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學啟

程學啟

程學啟(1829—1864),字方忠,安徽桐城人,清末淮軍名將。 程學啟原為太平天國英王陳玉成部屬,守安慶,鹹豐十一年(1861年)降清,從曾國荃破安慶。同治元年(1862年)從李鴻章至上海,下蘇州等地,官至南贛鎮總兵,攻嘉興時中彈負重傷,死於蘇州。

基本信息

人物生平

程學啟,初為太平軍佐將,隸葉芸來部,駐守安徽安慶。1860年,曾國荃圍安慶,遂叛降湘軍,任前部,陷安徽安慶、安徽無為、安徽銅陵,擢為參將。1862年,改隸李鴻章,率所部淮軍開字營至上海,解松江(今屬上海)圍,陷清浦(今屬上海青浦)。次年,陷江蘇崑山,犯江蘇蘇州,敗李秀成援軍,11月合圍蘇州,勾結叛王郜永寬等,謀殺譚紹光,遂陷城。1864年春,犯浙江嘉興,負傷斃命。

個人事跡

效命太平軍

程學啟,安徽桐城南鄉(今安徽省樅陽縣會宮鎮)人。祖籍安徽舒城,其家世代務農。幼年喪母,由族人程惟棟之母養育成人。年少不愛讀書,好談兵事,不事生產,唯喜任氣使俠。清鹹豐三年(1853年)十月間,太平軍攻占桐城地區,開闢皖江之地,兼之皖北遭受大旱,遍地饑荒,民不聊生,軍鋒所至,從者紛紛,桐城一縣參加者即達四五千人。程學啟不甘寂寞,也是參與其中,隨軍移師安慶,並得結識志趣相投、傾懷效能者數人同館,其中便有後來的北洋水師提督、廬江人丁汝昌。

程學啟於太平軍中轉戰皖西,屢立戰功,累晉至“弼天豫”之職。其自行募兵鄉里,得精卒五百為一營。輔佐太平天國“受天安”葉芸來守安慶,葉以其為皖人,人地相宜,對其甚為倚重,特以自己妻妹舒城高崇善次女配之為妻,籠絡程學啟以為心腹。鹹豐十年(1860年),曾國藩、曾國荃兄弟率湘軍水陸之師圍攻安慶,程受命帶隊扼守安慶北門外石壘,屢挫湘軍之攻勢。

叛投湘軍

曾氏兄弟屢次受挫之後,自覺不能強攻硬取,轉而注重對程學啟的招降策反。桐城人孫雲錦獻計:以程學啟事其養母甚孝,拘程惟棟母子入湘軍大營,威嚇程母:“學啟不降,當誅爾親子”。程母大為恐慌,曾國荃逼令其化裝為丐婦入程學啟之營,伏地痛哭乞程投降。程學啟自覺養母待其恩重,且安慶局勢危矣,為個人前途計,心中不免有降意。而葉芸來對其也是有所提防,每日使人登城觀察程營動向。聞聽丐婦化裝入營之事,大驚,以壯士八人持令箭招程學啟入城相見。程學啟自是知道事情不妙,如若進城,不免身首異處。急中生智,即以此令箭招其手下干將八十二人,持械騙開營門,直奔安慶北門外三里處曾國藩之弟曾國葆之營。安慶守軍派兵追殺,程學啟等叩湘軍營壁門,大呼曰:“我來降,追者在後,故不能釋兵。信我,可開壁相迎,不信,亦請發炮相擊,免使我死賊手也!”曾國葆聞之,遽跣足出視,傳呼開壘門納程等入內,追兵無果而退。鹹豐十一年(1861年)二月十九日夜間,曾氏兄弟策反程學啟成功。

安慶城南沿長江,東及東北近菱湖,西及西北靠皖河,唯有北門通集賢關為陸路要衝。曾國荃與此修築內外兩道濠溝,以內濠溝圍城,外壕溝阻擊援軍。湘軍營壘駐紮於兩濠之間隙地,他派軍千餘命程學啟統帶駐濠外以當太平軍之鋒。濠內列炮屯,濠上架木樑,每日給薪米於濠外程部;即給即撤梁,濠外所部取薪米為當日之食。程學啟見降後不見信於清軍,遂戰輒請先,欲以此見信於曾國荃,然夜臥則涕泣幾欲自裁。數月後,曾國荃稍稍信其,而胡林翼、曾國藩皆至書曾國荃以防其變。同時,湘軍諸將士即妒其敢戰有功,又恨其降前多次殺傷湘勇,多慫恿曾國荃殺之以除後患。賴孫雲錦以全家性命擔保其絕無反心,且葉芸來殺其留在城中的配妻和幼子以瀉憤,並將頭顱懸於安慶城頭。程學啟斷了骨肉之情,悲憤之極,立誓“滅賊以報國家”。獻北門穴地攻城之計,並親率部卒由炮眼殺入,攻陷北門外護城三壘,斷絕了守城之軍的陸路糧道。鹹豐十一年(1861年)八月一日,湘軍埋入城下的地雷迸發,程學啟身先士卒攻入安慶城中,太平軍守將葉芸來所部一萬六千餘人戰死,安慶遂被湘軍攻占。

程學啟以安慶之戰功終於打消了曾氏兄弟的疑慮,曾氏兄弟保奏其為從三品游擊之職,賜帶花翎。隨後,程學啟跟隨曾國荃部參與攻占無為州、運漕鎮、東關等城隘的戰鬥,累立戰功,擢為正三品參將,並受命自立營頭,擴軍為開字營,下轄二營(每營正勇505人,長夫180人,共685人),由程學啟和一起歸降的何安泰分統。隨曾國葆部攻占三河後,曾國葆為報前次三河大敗,其弟曾國華被殺之仇,欲下令屠戮;程學啟出面阻止,二人為此幾欲反目,然三河終倖免遭劫。

轉投淮軍

鹹豐十一年(1861年)冬,太平軍顯露出再次攻擊上海的勢頭。在上海的江蘇官紳一方面通過籌辦“中外會防局”聯合洋人武力保護上海;一方面派員前赴安慶,以“申包胥哭秦庭之態”向曾國藩“泣血乞師”。曾國藩初意以曾國荃領兵東援,但曾國荃一心要攻占天京,以成“不世之首功”而不願前往。曾國藩只好轉商於學生李鴻章,李欣然答應,並著手組建淮軍。同治元年(1862年)春節過後,淮軍最早的部隊、收編的安徽民練:樹(張樹聲)、銘(劉銘傳)、鼎(潘鼎新)、慶(吳長慶)四營即陸續開赴安慶集訓。

曾國藩擔心新建的淮軍兵力太單薄,為加強計,還從湘軍各部調兵借將,其中整營撥歸淮軍的就有十營之多,尤以程學啟部“開”字兩營作戰最為兇悍,且士卒多為安徽人。程學啟起初不願轉隸,以為曾氏兄弟是陷其軍於上海偏隅死地,後李鴻章以鄉情一再相請及孫雲錦(程反正後,以師禮待孫雲錦,並隨孫雲錦讀戰國策,以習策略)勸說,方才醒悟,料自身乃是皖人,不能見容於湘人為主的湘軍。且又是反正之人,留於湘軍中必受歧視。自謂:“吾輩皖人,於湘軍終難自立。大丈夫當別成一隊,豈可俯仰因人?”同治元年(1862年)三月初七,程學啟率部自安慶登船先行東下。曾國籓親至碼頭送行,拊其背勉之曰:“江南人譽張國梁不去口,汝好為之,亦一國梁也!”

鏖戰江南

程部至上海後,駐紮於上海縣城大南門內。淮軍初到上海之時,當地士紳只是一心指望英法聯軍和華爾的常勝軍洋槍隊抵禦太平軍,他們和洋人對於土裡土氣的淮軍壓根就看不起,目視為“丐軍”。李鴻章言道:“軍貴能戰,吾等破敵必懾之!”程學啟等部也以“練兵學戰為性命根本”,積極備戰。四月十五日,奉正式出任江蘇巡撫的李鴻章之命,移師南匯縣的周浦鎮,會同自松江水路而來的英法聯軍、常勝軍攻擊駐紮在南橋鎮的太平軍陣地。程率部四月二十二日進至航頭,與太平軍發生遭遇戰。太平軍敗退至新場,鏇即退出南橋,程部趁勢占領南橋。

之前,四月十六日太平天國忠王李秀成統大軍兩路進攻嘉定、青浦。十九日大敗知府李慶琛所部於太倉板橋。五月初一攻克嘉定,圍困青浦。第二天,大敗增援青浦的常勝軍,乘勝進攻松江府城。李鴻章聞訊趕到新橋,令程學啟率部出兵牽制進攻松江的太平軍。五月六日,太平軍又敗英軍,攻占廣富林。七日進至漕河涇,與程學啟部發生遭遇戰,程學啟突令以洋槍射擊,太平軍前鋒猝不及防,被擊退。程部小試牛刀後紮營於虹橋。十一日,攻破七寶太平軍營壘,接著又敗太平軍于楓涇。太平軍於松江無法取勝,遂撤圍集中兵力轉攻上海,直逼租界和縣城。雙方在新橋展開激戰,太平軍將士在聽王陳炳文的指揮下“填濠拔樁,洋槍大炮併力死拼”,程學啟也督兵抵禦,槍炮磚石同時並施,程也親燃劈山炮猛轟,趁太平軍稍退之際,打開營門衝殺。雙方卻而復進,惡戰半日,太平軍才陸續退走。不久,由於天京戰事緊急,李秀成率主力回援。程學啟督率淮軍各部陸續奪回南匯、川沙、奉賢等地。程學啟以此功升為副將,並加“勃勇巴圖魯”稱號。

會攻青浦縣城

七月七日,程部與常勝軍會攻青浦縣城。十二日,常勝軍倚仗堅船利炮轟倒城垣數段,程學啟親率敢死隊搶爬城頭,被擊退。十五日再度發起猛攻,太平軍守軍見無法守御,棄城而走與其他部隊合軍圍攻北新涇駐軍淮軍況文榜營,李鴻章復令程學啟指揮各軍解救。八月二日,程率各部自青浦隱秘穿插至七寶,此時七寶已被太平軍占據,救援之路受阻。程學啟於緊要關頭迅速令五營橫排於七寶街北,五營於七寶街南,兩面夾攻將守軍擊走。次日,解北新涇之圍。程學啟以指揮有方、力戰得勝,被保奏為記名總兵。九月,太平軍譚紹光部圍淮軍水陸各營於黃渡口、四江口一帶,程學啟又率部前去解圍。太平軍於青浦白鶴港背橋布陣,欲以身陷死地而激眾,抵抗異常激烈。程學啟身先士卒率隊衝擊,截斷太平軍軍陣,胸受炮傷,裹傷繼戰。太平軍不支大敗,不能渡河者悉數被殲。程學啟趁勢三路圍攻,解圍成功。此役,太平軍將士二千三百餘人犧牲。

戰後,程學啟以總兵遇缺提奏,並加記名加提督銜。虹橋、泗涇、四江口三捷,程學啟皆以少擊眾,於是增軍至三千人。

獻城降清

十月二十七日,太平軍常熟守將駱國忠獻城降清。十二月初一,蘇南太平軍主力反攻常熟。李鴻章一面增援常熟,一面令程部和常勝軍會攻太倉。同治二年(1863年)三月初九,太平軍太倉守將會王蔡元隆詐降,李鴻章不知是計。李鴻章之弟李鶴章和程學啟率部前往受降,守軍開城迎接。李鶴章率部入城,守軍伏兵突起,李鶴章被擊傷腿部,幾乎喪命,所部死傷慘重,被誘殺一千多人。程學啟時在西門外,猝見太平軍數千人乘船自崑山而來,與城上守軍對話甚為親昵,遂起疑心,不入城中。待到李鶴章敗報,迅即攻城,拚死掩護李鶴章餘部撤退。三月十五日,常勝軍的大炮轟塌城牆,程部攻入城中,為報詐降之仇,淮軍屠殺城中萬餘人。三月十六日淮軍進至崑山,程學啟觀察地勢,對麾下諸將說:“崑山三面阻水,一面陸路達蘇州,先斷其陸,乃可克。”四月十三日,程學啟令中營洋槍隊四百人突襲占領了陸路要衝正義鎮,卡住了崑山太平軍的退路。太平軍慕王譚紹光集中萬餘人出城爭奪,程部預先安置好的炮火十分猛烈,太平軍不敵,潰散而逃。四月十五日,淮軍攻占崑山。清廷論功實授程學啟江西南贛鎮總兵,以提督記名,並予一品封典。

蘇州殺降

1863年五月二十四日,李鴻章制定了水陸三路進攻蘇州的作戰計畫,其中最為艱巨的崑山一路的任務交由程學啟擔任。同時,李鴻章令程學啟總統各部統一指揮進攻蘇州。六月十四日,程學啟率部與常勝軍一起攻克吳江震澤,切斷了蘇州和杭州的陸路交通。太平軍依託太湖結成水寨,保障水路交通。程學啟率部扼住飛虹橋,掩護淮軍水師李朝斌部攻擊。七月初九,淮軍水師攻陷東山,太平軍將領徐尚友陣亡,蘇、浙水上交通也被阻斷。八月初四,程部進占永安橋,逼近蘇州城。八月十六日,又與常勝軍協同攻占寶帶橋,進逼蘇州盤門。寶帶橋為太湖鎖鑰,城中太平軍守軍萬人拚死來爭,程學啟指揮水路各部大破之,牢牢的扼守住此處要衝。程部趁勝進破五龍橋守壘,留營駐守,又分兵擊破嘉興、湖州來援的太平軍於百龍橋、八坼,並追擊至平望。九月二十日,淮軍和常勝軍再次協作攻占蠡口。九月底十月初,忠王李秀成會同侍王李世賢自無錫率部前來增援蘇州,大戰竟日,被劉銘傳、李鶴章部所敗。程學啟聞訊加緊攻擊,攻占黃埭、滸墅關,直逼閶門。蘇州之圍遂成。十月中旬,開始總攻,婁、齊、葑、盤四門外的太平軍十餘里營壘俱被淮軍攻破。十月二十一日夜,已進入蘇州城中的李秀成見無法說服譚紹光棄城撤退,只能出胥門,經光福靈岩,揮淚出城而走。

蘇州城中納王郜永寬等諸將自覺大勢已去,早已暗底里通過原太平軍降將、淮軍水師副將鄭國魁與清軍通款輸誠。十月二十日夜間,郜永寬與程學啟、鄭國魁、英國人戈登(常勝軍統領)密會於蘇州城外陽澄湖上,達成殺譚紹光並獻城投降的協定。郜同時提出:李、程在其降後滿足“三事”,即“留半城屯其餘眾”、“編定廿營照給餉”和“奏保總兵、副將官職,指明何省何任”。同時,郜永寬將侄女許配戈登密友、常勝軍軍醫馬加尼。由戈登居間作保,程學啟折箭起誓不殺降將諸人,三項條件一概應允。十月二十四日午後,郜永寬等人在慕王府議事廳刺殺堅不投降的守城主將譚紹光,又搜殺譚紹光親信將士千餘人。當晚,大開齊門獻譚紹光首級並兵卒三萬餘人降清。十月二十六日中午,郜永寬、伍貴文、汪安均、周文佳、范啟發、張大洲、汪懷武、汪有為,八人出城至淮軍副將龔生陽部大營謁見李鴻章。李鴻章命左右捧出頂戴、官服恭送至八人面前。說:“今日做的我大清之官,好好立功。”八人不免自鳴得意,入席坐定,李大擺筵席款待八人。酒至半酣,李託故走出大帳。一聲炮響,程學啟率精兵百餘人挺刃湧出,瞬間將八人殺死。接著,程學啟等率部布陣入城,大閉城門,以郜永寬等八人首級示眾:“八人反側,已伏誅矣!”太平軍降卒驚擾不已,程學啟捕殺八人餘黨彪悍者數百人。其餘數萬人分別逐步遣散。程學啟以太平軍將滅,淮軍亦將為之遣散,為發放各部欠餉計,縱容部下於城中大肆搶劫財物、劫掠子女。連李鴻章也看不下去,責其律下不嚴,斥之,有“君亦降人也,奈何遽至於此!”之語。蘇州即平,程學啟授一品封典騎尉世職,賞穿黃馬褂。

命喪嘉興

占據蘇州之後,程學啟又率部進軍浙江嘉興、湖州。十一月二十八日占領嘉善,逼近嘉興。十二月二十一日,嘉興守將太平天國榮王廖發壽率部出擊,被程學啟部擊敗,淮軍進而圍攻嘉興城。程部圍攻竟月,雖然連破太平軍十數座營壘,毀炮台20餘座,但各部將驕兵傲,程也有所驕橫而不聽忠告,以致各部多不用命,雖有所進展,終是不能奏功。程學啟怒而陣斬臨戰退縮的守備姜寶勝,下令於同治三年(1864年)一月二十四日破曉發起總攻,務必迅速攻下嘉興城。其手下猛將、總兵何安泰與洋教練貝雷攜帶大炮由中路轟城。二十八日晨,轟塌城牆十多丈,水師總兵李朝斌督部以船搭成浮橋讓步兵過河攻城。太平軍拚死抵抗,過河的步兵死傷數百人,何安泰也在搶攻爬城時被守軍用洋槍擊斃。程學啟聞訊大怒,督部攻城更急。二月十五日程親自帶隊併力猛攻,未果。十六日更懸重賞募得敢死隊數百人登城攻擊,登而復卻達四次之多。十八日午後,程在率部擊退湖州太平軍的援軍之後,又親自率領敢死隊再次攻城。拚死從城牆缺口殺入,城牆上下死屍狼藉,守軍仍是死戰不退,又組織了二千餘人使用洋槍排射入城的淮軍敢死隊,以求堵住缺口。程學啟與突破口處被洋槍擊中頭部左太陽穴偏後,立時暈倒,淮軍將士在劉士奇的率領下蜂擁入城,終於攻克嘉興。程被抬回大營,再轉送蘇州醫治,雖有起色,終因腦漿崩流,於三月十日傷重不治,死時年僅三十六歲。

身後哀榮

李鴻章上奏朝廷,表陳其兩年之間,復江、浙名城十餘座,攻克蘇州為東南第一戰功。清廷優詔賜恤,稱其謀勇兼優,追贈太子太保,特遣大員賜祭一壇,安慶、蘇州、嘉興建專祠,謚為“忠烈”,給予騎都尉兼雲騎尉世職,又加恩予三等輕車都尉世職,並為三等男爵。程學啟投誠後,妻子都已被太平軍所殺。之後,其岳丈高崇善又將第三女許配與其。程死時無子,以其胞弟之子程建勛繼嗣,時年尚幼,成人後,清廷授以員外郎之職,並襲其三等男爵。

開字營沿革

淮軍開字營原系借自湘軍曾國荃部(原有二營,由營官程學啟和副營何安泰分統。1862年8月,新橋之戰時,開字營為3營(增加王永勝營)。9月,四江口之戰時,又增加3營。1863年3月,增加後營,總兵力為7個營。1864年初,增加了陳忠德的開花炮隊。至鶯脰湖之戰,開字營又納入(符信)介字營和(周良才)良字營,共為9營。3月,何安泰、程學啟相繼陣亡,開字營統領由王永勝接任,此時兵力為10營之眾。直至1867年10月,開字營10營一分為二,編入(潘鼎新)鼎字營和(楊鼎勛)勛字營。

自1863年春起,李鴻章曾經將一些部營歸為程學啟統一指揮,他們有的納入開字營編制(上述介字營和良字營),有的並不屬於編制內的:

原屬湘軍新勇的(劉士奇)奇字營,最初只有2營,後逐步擴充至8營。

淮軍吳毓芬部的華字營,原有步兵一營、炮隊一營。後收降太平軍陳占榜、余嘉鰲部,打嘉興時,增編水師一營,總計5營。

後世評述

治軍

“程學啟”這個名字,但凡知道的人都會將他和兩個名詞連線在一起:叛將、蘇州殺降。據史載:程學啟其人身材五短,相貌卻似一文弱書生。一眼望去,無人能觀其有剽悍戾凌之氣。他作為淮軍大將,於淮軍初建之期,襄贊頗功。李鴻章初不熟兵事,為東下上海而問方略,程學啟說:“下遊河梁眾,得一河即一屯,得一橋即一將,復何患哉!”李鴻章聞此言,“不復憂也”。其後,李鴻章對其更是依若長城。可以說,李鴻章之所以能守住上海,迭克江南數名城,進而創立前半生的偉赫功名,這是與程學啟的謀勇精勤是分不開的。東下初戰,虹橋、泗涇、四江口三捷,程學啟皆能以寡擊眾,以少勝多。淮軍眾將問其所學兵法,程學啟笑而答道:“事至即法,無古今,在相地勢、得士卒心耳!”此等語卻是和岳武穆的“用兵之妙,存乎一心”暗合。程學啟初始是和湘軍眾將士一樣,對於西人的洋槍利器持懷疑和抗拒態度的。同治元年(1862年)冬,李鴻章還責怪程學啟和郭松林二人“堅鄙自是,不肯求教。”但是經過一段時間的戰鬥歷練,程學啟領略到洋槍洋炮的威力後,幡然醒悟,他對李鴻章說:“外夷輕視中國,必須練兵自強,取彼之長,去吾之短”。他不僅很快的練成一支洋槍隊(每營洋槍在三百支左右,火力遠超以大刀長矛為主的湘軍之上。),還於第二年建立了開花炮隊。開字營成為了淮軍中最先完成裝備更新的勁旅之一。他還開西人操練之風氣,所部將士皆“習夷操、習英法二國號令。”使得開字營在江南諸次城市攻堅戰中戰無不克、所向披靡。同時,他還“頗思東南大靖即以所部平捻、制外夷,成不世之烈”。以至於其死三十年後,中日甲午戰爭之中,淮軍諸將戰而失利。李鴻章“聞鼙鼓而思大將”,不禁嘆道:“程方中若在,何憂勁敵為!”曾國藩曾經問孫雲錦:“吾弟輒道學啟才,請告。”孫對曰:“學啟愛將如命,揮金如土,殺人如草。”曾國藩捻髯大驚:“此名將也!”曾國藩在回復廣東巡撫晏瑞書函時,也沒忘特意加上“程鎮進剿蘇州,吳(浙江)事漸有起色”的話。同治二年五月初八,曾國藩回復左宗棠一函,特意讚揚了程學啟,說“近年所見諸將,唯程學啟謀勇俱優,去年撥赴上海時,舍沅弟(曾國荃)堅不肯放,兄弟力爭數日,強之東行。厥後程鎮屢立奇功,舍弟雖深幸少荃(李鴻章)振起一隅,有益全局,而亦未嘗不私怨阿兄,坐令彼得一人而強,此失一人而弱”。此等言雖有溢美之處,但是程學啟的謀勇兼備,曾國藩兄弟和李鴻章等都是有目共睹的。

素行

程學啟起於貧家,年少無賴,常思建立功名。一旦兵戈而動,程學啟便趁隙而起,拿著個人的頭顱做賭本,倚仗自身的才能來博取後世的榮華富貴。此人有膽有識、勇略過人,竟能受到兩大敵對陣營的主將的同時賞識。然而,作為一個始終幻想著榮華富貴的人,投入太平軍八年,只因不是兩廣老兄弟,雖屢立戰功,竟只做到“天豫”一級,自覺功高賞薄,不甘於久居人下。清廷的招降對其而言如同新的出路,以所謂的“良臣擇主而事”的心態必然是順理成章的。此人行事但求達到目的,採用什麼手段則是不需要過多顧及的。如郭松林原為湘軍悍將,勇貫諸營,諸將多忌刻之。淮軍初建,單身和程學啟一同轉隸,二人同為李鴻章所深依,難分伯仲。李鴻章使郭松林輔佐其弟李鶴章為將,李鶴章對郭是言聽計從,任其所為。然程郭二人宿有嫌,且多嫉忌。程學啟即書信於曾國荃,言郭松林于軍中擁妾作樂、挪用軍餉、諸事欺壓統領李鶴章之事。以致曾國荃寫信於李鴻章,要李鴻章對郭松林加以懲處,以儆效尤。雖賴李鴻章、李鶴章兄弟一力擔保郭松林絕無此事,但郭松林聞得此毀,憤而咳血。自此,程學啟獨為淮軍中魁楚,郭松林莫能與之爭也。

權變

再如蘇州殺降之事。此前淮軍攻打南匯、常熟等地,得力處正在招降。程學啟能以自身經歷曉以利害,對於多數同為皖人的太平軍將領是很有誘惑力的。太平軍守城將領吳建瀛、駱國忠等皆“退出城池,謹受約束”,李鴻章允許此等降將保留部分軍隊,納入淮軍建制,隨淮軍攻戰。淮軍是很有善待降將的口碑,這無疑是蘇州八將願意投降的主要原因。況且,清廷已發布明諭,“刊刻謄黃,遍行曉喻”軍中及“賊區”:“果能於城池未下之先誠心歸順者,無論其從賊之久暫,均一律準其投誠。將軍械、馬匹呈繳後,該大臣等酌留所部,令其隨同剿賊。倘有不願隨營,即飭地方官遞送回籍,或妥為安插,毋令失所。攜帶資財,不準兵勇搶奪;如兵勇利其資財、私行殺害,即按軍法從事。本管官不行查辦,一經發覺,即著該大臣等從嚴參辦。” 又有洋人戈登作保,程學啟也曾折箭誓不殺。然則終是背誓殺降了,其中必然是有蹊蹺的。談判初始,降將所提之“留半城屯其餘眾”、“編定廿營照給餉”和“奏保總兵、副將官職,指明何省何任”款項太過苛刻,湘淮軍中諸將大都為記名官職,實缺甚少。降人索要各地實缺,不要說李鴻章,即使是軍機處也是無法辦到的。郜永寬等人又以戈登居間作保,他們可以“挾洋自重”(對於洋人,李、程一貫是利而用之的。況且這些洋人也是逐利而為,原常勝軍統領美國人白奇文只因鬧餉,轉而帶領一乾外國僱傭軍幫助昔日的對手太平軍與清軍作戰)。原擬清方條件中有獻李秀成首級之款項,郜永寬等深受李秀成厚恩,不忍下手,轉而請獻譚紹光首級為質,程學啟已是懷疑此等降人誠意。彼時城中尚有太平軍四萬之眾,而淮軍攻城部隊只有一萬三千餘人,若不能答應條件,實難攻克。只為迅速克城,程學啟欺騙了郜永寬等降人以及戈登這個保人(甚至是引線人淮軍副將鄭國魁都蒙在鼓裡),一概應承。隨後向李鴻章匯報既成事實,並告知事成後殺降的“方略”。李鴻章“踟躇三晝夜,不能決”,程學啟可沒心思看他“踟躇”,陳明厲害,並以去職要挾李鴻章。遂使李鴻章下了殺降的決心,而程則親自動手。事後,程竟有“殺降負盟,為國無私,此心可質鬼神”的狡辯之語。蘇州降將雖亦有取死之處,然程學啟敢於如此,這和他具有“但求成功、不擇手段”、“小人無忌憚”的狠忍好殺之心有關。

清史文載

程學啟,字方忠,安徽桐城人。初陷賊中,陳玉成奇其勇,使佐葉芸來守安慶。鹹豐十一年,率三百人自拔來歸。曾國荃使領一營,戰輒請先。安慶北門石壘三最堅,學啟力攻拔之,絕賊糧道。未幾,遂克安慶,學啟功最,擢游擊,賜花翎。從國荃克無為、銅陵諸城,擢參將。

同治元年,李鴻章率淮軍規江蘇,請於曾國籓,以學啟隸麾下。瀕行,國籓勉之曰:“江南人譽張國梁不去口,汝好為之,亦一國梁也!”三月,抵上海,立開字營,凡千人,最為勁旅。屯虹橋,賊猝至,敗之。次日又至,擊退,追至七里堡,大破之,會諸軍克南鎮橋。五月,從鴻章援松江,軍於泗涇,賊酋陳炳文糾悍黨突營,分股繞攻上海,學啟營被圍,力御,斃賊無算,仍不退。學啟開壁衝突,賊披靡,與諸軍夾攻,乃大潰。松江圍解,擢副將,賜號勃勇巴圖魯。進破賊於青浦東北,復其城。八月,賊酋譚紹光由蘇州來犯,敗之七寶鎮,進戰北新涇,平其壘數十,以總兵記名。九月,紹光復大舉窺上海,圍水陸各營於四江口,學啟會諸軍進擊,賊扼橋布陣。學啟陷陣,截斷賊隊,胸受炮傷,裹創疾斗,賊卻走,未渡河者悉殲之。三路圍擊,殲斃落水者數萬,盡毀賊營,以總兵記名加提督銜,授江西南贛鎮總兵。自虹橋、泗涇、四江口三捷,皆以少擊眾,於是增軍至三千人。

二年,進規蘇州,偕鴻章弟鶴章及英將戈登克太倉,賊酋蔡元隆詐降,擊殲之。鴻章令學啟總統諸軍,學啟曰:“崑山三面阻水,一面陸路達蘇州,先斷其陸,乃可克。”偕郭松林破蘇州援賊於正儀鎮,遂克崑山,以提督記名,予一品封典。連拔花涇、同里,克吳江。賊憑太湖結寨,學啟扼飛虹橋,殲其酋徐尚友,乘勝破湖賊,悉平洞庭東山諸壘。七月,直抵蘇州婁門外永定橋駐軍。蘇州城大,四面阻水,寶帶橋為太湖鎖鑰,賊死力爭拒,合水陸軍大破之,平其壘,親督軍扼守。李秀成自江寧率眾來援,大戰竟日,擊走之。城賊數萬復來爭,亦擊退。進破五龍橋賊壘,留營駐守,分兵破嘉、湖援賊於百龍橋、八坼,逐北至平望。十月,李秀成糾李侍賢同踞無錫以為援,為劉銘傳、李鶴章所綴,學啟督戰益急,連破賊於蠡口、黃埭,攻破滸墅關及十里亭、虎丘賊壘,於是蘇州之圍遂合。賊自盤門至婁門連壘十餘里,號曰“長城”,亦悉破。秀成知不可為,又江寧被圍急,遂以城守付其黨譚紹光,自出走。賊酋郜雲官與副將鄭國魁舊識,密介通款,學啟與國魁及戈登單舸見雲官於洋澄湖,令斬紹光為信。秀成行三日,紹光會諸酋議事,雲官即座上殺之,開齊門降。明日,學啟入城,賊酋列名者八人,雲官外,曰伍貴文、汪安均、周文佳、范啟發、張大洲、汪懷武、汪有為,皆歃血為誓,然未剃髮,乞總兵副將官職,署其眾為二十營,劃半城為屯。學啟佯許,密請李鴻章誅之。鴻章謂殺降不祥,且堅他賊死拒心,未決。學啟曰:“今賊眾尚不下二十萬,多吾軍數倍,徒以戰敗畏死乞降,心故未服。分城而處,變在肘腋,何以善其後?”鴻章乃許之。次日,諸酋出城謁鴻章,留宴軍中。酒半,健卒百餘挺矛入,刺八人皆死。學啟嚴陣入城,以雲官等首示眾眾曰:“八人反側,已伏誅矣!”賊黨驚擾,殺其悍者數百人,餘不問,分別遣留,皆帖服,蘇州平。乘勝偕李朝斌水師克平望,復嘉善。

三年春,進規嘉興,薄城下,破西門、北門賊壘七,分兵克秋涇、吳涇、合歡橋諸賊壘,逼賊築炮台。賊自盛澤、新塍來援,皆擊走之,圍攻匝月,毀賊炮台二十餘。發地雷,裂城百丈,揮軍肉薄而登,忽中槍貫腦,踣而復起,部將劉士奇繼之,遂克嘉興。捷聞,詔嘉其身受重傷,攻拔堅城,命安心醫治,頒賞珍品。尋以創重卒於軍。李鴻章疏陳其兩年之間,復江、浙名城十數,克蘇州為東南第一戰功。優詔賜恤,稱其謀勇兼優,贈太子太保,特遣員賜祭一壇,安慶、蘇州、嘉興建專祠,謚忠烈,予騎都尉兼雲騎尉世職,又加恩予三等輕車都尉世職,並為三等男爵。初學啟投誠時,妻子皆為賊殺,以弟子建勛嗣,襲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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