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委一秘

省委一秘

《省委一秘》 是作者西風烈馬創作的官場沉浮 類型小說,連載於世紀書城。

基本信息

內容介紹

作品講述了畢業於名牌大學的吳蔚,因為陪著同學參加選調生考試,因緣際會成為一名基層公務員,被分配到了最邊遠的青川縣四道溝鄉。上班後, 因為與主管副書記發生衝突,吳蔚被派到最偏遠的蛇仙村當駐村幹部。與此同時,女友林玉可的母親因為他被分到偏遠山區,強迫兩人分手;而他的父親春節說出一個藏了二十多年的秘密——他是他們抱養的棄嬰……多重打擊,讓吳蔚越挫越勇,提出了建立蛇仙經濟開發區的構想,引起了縣委書記孔令岩的注意,同時也收穫了東方青藍的愛情。吳蔚被孔令岩調到身邊,成了他的秘書。蛇仙經濟開發區成立,他任開發區副主任,適逢省直單位選調,他又再次通過考試進入省直機關,多年困擾他的身世之謎得以解開,自此,一條步步高升的仕途之路伸向遠方……

作品目錄

第1章 撩人的三點第2章 窮鄉僻壤第3章 立了一功
第4章 曾大丫頭第5章 現場直“播”第6章 我有女朋友
第7章 滋潤得真水靈第8章 女漢子第9章 不太好的訊息
第10章 她爸是副市長第11章 有情況第12章 女神
第13章 你是“三季人”第14章 “刀巴”是什麼第15章 青藍主動示好
第16章 粉色bra第17章 正牌女友第18章 男人該做的事
第19章 遭訛詐第20章 夜宿第21章 吻得忘情
第22章 咎由自取第23章 馬前卒第24章 出師不利
第25章 把這小子扔出去第26章 牆頭之戰第27章 張老虎的爛事
第28章 “二倚子”第29章 屁股沒坐正第30章 桌子拍散了
第31章 長壽村第32章 夜宴第33章 掀他被窩
第34章 注意姿勢和技術第35章 套兔子第36章 這覺怎么睡
第37章 男女大通鋪第38章 鑽錯被窩了第39章 有胡蘿蔔嗎
第40章 下套兒第41章 意亂情迷第42章 懷裡的掙扎
第43章 蛇仙谷第44章 霸氣側漏第45章 笑成加菲貓
第46章 不忍看你摔跟頭第47章 小報告第48章 語重心長
第49章 聽牆根兒第50章 班子會第51章 “三堂會審”
第52章 孔書記坐鎮第53章 被潑了酒第54章 酒誤
第55章 進賊了第56章 大怒第57章 誰是馬土根
第58章 約戰第59章 飛翔的竹刀第60章 二女到蛇仙
第61章 決裂般無情第62章 鄉長“兔子跳”第63章 同年同月同日生
第64章 狐疑第65章 說不出口第66章 棄嬰
第67章 難言的糾結第68章 “犀利”的形象第69章 移情別戀
第70章 林默和可可第71章 占領你的身體第72章 不當慫蛋
第73章 對峙第74章 商談第75章 血染黃沙
第76章 不許再踏進蛇仙第77章 打個商量第78章 傷員待遇
第79章 談條件第80章 陪床第81章 太孟浪了
第82章 拿婚姻籌碼第83章 生米煮成熟飯第84章 我來幫你
第85章 豪情萬丈第86章 蓋羊圈第87章 進黨委班子

人物形象

吳蔚

燕北大學畢業,選調生。性格沉穩,心思縝密,處事果斷,關鍵時刻敢挺身而出,有悲憫情懷但卻果敢堅毅。幽默、圓滑但有稜有角。能忍人所不能忍但有點小張揚。有經濟頭腦卻不貪心。

東方青藍

官二代。漂亮大方,敢愛敢恨,與吳蔚同一學校畢業,性格開朗,有點小乖張,對愛專一。

費傳奇

男主的追求者之一,高官之女,森女系,好幻想,個性強,對愛執著。

趙亦銘

男主的朋友,富二代。獨立自強,愛好自由,稜角分明。

作品賞析

第1章撩人的三點

2000年夏,燕北大學,女宿舍樓A座521室門外。
吳蔚鬱悶地擦著不斷冒出來的鼻血,這鼻血還跟他卯上勁了,越擦越多,白色的T恤上星星點點,開成了一朵朵妖艷的梅花。
他就不明白了,她不就一朵校花嗎!誰讓她穿著三點式來開門的,他又不知道她穿的是黑色鏤空的小內和胸衣,要是知道的話,他寧可去看外面賣油條大嬸兒的圍裙,也不看那令人噴血的造型!
她不就比別的女人長得漂亮點兒嗎?不就比別的女人長得白點兒嗎?他吳蔚可不是來看她的,是來告訴他女朋友好訊息的。
你關門就關門吧,幹嗎那么大力,讓他的鼻子跟門來了個親密接觸,弄得好像他是因為看到了她那鏤空的三點式才流鼻血似的。
自己光榮負傷,可門卻擋不住裡面那隻母老虎的罵聲,什麼爛眼睛爛心爛肺,頭上生瘡腳底流膿之類的全都噴出來了。
“蔚,你在這乾什麼?天哪,怎么這么多血!”這嬌滴滴的女聲傳到耳朵里,吳蔚的鼻子都不那么疼了。
“可可,我是來找你的。”這鼻血不停不休地湊熱鬧,連淡藍色的地磚都滴上了。
林玉可趕緊掏出紙巾,細心地替他擦拭著,“找我怎么不進去?還弄得這么狼狽!”
“呵——裡面不讓進。”吳蔚指了指521宿舍的門。
林玉可瞪大眼睛,問道:“誰啊?不讓你進去?”
“還有誰,自以為是傲驕自大東施效顰的東方青藍!”
“到底怎么回事?”林玉可不滿意地嘟囔著,也不知是對東方青藍還是對吳蔚。
這林玉可人如其名,小家碧玉,溫柔可人。他們兩人並不在一個系,吳蔚是學行政管理的,林玉可卻是學經濟的。兩個人在大二的時候一見傾心,在一起已經兩年有餘。
林玉可拿出鑰匙,打開門拉著吳蔚進了宿舍。
她們這女生宿舍可不是那么好進的。宿管大媽比偵察兵還厲害,西王母借了該宿管大媽同志一雙慧眼,曾經有一個男生穿了一件大紅色的女式風衣試圖矇混過關,結果被宿管大媽抓個正著,好話說了一籮筐,這才沒有被報到保衛處受處分。
“可可你怎么把他帶進來了,出去!出去!趕緊讓他滾出去!”尖厲的女聲幾乎刺破了吳蔚的耳膜,如果達不到噪音規定的分貝值,吳蔚把腦袋揪下來讓這個宿舍的女生們當球踢。
林玉可過來摟住正在叫囂的女人的胳膊,“青藍,怎么了?他惹著你了?今天中午讓他請咱們吃肯德基?”
這東方青藍可是個超級美女,眉峰如黛,膚色白皙,長髮披肩,身材魔鬼,那些電視上常出現的明星大腕跟她比,也會覺得黯然失色。
這會兒的東方青藍化身暴力女神,眉眼兒都吊了起來,跟個母大蟲沒什麼區別,咬牙切齒地瞪著吳蔚。
“可可,趕緊跟這個傢伙分了,十足的大流氓!”
“什麼?蔚,你怎么惹著青藍了?”看著鼻孔里塞著一小團衛生紙的吳蔚,林玉可真是一頭霧水,還沒搞清楚狀況。
東方青藍把男朋友的鼻子給弄成這樣,自己還沒生氣呢,她居然把好不容易瞞過宿管大媽眼睛的蔚給轟出去,這是什麼道理?據不完全統計,連今天在內兩年多的時間裡,對自己無限忠誠的男朋友,到這個宿舍只是第三次來而已。
“可可,我來就是想告訴你,我通過省里的選調生考試了。既然東方大美女不喜歡我出現在這裡,我走了。”
吳蔚火大。她以為自己是校花,所有的男人都要圍著她這朵校花轉?他又不是故意看她三點式的!不就看到了她胸前有顆紅色的痣,還不小心掃到了黑色小內鑽出來的幾根毛毛嗎!有什麼了不起的!
看吳蔚轉身走了出去,林玉可一時沒反應過來。直到他關上門,她才回過味兒來。
選調生?什麼選調生?還有這個考試?她可從來沒聽他說過要參加什麼選調生考試的!
在這所全國著名的燕北大學裡,吳蔚也算得上風雲人物了。上萬的學生中,他好歹也是校學生會秘書長,沒點能力,沒點能折騰的勁兒,也不可能一乾就是兩年半。
吳蔚“噔噔——”下了樓,走得極快。林玉可一溜小跑跟在後面,一邊追一邊叫他的名字。她看出來了,今兒她這男朋友可真生氣了,看那大步邁的,都快趕上跨欄運動員了。
女朋友在後面一直追著,吳蔚放慢了腳步。
“唿——”林玉可長出一口氣,大夏天這通追,累死了!
“蔚,剛才你說考上了選調生,選調生乾什麼的?我怎么沒聽說過,你要到哪裡去上班啊?還有,你怎么惹著青藍那死丫頭了,怎么都跟吃槍藥了一樣?”林玉可機關槍式的發問。
吳蔚站在梧桐樹下,把她拉到面前,握著她汗濕的小手,“看看你,累成這樣!你問了這么多,先讓我回答哪個?”
吳蔚抬手把林玉可擋住眼睛的劉海掖到了耳朵後面,自己這小女朋友,別看她個子不高,不到一米六,小臉也只有巴掌大,單眼皮兒,細長的眼睛,櫻桃似的小嘴,挺而小巧的鼻子,可越看越耐看,越看越像小眼睛女人林憶蓮。
“你怎么會參加選調生考試?為什麼不告訴我?”林玉可看上去很生氣。
他們都面臨畢業後就業的壓力,選擇到哪裡工作,將直接決定兩個人愛情的歸宿。吳蔚居然沒有跟她商量,就參加了什麼選調生考試,是不是可以認為自己在吳蔚心中並不那么重要呢?
“可可!你別誤會,還不是張思顯,我是陪他去參加考試的。他沒考上,我考上了。”
林玉可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嘴唇翕動了老半天,才冒出了一句:“什麼?你陪張思顯考試?”
“啊——就是陪他去考試的。他爸是省組織部一個處長,已經把關係找好了,只要筆試入圍,肯定沒問題。可筆試結果一出來,他居然沒進面試。”
“這選調生是乾什麼的?”
“一開始我也不知道,稀里糊塗地就跟著張思顯去考試了。後來才知道,就是到基層去當公務員,也就是鄉鎮這一級。”
“什麼?!到鄉鎮去?蔚,你不會真地想當個小鄉鎮幹部吧?你可是燕北畢業的啊!”
“我也沒想到去幹這個。既然考上了,總得去試試。”吳蔚從來不相信天上掉餡餅的事兒,可這會兒天上真地掉餡餅了,而且偏巧不巧地砸到了他的頭上。
聽張思顯他爸說,他們這些選調生,可是省委管理的幹部,提拔機會非常多。張思顯他爸說這些的時候,那目光里儘是妒忌。他好像看到了一縷縷青煙正從自家祖墳上升起來。
“那我們怎么辦?我爸已經幫我在市裡的銀行找好工作了。”林玉可呢喃著,眼睛有些發直。
吳蔚心疼地摟過林玉可。兩個人在一起已經兩年多,拉拉小手親親小嘴的事兒沒少乾。畢業分手在際,情動於中自然要發泄於外。兩人相擁著來到了經常約會的那片小樹林。
這片小樹林不大,是燕北大學的戀愛角。月色朦朧中,經常看到一對對相互依偎的身影,偶而會聽到一兩聲悠長而又沉重的喘息。特別是畢業前夕分手季,那些無法控制自己感情的青年男女,經常會跑到這兒釋放本能。
在兩人常坐的那棵樹下,吳蔚把林玉可抱到懷裡,親也親不夠,吻也吻不夠。某物脹痛,可他還是堅持守住最後的底線。
“蔚,你要到哪個鄉鎮?會不會很辛苦?”
“聽說是到平澤市,具體到哪個縣、哪個鄉鎮還不太清楚,由組織部去分配。放心吧,可可,不會辛苦到哪裡去的。你忘了?我是從農村出來的,什麼苦都能受得了的。”吳蔚輕輕地在她的唇上小啄。
“平澤?欸!青藍是平澤市裡的,她爸好像是個大官兒!”林玉可猛地直起身子,正好撞到了他下巴上,差點兒沒把下巴給撞掉。
“是嗎!”吳蔚眼前一亮,可是眸光馬上又黯淡下來,那個東方青藍,高傲、冷艷,從來都把男生的尊嚴踩到腳下,女王一樣的人物,原來是個官二代!有那么好的老子,自然有當女王的資本,可那是她的老子,跟我有毛關係!
“你今天跟她是怎么回事,她平時對你不這樣啊?”
“是這么回事,我去找你……”
吳蔚把事情的經過一說,這林玉可笑得淚都快出來了。好不容易不笑了,拍了拍腮幫子,“這個青藍,整天就愛顯擺身材,這回被你看光光,肯定非常生氣了。你呀,在她那掛上號了,以後肯定對你不理不睬的了。”
“誰愛理睬她呀,就知道自以為是,裝冷艷高貴,仗著自己脖子長,裝什麼白天鵝!”
“行啦,行啦,我要是青藍,也會把你列入流氓範疇!蔚,真捨不得離開你!”林玉可嬌哼一聲,唇欺了上來,兩人又吻作一團。
兩周以後,吳蔚要離開學校了。林玉可送他出來,正好遇到了東方青藍。看到吳蔚,東方青藍的臉紅了。這是被他看到三點式以後,兩人第一次碰面,這段時間,他們一直極力避開對方,免得尷尬。
“嗨!你要走了?”東方青藍紅著臉,裝作很大方的樣子跟吳蔚打了個招呼。
“東方大美女,你畢業後要到哪裡?”吳蔚也不端著,笑哈哈地跟東方青藍打著招呼。
“還沒定呢。家裡說在市里找個工作,好像是個什麼事業單位。”東方青藍瞟了一眼吳蔚,說道。
“青藍,你家在平澤,可要多幫幫蔚喲?”林玉可突然說道。
這話兒在吳蔚聽起來頗有些刺耳。東方青藍哼了一聲,臉上寫滿了不屑。吳蔚沒有理她,雖然眼前還是浮現出了那撩人的三點。
說起來丟人,在那方面他還是個菜鳥,只要一想起那噴血的情形,那東西馬上就立正。

第2章 窮鄉僻壤

去平澤市委組織部報導,吳蔚才知道自己被分配到了青川縣。一聽到青川縣這三個字的時候,他的頭“嗡”的一下。他是平澤市龍寧縣人,青川與龍寧相鄰。同樣都是平澤市的下屬縣區,可兩個縣的經濟卻不可同日而語。
回到龍寧城關的家裡,父親一聽說他被分到了青川縣,便唉聲嘆氣起來。父親年輕的時候,不止一次到青川縣。他家靠販羊起家,家裡有些小積蓄,在龍寧城關也算得上是個殷實小戶。
“小蔚,你分配的事兒,怪爹呀,咱們應該找找人來著。要不然,也不至於分到青川那個窮地方。”父親坐在門檻上,卷著老旱菸,說道。
“爹,咱們這小門小戶的,能找什麼人。我參加這考試的時候,人家就已經告訴我了,說要是到艱苦的地方去鍛鍊。不艱苦,能鍛鍊出什麼來?”吳蔚淡然說道。
對鄉鎮基層,吳蔚也不是一無所知,隔壁小堂叔就是個小鄉鎮幹部,還是一個財政所長。聽說吳蔚考上公務員以後,小堂叔十分高興,別人不太清楚這其中的道道,小堂叔作為體制內的人,可是清楚得狠。
父親本想讓小堂叔給吳蔚“上上課”,可惜時間不等人。在市委組織部組織的培訓班上了一個星期的課,吳蔚連人帶行李,便被青川縣組織部的人給接走了。
在青川組織部那輛老舊的破麵包車上,吳蔚認識了兩個跟他命運相同的人。
這次青川縣一共分到了三個選調生,兩男一女。坐在吳蔚旁邊的叫韓子崎,是一個大專生。坐在前面坐位上的叫林曉燕,人不算漂亮,戴著眼鏡,說起話來細聲細氣的,看樣子是個乖乖女。
來接他們的是青川組織部幹部科長梁宏濤,三十四五歲的樣子,身體很壯,比較胖,吳蔚相信他如果不彎腰,肯定看不到自己的腳尖。
梁宏濤很健談,一上車便開始介紹起青川縣的一些情況。
“你們幾個都是高級知識分子,別聽外人說青川窮鄉僻壤。這兩年,青川發展勢頭可是相當不錯呢。咱們青川面積1500多平方公里,50多萬人口,山多,水多,資源也多。下面呢,有22個鄉鎮。你們可是這些鄉鎮的寶,可是有不少黨委書記朝我們要人呢。”
“梁科長,我聽說我去的十五里堡鎮還是平房?是嗎?”林曉燕細聲細氣地問道。
“是。咱們那兒鄉鎮住平房的多。十五里辦公條件不錯,房子是水泥頂的。有5個鄉鎮是辦公樓,多數還是土坯房。”吳蔚正好從側面可以看到林曉燕的臉,聽到這兒的時候,這姑娘的臉變了變。
吳蔚不知道自己能夠堅持多久?對考上選調生這件事,喜憂摻半,就像父親說的,村里已經有好幾個大學畢業生在家種苞米,他能當上鄉幹部,已經算相當不錯了。可父親好像忘了,他是哪裡畢業的。
龍寧的鄉政府他去過。過年回家的時候,跟小堂叔到鄉里去轉了一圈。三排低矮的平房,破舊的辦公桌椅整個鄉里只有一台電腦,不能上網,電腦唯一能幹的就是列印蠟紙油印檔案,那老舊的24針印表機發生“嘎吱嘎吱”的聲音,比學校機房裡的雷射印表機差得不是一星半點。
“小吳,你這名字起得好啊,吳蔚,無畏,挺有意義的。你是燕北大學畢業,還是學行政管理的?”
梁宏濤把話題甩到了吳蔚這裡,吳蔚急忙接了過來,“是,我是燕北畢業的,在學校還修了經濟學。我這名字嗎,小時候膽小,一到外面就怕黑,父親就給我起了這個名字。”聽他這么說,車裡的人都笑了起來。
“你去的地方比十五里要艱苦一些,那可是咱們青川最靠北的鄉。不過,那兒的班子很不錯,抱團,四道溝的作風可是以硬朗出名的。”梁宏濤歪著脖子,眼睛瞟著吳蔚。
“謝謝梁科長,讓我先學了這么多。我們這些剛出校門的,身上的學生氣濃,且得好好鍛鍊呢。”吳蔚說道。
青川縣委和縣政府在一座四層的樓上,組織部在一樓。吳蔚一進門,便看到對面牆上寫著紅通通的大字——公道、正派、親和、務實、高效、創新,想必這就是傳說中的組織部“部風”吧。
還沒等把組織部的環境觀察仔細,三個鄉鎮的組織委員已經來領人了。
梁宏濤把吳蔚拉到一個中等個子的女人面前,“閆姐,他叫吳蔚,是分配到咱們四道溝的選調生。李書記給陳部長打了好幾通電話了,陳部長下了大力度,咱縣一共三個選調生,分你們一個。吳蔚可是燕北大學畢業的,看看這小伙子,精神、幹練,不錯吧?吳蔚,這位是四道溝的組織委員,閆五玲。”
吳蔚趕緊上前一步,梁宏濤叫她閆姐,那他叫閆姐肯定也沒錯。“閆姐,我是吳蔚,以後還請您多多關照。”
閆五玲點了點頭,臉上掛著笑,“吳蔚,嗯,以後就叫你小吳了。走吧,李書記一聽說來了新人,可是高興得很呢。”
吳蔚乖乖地跟著閆五玲身後,肩上背著包,一手提著行李,來到一輛更破的白色麵包車前。閆五玲“嘩啦”一下拉開車門,沒貼膜的玻璃幾乎掉下來。
閆五玲把肩上廉價的包包往後一甩,接過吳蔚的行李,“呯”地一聲扔到了麵包車后座上。吳蔚真心佩服起閆五玲來,這個女人,手勁兒真大。
“上車吧!老黃,回鄉里!”閆五玲推了一把吳蔚,吳蔚覺得一股大力把自己推上了車,突然有一種極其怪異的感覺,怎么像被抓進囚車裡呢。
被稱為老黃的司機扭過頭,看了一眼坐在後面的吳蔚,笑了笑,露出了因長期吸菸形成的一副黃板牙。
吳蔚趕緊沖他點點頭,叫了一聲“黃哥”。
“小伙子,哪兒人?怎么跑到窮莊破廟乾巴井的四道溝了?”老黃一邊發動車,一邊大聲問道,因為車子發動機發出的聲音實在太大了。
“黃哥,我是龍寧城關人!黃哥去過嗎?”
“去過!龍寧城關可是個好地方。怎么不在龍寧找個地方,跑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來了。”
吳蔚只有乾笑的份兒,沒有接話,他也不知道怎么接。心說,這老黃怎么上來就說這種話,好像以為自己是主動來的,到哪兒不到哪兒,那是他自己能做得了主的嗎。
閆五玲一上車,嘴便不閒著,不過不是跟吳蔚拉家常,而是跟老黃說個沒完。吳蔚也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他們嘴裡提到的人名,他一個也沒聽說過,索性閉目養神。
出了縣城,吳蔚才知道這路有多難走,哪裡還敢閉目養神,沒把他的骨架兒搖散,就是不錯的了。
破舊的麵包車終於停了下來。
“到了。這裡以後就是你工作和生活的地方,宿舍我已經安排好了。老陳,老陳!大學生到了,讓人來幫個忙!”閆五玲衝著一間屋子喊道。
一個已經微禿的四十左右的男人走了出來,閆五玲介紹說這是辦公室主任陳志遠。
陳志遠一看吳蔚,怔了一下,隨即眉開眼笑地接過他的行李,心道,“這小伙子,眉清目秀的,長得一表人才,可以當咱們四道溝形象代言人了。”
吳蔚隨他走進了自己的宿舍,一進屋,心就涼了下來。
儘管他已經想過千百遍宿舍的簡陋,可還是被眼前的狀況給驚呆了。屋子裡只有兩張鐵架床和兩張學生用的桌子。窗戶用紙楞板擋著,門板掉了大約10厘米的一條。那張床是空的,看來這個宿舍只有自己一個人住了。
現在還是夏末秋初,如果到冬天,這間屋子門窗這個樣子,那自己跟住在冰窖里有什麼區別?
“小伙子,先將就著,李書記已經說了,這間屋好好收拾一下,我還沒來得及呢。”看到吳蔚緊皺的眉頭,陳志遠撓撓頭,不好意思地笑著說。
“沒事兒,陳主任,我自己動手收拾也一樣。”吳蔚能說什麼?既然選擇了這個職業,不管出現什麼樣的困難,他都得坦然應對。他吳蔚不是溫室里長大的,他一直相信,逆境造人,越是這樣艱苦的環境,越能磨練自己的性格。
“不挑就好,不挑就好……小吳,你先收拾一下,鄉里食堂就在東面,一出門就能看到。廁所遠點,在西南角。水,你到食堂大缸里去舀就可以了。一會兒我讓他們買個桶和水舀來。”
陳志遠說話不緊不慢的,看起來是個沉穩的人。
“那就麻煩陳主任了。”吳蔚點點頭,說道。
“還有,下午李書記要見你,給你安排工作。上班後你就到辦公室等著。”陳志遠說完便走了。
鄉里來了個燕北大學畢業的,這一下子可成了稀奇事。在他們這個小地方,大學生不是沒有,但像燕北這種頂尖大學的畢業生還真沒有。
吳蔚到食堂吃飯的時候,便吸引了諸多人的目光,鄉里的人們好奇地打聽著小吳同學,完全像參觀一隻熊貓寶寶。

第3章 立了一功

匆匆地吃罷飯,把宿舍收拾了一通。不過,再收拾也是那個樣子,沒有好模具,再好的土也扣不出好坯來。
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吳蔚便來到了辦公室。上午跟著陳志遠來了一趟,輕車熟路。陳志遠正值班,一看他進來,便讓他幫忙看一會兒,他去趟廁所。吳蔚應了一聲,坐到椅子上看起報紙。
正這個時候,從外面進來了兩個人。“這位小同志,請問你們主任去哪兒了?”吳蔚抬頭一看,兩個穿著整齊的男人正站在離門口不遠的地方,一人胳膊底下夾一個包,看上去很嚴肅。
“我們陳主任去廁所了,請問二位有什麼事?”吳蔚趕緊站起身,放下報紙,十分恭謹的問道。
“喔,那沒事了,小同志忙吧。”說完這兩人便轉身走了。
就在兩人轉身的一剎那,吳蔚心裡“咯噔”一下,因為他看到了其中一人胳膊底下包包的拉鏈處,有微弱的紅色光線一閃而過。
吳蔚趕緊站起身跟了出去,想看清楚那是什麼,嘴裡卻說道:“二位再等一會兒吧,我們主任馬上就回來了。”
“喔,小同志你忙吧,我們去前院找別的領導。”
吳蔚滿是不解,這兩個人太奇怪了。說找主任,讓他們等一會兒又不等,又說去找別的領導,還滿鄉亂轉,還有那微弱的紅光,究竟是什麼?“小吳,李書記已經來了,你趕緊去他辦公室吧。”陳志遠從西南方向走了過來,邊走邊大聲喊道。
“喔!我這就去。李書記辦公室,是哪間?”
“走,還是我帶你過去吧。你看看,這辦公室人就是少,今天裡里外外就我一人,忙都忙不過來。”陳志遠一邊走一邊抱怨道。
吳蔚這個時候什麼也不能說,話多失誤多,他得先觀察,一言不慎,往往會帶來致命的後果。在這個四道溝鄉,他是新人,更是小字輩,得夾起尾巴做人。
他臨來的時候,父親和小堂叔一直囑咐他,多看多學,手腳勤快,才能在一個地方立足,無論哪家單位,都不會歡迎懶惰的人。
吳蔚一邊走一邊觀察著整個院落布局。四道溝鄉院子不小,前後一共四排房。不過,房子的質量真是不敢恭維,都是老舊的土坯房。李書記的辦公室在最靠南的一排。
書記在哪裡,哪裡就是權力的中心。李書記辦公室什麼標誌也沒有,走近才看出來,這排房年頭比後面那幾排要少一些,還是新粉刷過的。
陳志遠敲了敲門,便聽到了一個渾厚的男中音。
“快進去吧,我得趕緊回去,辦公室一會兒也離不開人。”陳志遠推開門,向裡面的人打了一個手勢,待吳蔚進去以後,便帶上門走了。
李書記的辦公室是兩間一明的,一張寬大的辦公桌占了整間屋子的四分之一。高背可以轉動的椅子上,坐著一個夾雜著白髮的年輕人,戴著一副眼鏡,身上一件休閒西裝,是那種不扎眼的暗紅色,膚色較重,但臉上卻處處透著精明。
看到吳蔚進來,李書記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小吳啊,歡迎!上午五玲說你過來了,我這兒正有事兒忙活著,沒時間。快坐,喝杯水。”
說話間,這李書記拿起杯子竟給他倒起水來。這吳蔚哪裡受得住,急忙搶過李書記手裡的紙杯,到飲水機前接了一杯水,放到茶几上,看到桌上的杯子只剩下半杯,又把他的杯子端過來,蓄滿了水。
“小吳,坐吧,別客氣!你剛來鄉里,這鄉鎮可不比學校。別看地方不大,涉及的事情可是千頭萬緒。你剛出校門,經驗不足,肯定會有跌跟頭的時候,做好思想準備了沒有?”李書記並沒有坐在那高大的椅子上,而是跟吳蔚一起坐到了沙發上。
吳蔚點點頭,“謝謝李書記關心。我也是從農村出來的,不敢說對鄉鎮工作有多少了解,只能說不算非常陌生。”
一邊回答,腦子裡卻老是想那兩個奇怪的人和那道微弱的紅色光線。看他目光有些閃爍,李書記不高興了。心道,到底是小年輕人,怎么看著發“二”呢?
李書記不說話了,把吳蔚同學晾在那裡,乾脆閉起眼睛打起盹來,實際上卻是半眯著眼睛偷偷打量著吳蔚。吳蔚哪裡會知道這些,還在低著頭沉思。
突然,吳蔚猛地抬起頭來,瞪大眼睛看向李書記,把正在偷偷觀察他的李書記嚇了一跳,怨念頓生——這個小兔崽子,怎么一驚一乍的,嚇了老子一大跳。我就是不睜眼睛,看你想要乾什麼!
只見小吳同學站了起來,快步在沙發前轉了兩圈兒,最終還是站到了他的對面。
“李書記?李書記?”聽吳蔚叫他,李書記裝作剛被驚醒的樣子,“啊?對不住啊,小吳,昨晚睡得太晚,剛又喝了一杯,有些困,嗯,咱們說到哪兒了?”
“李書記,我有個重要的情況要跟您說一下,今天中午我在辦公室……”
吳蔚的話還沒說完,李書記的人已經站了起來,雙手支在桌子上,“真的嗎?快,去看看這兩個人走了沒有?叫上志遠!算了,還是我去吧!”
李書記連外套都沒穿,三步並作兩步走了出去,吳蔚跟在後面。先是來到了辦公室,辦公室還是陳志遠一個人,看到大人物出來,陳志遠馬上站了起來,叫了一聲“李書記”。
“志遠,看到沒看到兩個夾著包的人出去?”
李書記這一問,倒把陳志遠問愣了,“啊,是有兩個,剛從這兒出去的。”
“他們是乾什麼?你問沒問?”
“沒有。這兩人沒見過。李書記,難道是——”
“我有這個懷疑!我馬上跟縣紀委聯繫一下。小吳,你先找閆五玲,工作暫時就在組織辦吧。”
吳蔚在陳志遠的指點下,找到了組織辦。組織辦人不多,除了閆五玲以外,還有一個叫曾海華的女人。
“小吳,你就坐海華對面吧。海華是老組織了,咱們鄉人少村多,組織上工作任務重,再加上部里一直有活動,可千萬別把這兒當成可以清閒的地方。”閆五玲說話語速很快,反應慢的,思維還真跟不上她的語速。
組織辦是一個套間,閆五玲和宣傳委員在裡間辦公。說是組織辦,實際上是組織宣傳合一,叫組宣辦更為合適。
“小吳,看看需要什麼,可以跟我說,我去辦公室要。”曾海華一副大姐派頭,眼睛裡對這個小兄弟相當關心。
吳蔚抬起頭,臉上露出迷人的微笑,他知道,工作好壞暫且不說,得給人留下一個好印象,千萬不能擺出一副名牌大學畢業生的派頭來,那樣是沒人買你賬的。
“曾姐,謝謝,暫時還不需要,如果有需要的話,我會跟曾姐提的。”
曾海華抬手就把一沓表格扔了過來,“這些都是上面搞活動的東西,你填一下,我都快累死了。”
這個女人,剛才還笑呵呵的,轉眼間就變得這么跩?吳蔚把表格拿過來一看,全是民意調查表,下面備註欄里赫然寫著由機關幹部和村幹部填寫。
他還沒傻到拿著表去問別人為什麼讓他來填,填就填吧,如果他沒猜錯的話,肯定是認認真真走形式的活兒。
可他該填些什麼?這個他又不清楚!
想了一會兒,還得求助於曾海華,“曾姐,這個,檔案什麼的,有嗎?怎么填,還得麻煩您給指導一下。”
曾姐的目光里,流露出了一絲絲的鄙夷,吳蔚猜想,這女人肯定在說,還名牌大學畢業的,連這個都不會填!“啪!”一沓檔案又扔了過來,有幾頁紙可能無法忍受對面女人的暴力,輕飄飄地落到了地上。
吳蔚心頭火起,心道,媽的,老子欠你八百吊錢怎么著?還是頭天晚上欲求不滿,老子成出氣筒了?!
這話他也只能暗自腹誹,如果真地因為這件小事跟那女人鬧翻了,恐怕別人笑話的不是曾海華,而是他,多數人給他的評價肯定是“不知進退”。老爹的話他記下了,夾著尾巴做人!
閆五玲接了一個電話,手上拿個筆記本出去了。吳蔚乾巴巴地坐在辦公室里,把那檔案好好地讀了一遍,又翻了翻前面曾海華填過的表,黑色碳素筆撩得飛快,兩個小時以後,忙完收工。
“曾姐,我填完了,您給看看,哪裡不合適的,我再重新弄。”吳蔚把一沓子表雙手送到曾海華面前,誰知曾海華接過來連看也沒看,就往手邊一放。
“到底是大學生,乾起活兒來就是麻利。”這個女人,眼皮都沒抬,她也不能抬,正拿著指甲刀在那兒剪指甲呢。
吳蔚一肚子鬱悶,沒來由地被人搶白一頓,心裡不舒服那是肯定的。更何況這女人剛才還好好的,怎么說變臉就變臉?
“小吳,你可真厲害,剛才李書記在會上把你一頓猛夸,要是沒有你,咱們四道溝丟人可就丟大發了。”閆五玲興沖沖地推門進來。

第4章 曾大丫頭

“要說這大學生,素質就是高,你看看人家那是什麼觀察力。小吳,你可成了咱們四道溝的大功臣!”跟在閆五玲後面的是一個不到三十歲,看上去很年輕的男人。
“那是!咱們組織辦的人,哪能素質低嘍?小吳,你怎么看出那兩人有問題的?”閆五玲說道。
吳蔚一聽這話,用腳心想都知道是因為剛才那兩個人的事。其實他也沒說什麼,只是把自己發現的跟李書記說了而已。
“就是看那兩個人有點不對勁兒。”吳蔚訕訕地笑著說道。
“你怎么就看出那倆人不對勁兒來了?”那個年輕人問道。
“你看,光顧著高興了,忘了幫你介紹。小吳,這位是咱們鄉里的宣傳委員齊振平,你叫他齊哥好了。”閆五玲看吳蔚站了起來,便把他拉到了齊振平面前,好像讓兩人比個頭兒一樣。
吳蔚到現在仍然是一頭都霧水,不知這兩個何故這么高興,又不知何故他這個小不點兒,上班第一天就成了功臣。難道那兩個人對鄉里很重要?
“閆姐,咱們辦公室添新力量了,是不是晚上要請客啊?”齊振平剛才的問題,成功地被閆五玲給岔了過去,便又問了一句。
吳蔚鬆了一口氣,心裡還在納悶。他之所以覺得那兩個人很可疑,是懷疑他們是小偷,來踩點兒的。
“那沒問題,今晚就在對面的八珍飯店。叫上張書記一起,咱們的主管領導可不能忘了。”閆五玲咕噥了一句。
齊振平還想問什麼,卻聽到外面有人喊他和閆五玲,兩人一起走了出去。
辦公室冷清了一會兒,曾海華又開腔了:“小吳,倆領導說什麼呢?你第一天上班怎么就成了功臣了?還是大學生厲害,第一天就成領導的心頭肉了。”吳蔚不傻,聽出了話里濃濃的酸味兒。
“我也不知道。曾姐,我先出去一會兒。”吳蔚心道,咱惹不起,還是先躲會兒吧,姥姥的,我這上班剛第一天,怎么就豎敵了,莫名其妙!
回手關門的那一刻,聽到那女人叨咕了一句,“年輕人,就是坐不住……”
吳蔚也不管曾海華說的是什麼,從辦公室出來在院裡轉了一圈兒,熟悉了一下環境。一個下午就這樣過去,看看時間馬上就要下班了,便又回到了辦公室。
辦公室仍然只有曾海華一個人,聽到腳步聲,雕像般的女人挑了挑眼皮,上下嘴唇中間竄出了一股氣流,“呲——”這股氣流過後,這女人還吧嗒了一下嘴,顯得很不耐煩的樣子。
“閆大組委說了,下班以後馬上到八珍!”吳蔚“嗯”了一聲,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不再和曾海華說話。心裡卻在暗自腹誹這個女人,一定到更年期了,完全是莫名其妙嗎!
閆五玲和齊振平再也沒到辦公室來,也不知道去乾什麼了。曾海華站起身開始收拾東西,“啪啪”地把桌上的東西摔得山響。吳蔚沒什麼可收拾的,便到自己那簡陋的宿舍換了身衣服,從鄉里溜達出來。
站在主街道上左右看了看,吳蔚不由緊皺起眉頭。這條街道算是鄉里最繁華的了。東西長大概一千米左右,路倒也筆直,從這頭能望到那頭。
街上的店鋪不多,街角有兩個水果攤兒,還有一個賣肉的,旁邊蹲著兩個賣菜的女人。
這就是以後他要生活的地方了?吳蔚搖了搖頭,苦笑兩聲。苦,他不怕,怕的是一無所獲。
“小吳,趕緊地,快點過來!”閆五玲站在對面,沖他招手。
吳蔚應了一聲,緊走幾步,來到閆五玲面前。
“閆姐!”
“嗯。曾海華怎么還沒來?”閆五玲皺了一下眉,語氣中露出不悅。
“可能被什麼事兒絆住了吧。”吳蔚猶豫了幾秒鐘,說道。
“走,上去吧。”閆五玲淡淡地說道。閆五玲回身上了樓,吳蔚跟在她身後。拐過二樓樓梯口,幾步跨進了上面標著“紅香閣”的雅間。
吳蔚一進門,便看到了對著門坐著的人。這人雙臂支在桌子上,右手手指處夾著一顆煙,那姿勢看上去很優雅。這人大約三十五六歲,大眼睛,雙眼皮,膚色白裡透紅,國字臉,兩道濃眉,算得上非典型資深帥哥。
他的旁邊,坐著宣傳委員齊振平。看到吳蔚有點兒不知所措,齊振平向他招了招手,人也站了起來,把吳蔚按到了這人的左手邊。
“小吳,這是咱們的主管領導張新張書記,你就坐這兒吧!”張新書記的左手邊?這個地方也是他能坐的?他屁股沒等坐結實在,趕緊站了起來,嘴裡說著“張書記好”。
張新並沒有站起來,而是伸出了手,吳蔚趕緊雙手握了上去。張新微笑著,略略點了點頭,對吳蔚表現出來的誠惶誠恐相當滿意。
“下午的事兒我可是都聽說了。一個剛上班的人,觀察能力這么強,真是難得。”張新一隻腳踩在旁邊的椅子腿兒上,一隻手搭在椅子扶手上,聲音里似乎沒什麼感情。
吳蔚覺得這張新說話很冷,沒有什麼感情,別看是資深帥哥,可一點溫暖陽光的感覺也沒有。
想他在燕北大學的時候,一直是眾女生矚目的焦點,人長得帥氣不說,溫暖陽光的感覺可是眾所周知的。可可那個傻丫頭,就特別喜歡窩在他懷裡。她說他的懷裡有陽光的味道。
一看到張新這副冷冷酷酷的樣子,他心裡一動。
“張書記,您過獎了。當時只是覺得有些蹊蹺,正好李書記見我,就說了。呵呵——一腳踢屁上了,踢屁上了!”
“你看看小吳,大學生說話也這么隨便!這樣也好,這土渣味兒一出來,老百姓就喜歡了!”齊振平打著哈哈。
吳蔚情知自己那句“一腳踢屁上了”,可能惹得某些人不高興了,便注視著張新臉上的變化。果然,張新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耐煩,剩下的便又是冷冷的了。
“咱都不是隨便的人,但也不能隨便起來不是人!”張新還是那副冰冷的樣子,看得吳蔚心裡直發毛。心道,你媽腿兒的,這話什麼意思,跩什麼跩!
上班第一天,就莫名地接受了來自一公一母的“下馬威”,是不是這些人都有當官兒的癮,逮著一個可以教訓的人就來教訓幾句?
“閆姐,這曾大丫頭怎么還不來?”齊振平問閆五玲道。
“我打個電話問問吧。這女人出來,肯定麻煩事兒要多些。”閆五玲一邊說,一邊掏出一款老掉牙的手機,翻找著通訊錄。
吳蔚站在齊振平的旁邊,聽齊振平叫曾海華“曾大丫頭”,不覺有些奇怪。他可是從這話里聽出了其他的味道。曾海華看上去得有三十多歲了,被男人叫成“大丫頭”,莫非還是單身?
閆五玲哼哈著打完了電話,把那老掉牙的手機扔回了包包里,“張書記,叫服務員上菜吧,海華馬上就到。”
“行。都坐吧!”張新說道。
吳蔚急忙讓出了張新旁邊的位置,坐到了背對著門的座位上。那個地方來回上菜,是司機和身份最低的人坐的,這個道理,他懂。
張新瞄了他一眼,目光里閃過滿意的神色,這一切沒能逃過吳蔚的眼睛。
菜上得挺快。“曾大丫頭”來得也挺準時。上了四個菜,可以開席的空檔兒,一股刺鼻的香氣飄進屋子,伴隨著高跟鞋與地面碰撞出來的刺耳的聲音。
“哎喲,不好意思,張書記!縣裡發來一堆表格,填也填不完,還非讓下班前報上去!”
這聲音,膩死個人,裡面摻了多少豬油和白糖啊!——吳蔚心說。
一抬頭,吳蔚差點沒吐出來。在辦公室朴樸素素的曾海華大姐,華麗變身為陪酒女郎,簡直就不是同一個人。大紅的嘴唇,臉上還撲了一些粉,頭髮盤到了頭頂,耳邊兒耷拉下來一綹兒。最可怕的是那刺鼻的劣質香水味兒,吳蔚強忍著沒打噴嚏,可手還是不自覺地放到了鼻子上。
“海華來了,快坐吧。”張新抬頭看了一眼,仍然看不出表情。
曾海華一屁股坐到了閆五玲邊兒上。吳蔚卻注意到,那女人瞟了一眼閆五玲,看那意思對閆五玲不太滿意,也不知道為什麼。“曾大丫頭”的心思,吳蔚拿出做數學模型的功夫來,也研究不透。
桌上這些人,一個不拉,全都倒上了白酒。這個場合,誰也不能不接,因為這酒是張新這個副書記親自倒的。
這開場白肯定要由張新這個主管副書記來說了。只見張新端起酒杯,冷冷地臉上掛著一絲笑意,說道:“今天這酒啊,三怪層意思,最重要的一層意思,就是小吳這個燕北高才生,加入到了我們組宣隊伍,這是咱們四道溝的榮幸,也是小吳的機遇。至於為什麼說是機遇,閆組委以後會告訴你。
“這第二層意思,我接手這個副書記,也才一個多月的時間,一直想找個機會跟大家一起交流交流,今天有這個機會,這層意思就一起表達了。
“最後,還有一層意思,我想喝酒了!各位有多大量,除了小吳我不太清楚以外,別人我可是有所耳聞。今天咱們就敞開了喝,不醉不歸。反正晚上我值班,也回不去!來,一杯酒,三層意思,一併表達,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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