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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慶齡先生:
中國革命勝利的形勢已使反動派瀕臨死亡的末日,滬上環境如何,至所繫念。新的政治協商會議將在華北召開,中國人民革命歷盡艱辛,中山先生遺志迄今始告實現,至祈先生命駕北來,參加此一人民歷史偉大的事業,並對於如何建設新中國予以指導。至於如何由滬北上,已告夢醒與漢年、仲華切商,總期以安全為第一。謹電致意,佇盼回音。
毛澤東 周恩來
子皓
二
慶齡先生:
重慶違教,忽近四年。仰望之誠,與日俱積。茲者全國革命勝利在即,建設大計,亟待商籌,特派鄧穎超同志趨前致候,專誠歡迎先生北上。敬希命駕蒞平,以便就近請教,至祈勿卻為盼!專此。敬頌
太安!
毛澤東
一九四九年六月十九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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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這兩封信以後,她一直珍藏在上海住宅的鐵櫃裡。1981年宋慶齡逝世後,負責這兩封在新中國建立前夕邀請宋慶齡北上的信,不僅今天在我們看來十分重要,宋慶齡清理她的遺物的上海市機關事務管理局李家熾副局長,打開保險柜,取出了這些重要信件,當即按規定上交給中央檔案館。不過如今存在宋慶齡故居的信不是真品,而是手工複製品。仔細研究起來,這兩封信都有發人深思的特殊之處。毛澤東書法很有功底,但他給別人寫信比較隨意,經常有勾勾劃劃的地方。而這一封寫給宋慶齡的信,顯然是認真抄過的,連一個錯字、一個墨點都沒有。周恩來做事歷來謹慎,對別人也格外尊重。他的信大多是乾淨整齊的,而惟獨在給宋慶齡的這封信里,卻改了一個字,將“略陳渴望先生北上之情”的“略”字,改成了“謹”。
當時為這兩封信做複製工作的,是故居管理處的一位副主任名叫王傳莘。在複製的過程中,他突然發現這個改上的“謹”字,並非周恩來的字跡,而是毛澤東寫的。當年周恩來寫完這封信,送給毛澤東去看。毛澤東看過之後,認為“略陳”不夠恭敬,便動筆改成了“謹陳”。周恩來為了表示對毛澤東的尊重,也就這樣送出去了。這兩封具有歷史意義的信,都是那么的不同尋常。實際上,這從一個側面生動地反映了毛澤東、周恩來對宋慶齡的特殊尊敬。
中共中央派出鄧穎超作為代表,專程赴上海迎接宋慶齡。鄧穎超和廖夢醒一起去拜訪宋慶齡。呈上毛澤東與周恩來的親筆信後,她們又向宋慶齡當面表達了大家盼望她到北平參加新政協的迫切心情。宋慶齡很高興但也很猶豫。她說:“北平是我的傷心之地,我怕去那裡。待我考慮考慮,想好再通知你吧。”宋慶齡的為難是有道理的。此前她曾經兩次踏上北平的土地。第一次是她陪同孫中山先生北上,1924年12月31日到達北平。當時中山先生已病得很重,宋慶齡衣不解帶服侍中山先生。當時段祺瑞政府對帝國主義的奴顏婢膝也使孫中山異常憤怒,以至於一病不起。1925年3月12日,孫中山先生病逝。宋慶齡主持了孫中山先生後事的料理,把靈櫬送至香山碧雲寺安放。然後她離開了北平,當時她只有32歲。1929年,宋慶齡從蘇聯經東北第二次來到北平。她到碧雲寺親自為孫中山先生換裝並更換棺木,然後一路護送到南京中山陵安葬。兩次到北平都令宋慶齡十分傷心,所以她怕到北平去,但同時她又覺得建立新中國是一件大事,所以猶豫不決。為了等待宋慶齡的決定,鄧穎超和廖夢醒在上海住了兩個多月。
宋慶齡終於同意北上。訊息傳到北平,毛澤東興奮異常,他立刻表示要親自到車站迎接。8月28日下午,毛澤東、朱德、周恩來等五十餘位中共中央和各民主黨派的最高領導人來到北平前門火車站。據當時的攝影師徐肖冰、侯波同志介紹,毛澤東等人都是提前了近一小時就到了車站,而且所有人都站在月台上恭候,沒有一個人坐下休息。除了這些領導人之外,就是身著統一服裝、戴著白色遮陽帽的洛杉磯幼稚園的孩子們。洛杉磯幼稚園是宋慶齡用美國洛杉磯華人、華僑捐獻的款物在延安建立起來的,培養了一大批革命烈士、革命領袖的子女。
下午四時,列車緩緩駛入車站。毛澤東登上車廂,親自迎接宋慶齡下車。毛澤東和周恩來與宋慶齡熱烈握手。毛澤東說:“我們恭候你來。建立一個新的國家,我們有許多事情要向你請教。”宋慶齡笑著說:“你們做得很好,我願意為建立新中國的偉大事業儘自己的綿薄之力。”中共中央全體領導人到車站迎接,毛澤東親自登上車廂,這種歡迎的規格在中國歷史上是空前的也是絕後的。在車站上舉行了最簡短的歡迎儀式,領導人與宋慶齡互致問候,洛杉磯幼稚園的孩子們向宋慶齡敬獻鮮花,儀式便告結束。毛澤東請宋慶齡登上汽車,回飯店休息。原來,毛澤東和周恩來想到孫夫人年紀不輕了,從上海乘火車時間很長,一定會很疲勞,所以要儘快讓她休息。
9月21日至9月30日,宋慶齡出席了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第一屆全體會議。會議選舉毛澤東為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委員會主席。朱德、劉少奇、宋慶齡、李濟深、張瀾、高崗為副主席。10月1日下午3時,宋慶齡到天安門參加開國大典。當時通向城樓的坡道還沒有修好,坑坑窪窪很難走。曾憲植在一旁攙扶著宋慶齡,緊隨著毛澤東和朱德,一步步登上城樓。
當三十萬民眾在廣場上歡呼的時候,當宋慶齡看到廣場上矗立的巨幅孫中山畫像的時候,當毛澤東宣布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的時候,當第一面五星紅旗冉冉升起的時候,這位堅強的戰士不禁熱淚盈眶。她說:“回憶像潮水般在我心裡湧起來,我想起許多同志們犧牲自己的生命換得了今日的光榮。連年的偉大奮鬥和艱苦的事跡,又在我眼前出現。但是另一個念頭緊抓住我的心,我知道,這一次不會再回頭了,不會再倒退了。這一次,孫中山的努力終於結了果實,而且這果實顯得這樣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