,她說,大千先生從敦煌回來後,是在山上種有梅花,雖未成林,還是活了一些。後來,我又問現在上清宮的當家鄭旭,他說,我的事多,經常不在廟上,如果來訪的人問到了我,當然我會引他去看的。問題落實之後,晚霞詩書畫院暨徐悲鴻張大千藝術研究院就和道教協會商量在今年紀念大千先生百年誕辰之際,除辟張大千陳列室外,還要擴建張大千青城山梅園。
在都江堰市有關部門和青城山鎮、青城山道教協會的大力支持下,9月21日下午和次日,代表們分批到上清宮進行植梅活動。
大千先生愛梅,是從小時候跟母親學畫花樣時開始的。一生中,梅花始終是他的繪畫主題之一。在《張大千畫語錄》中,有一節是專講如何畫梅的。語錄開始就這樣講道:“畫梅,使老乾如鐵,枝柯?曲,才能寫出它耐寒喜潔的性格。”在講了各種技法以後又說:“老乾上不可以著花,因為無姿態的緣故。為顯示乾的蒼老,所以不能不點苔蘚鱗皺,表示它經過雪壓霜欺,久歷歲寒,但是它的貞固精神,是超卓絕特的。”這雖是講技法,實質是要作者如何更好地表現梅花的品格。他有題畫詩云:“百本栽梅亦自嗟,看花墮淚倍思家。眼中多少頑無恥,不認梅花是國花”。又有詩云“綴玉苔枝乞百根,橫斜看到長成村。殷殷說與兒孫輩,識得梅花是國魂。”了解了大千先生對梅花性格的理解和尊崇,就不難理解為什麼後來他到國外弘揚我國國畫藝術,無論在巴西建八德園,美國建環蓽居,台灣建摩耶精舍,都要廣植梅花,直到壽終葬於生前自己營造好的梅丘下面了。至於他從敦煌回來在青城山植梅,這是否和他歷盡艱辛,遠去大漠臨摹、研究敦煌壁畫,使我國這顆遭到洋人掠奪破壞的明珠大放異彩,自己反而被當時反動政府彈劾,遭受雪侮霜欺,回青城後植梅以自況,乃是另一話題了。
此次在上清宮植梅的,有原四川省副省長、四川省老齡委員會主任、晚霞詩書畫院暨徐悲鴻張大千藝術研究院名譽院長解傑、現四川省老齡委員會副主任兼秘書長李進先以及大師的學生門人,“大千杯”少兒書畫大賽的得獎者和出席會議的代表等,共植了200多株。94歲高齡的晚霞詩書畫院暨徐悲鴻張大千藝術研究院院長屈義林教授,由健壯的兒子和孫子護理上山,深挖坑、細培土,端端正正植下一株留給他的較大紅梅,久久凝望著鬱郁蒼翠的青城第一峰,不禁思緒萬千。屈老是徐悲鴻先生的學生,他在南京中大藝術系讀書時,被徐先生推薦給《中國日報》作國畫周刊主編。他在刊物上發表了大千先生的一幅荷花,並加評語。悲鴻先生見到後,對大千先生的荷花讚賞不已。問他是怎樣認識大千先生的?屈老說我們是同鄉。並告訴了大千先生住在蘇州網師園的地址。後悲鴻先生和中大校長羅家倫親到網師園聘張大千先生為中大藝術系教授。抗戰時期大千先生居青城山時,曾邀屈老到上清宮玩,屈老接信後即上山向大千先生請教,並和家人有所接觸。屈老見孫子將他種下的紅梅培好土後,就深情地對上清宮管園林的謝師傅說:“請您一定將這些梅花管好,讓它們株株成活。”謝師傅答應一定細心照管,他像如夢似的尋了一回舊蹤,才下山去。這個梅園,青城山鎮將撥土地進一步擴建,按照規則,在梅園中央要建立一座由張大千先生生前親筆題寫的詠梅詩碑,並向國內外徵稿,由名家題寫我國歷代大詩人們的詠梅佳作。園中除要建觀梅道和亭榭走廊等外,還要設海內外名流及國家領導人植梅區。這座跨世紀的梅園,將在未來的日子裡,把青城第一峰下的荒坡打扮得更加絢麗多姿。
羊村 1999年11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