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簡介
白鳥庫吉 (Shiratori Kurakichi,しらとり くらきち),1865(元治2).3.1~1942(昭和17).4.1,歷史學家, 日本東洋史學奠基人,東京文獻學派領袖。北方民族、西域史、中國神話研究的開拓者。千葉縣茂原市出身。本名倉吉。他有個很出名的叔叔就是外交官甲級戰犯白鳥敏夫,1879年3月就讀於千葉中學時,受到校長教員那珂通世和三宅米吉的薰陶及影響。1887年白鳥庫吉進入東京帝大新設的史學科,師從考據學派的史學大師利奧波德·馮·蘭克教授的著名弟子,德國史家路德維格·里斯(Ludwig Riess,1861—1928)教授,接受了蘭克學派史學實證主義的教育。
1890年畢業於東京大學文學部史學科,畢業後即被聘為學習院大學教授。1900年成為文學博士。兩次赴歐洲遊學考察(1901—1903,1922—1923),歷訪英、法、德、俄、匈、奧、意、荷蘭及美國,搜購圖書數千冊,為《白山黑水文庫》,後移歸東洋文庫。1904年為東京帝國大學(現東京大學)文科大學教授。1905年創立“亞細亞學會”(後改名東洋協會學術調查部)。1906,1909年兩次來中國東北地區考察渤海舊都及金上京的遺址和高句麗廣開土王碑。
1908年(明治41年)幫助“滿鐵”設立滿洲地理歷史調查室,重點研究朝鮮、滿洲歷史地理。先後刊行《滿洲歷史地理》(二卷)、《朝鮮歷史地理》(二卷)等論叢;東京大學接管該部後,又出版《滿鮮地理歷史研究報告》14冊,為日本研究滿族及其發祥地的歷史奠定了基礎。1911年學習院院長乃木希典身殉天皇,他代理學習院院長,任昭和天皇東宮侍講(1914-1920)。1919年為帝國學士院會員。1924年任東洋文庫理事和研究部長,創辦《東洋文庫論叢》、《東洋文庫研究部歐文紀要》等出版物,為東洋文庫的創建和研究工作起過重要作用。白鳥庫吉一生治學勤奮,著述上百種。
研究領域從日本和朝鮮開始,涉及整個亞洲的歷史,民俗,神話,傳說,語言,宗教,考古學等方面。,精通多種古代民族語言和歐洲語言,為日本西域史研究第一人。早年向國際東方學家大會提交德文撰寫的《突厥闕特勤碑銘考》、《匈奴及東胡民族考》和《烏孫考》三篇論文,得到當時名家拉德洛夫、夏德等人的重視,為日本躋身於歐洲東方學界開了先端。白鳥採用近代歷史研究法研究亞洲史,特別是中央亞細亞、滿、蒙各民族的歷史和語言,富有獨創性。
研究範圍
白鳥庫吉的研究範圍基本有三個方面:一、受西方實證史學影響,以史料批判方法考辨民族古史,在朝鮮方面如《檀君考》、《朝鮮古傳說考》,在中國方面如《中國古傳說之研究》、《尚書的高級批評(特別關於堯舜禹)》,在日本方面如《倭女王卑彌乎考》,另有關於突厥、蒙古傳說的研討。其中《中國古傳說》一篇提出所謂“堯舜禹抹殺論”,在細節上雖遠不及顧頡剛《與錢玄同先生論古史書》精闢,但祖鞭先著,鰲頭獨占,固古史辨之先聲也。
二、運用比較語言學方法辨析民族語言,撰有《突厥闕特勤碑銘考》、《日本古語與朝鮮語之比較》、《匈奴及東胡諸族語言考》、《朝鮮語與烏拉爾—阿爾泰語之比較研究》。
三、結合語言比較(對音)之法,考掘中國北部邊疆民族史地及中外交通問題,於中古以前有《戎狄對漢民族之影響》、《西域史的新研究》、《粟特國考》,於漢代有《匈奴民族考》、《匈奴休屠王之領域及其祭天金人》、《烏孫考》、《大宛國考》、《罽賓國考》、《塞民族考》,於中古有《東胡民族考》、《蒙古民族之起源》、《室韋考》,於中外關係則有《大秦國及拂菻國考》、《條支國考》、《見於大秦傳中的中國思想》、《見於大秦傳中的西域地理》、《拂菻問題的新解釋》、《大秦的木難珠與印度的如意珠》。大抵斯學以歐西漢學界始發之,日人急起直追,至白鳥庫吉崛起,遂能與西人一爭短長。是為白鳥庫吉耕耘最用力且收穫最多的學術領域。
著作弟子
主要著述有:《契丹女真西夏文字考》(1898)、《蒙古民族的起源》(1907)、《西域史新研究》(1911)、《東胡民族考》(1911—1912)、 《室韋考》(1919)、《可汗及可敦名號考》(1921)、《粟特國考》(1924)等等。1969~1971年間,岩波書店出版10卷本《白鳥庫吉全集》(1,2卷:日本上古史研究,3卷:朝鮮史研究,4,5卷:塞外民族史研究,6,7卷:西域史研究,8,9卷:亞洲史論,10卷:雜纂其他)。
白鳥庫吉門人弟子眾多,日本明治、大正和昭和時代的許多名家,均出自其門下。如:津田左右吉、原田淑人、池內宏、加藤繁、後藤朝太郎、和田清、有高岩、榎一雄等等。著名歷史學家黃現璠1935年留學日本時,作為和田清的弟子,受到東京文獻學派的影響。
主要觀點
提出“堯舜抹殺論”
1909年白鳥庫吉在東洋協會評議委員會上講演,指出:釐清中國哲學就要研討中國古代傳說。傳說的思想背景為儒學,其中人物多與儒學相關。傳說常衍變為真實,少有人懷疑與考實,其中可置疑而當否定的是有關“堯舜禹”的傳說。他大膽議論:《尚書》中的《堯典》、《舜典》、《大禹謨》以“曰若稽古”起句,皆非當時所記。堯、舜、禹為古代聖王,孔子推崇,然而著實研討,卻有很多值得懷疑的理由,倘能捨棄成見,當不以“吾人之論斷”為不當。這就是轟動史界的“堯舜禹抹殺論”。白鳥庫吉(1865-1942)千葉縣人,是日本較早接受現代文化觀念的歷史學家。青年時代在千葉縣上中學時受到校長、著名史家那珂通世與英文老師三宅米吉的薰陶,兩人都是日本“東洋史學”的最初提倡者。在他們的影響下,產生研究“東洋史”、中國史的興趣。而從白鳥庫吉是那珂通世學生這一點來看,白鳥庫吉疑古思想也當受到那珂通世的影響。
1887年白鳥進入東京帝國大這新設的史學科,成為德國歷史學家R·里斯的第一批學生,接受蘭克史學的教育。據他的孫子白鳥芳郎回憶,“祖父晚年在病床上經常把里斯的講座筆記置於枕邊,十分的貴重。這對祖父來說大概是回憶起了許多深沉的東西”。德國蘭克史學重考實,主張通過史料核證,求得歷史的真實,同時又不失理念的執著。蘭克史學的這個特點,在以後白鳥庫吉的史學活動中得到了具體的反映。
1901年白鳥庫吉獲得文學博士學位後,先到德國柏林大學研究漢學。又到匈牙利布達佩斯研究烏拉爾·阿爾泰語系諸民族的語言和歷史,寫《烏孫考》、《朝鮮古代王考》發表在歐洲東方學雜誌。夫人大村茂子的長兄大村仁太郎是19世紀末日本最有名的德國語言和文化的研究家,當時任日本學習院教授,這對白鳥庫吉接受德國文化的影響也有關係。
白鳥最早研究朝鮮史與西域史,用民族學、語言學方法研究東亞及中亞各民族歷史,辦學術刊物《東洋學報》,1999年前後轉向中國研究。曾主持滿鐵調查,為東洋文庫首任館長。刊有《西域史研究》、《滿鮮歷史地理》等,有《白鳥庫吉全集》10卷行世。
白鳥庫吉提出“堯舜禹抹殺論”,在日本史學界“掀起軒然大波”,成為日本疑古史學標誌性事件,揭開日本疑古的帷幕,繼承與發展這個思潮的則有內藤湖南、津田左右吉等人。2然然,探討日本疑古思潮,而試圖去尋找它的源流時,則會自然地想起那珂通世這個名字。可以說,從那珂通世到白鳥庫吉,再到津田左右吉、內藤湖南等,表現出日本現代疑古思潮演進的三個階段。
對日本神代史提出質疑
假如我們不把白鳥庫吉的研究與日本當時的批判主義思潮背景聯繫起來思考,假如我們不是發現他提出“堯舜禹抹殺論”的同時,也對日本古代史持同樣的質疑態度,我們真弄不明白白鳥庫吉的一連串史學作為,究竟居心何在。事實上,白鳥在提出“堯舜禹抹殺論”時,也將批判的矛頭對準了日本古代史學,對準日本“神代史”。結論是,日本不是“神國”,“神代史”只是世俗歷史在神秘天空的投影與古代御用史家別具目的杜撰。白鳥有《卑彌呼考》,考卑稱呼這個日本“先祖”級人物的存在情況。
和辻哲郎在《日本古代文化》一書中總結了白鳥的基本觀點。
其一,日本太陽神崇拜與將太陽神奉為皇祖的信仰是四世紀乃至五世紀的時候出現的。
其二,按照神代史的記載,天照大神一旦隱居岩穴,天地一片黑暗;走出岩穴,世界即刻一片光明。這正和卑彌呼去世後日本出現混亂、倭女王壹與出世後日本歸於平靜的歷史事實吻合。
其三,日本神話中有天安河原八百神集合擁戴大神的傳說,而歷史記載中也有倭女王不用武力而以神秘魅力服眾的故事。顯然,如果說神話傳播著太古的事實,神話記載的天安河原故事就反映了卑彌呼時代的社會狀況。
其四,歷史上卑彌呼是女王(她居住在九州地方),而神話則說日本的神以女神的樣子出現,這正應對了歷史的真實。
總之,日本的卑彌呼神話,引申出天照大神的神話。 神話中的神主形象實與《魏志》中日本君主形象一致。《魏志》中,倭女王用鬼道統治國家,而在日本神話中,天照大神恰恰就是一個祭鬼的神。這樣,日本神話中的神便成為日本古代君主在天上的折射。
“加上原則”的提出
可以說,日本批判主義史學思潮的學術基礎是建立在《尚書》研究之上的。白鳥庫吉提出“堯舜禹抹殺論”,從某種說明書義上說是《尚書》研究的結果。所以,以後人們對白鳥史觀有所褒貶,也就非得從《尚書》研究的入口進入。
1921年3月,內藤湖南發表《尚書稽疑》一文,對《尚書》中的疑惑問題進行考證,對該書的成書、流傳與發展史等諸問題開展討論。如果說,白鳥庫吉指出中國上古史無據可查,但還沒有建立什麼完整的理論,那么,內藤湖南的這篇文章則一方面支持白鳥庫吉的堯舜禹抹殺論,更重要者為白鳥庫吉史觀製作了一個自圓其說的“理論”,即所謂古史“加上理論”。以後由顧頡剛為首的疑古學派發展成為“古史是層累地造成”的學說,認為古代的史實記載多由神話轉化而成。層累地造成的“中國古史”說概括起來主要有三點: 第一,“時代愈後,傳說中的古史期愈長”;第二,“時代愈後,傳說中的中心人物愈放大”;第三,“我們在這上,即不能知道某一件事的真確的狀況,至少可以知道某一件事在傳說中的最早的狀況。
有關評價
白鳥庫吉的門人,著名東洋史家和田清曾說:“白鳥博士研究法的特色,總說一句,在於西洋方法的採用。從來日本學者多半免不了受漢學的影響,多半不能擺脫中國式思想方法的重壓。但白鳥博士卻能運用西洋最近的科學方法,以全然嶄新的眼光為舊問題求新解釋……博採地理學、語言學、宗教學、民俗學等知識,去解決滿蒙的歷史地理人種民族以及語言風俗思想文化等各種大問題。”大體而言,以西洋之法治東洋之史,或者說使東洋史轉向近代化、實證化、科學化,白鳥信為日本第一人,亦可謂東亞第一人矣。